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自信
唐均在人群里钻了半天，死活也看不出究竟谁才是黑市贩子，又不可能逮人就问：“有粮票布票糖票吗？”
搞不好刚一开口，就被火车站白色大檐帽给抓了。
一个小时过去，一无所获，郁闷地进公共厕所拉屎。
这个年头的公厕比较操蛋，没有独立的隐秘空间，都是一个个敞开的蹲坑，之间也没有水泥板隔开，大伙儿蹲成一排，彼此可以看到对方面上痛苦的表情。
旁边是个瘦老头，面容猥琐，自唐均拉开裤子蹲下后，就一直偷眼看过来，目光直奔下三路。
唐同志有不好的预感，慌忙解了手，揉了张作业本纸擦了屁股，逃难式地溜了。
不料那老头却追上来，一把将唐均扭住，神情诡异：“同志，借一步说话。”
唐均冷汗都出来了：“不借不借。”
唐均琢磨着自己身强体壮，瞬间干翻这糟老头不成问题。
老头依旧没放开手：“且莫动手，买东西吗？”
唐均打量着老头，该从哪里下手：“什么？”
老头脱口而出：“衣帽、鞋袜、糖果、烟酒、针头、线脑、月糕、月饼、煤油、菜油、猪油、电筒、电池、电灯泡……”
老头报菜名似地念了几十种商品的名字，覆盖了普通人家生活的方方面面。
唐均眼睛一亮，忙问：“有粮票布票工业票吗？”
老头摆出一脸高人模样：“直接用钱就能买到的东西，何必又要用票？如果用票去买东西，怎么显示出我的手段？”
“你不会是坏人吧？”
“现在是新社会，到处都是民兵和革命群众。我如果是坏人，真要有心坏你性命，劫你钱财，你只要吼一声，我就会被抓去敲砂罐，代价太高，划不来。而且，我是正经做生意的，不搞邪门歪道。”
说着，又看了唐均屁股一眼。
原来，这个年代的人的钱财都放在裤子的表包里。
唐均的钱带得多，鼓鼓囊囊的，这才引起老头的注意，过来拉生意。
老头自我介绍说：“小老儿姓梁，名有余，在供销社有熟人，小伙子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直接带去库房挑选货物，不用票。当然，价钱嘛，要比外面高一些。”
唐均呵呵一声，反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梁老头倒是干脆：“你如果不相信，那就算了，大家就当是个萍水相逢的朋友。再见，后会无期。”
唐均忙拉住老头：“等等，老辈子，回力鞋买得到吗，女式的。”
梁老头想了想：“不好买，这东西实在太稀缺。”
“你如果能够搞到鞋，我就跟你走。”
梁老头面上阴晴不定，半天才一咬牙一跺脚：“走，咱们去试试，没两站路。”
回力鞋现在可是不得了的东西，因为本身产能有限，每次只要货一到，瞬间就被各大关系户给分了。
稀缺程度，比后世的华为MATE60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直就是身份和能力的象征。
只有穿上这么一双白操鞋，才算得上混社会的操哥，不然就是假的，就是街溜子瓜娃子。
梁老头带着唐均上了一辆公交车，二人坐了两站路，就到了东城根街。
这里已经是成都最中心的位置，旁边就是前蜀王府，现在的省展览馆，展览馆前是个大广场。
再旁边就是人民公园，里面风景很不错，尤其是池塘里养的金鱼，是几代省城人童年记忆。
唐均和梁老头去的就是人民公园旁边一处僻静之地，这里全是青砖围墙，人影子都看不到一个，倒有点吓人。
唐均禁不住捏紧了拳头，暗中戒备。
老梁自然知道唐均的心思：“看得出来你也是个有钱的，以后咱们还有机会打交道。放心好了，这里是省会的新华书店和供销社仓库，我有熟人。”
唐均好奇地问：“你怎么看出我有钱？”
老梁给出一个让唐均很满意的答话：“有钱人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就是自信，你有自信，就算现在没钱，将来也会发财。”
唐均哈哈大笑：“托你吉言，大家发财噶。”
说话间，他们就钻进一个大院子，里面果然是一排仓库，有个老头趴桌上睡觉。
老梁拍了他肩膀一掌：“伍四宝，醒醒，东西都被人偷光了。”
伍四宝抬起头：“我没睡着，尽管偷，如果不怕被枪毙的话。”
“有回力鞋没有，女式的，给一双。”
“我这里什么时候缺过货，不过，你给得起钱吗？”
“多少钱？”老梁问。
伍四宝比出三根手指：“翻三番。”
老梁吃了一惊：“抢人哟。”
伍四宝一副你格局小了的样子说：“你知道这鞋多少人盯着吗，我卖给了你，要报损，要平账，还得跟各大关系户分点，上上下下都得打点，你以为我一个人吃得下？”
唐均想了想说道：“三倍就三倍，只要有货就好。”
恰好现在库房回来一批回力鞋，小宁的脚是三十八码，不缺货。
买了鞋子，唐均在库房里逛了半天，给老爹买了一套秋衣秋裤，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大红色，艳得人眼花。
唐均还担心质量问题，用手扯了扯料子，竟是长绒棉，心中吃惊。
这个年代的工业品都是国营厂生产的，用料非常扎实。
大家都是拿死工资，偷工减料多赚点利润又落不到自己口袋里，何必费那个神？
看这质量，穿个十年八年应该不成问题。
老娘那里也不能亏待，唐均又给她选了件羊毛衫和一件羊毛精纺大衣，外带大红色羊毛绒围巾。
老梁插嘴说：“买什么羊毛大衣，不够高级，库房里还有一批华达呢，要的话跟伍四宝说一声。”
唐均忙道：“羊毛就好，羊毛就好。”
华达那不是化纤的吗，怎么比得了纯毛。
买完纺织品，就到了食品环节。
唐均也没买什么乱七八糟的，就叫伍四宝给自己弄了二十斤白糖。
这玩意儿非常稀缺，又是管制商品，普通人就算凭票，也只能一斤一斤的买。
每选一样东西，伍四宝就在账本上记上一笔，报损报失，报虫蛀鼠咬光板没毛。
最后，唐均把手头的钱花得七七八八才停了手。
弄好，时间已经很晚，今天回西关县已经没有可能，唐均就去住小旅馆。
搞不好刚一开口，就被火车站白色大檐帽给抓了。
一个小时过去，一无所获，郁闷地进公共厕所拉屎。
这个年头的公厕比较操蛋，没有独立的隐秘空间，都是一个个敞开的蹲坑，之间也没有水泥板隔开，大伙儿蹲成一排，彼此可以看到对方面上痛苦的表情。
旁边是个瘦老头，面容猥琐，自唐均拉开裤子蹲下后，就一直偷眼看过来，目光直奔下三路。
唐同志有不好的预感，慌忙解了手，揉了张作业本纸擦了屁股，逃难式地溜了。
不料那老头却追上来，一把将唐均扭住，神情诡异：“同志，借一步说话。”
唐均冷汗都出来了：“不借不借。”
唐均琢磨着自己身强体壮，瞬间干翻这糟老头不成问题。
老头依旧没放开手：“且莫动手，买东西吗？”
唐均打量着老头，该从哪里下手：“什么？”
老头脱口而出：“衣帽、鞋袜、糖果、烟酒、针头、线脑、月糕、月饼、煤油、菜油、猪油、电筒、电池、电灯泡……”
老头报菜名似地念了几十种商品的名字，覆盖了普通人家生活的方方面面。
唐均眼睛一亮，忙问：“有粮票布票工业票吗？”
老头摆出一脸高人模样：“直接用钱就能买到的东西，何必又要用票？如果用票去买东西，怎么显示出我的手段？”
“你不会是坏人吧？”
“现在是新社会，到处都是民兵和革命群众。我如果是坏人，真要有心坏你性命，劫你钱财，你只要吼一声，我就会被抓去敲砂罐，代价太高，划不来。而且，我是正经做生意的，不搞邪门歪道。”
说着，又看了唐均屁股一眼。
原来，这个年代的人的钱财都放在裤子的表包里。
唐均的钱带得多，鼓鼓囊囊的，这才引起老头的注意，过来拉生意。
老头自我介绍说：“小老儿姓梁，名有余，在供销社有熟人，小伙子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直接带去库房挑选货物，不用票。当然，价钱嘛，要比外面高一些。”
唐均呵呵一声，反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梁老头倒是干脆：“你如果不相信，那就算了，大家就当是个萍水相逢的朋友。再见，后会无期。”
唐均忙拉住老头：“等等，老辈子，回力鞋买得到吗，女式的。”
梁老头想了想：“不好买，这东西实在太稀缺。”
“你如果能够搞到鞋，我就跟你走。”
梁老头面上阴晴不定，半天才一咬牙一跺脚：“走，咱们去试试，没两站路。”
回力鞋现在可是不得了的东西，因为本身产能有限，每次只要货一到，瞬间就被各大关系户给分了。
稀缺程度，比后世的华为MATE60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直就是身份和能力的象征。
只有穿上这么一双白操鞋，才算得上混社会的操哥，不然就是假的，就是街溜子瓜娃子。
梁老头带着唐均上了一辆公交车，二人坐了两站路，就到了东城根街。
这里已经是成都最中心的位置，旁边就是前蜀王府，现在的省展览馆，展览馆前是个大广场。
再旁边就是人民公园，里面风景很不错，尤其是池塘里养的金鱼，是几代省城人童年记忆。
唐均和梁老头去的就是人民公园旁边一处僻静之地，这里全是青砖围墙，人影子都看不到一个，倒有点吓人。
唐均禁不住捏紧了拳头，暗中戒备。
老梁自然知道唐均的心思：“看得出来你也是个有钱的，以后咱们还有机会打交道。放心好了，这里是省会的新华书店和供销社仓库，我有熟人。”
唐均好奇地问：“你怎么看出我有钱？”
老梁给出一个让唐均很满意的答话：“有钱人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就是自信，你有自信，就算现在没钱，将来也会发财。”
唐均哈哈大笑：“托你吉言，大家发财噶。”
说话间，他们就钻进一个大院子，里面果然是一排仓库，有个老头趴桌上睡觉。
老梁拍了他肩膀一掌：“伍四宝，醒醒，东西都被人偷光了。”
伍四宝抬起头：“我没睡着，尽管偷，如果不怕被枪毙的话。”
“有回力鞋没有，女式的，给一双。”
“我这里什么时候缺过货，不过，你给得起钱吗？”
“多少钱？”老梁问。
伍四宝比出三根手指：“翻三番。”
老梁吃了一惊：“抢人哟。”
伍四宝一副你格局小了的样子说：“你知道这鞋多少人盯着吗，我卖给了你，要报损，要平账，还得跟各大关系户分点，上上下下都得打点，你以为我一个人吃得下？”
唐均想了想说道：“三倍就三倍，只要有货就好。”
恰好现在库房回来一批回力鞋，小宁的脚是三十八码，不缺货。
买了鞋子，唐均在库房里逛了半天，给老爹买了一套秋衣秋裤，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大红色，艳得人眼花。
唐均还担心质量问题，用手扯了扯料子，竟是长绒棉，心中吃惊。
这个年代的工业品都是国营厂生产的，用料非常扎实。
大家都是拿死工资，偷工减料多赚点利润又落不到自己口袋里，何必费那个神？
看这质量，穿个十年八年应该不成问题。
老娘那里也不能亏待，唐均又给她选了件羊毛衫和一件羊毛精纺大衣，外带大红色羊毛绒围巾。
老梁插嘴说：“买什么羊毛大衣，不够高级，库房里还有一批华达呢，要的话跟伍四宝说一声。”
唐均忙道：“羊毛就好，羊毛就好。”
华达那不是化纤的吗，怎么比得了纯毛。
买完纺织品，就到了食品环节。
唐均也没买什么乱七八糟的，就叫伍四宝给自己弄了二十斤白糖。
这玩意儿非常稀缺，又是管制商品，普通人就算凭票，也只能一斤一斤的买。
每选一样东西，伍四宝就在账本上记上一笔，报损报失，报虫蛀鼠咬光板没毛。
最后，唐均把手头的钱花得七七八八才停了手。
弄好，时间已经很晚，今天回西关县已经没有可能，唐均就去住小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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