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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气的鸟人

    夜色的黑暗里,天幕消散。如同那点着了的柳絮迅猛而短暂。云梦城的人已经无法知晓天神塔内的任何信息。焦灼的人不只有云破天一个。

    风吹柳没有云破天那么从容淡定,虽然内心是焦急的。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云破天?”风吹柳失态道。惊慌失措的样子,害怕失去什么一样。流光溢彩的天神塔在他们眼里凭空消失了。短暂流动且幽绿的光芒,只存在脑海里不再停留眼睛里。

    “不知道。我无法感知。”云破天的确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息,任何天神塔的气息。以往他都可以的,哪怕青龙尊者隐匿气息但也不可能断了联系。毫无征兆,突兀,离奇。云破天同样心急如焚,呆坐着。

    沸腾的夜,萧静了下来。那一缕绿光很诡异。关门闭户,睡一觉。心里害怕,不看不想就是。明天的太阳依旧升起,面对恐惧,自然而然的是选择躲避。直视的勇气只有强者才具备。云梦城的夜,是个不眠的夜晚。

    天神塔下的真修,武修,当然是直视这恐惧的人。

    “刚才那是?”

    “不清楚。总感觉有点事要发生。”

    “已经发生了,你还感觉。”

    “大事情。天神塔没了。”

    “有人偷塔?谁那么神勇,还是人吗?”

    哗然的动静,七嘴八舌的人。长老们安抚着众人,高座上的十二人凝视着夜空……各自有些独特的表情。有镇定,有恐慌,有惆怅,有暴怒……绝无雷同的神情,彰显他们的性格和对事物看法表现出来的反应。

    “我可就这么一颗独苗,云破天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跟你没完。到底是死是活?”风吹柳的心开始有点乱。在外人看来狡黠城府深的风吹柳是无弱点可言的,而他的软肋就是他的宝贝儿子。他说话的时候很镇定,冷静的语气有些冷酷。有些人面对不定性的问题表现出来的冷静是有别于常人的。而风吹柳就是这样的人。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女儿也在塔里。我也是个父亲,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云破天道。

    “理解个屁。你是一城之主。掌控云梦城所有禁忌沟通的权限,你会不知道发生什么?蒙谁呢?青龙尊者不是对你云家有所青睐,你怎么会感应不到它的存在?难道说这守护云梦城的它,元灭道陨?”风吹柳似乎知道什么,又说不到点子上。那是只有城主才知晓的秘密,也只有继承了城主之位得道天神塔里的十二神像产生共鸣的机会。一城之主的秘密,风家老祖风从虎是知道这个秘密存在的。所以风吹柳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面面相觑的众人看着他们。云破天道:“青龙神元的确大不如前,所以云梦城的结界才会有松动的迹象,又被某人蓄意破坏。所以驱动大阵护城的人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们也是靠汲取云梦城的灵力来维持大阵秩序运转。眼看这云梦城灵力枯竭,也可能是因为与青龙尊者的虚弱有关。”

    “这是阵眼?那天神塔是……”风吹柳一下就明白了什么一样,没有把话说完,而是询问云破天的肯定。云破天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夜空中传来声音,那是人的声音。坠落在地的时候,五个人是昏死状态。

    眼尖的风吹柳,先一步抱住了他的宝贝儿子,“从良,从良。”他想唤醒他是不可能的,确定他没有性命之忧。叫人抬着离开了天神塔。云破天诧异之余,隐约在云梦泽的身体里发现了什么,又不确定。

    “城主,如何?”有人关心问道。

    “他们无碍,睡一觉就好了。”云破天道。

    “这武魁之事……”主持赛事的长老问道。

    “天神塔都不存在了。这武魁争霸今后取缔。那十二人你可要训导好了。大阵还是需要新鲜血液注入的。”云破天道。

    “我这就把消息散出去。城主放心。”

    夜色静了下来。事发突然,也萧静快速。这云梦城的管控能力是极其恐怖的。把一件热闹的事,平复到悄无声息,岁月静好的样子。

    草地上有血,是新鲜的血。受伤的是柳轻抚,柳轻抚的伤很重。她的伤来源于战斗,殊死搏斗命悬一线的战斗。显然她是落败者,而她之所以能逃亡。

    是她本源的真身,她是只狐狸,一只洁白如玉的九尾天狐。哀鸣之声,微弱的气息。它躺在一处隐秘的花丛中,静静的等待死亡。

    阿鲫的脑海里有个声音,似乎在召唤他。迷迷糊糊间听不真切,可他确实听出是柳轻抚的声音。这个声音太特别,所以记忆犹新。猛的睁开眼睛,消失不见。

    阳光明媚,柔风清凉。阿鲫在望月湖畔的花丛里找到了一只纯洁无邪的狐狸。他确信这是柳轻抚没错了。

    阿鲫看了看,捋一捋它的毛发,刮了刮它的鼻子。捏起它的脖子背着阳光看它。让它对着阳光的眼睛,在刺激下没有睁开,但却蠕动了一下。

    “牛屎鹿活草,熊猫宝宝液。它招惹你了?还是你招惹它了。看样子你们谁也不服谁。”阿鲫道。

    一道虚影出现在他的眼前,是柳轻抚的。和他手中的白狐一模一样。那是它的神魂,当然一个样了。不过它是缥缈的。

    “我不能看她死了。”

    “可你差点就没了。”阿鲫感伤道。

    “不过千年道行。再修就是。”

    “你可真慷慨。”阿鲫道。

    “你为什么不出手?”仙狐道。

    “那是一位尊者,我还知道我是谁。”阿鲫道。

    “可你并不比我们差。”仙狐道。

    “是风里尧不比你们差。麒麟圣子是他,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阿鲫道。

    “他不是死了吗?”仙狐道。

    “死的是躯体,魂魄在我脑子里。久不久就借用我的身体。你说有这么欺负人的吗?我还是我吗?我还能成为我吗?”阿鲫道。

    “什么!?可以这样吗?”仙狐打死也想不到有这么神奇的事。夺摄吗?可又不吞噬本身存在躯体内的灵魂。所以说他可以是风里尧,也可以是阿鲫。

    “是你躯体禁锢了他,成为了樊笼中的你?”仙狐道。

    “不知道。有时候会打架就是了。”阿鲫道。

    “呵呵……你的脑子里还有个脑子的脑子。真热闹啊。一个魔,一个神,一个人……你可真复杂。”仙狐突然明白了什么,难怪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感觉很神秘。原来真的是有三个不同的个体存在他的身体里。

    “你就好好待着吧,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破茧成蝶,涅槃重生。”阿鲫叹息道。

    “我的伤很严重吗?”仙狐道。

    “魂都被打出来了,你说呢?”阿鲫道。他把它的魂两指一捏脖子,掷投进它的狐身中。

    “灵魂出窍就是仙了,鬼一样飘了?老实待着。”阿鲫道。

    包裹严实的它,恰是蜘蛛储存的食。

    阿鲫上了三楼眺望远处的望月湖。湖中的光,闪亮亮的,微波粼粼,在风的怂恿下,恬不知耻的展现什么叫有恃无恐的水性。

    掠过湖面的不是春燕,而是只大鸟。不,是个人,是个拥有一对如火般热情的红羽翼。

    “原来你在这!”

    “原来你在找我!”

    “我不找你,你就不能找我?”

    “你找我,我找你,彼此是不是错过了相遇。还不如我在这里等你。”

    “你知道我会来?”

    “你来干嘛?”

    “我来找你。”

    “找我干嘛?”

    “干嘛不找你?”

    “一点也不觉得有趣。”

    “有趣不是要觉得,而它本身就有趣。”

    “你可真有意思。是不是你们鸟人都和你一样?”

    “凤凰里或许我是个例外!”

    “所以你来了云梦城,要登天神塔。传言登顶之人可以有缘青龙尊者,承其大能。凤凰城的涅槃经不是你更好的选择吗?难道你不是凤凰,而是野鸡?”阿鲫讥笑道。

    “我是不是凤凰,你管不着。我们同登天神塔那是事实。”

    “有缘之人又不只有我一个。不是还有三人吗,为什不找帝灵灵,方知道,云梦泽,偏偏来找我?凤驰宇,你就只对我这么感兴趣?”阿鲫道。

    “因为你很特别。”凤驰宇道。

    “那你是喝酒还是喝茶或者两样都不喝,只是闲得蛋疼,喝风?而且还是西北风。”阿鲫道。

    “吃饭。”凤驰宇道。

    “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盛情而来,当以礼相待。不过我家无粮,也无炊之具。望你莫要怪我小家子气才是。让你这热脸贴了冷屁股。”阿鲫道。

    还在空中摇曳火红翅膀的凤驰宇一脸尴尬。这……确实有点唐突了。只是他一厢情愿,一意孤行的结果。人家可没说是朋友,也只有一面之缘。自认为的好感,有时候只是自己认为。别人的感受他未考虑。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脸色也自然了起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呵呵呵,你这人真不经逗。我们一见如故,只吃饭是不行滴。必须豪饮。你等我一下。”阿鲫笑嘻嘻的看着他。脚踏飞燕一蹬脚,把他这只还没反应过来的大鸟,踩在地,几个空中翻滚入了湖里。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凤驰宇这刚缓过神来张望,不见了阿鲫。没了声音,平静的湖。抖了抖羽翼,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心有不悦的看了看已经被草色侵染的白衣,“我就这样被你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