第5章，消息
潼嬷嬷打起精神，忙让人带了大长公主的帖子去请封太医。
萧靖芸在偏房暖了暖身子，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估摸着封太医差不多要到了，才让潼嬷嬷去禀报她来了。
丫鬟搀扶着大长公主从小佛堂出来，一头银发盘得一丝不苟，未戴珠钗，只系了一条宝蓝色镶翡翠的抹额。
“晞儿，你身子不好，怎么还冒雪过来了？哎唷，瞧你这脸色，怎的又不好了？瞿大夫不是都说好多了吗？”
大长公主一看到萧靖芸就忍不住嗔了一句，言语虽是在责备，可大长公主还是如常的伸手拉过萧靖芸的手摸了摸，见她手还算暖和方才作罢。
来之前，萧靖芸本想让兰芝给她上些粉，要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可就她那苍白的脸色，哪里还需要什么脂粉，本就看起来病入膏肓的模样。
其实兰芝也纳闷儿，瞿大夫都说大姑娘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怎的今日一觉醒来便这般严重了。
大长公主拉着萧靖芸在软榻上坐下，握住的手却不曾松开。
再见祖母，再听祖母唤她的乳名，萧靖芸只觉得恍如隔世……
“祖母……”她哽咽着开口，喉间的酸涩怎么忍也忍不住：“孙女儿就是想祖母了，来看看祖母。”
大长公主看着萧靖芸这孩子气的模样，宠你的用手指点了点萧靖芸的额头，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温热的手包裹住萧靖芸的手揉搓了几下，慈祥道：“傻丫头！再有一个时辰，宫廷画师就到了，别人都在闺阁里拾掇自己，你倒好，冒着雪往祖母这里跑！”
明日镇国将军府二姑娘出阁，这是镇国将军府第一位出嫁的姑娘，祖母专程请了几位宫廷画师，要给她们姐妹画丹青。
萧靖芸依偎在大长公主身旁，嗅着大长公主身上好闻的檀香气息，她越发的鼻尖发酸。
她生怕这个消息说出来还是如上一世一般。
大长公主捻着佛珠的手轻轻拍打着萧靖芸的肩头，就像小时候哄她一样。
见潼嬷嬷打着帘子进来，不着痕迹的对她点头，她知道封太医已经到了。
门口的人也被潼嬷嬷支开了。
她在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
“祖母……”她仰起头看着大长公主，“孙女儿今日午间做了个噩梦。”
大长公主摸摸萧靖芸惨白的小脸，心疼万分：“晞儿的脸色这么差，想来定是因为做了噩梦的缘故，晞儿不妨同祖母说说，梦见了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祖母替咱们晞儿镇住那些小鬼儿。”
“祖母，孙女儿梦见祖父，父亲，叔伯，兄弟们，都没能从北疆回来，祖母您受不了刺激病倒了，又有人诬告我们萧家通敌叛国，我萧家只剩一干女子，没有祖母的护佑，只能任人鱼肉。”萧靖芸强忍着泪水缓缓道来。
听完萧靖芸的话，大长公主身子一僵，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比之萧靖芸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潼嬷嬷忙倒出太后赐的救命药丸端着水递给大长公主，“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对潼嬷嬷摆了摆手，继续轻拍着安抚萧靖芸：“傻孩子，别怕，这只是一个梦而已，梦都是相反的。”
“可是祖母，这个梦太真实了，太可怕了。我在梦里看着满朝欺我萧家无男儿，欺我萧家无人庇佑，看着母亲为洗刷冤屈无门，看着妹妹们不得善终……我真是怕极了。”
她不敢多说，在萧家覆灭之后她又经历了什么，因为那是她自己蠢笨犯下的错。
她倒是恨不得前世在武德门前随母亲和婶婶们一道抹了脖子，也省得后来被残杀自此。
说到情动之处，她眼底的悲与恨深深惊到了大长公主。
“晞儿莫怕！”大长公主紧紧的抱住萧靖芸，“晞儿莫怕，有祖母在！”
萧靖芸陪着大长公主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清松院。
她前脚刚走，后脚大长公主就撑不住，揪住衣领呕出一口鲜血，倒在了软榻上。
“大长公主！”潼嬷嬷忙上前扶住大长公主，用帕子擦去嘴角的鲜血，惊慌喊人：“来人，快请封太医！”
大长公主一把拽住潼嬷嬷的手，忍着泪水问：“晞儿走远了吗？”
“大长公主放心，大姐儿已经走远了……”潼嬷嬷喉间翻滚，哽咽着回答。
大长公主攥着潼嬷嬷手的力道松了些，眼泪却是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晞儿那孩子是我亲自教养长大的，她什么心性我还不清楚么？她定然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怕我骤然得知后受不住，这才苦心假借梦境之说。否则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她怎么会拿到我面前来说，惹得我与她一起担惊受怕！”
潼嬷嬷也跟着抹起了眼泪，用力握住大长公主：“公主，您可千万得撑住啊！万一大姐儿说的是真的，这将军府上下还指望着您呢！君姐儿，柔姐儿，予姐儿安姐儿都还那么小……”
“撑住，我当然得撑住！”大长公主眼眸通红，一瞬间苍老了不少，却依旧目光如炬。强撑着坐直身子，手中捻着佛珠：“倘若萧家一门男儿真的马革裹尸，连我也撑不住跟着倒下了，将军府一府的孤儿寡母怕是真要任人欺凌！为了晞儿她们这些个孩子，她也得撑住！”
潼嬷嬷忙点头：“大长公主，封太医已经来了，还是让他进来替您瞧瞧吧！您现在身体可不能出任何岔子！”
大长公主闭上眼睛点点头，想到丈夫，儿子，孙子可能都已经埋骨北疆，当真是肝胆欲裂，撕心裂肺的疼。
可她现在没有时间伤心，她得趁着确切的消息没有传回来之前好好思量，若消息为真，将来的镇国将军府该何去何从。
萧靖芸从清松院出来，正遇到四姑娘带着五姑娘六姑娘骑马回来。
皑皑白雪中，三个小姑娘一身暗红色骑装，红艳艳的披风英姿飒飒谈笑而来。
这般的无忧无虑，清如银铃般的笑声似能扫去人心头间所有的阴霾。
满大都城都知道，镇国将军府的姑娘和别府的闺秀千金不同，镇国将军府从来不拘泥于女儿家在家摆弄琴棋书画习女红学女德。
镇国将军府的姑娘各个鲜衣怒马恣意张扬得很。
萧靖芸在偏房暖了暖身子，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估摸着封太医差不多要到了，才让潼嬷嬷去禀报她来了。
丫鬟搀扶着大长公主从小佛堂出来，一头银发盘得一丝不苟，未戴珠钗，只系了一条宝蓝色镶翡翠的抹额。
“晞儿，你身子不好，怎么还冒雪过来了？哎唷，瞧你这脸色，怎的又不好了？瞿大夫不是都说好多了吗？”
大长公主一看到萧靖芸就忍不住嗔了一句，言语虽是在责备，可大长公主还是如常的伸手拉过萧靖芸的手摸了摸，见她手还算暖和方才作罢。
来之前，萧靖芸本想让兰芝给她上些粉，要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可就她那苍白的脸色，哪里还需要什么脂粉，本就看起来病入膏肓的模样。
其实兰芝也纳闷儿，瞿大夫都说大姑娘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怎的今日一觉醒来便这般严重了。
大长公主拉着萧靖芸在软榻上坐下，握住的手却不曾松开。
再见祖母，再听祖母唤她的乳名，萧靖芸只觉得恍如隔世……
“祖母……”她哽咽着开口，喉间的酸涩怎么忍也忍不住：“孙女儿就是想祖母了，来看看祖母。”
大长公主看着萧靖芸这孩子气的模样，宠你的用手指点了点萧靖芸的额头，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温热的手包裹住萧靖芸的手揉搓了几下，慈祥道：“傻丫头！再有一个时辰，宫廷画师就到了，别人都在闺阁里拾掇自己，你倒好，冒着雪往祖母这里跑！”
明日镇国将军府二姑娘出阁，这是镇国将军府第一位出嫁的姑娘，祖母专程请了几位宫廷画师，要给她们姐妹画丹青。
萧靖芸依偎在大长公主身旁，嗅着大长公主身上好闻的檀香气息，她越发的鼻尖发酸。
她生怕这个消息说出来还是如上一世一般。
大长公主捻着佛珠的手轻轻拍打着萧靖芸的肩头，就像小时候哄她一样。
见潼嬷嬷打着帘子进来，不着痕迹的对她点头，她知道封太医已经到了。
门口的人也被潼嬷嬷支开了。
她在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
“祖母……”她仰起头看着大长公主，“孙女儿今日午间做了个噩梦。”
大长公主摸摸萧靖芸惨白的小脸，心疼万分：“晞儿的脸色这么差，想来定是因为做了噩梦的缘故，晞儿不妨同祖母说说，梦见了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祖母替咱们晞儿镇住那些小鬼儿。”
“祖母，孙女儿梦见祖父，父亲，叔伯，兄弟们，都没能从北疆回来，祖母您受不了刺激病倒了，又有人诬告我们萧家通敌叛国，我萧家只剩一干女子，没有祖母的护佑，只能任人鱼肉。”萧靖芸强忍着泪水缓缓道来。
听完萧靖芸的话，大长公主身子一僵，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比之萧靖芸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潼嬷嬷忙倒出太后赐的救命药丸端着水递给大长公主，“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对潼嬷嬷摆了摆手，继续轻拍着安抚萧靖芸：“傻孩子，别怕，这只是一个梦而已，梦都是相反的。”
“可是祖母，这个梦太真实了，太可怕了。我在梦里看着满朝欺我萧家无男儿，欺我萧家无人庇佑，看着母亲为洗刷冤屈无门，看着妹妹们不得善终……我真是怕极了。”
她不敢多说，在萧家覆灭之后她又经历了什么，因为那是她自己蠢笨犯下的错。
她倒是恨不得前世在武德门前随母亲和婶婶们一道抹了脖子，也省得后来被残杀自此。
说到情动之处，她眼底的悲与恨深深惊到了大长公主。
“晞儿莫怕！”大长公主紧紧的抱住萧靖芸，“晞儿莫怕，有祖母在！”
萧靖芸陪着大长公主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清松院。
她前脚刚走，后脚大长公主就撑不住，揪住衣领呕出一口鲜血，倒在了软榻上。
“大长公主！”潼嬷嬷忙上前扶住大长公主，用帕子擦去嘴角的鲜血，惊慌喊人：“来人，快请封太医！”
大长公主一把拽住潼嬷嬷的手，忍着泪水问：“晞儿走远了吗？”
“大长公主放心，大姐儿已经走远了……”潼嬷嬷喉间翻滚，哽咽着回答。
大长公主攥着潼嬷嬷手的力道松了些，眼泪却是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晞儿那孩子是我亲自教养长大的，她什么心性我还不清楚么？她定然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怕我骤然得知后受不住，这才苦心假借梦境之说。否则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她怎么会拿到我面前来说，惹得我与她一起担惊受怕！”
潼嬷嬷也跟着抹起了眼泪，用力握住大长公主：“公主，您可千万得撑住啊！万一大姐儿说的是真的，这将军府上下还指望着您呢！君姐儿，柔姐儿，予姐儿安姐儿都还那么小……”
“撑住，我当然得撑住！”大长公主眼眸通红，一瞬间苍老了不少，却依旧目光如炬。强撑着坐直身子，手中捻着佛珠：“倘若萧家一门男儿真的马革裹尸，连我也撑不住跟着倒下了，将军府一府的孤儿寡母怕是真要任人欺凌！为了晞儿她们这些个孩子，她也得撑住！”
潼嬷嬷忙点头：“大长公主，封太医已经来了，还是让他进来替您瞧瞧吧！您现在身体可不能出任何岔子！”
大长公主闭上眼睛点点头，想到丈夫，儿子，孙子可能都已经埋骨北疆，当真是肝胆欲裂，撕心裂肺的疼。
可她现在没有时间伤心，她得趁着确切的消息没有传回来之前好好思量，若消息为真，将来的镇国将军府该何去何从。
萧靖芸从清松院出来，正遇到四姑娘带着五姑娘六姑娘骑马回来。
皑皑白雪中，三个小姑娘一身暗红色骑装，红艳艳的披风英姿飒飒谈笑而来。
这般的无忧无虑，清如银铃般的笑声似能扫去人心头间所有的阴霾。
满大都城都知道，镇国将军府的姑娘和别府的闺秀千金不同，镇国将军府从来不拘泥于女儿家在家摆弄琴棋书画习女红学女德。
镇国将军府的姑娘各个鲜衣怒马恣意张扬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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