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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还施彼身

    老板、晓聪以及姜禹,都确确实实的喝下了,路含沙用“蛛毒”精心调配,并且做好完美粉装的毒饮。

    但这些毒饮,都是经过了回忆饮品机净化并调味过的,可以说是让三人大快朵颐了一番呢。若是让路含沙知道,自己费尽心机的制作的毒物被一个造物如此轻易就击败,恐怕会恼怒到怀疑人生吧。

    当然,路含沙输给的绝不是回忆饮品机,而是心智与洞察在其更高层次的老板。毕竟当路含沙在门口,出现在老板面前的时候,他就已经堕入了老板的“陷阱”之中。

    实际上,老板在看到厨房水桶中那些被养殖极佳的朊蝎时候,就已经将屋主,制毒大师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了。毕竟不会有人故意养殖一群朊蝎,将更加可口的食物去投食给它们,只是为了将这些口感和味道都不佳的小东西做出佳肴吧。

    当他抚摸菜刀的锋刃,那上面因为被剧毒腐蚀而留下的凹凸不平的缺口,几乎是让老板笃定了他的想法。

    知道屋主很有可能加害自己,对于老板来说,用武力制服对方,并且逼问对方自己所需的情报,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是这种野蛮莽夫才会选择的解决事情的方式,并不是老板喜欢的类型。

    老板所喜欢的是,即便知道面前的男人绝非善类,依然能与面前的人侃侃而谈,并且套出一系列自己所需要的情报,似乎只有的方式才足够优雅而从容。

    当然,如果只做到这里,还不能完全满足老板的玩心。他所最喜欢的对敌方式,那就是以对方的手段对付对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从不管是智慧还是力量,全方位的碾压对手。

    这是老板用来向敌人炫耀的方式,用来向敌人炫耀自己无与伦比的才能和天赋的方式,他把敌人当做玩具般,毫不留情面的戏耍和嘲弄对方。并且,越是老板所讨厌的敌人,这种戏耍和嘲弄就会更加残忍而暴戾。而越是被老板所欣赏的敌人,戏耍和嘲弄就会减少,反而会干净利落的将其解脱。对于值得尊敬的敌人,他还是会敬以最崇高的礼节的。

    这是一种与老板年少时,那种毫无节制挥霍力量的战斗方式截然不同的,被他称为“猫鼠法”的战斗方式。

    但是,偏偏路含沙,这种不断编织陷阱,用幻术与毒药诱杀路人的家伙,这种像蜘蛛一样歹毒的家伙,绝不会是老板所欣赏的敌人。

    所以,老板决定,对其,降下天罚!

    灵腺体是灵魂的具现物,术式则是灵腺体干涉世界的方式。所以,一个人所施行的术式,很大程度上映射一个人的性格。精通幻术并且浸淫于制毒的路含沙,必然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所以要让这样的人上钩,一切工作必然得做的无比精细。当然适当时候,利用他的这个特性,也会使得一切的计划更加容易实行。

    诚然,路含沙是个伪装大师。但是,老板何尝又不是一个更加高明的变色龙呢。路含沙能够用幻术来伪装自己,布置“蛛网”,那么老板为何不能用他近乎非人的操纵肉体的能力,去进行伪装呢。老板操纵肉体的能力,可不光是能对自己使用,同样可以施加给他人,操纵别人的肉体状态。之前在很多场合,他就曾多次让晓聪的身体完全僵硬。

    老板可并没有用回忆饮品机净化过水哦,他很气定神闲的喝了下去。因为他并不确定那紫色的毒液是不是单纯的朊毒,朊毒受害者的状态他知道,但是难保这毒里面还有其他的成分,毕竟已知朊毒可是溶于水的。

    几乎是一入嘴,水分就被黑火给蒸发殆尽了,只留下了紫色的毒液。

    接下来毒液中被剥离出来的,是朊毒,因为朊毒那种古怪的毒性,老板也不想费力去治愈,毕竟自己也知道了对应的症结,属实是没必要。

    之后,老板稍微削弱了点毒液的剂量,就直截了当的服下了。微甜的口感,一股困意很快涌上心头。老板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使用了“影凭”,将魂魄附在了自己的影子上,之后大概观察了两三分钟,确定了症结后,就很快回到了自己的肉身,快速祛除了体内剩余的毒性。

    研究完毕之后,老板就将三人的肉体,调整成了后来呈现在路含沙面前的那种状态。老板不是没有顾虑,他也不清楚这种多重的症状,是否就是混合毒所造成的最终效果,毕竟毒液交融会不会发生什么奇异的化学反应,谁也不知道。但是,老板可不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去赌博。

    所幸,看路含沙的表情和行为似乎自己的前期布置都是成功的。

    老板笃定,路含沙在放下警惕之后,第一个下手的必然是自己。实际上老板之前表现出的博学和强势,也是为了传达给路含沙,自己才是最难缠的那一个,这样的信号,让他在现在的情况下会优先处理自己。

    毕竟幼小的晓聪和已经被封印的姜禹,都不适合直面路含沙这种凶徒,自己绝不能让他们受到危险。不过将这种重要的决定,交给自己对敌人性格的判断,本身就是一种赌博,也不知道老板是自信还是自负。

    而路含沙第一次触碰到老板时候,所感受到的炽热感,那是老板在他身上埋下的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硬要说,也可以说是一种慢性的“毒药”,只不过病发时刻,由老板决定。

    当路含沙背起自己,老板虽然脸上无法做出表情,但心里却是无限的得意和猖狂,不过他并没有过分去嘲笑路含沙,因为他有感知到过路含沙的表情,有洞察到他的挣扎,自己没必要去嘲笑一个尚且存在人性和理智的人。

    不过路含沙这个人越是复杂和挣扎,老板越是对于,造成他变成现在这样的诱杀恶魔的原因感兴趣,越是跃跃欲试希望能够快些得到更多的情报,解开更多的真相。

    这种兴奋与其追求历史真相的动力,本质上是一致的。在老板看来,历史,本质上也不过是关联到更多人的真相罢了。他可不单纯是为了什么荣耀和使命去追逐历史的。

    不过,路含沙确实是太过瘦弱了,一个堂堂灵赋者,搬运一个男人居然都会如此气喘吁吁,那突兀的骨骼甚至咯得老板十分不舒服。

    但是,也正是因为老板洞穿了路含沙的幻术伪装,看出了他极为糟糕的身体情况,这才不担心他一次性将他们三人全部带走的。路含沙和一般灵赋者不同,他的肉体早就因为长时间于各种不同的毒素直接接触,这些毒素在其体内畸变融合,沉积了令人惊讶的毒素积累。要不是他的身体似乎进化出了某种抗毒性,即便是经历了灵性洗礼也不可能能够帮他压制住这样恐怖的毒性。但是路含沙的身体别说比一般人强壮了,寿命甚至比一般人都要少一大截,除非打开长生开关,不然也没剩下几年为祸人间了。

    路含沙的脚力很弱,所以虽然时间上过了很久,其实也不过是几公里的路程。他将老板背进了一处天然的岩洞,岩洞中的灵浓度显然要比外界高上不少。老板估摸着,这里可能就是被炸毁的芴山原址,这里强烈的灵浓度恐怕便来自于洞穴深处未被开采的灵璧石。

    老板被路含沙随意的摆在了地上,接着身上被撒上了一些粉末。嗅觉极佳的老板,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分辨出了这些粉末的身份,居然是盐、胡椒等调味品,之后甚至还铺上了一层香菜。这让老板既生气又好笑,自己居然正在被当做食物一样被腌制调味,而且还是被自己当做玩物的家伙。

    在对老板的“粗加工”后,路含沙拿出了一个骨笛。吹响后的骨笛发出了悦耳的音色,悠扬而舒缓的乐曲在空气中荡漾开来,穿透力极强,直达远方,不得不说路含沙这手吹笛功夫着实是了得。

    这乐曲倒不是什么罕见的歌曲,老板也听过,甚至在他少年时期经常会听到。这是一首被广为流传的爱情民谣,虽然作者不详,但是在昏日地带几乎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很多地方的年轻人,都会哼唱这首歌来向自己倾心的异性示爱。

    此刻,这首爱情民谣的出现,确实是显得过分突兀了,让老板十分诧异。这骨笛吹响的应当是路含沙的某种暗号,但是为何选取这首歌为暗号,就让老板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此刻的老板虽然有些猜想,认为路含沙似乎因为某个原因喂养着巨大崇兽,但是以这首歌为召唤的暗号,似乎又让他有了新的猜测。

    很快,老板在地面上感觉到了明显的震感,似乎有什么巨物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靠近。

    “咚咚咚”震耳欲聋的响声很快传到了老板的耳中,终于,终于,摧毁了眷村的那个庞然大物,就要掀开它神秘的面纱了。

    那是,那是一只房屋大小的巨大的牛型崇兽。它有着岩石般坚硬而黯淡的外皮,背上有着无数个小包似的隆起,那是一颗颗未被打磨的灵璧石。

    而这一块块原石上,缠绕着如同紫色液体般的恶意。这石牛崇兽几乎和岩穴融为一体,只有它那对晶莹剔透的灵璧石犄角,散发出了摄人心魄的魔光,有着某种诡异的魔力。

    那石牛的面目最是让老板震撼,那石头般的面容上居然雕刻了一张绝美的女性面容,看样貌,赫然就是那张合影上路含沙的妻子,那个笑容无比灿烂的女人。那女性的表情极度的痛苦和挣扎,似哭而无泪,她似乎在抗拒着某种东西,痛苦到撕心裂肺的地步。

    老板在这石牛崇兽身上感受到的魂魄气息颇为斑驳。从石牛崇兽的体内,老板感知到了无数的寄宿着绝望魂魄的灵腺体,其背上的每颗灵璧石,就代表着一个游荡于人世间的悲哀亡灵。这些亡灵不知身前遭遇了怎样非人的对待,才会在死后留下如此强烈,近乎实体化的怨念,堪称诅咒。石牛崇兽的身体就像一个巨大的熔炉,将不同人的绝望与恶意在其中锻造,并融合成一个不伦不类的无法协调的整体。

    而其中最无法协调的点,就是其中最为强大的,寄宿在牛首内灵腺体的魂魄,似乎与其他受其支配的弱小魂魄并非一心。两种不同的灵性反应相互排斥着,甚至出现了对抗。由无数小股恶意汇聚而成的滔天凶浪,被另外一股不明善恶的力量镇压着。其结果是,石牛崇兽,实际上,能发挥出的力量,不过是其真正力量的一半。

    “唉,果然如此么?”老板在内心哀叹道。在见到石牛的女性面容后,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他所最不期盼的那个方向发展。老板宁愿路含沙是个邪恶的邪祭师,通过着眷村的村民,圈养着某只被他操纵的崇兽,而非是自己所猜测的这种情况啊。

    因为如果路含沙和崇兽是简单的作恶者,那他便能毫无心理负担的决绝的处理掉整个事件了,但如果另有隐情,那他可能就要付出无数倍的勇气和决心,才能得到一个不够完美的结局,这可不是一个自己所喜欢的合家欢结局。

    路含沙迎着石牛崇兽走了上去,脸上露出了某种病态的笑容。

    “哞”石牛崇兽发出了沉闷而悲伤的叫声,接着亲昵的将自己巨大的脑袋靠在了路含沙的怀里,而路怀沙也十分温柔的抚摸着那粗糙的石面。一个是长着女面的巨牛怪物,一个是带着面具的病态邪男,那个画面有种让人感到恶寒的温馨感。

    “荷露,去吃了吧,去吃了那个男人,吃了他,你就很长时间都不会感受到那股让你痛苦的食欲了,去吧,去吧。”路含沙指着地上他进行调味过的“食物”,嘴中吐露出类似于恶魔低语般的诱惑。似乎,路含沙才是那个堕入深渊的魇类,而石牛崇兽才是那个理智清醒的人类。

    闻言,石牛崇兽并没有失去理智的冲向老板。那石雕的女面上显露出了痛苦挣扎的神情,她似乎厌恶极了这种食人的行为,她紧闭着双眼,灰暗的额头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她将头从路含沙的怀里移开,用她晶莹剔透的犄角不断摩擦着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似乎要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她心中沉积已久的苦闷。

    而路含沙的恶魔低语还在继续:“去吧,去吧,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只有吞食了这样强大的肉体,你才能更少去残害其他生命。我心里深知,善良的你,是做不下这样残忍的事情,那就让我来做吧,一切都是我强迫你的,就让我来承受一切的罪孽吧!”路含沙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也越来越悲怆。

    石牛崇兽停下了她的发泄行为,静静的看着状若癫狂的路含沙,石头眼睛里荡漾着无尽的忧伤。见状,路含沙慢慢走近了她,抚摸上了她的脸,略带哭腔的说:“快去吃吧,我不想失去你,真的不想,我不想看到你失去理智,快去吧。”

    石牛崇兽的意志防线被路含沙一点一点打破,内心的原则和操守被一点点磨平。

    就在她即将下定决心再次犯下杀孽的时候,一声肃杀的高喝打断了路含沙恶魔般的低语。

    “给本大爷停下你的蛊惑吧,蜘蛛男,让我肃清这里一切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