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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陈述

    李永岳看着天地四象八卦炉中源源不断流出的紫液,又回头看看一旁躺着的少年,心中大定:紫丸到手已是十拿九稳。

    李永岳所在是洛州陈家一处别院,此间屋子被布下了十分厉害的法阵,那唤作陈小威的少年被安置在正屋一个硕大的八卦炉左侧方-据说前些天还躺在正下方,承受炉中源源不断的液体净化,随着好转,刘宝林的师父陆真人怕其承受不了,移到了侧边,如今只有眉心不时有紫液滴落在上。此时其面色红润,神态安详,恢复得已然差不多了。望着无数紫丸炼化出的神秘液体从八卦炉直接流到了外面的下水道,白白浪费了,李永岳很是肉疼,他也明白这种法阵不可随意变更或打断,但当下洛州无数修道人士饱受紫丸短缺之苦,与此屋中情景一对比,还是让他有些不舒服。他又在心里回想起刚刚刘宝林与他师姐的对话,和自己偷偷听到陈家下人们的言语,细细比对一番,知道刘宝林讨得一颗紫丸是为了给她大师姐用。他将一些细节又对照了一下,觉得应该不会有诈,阵法很快就要停止,紫丸很快就要富余出来,不觉心中安定下来。

    李永岳托着下巴看着躺着的清秀少年,又想起他失踪的姐姐,暗道一声可惜,原本有着大好前途的姐弟一个身受重伤,一个下落不明。

    与李永岳不同,另一间屋子里,刘宝林却是坐立不安:陈晓雅失踪了。更可怕的是大师姐王瑶告诉他,陈晓雅怕是入了魔道!

    “宝林,你照着这个誊写下来,交给师尊。”大师姐王瑶从袖子中掏出一沓纸递给他。刘宝林茫然地接过来,看着看着,心里不由大吃一惊,这上面竟是说陈晓雅早与魔道勾连,列出了一系列迹象,自己则被其蒙蔽,尚未来得及禀报就出事云云。刘宝林猛然抬头看向大师姐,王瑶面色平静,静静与其对视。

    “师姐,这是,这是,这不是事实。”

    “这就是事实。”

    刘宝林看着大师姐,她面色有些苍白,头发随意扎了起来,显得有些潦草,神情中尽是疲惫之色。伏魔法事中其受了不轻的伤,加上连日操劳,一向精明能干,面容秀丽的大师姐此时显得有些衰颓。

    “师姐,晓雅去洛水是采砗磲,帮我修炼,师姐是知道得。怎会干魔道的事情。还有,她也没有偷偷摸摸打探”

    “宝林!你还嫌事情犯得不够大吗?师父师姐在给你善后你可明白?”

    刘宝林被师姐打断,她语气严厉,让刘宝林心头一颤。

    “一字不拉写好才能出去!”王瑶说完便走出房间,将门重重关上。

    刘宝林呆坐在桌前,看着笔墨发呆。他想起和陈晓雅陈晓威在一起的时光,是那么快乐,那么明媚,可短短几天时间,一切都不复返了,往昔如同做梦一般。

    “不,刘宝林,你要冷静,冷静。”他告诫自己,他想起了在太玄门那位邋遢师叔告诉他的“遇事不要慌,要看到事情的本质,冷静地找到办法。”

    那么这件事的本质在哪里呢?刘宝林又想起师父说过:“每个人都有他的立场,利益藏在其中,矛盾浮于其上。”

    利益,利益,刘宝林思考着。这件事影响很大,门派更是十分重视,已有两位长老赶来洛州。一直以来,他由于体质原因,修道之途并不顺畅,在门派中也不受重视。但师父师姐对其还是很照顾的,招惹他的人并不多。晓雅晓威......陈家!

    刘宝林想起了当今洛州城主便是陈家人,陈晓雅姐弟乃是陈家支系。传闻师尊陆向秋在此便有栽培这一支系之意,阴谋论者更是言之凿凿这背后有太玄们权力之争,刘宝林对此一向是嗤之以鼻,师尊在他心中一向淡泊名利,怎会如此苦心经营。

    但此刻刘宝林却不经想起往日听过的流言。他拿起大师姐给他的“陈述”,又细细看来。这一看,果真发现了端倪。

    文中大部分皆是事实,如自己修道冲幽冥时体内运气燥腾,需砗磲来平息。自己和陈晓雅姐弟三人经常在洛水及大小支流边探寻砗磲踪迹。姐弟两出事也就是在洛水畔,芦苇荡中。

    不过这篇陈述将陈晓威描述成热心助友、义薄云天的形象,遇事更是英勇果断,妥妥一副少年英杰模样,恍惚间刘宝林都以为这是写的陈晓雅。而陈晓雅则成了鬼鬼祟祟,处处透露出阴邪的味道。而刘宝林自己几乎只会“嗯”、“啊”,完全一个木偶人。

    刘宝林心中没来由地有了一股气,晓威就是个跟屁虫,而热心帮助自己的陈晓雅被人含沙射影成这样,他不能接受。

    但师姐让自己写得这些,刘宝林感觉,师父必然是知情得,违背师尊的意思吗?他颓然地坐着。刘宝林想着想着,又想到邋遢师叔的话,他眼睛一亮:从中看来,肯定是有人想保陈晓威,这小子说不定要当陈家接班人呢!既然他们只想要这个结果,那就给他们,何必牺牲陈晓雅呢!

    刘宝林拖着下巴,心中有了计较,猛地提起笔,写了起来。

    洛州城北,是延绵不绝的历山山脉,此时已是黄昏,天空又飘起了细雨,山道上行人甚少,远处洛州城的灯火渐渐亮起,但并不能帮他们照亮昏暗的山路。一个五十多岁蓄着山羊胡的江湖郎中拎着一个木盒闷头走着,后面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少女穿着有些破损的衣服,背着一个大包,在山路上吃劲地追赶着郎中。过了一个上坡,郎中停了下来道:

    “我早说过,李永岳这小子不靠谱,你偏喜欢他得紧。”

    “爷爷,你,你乱说什么。”少女费力地将包裹卸在地上,靠着一颗老树喘着气,天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听声音有些扭捏。

    “平时挺机灵一个人,关键时候犯混,有什么用?”郎中叹口气:“满城找不着紫丸,还不信我配的药,这下好,跑去司阳内观,失踪了,怕不是和那胡二赖子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吧。”

    郎中说完从胯间取下水壶,润了润嗓子,但听孙女那儿传来啜泣声,不由又是心烦:

    “哭啥,你要是跟了他有得苦吃!胡二赖子的事明显不能碰,他为了劳什子义气,充好汉,这种人能是过日子得?”

    “是爷爷不对,胡二哥帮了我们不少忙。”

    “你现在胡二哥胡二哥了,以前他调戏你你不讲了!”那少女闻言,又是啜泣不止。

    郎中不忍心,上前道:“苗苗,不是爷爷心狠,如今这世道,当不得好人。那日将胡二赖子击倒的蒙面魔道,他的道行是太玄门的底子!”

    苗苗大惊:“那,那李大哥去了司阳观岂不是很危险!”

    “不好说,有人看过他们往这儿走,我们找找看吧,我和你讲,这世道,人各有命......”

    半晌,少女的哭声再度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