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入梦
苏寒笑眼盈盈地望着沈怀衷说道：“下次一定，我现在得先去宿舍一趟。”
沈怀衷赶紧答道：“好，你先忙，我去教室看看。”
苏寒知道自己要是再留下去，肯定会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异样，她眼眶里的泪水已经开始打转了。
她颔首后往反方向走去，转身的一瞬间眼眶酸涩，苏寒走到转角处才抬手抹了抹眼角。
苏寒下意识想要抬手看看自己的手环，看着空荡荡的手腕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重生，不是在大学当导员的日子了。
可是她不看手环也能知道自己的心率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她再一次补上了重逢那一秒漏掉的半拍心跳。
沈怀衷缓缓地张开刚才握过苏寒的手，上面的温度让他陡然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紧张感让他的后背已然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原来久别重逢的恋人再次见面真的会忍不住发抖，沈怀衷看着自己止不住颤抖的双手想着。
病床上那双苍白且浸染着他的热泪的手还留在他的记忆里。
他看向苏寒远去的背影，心想着：“小寒，哥不会让你出事的。”
相恋十年的沈怀衷和苏寒，三年热恋，而后的七年都在想念，终于在历尽千帆之后，再次迎来他们的第一年夏末。
这一天日头依旧毒辣，蝉鸣声格外聒噪，拐角处的少女抹着眼角幸福的眼泪，林荫下的少年握着颤抖的喜悦。
夏的篇章已经接近尾声，可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扉页。
苏寒往宿舍走着，太阳晒得她有些暖洋洋的，这样触手可及的夏日，好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她伸手对准刺目的日光，白皙的手臂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苏寒圈住那一束阳光，在手里缓缓收紧。
“怀衷，我抓到你了。”
苏寒随后放开手，刺眼的阳光顿时在手心里炸开，她有一瞬间失神，想起上一世的场景。
上辈子的苏寒和爷爷度过了几年的幸福时光，那时候苏梦之在乡下有一个小院子。
院子后面是一块庄稼地，苏梦之在地里种了土豆，豌豆，丝瓜，蒜苗，小葱，一小堆辣椒青红相接，有时候还会种一点名为“上海青”的小白菜。
每次苏梦之请老伙计来家里喝酒的时候，开始做菜前就会在院子里吆喝一声。
“小寒，帮我扯点蒜苗！对了，再揪几个辣子，选大一点的。”
“诶，爷爷。”
苏寒就会提着一个小篮子，灵活地钻进地里，准确地找到它们相应的位置，摘完之后在一旁的河沟里面简单地淘洗一番。
日头毒辣，可河沟里的水始终透着一股凉意，甚至可以当做天然冷藏柜用来冰西瓜。
苏寒总是忘记自己的手刚摘过辣椒，摸完眼睛之后火辣辣的疼。
每当这时，苏梦之就会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睛笑话：“让你不听劝吧，说过了要洗完手再揉眼睛。”
苏寒总是忍不住玩一会水，再碰一碰自己放在河沟里的西瓜，感觉冷却得差不多了，正在思量要不要顺便把西瓜抱回去呢。
这时苏梦之焦急的呼喊声，顺着羊肠小道而来在她耳畔炸开。
“还没摘好呀，菜要下锅了！”
“来啦爷爷！”
于是乎苏寒舍弃了西瓜，心想着反正这里民风淳朴，放河沟的东西丢不了，西瓜没长脚也跑不了。
她把清洗干净的食材放进篮子里沥干水，飞快地从乱石中一跃而上，一路小跑着回到院子里。
晚上爷爷在屋子里和老伙计储德寿喝着小酒，两人聊到那边山头刚刚去世的孙国民，几杯酒下肚之后不由得都有些伤感。
储德寿再一次给自己满了一杯，和苏梦之碰完之后一饮而尽。
“梦之啊，老孙刚走了，人这一辈子，到最终都是难逃一死。”
苏梦之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这酒口感绵软厚重，也不会轻易上头，是储德寿自己亲手酿的粮食酒，一般人还真喝不到。
苏梦之望着窗棂外的旷野，虫鸣清幽，瓜藤遍地。他顿了半晌，像是在追忆那些年和老孙的时光，之后看着储德寿说道。
“人活一世，求的就是自由。”
“老储，如果有一天我走了，来看我的时候记得带几两你酿的酒哦，我平生就好这一口。”
屋外的苏寒站在门口，听着屋子里的对话，年幼的她对于死亡还没有很深刻的认识。
可她还是学着庙宇里别人烧香拜佛的样子，在空旷的院子里，朝着星空虔诚地跪了下来。
那时候的星星总感觉隔的很近，夜里繁星闪烁，让她期待有一颗能听到她的祈祷，庇佑爷爷。
“如果真有神佛，请保佑我爷爷长命百岁，我愿用自己的一切作为交换，包括我的性命……”
苏寒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她真的很想留住爷爷，可是造化弄人，最终没能逃脱命运的捉弄。
回应她的只有田野里此起彼伏的蛙鸣声，苏寒跪在原地不停默念：“长命百岁……”
许久后她起身，看到院子一旁开垦出来的小小花圃，那里面种的刺玫瑰，栀子花等等，听说是奶奶林梓君生前最喜欢的品种。
听爷爷说，奶奶生前，一有闲暇时间就爱侍弄花草，当时苏梦之嗤之以鼻，傲娇地说道不如种点庄稼，至少还能填饱肚子。
可是奶奶走后，这些年寒来暑往，苏梦之从未让那些花草枯死过，年年岁岁盛放如旧。
久远的回忆隔着半生光阴。
手心中的光晕渐渐消失，苏寒失神地看着手掌，意识到现在一切还能重新开始的时候会心一笑。
苏寒一边往宿舍继续走着，路上想起来那年暑假，沈怀衷和她一起回到老家的院子。
他们一块去给爷爷上坟。
那一晚，沈怀衷在苏梦之的老屋子里忽然见到了他，自己和苏梦之两个人的性格很相似，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两人酒量都很好，酒品也很好，喝完酒倒头就睡，从不闹腾。
他们喝着小酒，吃着简单的几样下酒菜，拉了一整宿的话。
到最后兴高采烈的苏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看好你，小寒我就放心地交给你了。”
说完后老爷子摇摇欲坠地往出走着，嘴里喃喃道：“哼，好小子，头一回见到酒量比我还好的。”
沈怀衷正准备上前把他扶住，忽然猛一惊醒，发现自己躺在里屋的床铺上，原来这一切都是梦。
又好像不止是梦……
沈怀衷赶紧答道：“好，你先忙，我去教室看看。”
苏寒知道自己要是再留下去，肯定会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异样，她眼眶里的泪水已经开始打转了。
她颔首后往反方向走去，转身的一瞬间眼眶酸涩，苏寒走到转角处才抬手抹了抹眼角。
苏寒下意识想要抬手看看自己的手环，看着空荡荡的手腕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重生，不是在大学当导员的日子了。
可是她不看手环也能知道自己的心率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她再一次补上了重逢那一秒漏掉的半拍心跳。
沈怀衷缓缓地张开刚才握过苏寒的手，上面的温度让他陡然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紧张感让他的后背已然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原来久别重逢的恋人再次见面真的会忍不住发抖，沈怀衷看着自己止不住颤抖的双手想着。
病床上那双苍白且浸染着他的热泪的手还留在他的记忆里。
他看向苏寒远去的背影，心想着：“小寒，哥不会让你出事的。”
相恋十年的沈怀衷和苏寒，三年热恋，而后的七年都在想念，终于在历尽千帆之后，再次迎来他们的第一年夏末。
这一天日头依旧毒辣，蝉鸣声格外聒噪，拐角处的少女抹着眼角幸福的眼泪，林荫下的少年握着颤抖的喜悦。
夏的篇章已经接近尾声，可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扉页。
苏寒往宿舍走着，太阳晒得她有些暖洋洋的，这样触手可及的夏日，好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她伸手对准刺目的日光，白皙的手臂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苏寒圈住那一束阳光，在手里缓缓收紧。
“怀衷，我抓到你了。”
苏寒随后放开手，刺眼的阳光顿时在手心里炸开，她有一瞬间失神，想起上一世的场景。
上辈子的苏寒和爷爷度过了几年的幸福时光，那时候苏梦之在乡下有一个小院子。
院子后面是一块庄稼地，苏梦之在地里种了土豆，豌豆，丝瓜，蒜苗，小葱，一小堆辣椒青红相接，有时候还会种一点名为“上海青”的小白菜。
每次苏梦之请老伙计来家里喝酒的时候，开始做菜前就会在院子里吆喝一声。
“小寒，帮我扯点蒜苗！对了，再揪几个辣子，选大一点的。”
“诶，爷爷。”
苏寒就会提着一个小篮子，灵活地钻进地里，准确地找到它们相应的位置，摘完之后在一旁的河沟里面简单地淘洗一番。
日头毒辣，可河沟里的水始终透着一股凉意，甚至可以当做天然冷藏柜用来冰西瓜。
苏寒总是忘记自己的手刚摘过辣椒，摸完眼睛之后火辣辣的疼。
每当这时，苏梦之就会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睛笑话：“让你不听劝吧，说过了要洗完手再揉眼睛。”
苏寒总是忍不住玩一会水，再碰一碰自己放在河沟里的西瓜，感觉冷却得差不多了，正在思量要不要顺便把西瓜抱回去呢。
这时苏梦之焦急的呼喊声，顺着羊肠小道而来在她耳畔炸开。
“还没摘好呀，菜要下锅了！”
“来啦爷爷！”
于是乎苏寒舍弃了西瓜，心想着反正这里民风淳朴，放河沟的东西丢不了，西瓜没长脚也跑不了。
她把清洗干净的食材放进篮子里沥干水，飞快地从乱石中一跃而上，一路小跑着回到院子里。
晚上爷爷在屋子里和老伙计储德寿喝着小酒，两人聊到那边山头刚刚去世的孙国民，几杯酒下肚之后不由得都有些伤感。
储德寿再一次给自己满了一杯，和苏梦之碰完之后一饮而尽。
“梦之啊，老孙刚走了，人这一辈子，到最终都是难逃一死。”
苏梦之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这酒口感绵软厚重，也不会轻易上头，是储德寿自己亲手酿的粮食酒，一般人还真喝不到。
苏梦之望着窗棂外的旷野，虫鸣清幽，瓜藤遍地。他顿了半晌，像是在追忆那些年和老孙的时光，之后看着储德寿说道。
“人活一世，求的就是自由。”
“老储，如果有一天我走了，来看我的时候记得带几两你酿的酒哦，我平生就好这一口。”
屋外的苏寒站在门口，听着屋子里的对话，年幼的她对于死亡还没有很深刻的认识。
可她还是学着庙宇里别人烧香拜佛的样子，在空旷的院子里，朝着星空虔诚地跪了下来。
那时候的星星总感觉隔的很近，夜里繁星闪烁，让她期待有一颗能听到她的祈祷，庇佑爷爷。
“如果真有神佛，请保佑我爷爷长命百岁，我愿用自己的一切作为交换，包括我的性命……”
苏寒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她真的很想留住爷爷，可是造化弄人，最终没能逃脱命运的捉弄。
回应她的只有田野里此起彼伏的蛙鸣声，苏寒跪在原地不停默念：“长命百岁……”
许久后她起身，看到院子一旁开垦出来的小小花圃，那里面种的刺玫瑰，栀子花等等，听说是奶奶林梓君生前最喜欢的品种。
听爷爷说，奶奶生前，一有闲暇时间就爱侍弄花草，当时苏梦之嗤之以鼻，傲娇地说道不如种点庄稼，至少还能填饱肚子。
可是奶奶走后，这些年寒来暑往，苏梦之从未让那些花草枯死过，年年岁岁盛放如旧。
久远的回忆隔着半生光阴。
手心中的光晕渐渐消失，苏寒失神地看着手掌，意识到现在一切还能重新开始的时候会心一笑。
苏寒一边往宿舍继续走着，路上想起来那年暑假，沈怀衷和她一起回到老家的院子。
他们一块去给爷爷上坟。
那一晚，沈怀衷在苏梦之的老屋子里忽然见到了他，自己和苏梦之两个人的性格很相似，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两人酒量都很好，酒品也很好，喝完酒倒头就睡，从不闹腾。
他们喝着小酒，吃着简单的几样下酒菜，拉了一整宿的话。
到最后兴高采烈的苏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看好你，小寒我就放心地交给你了。”
说完后老爷子摇摇欲坠地往出走着，嘴里喃喃道：“哼，好小子，头一回见到酒量比我还好的。”
沈怀衷正准备上前把他扶住，忽然猛一惊醒，发现自己躺在里屋的床铺上，原来这一切都是梦。
又好像不止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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