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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公子王孙,鱼龙混杂,东床快婿

    徐老头接到一个光荣的任务:接待络绎不绝的求亲队伍,接待七大姑八大姨的媒婆。

    象张全海那种以盈利为目的的求亲者,是不能进入巡抚衙门的。现在,张全海已经沦为了一个笑话,七八天没吃饭,更是日渐衰老。胡须也越来越长,加上风餐露宿,越发的显得苍老。

    徐老头接见的第一个求亲者,是来自南直隶的富家公子沈亿豪。沈亿豪脖子上挂着一个金链子,足有几斤之重。两手十个手指,不是金戒指,就是美宝石。身上的衣服也是金光闪闪。

    沈亿豪开门见山:在下是来自南直隶的沈公子,祖上是修筑南直隶城墙的沈讳万三公。家中钱财无数。

    徐老头:沈万三是洪武年间的富豪。听说因为南直隶的城墙没有及时完工,被洪武爷腰斩了。不想其尚有后人健在,失敬失敬!

    沈亿豪淡淡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纵然万贯家财,也是枉然。

    徐老头:公子此次前来求亲,也是想攀附权贵。以巡抚做个靠山。是也不是?

    沈亿豪:然也。

    徐老头:公子与胡巡抚千金,素未谋面,更谈不上一见钟情。假使真的如愿,我们家千金小姐也必为你束之高阁,是也不是?

    沈亿豪:何以见得?

    徐老头:想你沈公子富可敌国,身边是断少不了莺歌燕舞。再说巡抚千金,也就是一个姿色平庸之辈,如何能为沈家公子视为掌上明珠?

    沈亿豪:巡抚千金过门之后,就是家中主母。使不完的金银珠宝,穿不完的绫罗绸缎。那还不是福星高照,从此位极人妇!

    徐老头:巡抚千金,希望夫唱妇随,过普通百姓的生活呢。至于金银玉器,还是看得很淡的。

    沈亿豪:天下妇人,无不对金银趋之若鹜。本公子应酬繁多,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是常有的事。古人云,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男人本来就是以事业为重,家人为轻。

    徐老头:那实在是对不起了!

    端起茶碗:请用茶。

    旁边衙役大喊:送客!

    沈公子还想再说一遍,挽留一下,但是巡抚衙门差役已经喊话送客!

    烊烊然走了出去,口中喃喃自语:若不是巡抚千金,我会来找你?什么样子的女人老子没有耍过!回头望望巡抚衙门的朱漆大门,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

    徐老头接见的第二个求亲者,是号称浙江府第一才子的祝枝河。

    祝枝河进来就唱了一个肥诺:先生有礼了。学生祝枝河给您请安。

    徐老头还有点不相信:你叫什么?

    祝枝河:祝枝山的弟弟,祝枝河。先生也知道家兄?

    徐老头:何止是知道!简直是如雷贯耳啊!江南四大才子,唐寅,祝枝山,文徽明,徐祯卿。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祝枝河:然家兄又居四大才子之首。

    徐老头:代老夫向家兄问好。

    祝枝河:等本公子娶了巡抚千金,你和巡抚大人来诗庐雅坐,家兄自当亲自相陪。

    徐老头一听,就知道此人是个骗子,信口开河。祝枝山早在嘉靖六年正月就已经仙逝归天。现在都是嘉靖三十五年秋了,说起来,祝枝山已经去世近三十年!

    他还信口雌黄,叫长兄作陪!这不是胡扯吗?

    徐老头也不说破:听说令兄以画牛见长。祝公子家中可有令兄墨宝?

    祝枝河信口开河:那是自然。

    徐老头:既然令兄以画作见长,不知道兄台以何夺魁?

    祝枝河:兄弟饱读圣贤书,勤耕不辍,偶尔写些楷书自聊。

    徐老头:可否见识一下兄台的墨宝?权当给小姐的信物。

    祝枝河大言不惭:墨宝伺候!

    来到巡抚大人的书法,书房四宝,笔墨纸砚,应有尽有。

    祝枝河拿过笔来,泼墨急书,翰林,二字。如行云流水,狂放不羁!饶徐老头三十年私塾先生的水平,也差点没有认出来。

    徐老头感觉自己就是井底之蛙:差点就没有认出来。

    祝枝河信口开河:刚才忘记翰林二字怎么写了,就随手涂鸦一下。先生见笑。

    徐老头哈哈大笑:兄台忘记写字,还不巧言令色,加以掩饰,显然不是真君子,也算是真小人。

    祝枝河拍拍脑门:装的书本太多,撑不下了。

    徐老头: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兄弟能以落花作为飞花令,来上几句?

    祝枝河:花落花开自有时,只是红颜老。

    徐老头心想,什么浙江第一文人骚客?狗屁不通!

    徐老头:我记得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是东君主。

    祝枝河还强词夺理:前面我说的对不对!

    徐老头哑口无言:也算吧。我再来哈,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祝枝河:不行不行,这句是我要说的。

    徐老头:这个也算?,好吧,落花夜雨辞寒食,尘香明日城南陌。

    祝枝河:这个也是我刚刚准备的,你重新说。

    徐老头心想,真滴假滴呀,好吧,

    徐老头: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

    祝枝河:春去花还在,落叶知秋寒。

    徐老头:你里面没有落花呀?

    祝枝河强词夺理:里面有没有落,有没有花?

    徐老头挠头哈哈一笑:公子,时辰不早了,下次再叙?

    祝枝河:也罢。等我和巡抚千金结为秦晋之好,有的是时间。

    徐老头端起茶碗,衙役高喊:送客!

    徐老头把祝枝河送到门口:听说令兄已经在嘉靖六年正月就已经仙逝,你叫他陪我喝酒,地点安排是在阎王殿,还是南天门?

    祝枝河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徐老头还得理不饶人:祝枝山素以狂草闻名于世,颇受世人称赞。

    祝枝河满脸通红:说笑,说笑。心里暗想:这个老家伙,真厉害,我不是对手。看来,巡抚千金之事,只怕是要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