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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共餐

    说起来,何青青自六年前入学以来,先是练了两年的基本功法,而后因为派内许多人的真气功法明显与颍阳所教授的功法不同。这功法不同,颍阳内部自然要开始分派系。南派,又称原派,就是颍阳门原先主流的修习方式;北派,又称汶派,这个“汶”字正好就是冯汶的汶,但是创始人却并不是冯汶,而是与冯汶关系亲密的班少臣。颍阳门有两位门主,南派首领是迟友白,北派依附于颍阳的另一位门主卓国莲分派而治。

    班少臣加入颍阳的时间比冯汶晚,算是冯汶的师弟,何青青的师兄。当然,现在分了派,也许也不算什么师兄。

    其实究其原因,北派的人所练的功法正是颍阳封存的九玄功——正是冯汶偷偷练习的秘术,不知为何在这么多人之间普及开来。

    何青青亲眼目睹冯汶走火入魔的情景,自然对北派没有什么好感,于是和花蚨师姐一样加入了南派。然而何青青在颍阳的后面四年里面,却又没真正学到什么。南派和北派一开始还是表面平静,北派明里暗里地使绊子,而之后愈演愈烈,几乎是明摆着内讧。幸而颍阳的结界结实,不过在内部打打,外部倒也没有别的门派叨扰。

    其实倒也不是别的门派不想叨扰,只是颍阳位置隐秘,地方又小,知名度实在有限。别的门派起码还能收一收学徒交上来的二两银钱学费,颍阳根本就没有这一项入账,甚至徒弟也不挑,男女都行,入学初试的淘汰率不过二进一,又不比武功学识这些有门槛的东西,不算很难。

    “颍阳分派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何青青说,“你不知道颍阳分派的事情,那你在这崖底呆了有多久了?”

    “记不清了,柳是柳树的柳。”韩柳忽然答道。

    何青青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这人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问题非得隔个两句开外吗?

    韩柳接着说:“我自出生就在颍阳,之后从容峰坠落,一直在这里生活练功。颍阳现任门主是谁?”

    何青青心想这是把我当做获取信息的工具了:“颍阳有两位门主,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作为交换,你得给我吃的。”何青青摸了摸自己已经饿扁的腹部说道。

    韩柳扬起眸子直视何青青的眼睛。何青青被这一瞧,感觉像是一股冷气沿着自己的后脊背腾腾往上窜,不有往后撤了半步。

    韩柳从床上站起来,闲庭信步似的走到何青青两步开外的地方。何青青这才看清此人身形瘦长,气韵冷清,看起来动作轻盈敏捷,身高正高过何青青一个头,不过这气势高过的就不止一个头了。

    “我跟你说过池中有鱼,你为何不自己捞?”

    “我不知道那个池子里有没有鱼,反正我知道那里面一定有蛇。”

    “蛇?”

    “对啊,这就是那蛇咬的。”何青青抬起手腕展示那两个小红点,“说起来你是怎么给我解的毒?”

    韩柳没回答她,略过何青青快步往外走去:“跟我来。”

    何青青急忙跟上。

    出了连接着冰室的山洞,何青青追着韩柳尽到一个更加狭小的山洞了,山洞里留有机关,韩柳轻车熟路地开了机关,里面又露出了一个空间。

    何青青饥肠辘辘、气喘吁吁地好不容易追上来:“你……你这人走路怎么这么快。”眼帘里映入的画面是一屋子的食物,米面粮油柴盐茶、锅碗瓢盆都齐全有,还有一些水果蔬菜——就是好像不太新鲜了,但也能吃。

    “哇!”何青青不仅感叹出声。

    韩柳一挥衣袖:“你随意。”

    何青青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米袋,抓出一把大米来,不禁咧开了嘴:“这怎么会有这么多食物啊?”一回头却又不见了韩柳的踪影。

    何青青出了洞四处张望,口中嘟囔:“又不见了。”

    何青青见了食物还是决定先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先填饱了肚子活过今天吧。

    何青青搬起了东西,很快用柴火和锅支起一个小型灶台来,然后去潭里去了水,混着米饭煮起粥来。

    刚煮上粥,韩柳一个闪现出现在何青青背后,吓得何青青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只纤长的湿手递过来两条青鱼:“给。”

    何青青抬眼一看,韩柳发尾和睫毛上都挂着水珠,想是刚刚去潭中抓鱼去了。

    何青青坐起来,拍掉手上沾着的泥土,将鱼接了过来,那鱼像是已经死了,一动不动地任由两人摆弄。

    “你什么时候去抓的鱼。”何青青下意识地一问,心里已经盘算着这鱼是煮来吃还是烤来吃了。

    “刚刚。”韩柳答道。

    何青青看了他一眼,觉得有点奇怪,这人的头发是湿的,衣服确实干的,回想了一下,好像和之前在冰室的衣服有所不同。

    这人抓完鱼还去换了身衣服?

    何青青暂时不想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想法在脑中一过就算了。她见这种鱼的鱼鳞细小,不好去除,不过也不妨碍吃,于是将鱼放在木盆里,起身回后那储物的山洞里找刀去了。

    可不巧的是,那洞里看着好似什么都齐备,偏偏没有刀。

    “这没有刀怎么弄鱼啊?”何青青在洞里说道。

    韩柳在外面听到这话,便拿起木盆中的鱼,两指并在一起,在鱼腹上一划,鱼腹立即出现了一道刀痕,韩柳则在鱼腹中的血流到手上之前眼疾手快地把鱼扔回了盆中,拿起另一条鱼进行了一遍一样的操作。

    何青青出了洞,走到木盆旁边,看着盆里已经被开膛破肚的两条青鱼,一头的问号。

    “这……”何青青愣了愣,弱弱问道:“这是你弄的?”

    韩柳没说话,只看了何青青一眼,何青青立马会意:“你怎么弄的?”

    韩柳伸出并起的两根手指,在空中将之前剖鱼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

    何青青看着这干干净净一点不长的指甲有些呆住了:手划的?这人得有多深厚的功力啊,手指一划便能划开鱼腹?

    不过肚子咕咕的何青青也没被这事惊讶多少,干脆利落地把鱼腹中的内脏都掏出来,将鱼放在铁架上开始烤。

    等粥煮的差不多了,何青青便自己拿了木勺舀了一勺粥出来,尝了一口:“缺点盐。”

    说起来这里的所有器具都是木头做的。

    在粥里放了盐之后,又尝了尝,觉得咸淡正合适了,又盛了一碗粥递给韩柳。

    两个人就坐在那喝粥。

    何青青边喝粥边给青鱼翻身、撒盐,差不多吃了个半饱,鱼便烤得差不多了。于是吭哧吭哧得有拿了筷子去潭里洗涮了一下,再拿过来分烤鱼,一个人吃得不亦乐乎。

    “唔,这鱼的苦胆好像裂了。”何青青嘴里塞着鱼肉,含糊不清地说。

    这青鱼鱼鳞细小,肉质鲜美,腥味小,鱼刺又少,实在非常适合食用,就是简单的烹调也算得上是美味。如果能再加些其他调味料,然后苦胆也没破就更好了。

    韩柳瞧着何青青实在吃得津津有味,自己也胃口大开,但是吃的只有何青青的一半。

    锅里的粥已经被吃了三分之二,实在是何青青煮的时候肚子就饿,米放得太多了,煮出了五个人的量。

    何青青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有确认了一下——没来葵水。转头看着韩柳碗里还剩的两口粥,估摸了一下他大概吃了多少,心里嘀咕:“他就吃这么一点啊?”

    韩柳也感觉腹中有些胀,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样多温热的食物了。平时他自己一个人在山崖下面,总是坐在冰床上打坐,要不然就是泡在寒潭里练功。有时候在冰床上一坐便不知道多长时间,里面也看不见外面的日头,一天天地连日子都记乱了。韩柳的生活可以说是极其不规律,困了就睡在冰床上,不分昼夜的;饿了就去寒潭里捞两条鱼上来,也懒得烹饪,便直接生吃了,之后根据身体需要吃些蔬菜和谷物什么的。他尤其懒得弄米面,因为米面要吃必须要弄熟,于是必须生火做饭,很是麻烦,谷物中吃的最多的便是玉米,因为玉米最为方便。但是储物室中已经一根玉米没有了,想来是本就不多,已经全都被吃完了,故而他看起来身形瘦长。

    何青青现在饭饱神息,打算坐在草地上消消食,想起来之前答应了韩柳的事情,想先闲扯两句打开话题:“味道如何?”

    这里就两人,韩柳听到了,当然知道是在问他,听到何青青的声音略微偏了偏头,却没有正眼看她,嘴里蹦出俩字:“凑合。”

    何青青撇了撇嘴:“什么叫凑合啊?我辛辛苦苦做饭你就说句‘凑合’,白吃啊?”

    韩柳不甘示弱地反驳道:“这锅中的米是谁的?锅下的柴是谁的?”韩柳指着地上两条鱼骨,脸上没有表情,眼里却看得出戏谑,“这鱼又是谁捞的?到底是谁在白吃?”

    何青青被噎到,只能将话题转移到之前的承诺上:“欸,之前答应告诉你,用食物换我们颍阳门两位门主的名字,现在兑现诺言,他们一个……”

    “不用了,”韩柳打断了何青青的话,“我对颍阳的事情不感兴趣。”

    何青青奇怪:“哈?你又不感兴趣了?”

    韩柳抬头看了一眼被周围山峰围起来的狭小天空,像是百无聊赖一般:“你之前说颍阳有两位门主,想来不过卓国莲和迟友白那两个小人罢了。”

    何青青皱起眉毛:“你为何说他们是小人啊?!”

    “一个道貌岸然、恬不知耻,一个见风使舵、趋炎附势,怎么不算是小人呢?”韩柳轻笑,“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居然同为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