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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绝望

    “乖孙,这些年你受委屈了,爷爷来接你。”

    听到此话,苏寒会心一笑:“好诶,爷爷快点带我走吧。”

    随后她苍白的手无力地跌落在床侧,缓缓闭上眼睛,泪水还在眼睫上面蓄着,身旁的仪器同一时间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临死前,苏寒下意识呢喃着:“怀衷……”

    吊着的心力最后一口气卸掉了,人也就没救了。

    “医生,快救人,这姑娘好像不行了!”

    身旁的陪护家属察觉到她的异常,赶紧跑出门喊人。

    走廊上的医生匆忙赶到后紧急开始展开急救工作,可无论怎样努力,心电图都没有半点起伏。

    最后医生只是忍痛摇了摇头,沉默地将床单盖在了她头上,一齐为逝去的年轻生命默哀。

    年幼的小姑娘对于死亡还没有清醒的认知,问妇人道:“妈妈,大姐姐累得睡着啦,我们悄悄地不要吵醒她。”

    妇人强忍着泪水说道:“好,让她安心睡觉。”

    沈怀衷拿着刚买的热乎馅饼来到一楼大厅,心里忐忑,小寒发来的好友验证消息让他欣喜若狂。

    他想上楼当面和苏寒说清楚,告诉她这些年自己都很想念她,但是因为一直没有闯出个名堂,怕自己给不了她安稳的生活,怕自己配不上她……

    他不知道苏寒是否愿意接受自己的道歉,是否还疼得厉害。

    高三毕业那一晚,沈怀衷在分手之后第一次通过了苏寒申请了无数次的好友验证消息。

    沈怀衷:“你志愿报哪儿?”

    苏寒想起之前两人约定一起去A市上大学,她斟酌道:“A市。”

    沈怀衷没有回复,在高考成绩出来后发现自己考砸了,在A市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学校,就算有勉强能上的学校也找不到恰当的专业。

    于是他反手就拉黑了苏寒,这一断联就是七年。

    高考结束之后,他一天打三份工,去过工地发过传单,洗过盘子当过保安,把自己变成了连轴转的陀螺,只为了给自己凑足昂贵的大学学费。

    很小的时候,沈怀衷就从父母抛弃的原因里懂得了自己是“刑克六亲”的不祥之人。

    他从来不敢和谁走得太亲近,怕自己会伤害自己身边的人,当然也就更没有预设过和谁度过一生。

    自身都难保,该怎么给她想要的生活呢?

    这是沈怀衷主动放手的理由。

    电梯口人太多,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上跑着,忽然听到一旁有一对夫妇的谈话。

    “哎,可惜了,我活几十年头一次见到这么俊的姑娘……”

    “对啊,听说还是老师呢,这么年轻就走了……”

    沈怀衷内心的不安快要吞噬他全部的理智,他把馅饼往怀里一揣,发疯一般往楼上跑。

    “不会的,怎么可能,不可能是小寒……”

    他一把推开病房门,病房里的其他人已经离开了。

    沈怀衷看到熟悉的床位上被盖上白布的人,腿一软快要站不住脚,他摇摇欲坠地走上前去,想要揭开白布。

    门口的护士见状,上前阻拦说道:“请问你是?”

    沈怀衷眼睛里的泪无声滑落,他盯着护士声音嘶哑道:“我是她爱人。”

    绕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护士被他眼底巨大的悲伤镇住,绝望而空洞的眼神像是不见底的深潭水。

    她本想说一句节哀,但看到此景也深知安慰的话语毫无意义,最后也只是沉默地整理完医疗器材离开了。

    “小寒,哥来晚了,我去买你高中最爱吃的那家馅饼了,你半梦半醒的时候一直念叨着要吃呢。”

    沈怀衷看着深陷在床单里的苏寒,她脸上的鲜血已经被护士擦干净了,安静地如同熟睡了一般。

    只是她的头无力地偏向一边,苍白的脸色让她快要和雪白的床单融为一体,脸颊更加接近毫无温度的白瓷,泛着冷光。

    沈怀衷克制着快要崩溃的情绪,颤抖着伸手拨开她凌乱的黑发,他拉开病号服的衣袖,看到她瘦得嶙峋的手腕。

    小寒眼角蓄满的泪水在此刻滑落,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沈怀衷刹那间心如刀割,他的小寒,这一生好苦。

    沈怀衷给她擦干眼泪,把湿润的黑发小心地拨到脑后,随即在在病床前跪了下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靠在床的角落任泪水肆意地流,心碎一地。

    重逢之后,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再和小寒说说话,告诉她自己想她想得快发疯了,告诉她能再见面自己会有多开心,让她知道自己……其实自己还一直爱着她。

    “做我女朋友,我护着你。”

    青涩而坚定的声音回荡在耳畔,那年在空荡的楼道里,沈怀衷第一次郑重地拥抱了苏寒,他虚虚地围着她不敢用力,紧张得手臂都在不停颤抖。

    苏寒还未长开就能看得出以后是个美人胚子,成绩又比自己好太多,他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苏寒,在这段感情里很不自信。

    苏寒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她主动上前吻了沈怀衷的脸颊,踮脚在他耳畔轻轻说道:“怀衷,可以再抱紧我一点点嘛?”

    沈怀衷激动得大脑停止思考,只是下意识抱紧了身前的人,久久不放手。

    他把苏寒紧紧地禁锢在怀中,像是不想放开此生唯一为自己停留的珍宝。

    看似人缘很好的沈怀衷,无人能触及他真正的内心,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内心深处,他是个睚眦必报的薄情之人,连父母都弃他如敝履。

    沈怀衷从小就是放养,他的爷爷发现他书包一直里装一把小刀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他说,在外不要受别人欺负。

    爷孙俩都是狠人。

    直到苏寒闷闷出声:“我快要喘不过气啦,下次再抱。”

    听到此时,他才愣愣地放开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寒,笑得像个傻孩子。

    苏寒回想着认识这么久以来,以前的沈怀衷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阴霾,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被冲淡片刻。

    这是苏寒第一次在沈怀衷脸上看到如此真实的笑容,让她也怔愣片刻。

    在那段人生至暗时刻,两人靠着彼此的拥抱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绝望的瞬间。

    病房里安静地落针可闻,沈怀衷感觉心头被钝器打了一个大窟窿,再也感受不到喜怒哀乐了,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般站起身来,沉沉的望着苏寒。

    “下辈子哥护着你,一定要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

    沈怀衷握着苏寒冰凉的手说道,缓缓攥紧,像是要在珍视之人手上留下最后一次温热的烙印。

    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着:“你看,和你牵扯上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该死的其实是你啊,是你克死了他们。”

    沈怀衷痛哭失声。

    一滴滴滚烫的眼泪滴落在小寒冰冷的虎口,在灵魂深处烫出碗大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