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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权谋文的黑莲花女配(26)

    与此同时,王府前厅。

    一袭明黄龙袍的墨景乾负手立于桌案前。

    他剑眉斜挑,面容冷峻,周身透着君临天下般霸气,令人不由自主便产生畏惧之意。

    霄烬暄从外迈步而入,单膝跪拜,“臣弟参见皇兄,不知皇兄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霄烬暄的语调同样冷漠,态度不卑不亢。

    尽管面对君临天下的帝王也是泰然自若,仿佛对任何事都不屑一顾,浑身充斥着孤傲之气。

    墨景乾眯了眯眸,高深莫测地审视着他,随即挥了挥手,立刻就有十几名侍卫上前将霄烬暄团团围住。

    见状,霄烬暄面上浮现一抹讥讽的笑意,不慌不忙地直起身来,淡漠地睥睨着眼前的十几人。

    他薄唇轻启,嗓音如冰,“皇兄这是作甚?”

    墨景乾不疾不徐地踱至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方才缓缓地开口:“摄政王,朕今日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跟你叙个旧。”

    “叙旧?”

    他的唇角勾出讥讽的弧度,“皇兄觉得咱俩之间能聊什么?”

    他抬眸看了一眼四周围着的众多侍卫,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机。

    墨景乾却毫不在意他的反应,径直走到桌案旁坐下,把玩着桌上的青瓷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摄政王,时过境迁呐,犹记得当初父皇还在世的时候,我们兄弟几人虽说不是一条心,但也不至于闹得太僵,可惜呀,父皇驾崩之后,我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了,唉——”

    说罢,他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痛心的表情。

    他这番惺惺作态,霄烬暄早已司空见惯。

    他面无表情地睨着墨景乾,冷嗤道:“皇兄,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样拐弯抹角的,倒显得你太无趣了。”

    墨景乾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呵呵,摄政王果真聪明,朕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省力气。”

    说着,他指着旁边的位置,示意霄烬暄坐过来,然后亲自斟茶递给他。

    霄烬暄却只是垂眸望着茶盏,并未接过来。

    “皇兄,您请讲。”

    墨景乾也不恼,依旧含笑看着他:“听闻摄政王近日身体抱恙,一连几日都未来上朝,不知现下身子状况如何了?”

    闻言,霄烬暄眼神微凛,沉思了片刻才道:“劳皇兄挂怀,不过是小病罢了,过几日就痊愈了。”

    “哦?那摄政王还是得以身体为重啊,凡事切勿操劳过多了。”墨景乾不置可否地挑起眉梢,眼神愈发幽深,“朕可是听闻,最近朝堂之上都在议论晟王府被无端灭门一事,不知摄政王在府期间,可有听说过?”

    听到“晟王府”三个字,霄烬暄握着茶盖的动作蓦然停滞,眸中划过一丝阴霾,面无表情的脸庞瞬间变得暗潮涌动。

    不过须臾,他又恢复了平常神色,抿了一口清茶,慢悠悠地道:“皇兄消息灵通,连晟王府被灭门之事都知晓了,臣弟实在佩服得很呢。”

    “呵呵,摄政王客气了,朕不过闲暇之余偶尔听闻,并未放在心上,倒是摄政王,你这段时间都躲在府内不出,难免让朕多想。”

    墨景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中精芒一闪而过,“你和晟王乃是皇室兄弟,晟王府发生如此惨剧,朕自然希望摄政王能尽快查明凶手,为死者报仇雪恨不知摄政王觉得呢?”

    “既然皇兄都这么说了,那么,臣弟恭敬不如从命,必会查明晟王府惨遭横祸的原因。”

    霄烬暄的声音低沉而冷冽,像极了冬季凛冽的寒霜,令人心惊胆寒。

    闻言,墨景乾的唇角微微扯动了几下。

    他的神情隐晦难辨,锐利的眸子牢牢地锁住霄烬暄,试图从他的脸上捕捉到半点蛛丝马迹。

    然而,霄烬暄神色冷肃,双眸漆黑深邃,完全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如何,只能看见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紧绷着。

    看不穿霄烬暄的心思,墨景乾敛眉沉吟了许久,方才开口:”摄政王此言差矣,据朕得到的消息,晟王府是于一夜之间被人屠杀殆尽的,但令朕奇怪的是,在晟王府灭门当日,你也曾带领宫中禁军去过晟王府。”

    他的语速缓慢而优雅,但每一句话都饱含深意,令人琢磨不透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闻言,霄烬暄倏地勾起了唇,唇畔始终噙着一抹浅笑,却不达眼底,“皇兄的意思是晟王府灭门一事乃本王所为?”

    墨景乾笑而不答,目光凌厉地凝睇着他。

    两个男人互相凝视着彼此,谁也不愿率先妥协退步。

    半晌,墨景乾才再度开口,缓慢而清晰地说:“朕清楚,晟王行事荒唐,的确不是什么善徒,他的死算死有余辜。但你,虽手握重权,却勾结太后不惜为虎作伥,手段更是残忍狠绝,甚至对手足同胞痛下杀手,你的所作所为更令人发指。”

    霄烬暄目光冷冽地凝视着墨景乾,唇角的笑意愈发凉薄,“皇兄,你这是栽赃陷害。”

    墨景乾的脸色骤然一沉:“是不是陷害,你心里清楚。”

    霄烬暄冷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道:“皇兄认为我有罪,那便请拿出证据吧。否则,凭你三言两句,根本就扳不倒我,不仅扳不倒我,恐怕还会引火烧身。”

    墨景乾不疾不徐地抿了口茶水,旋即抬眸看向霄烬暄,眸光深远,讳莫如深,令人摸不透他此刻的心绪。

    良久,他才沉声道:“如此说,你承认这一切皆是你所为?还是说,这背后另有玄机?”

    霄烬暄不屑与他废话,冷笑一声,“皇兄要怎么认为,便怎么认为好了,左右本王问心无愧。”

    “呵......”墨景乾嘲讽轻哼一声,“你倒是挺坦荡,你是太后的人,所以你的意思是此事与太后也脱不开干系?”

    他的眸子微眯了一下,犀利的眸光紧紧锁定霄烬暄,像是想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

    霄烬暄的神情蓦然沉了下来,一双狭长幽暗的眸子阴冷如鹰隼。

    半晌,他勾唇浅笑,“皇兄这些年的确成熟稳重了不少。”

    墨景乾亦是勾唇冷笑,“彼此,朕也很欣慰啊,毕竟,你是朕唯一一个看得顺眼的臣子,所以朕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愿背叛太后效忠朕?”

    霄烬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墨景乾看了许久,忽而轻蔑一笑,“皇兄这是在威胁臣弟吗?”

    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令墨景乾的眼睛眯的更紧了。

    “朕没兴趣威胁你。”墨景乾淡淡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无妨,只要晟王府灭门一事查实与你脱不开干系,朕绝对不介意替天行道,铲除你这祸患。”

    霄烬暄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盯着墨景乾,眼底迸射出慑人锋芒,“皇兄,你当真要如此咄咄逼人?”

    “朕可不是在逼你。”

    墨景乾轻叹一声,眼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朕只是不希望朕的臣子被蒙蔽了双眼,最终酿成滔天大错。且你也应该清楚太后的手段和为人,你若继续留在她的身边,必然是九死一生,她早晚有一天会除掉你这个眼中钉,到时不仅你自身难保,连同你最在乎的人也会受到牵连。”

    听到这番话,霄烬暄的呼吸陡然窒住,周围空气仿佛也随之冰冻起来。

    他垂下眼帘,遮挡住眸底翻滚汹涌的波涛。

    半响,他抬头,神色淡漠而疏离,“皇上这番话,莫非是在试探我?”

    墨景乾挑了挑眉,神色坦荡,“不错,朕是真心诚意的,毕竟朕好歹也是太后带大的,她做的那些腌渍事,朕多多少少也都耳濡目染了一点,若朕没猜错的话,之前你奉命屠杀晟王府众人,是受了太后的旨意吧?”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仿佛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霄烬暄的心中突地掠过一丝异样,他抬眸,眸光深邃地注视着墨景乾,良久才徐徐开腔,“皇兄的确算无遗策。只可惜,皇兄忘了一件事……”

    他顿住,唇角勾勒出诡谲的弧度,“太后的儿子只剩一个了。”

    墨景乾的瞳孔猛缩了一瞬,“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霄烬暄笑得愈加肆意,“太后膝下无子,何况你自己也说太后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所以,你猜,她下一步会怎么做?”

    闻言,墨景乾的面色陡变,一双锐利的鹰眸直勾勾地盯着霄烬暄,眼底布满了危险的警告。

    霄烬暄却毫不示弱,依旧噙着一抹讥讽的笑。

    片刻,墨景乾冷哼了一声,“摄政王可真够狠的,不过,你设计将晟王府满门屠灭殆尽,就不担心午夜梦回之际,被地下的冤魂厉鬼索命?”

    “呵呵……”

    霄烬暄低低冷笑起来,笑声中透着几分诡谲的森寒。

    片刻后,他收敛起笑意,冷然启唇,“本王既敢动手,自然不怕什么厉鬼索命。”

    墨景乾嗤笑,“晟王府满门上百条性命惨遭屠戮,你竟敢昧着良心说你不怕?”

    “那又如何?”

    霄烬暄云淡风轻的抚着手指,笑容愈发诡谲:“本王掌握重权多年,手中人命早已不计其数,皇兄认为良心这种东西对我而言还有意义么,何况,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身为皇家之人,每天都需要在权衡利弊中做出牺牲,所以皇兄不觉得,谈良心很可笑吗?”

    墨景乾冷笑,“你的理由未免冠冕堂皇了一些。”

    霄烬暄笑了笑,不置可否。

    墨景乾眯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霄烬暄,眼神晦暗不明,“摄政王,咱们都是聪明人,有些话非要朕挑明了说吗,你和太后是一丘之壑,太后利用你,而你同样在利用太后。”

    他说完,负手站起身来,高高俯瞰着霄烬睻,一身龙袍衬得他尊贵凛然,睥睨万物。

    霄烬暄笑了,那笑意却未及眼底,反而透着诡谲寒意,“皇兄,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墨景乾闻言,面色骤然冷凝,“你这话是何意?”

    “皇兄可知道太后为何费尽千辛万苦要把你推上帝位?”

    墨景乾皱眉。

    霄烬暄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凉薄,“因为,你才是太后最大的障碍,你若能顺利登基为帝,她的势力将再难动摇。而你现在,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闻言,墨景乾倏然眯起眸子。

    霄烬暄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父皇早已驾崩,皇权旁落,而你,只是她用来稳固朝政的一个傀儡罢了。”

    墨景乾眸光陡然转厉,“你这是威胁朕?”

    霄烬暄笑了起来,眼中流露出几许讥讽,“皇兄何须动怒。臣弟只是把这件事摆在台面上来讲罢了。”

    闻言,墨景乾眯起了眼睛,眸光闪烁不明。

    “呵,朕是傀儡又怎么样,你以为你自己能好到哪去,你和我都是太后用来稳固权势的棋子罢了。”他嗤声笑道,“更何况,你自己都说身为皇家之人少不得权衡利弊,可摄政王你偏偏有了软肋。”

    霄烬暄的面色瞬息万变,眸子变得阴郁无比。

    墨景乾见状,唇边的笑容逐渐神秘,“摄政王,你的秘密,朕可知晓不少呢。譬如,朕知晓你接近太后,不过是为了忍辱负重给你的母妃,贵妃娘娘报仇罢了。”

    霄烬暄闻言,呼吸骤停,额头青筋暴跳,一股戾气腾涌而出。

    “皇兄,你究竟想要怎样?”

    墨景乾微哂,“不是朕想怎样,而是摄政王想怎样,你刚才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这般,不如朕给你两个选择如何?”

    他说的云淡风轻,像在谈论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而霄烬暄,则紧抿着唇瓣,面色僵硬得犹如一座冰雕,浑身散发出的肃杀气息足以令人胆颤心惊。

    墨景乾并没急于开口催促,耐心等待着,似乎笃定他一定会答应。

    果然,没多久,霄烬暄便咬牙切齿道:“说!”

    墨景乾淡淡扬唇,语气淡然得仿佛在诉说家常,“其一,背叛太后,归顺于朕,辅佐朕稳固帝位;其二嘛,自主认下晟王府灭门一事,作为惩罚,朕将收回你手中的一切权利,并已残害手足这项罪名将你打入地牢。”

    闻言,霄烬暄勃然变色,“你——!”

    墨景乾勾了勾唇,继续道:“这两条路,任凭你选择,还望摄政王仔细斟酌,思量清楚。”

    他的神情淡漠疏离,仿佛在叙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霄烬暄的表情却愈发阴翳可怖,他狠狠捏拳,一双凤目布满血红之色,“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墨景乾不急不缓的道:“你别无选择。你虽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却拥兵自重。而朕是皇帝,是这陵云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所以,即便你现在拥有摄政王的权利,也依旧逃不过一个傀儡的命运。”

    霄烬暄的脸庞瞬间扭曲,一双凤目死死盯着墨景乾:“皇兄,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臣弟还真是小看了你呢。”

    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愈发阴暗诡谲,“但是,皇兄,觉得臣弟凭什么会乖乖听命于你?”

    墨景乾的目光锐利而锋锐,他缓缓抬眸,直视着他的双眸:“就凭朕是一国之君,且你也别忘了,朕知道蕙音姑娘的身份,如果你想要蕙音姑娘往后安然无虞的话,就好好考虑朕的意见。”

    他的声音很平静,然而,他每吐出一字,便令人感觉脊骨阵阵发凉,瞬间令霄烬暄周身的温度降到极寒深渊,就连指尖亦是颤抖。

    片刻后,他忽而仰头狂笑起来,笑声带着浓浓的嘲讽,使得他本就阴鹜的脸更加骇人,“墨景乾啊墨景乾,你果真是一如既往的卑劣无耻!”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墨景乾。

    然,墨景乾却是不以为意的挑了挑唇,“彼此彼此,不过,摄政王大可不必介怀,这件事朕从未对外说过,何况蕙音姑娘是卿鸢的妹妹,朕自是不会伤她性命。”

    霄烬暄的脸色铁青,浑身散发着森冷彻骨的气息,“墨景乾,你当真要跟我斗到鱼死网破吗?”

    墨景乾摇头,眼神狡黠得像只狐狸:“不,这就得看摄政王如何选择了,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只要摄政王肯效忠于朕,那么,朕答应你,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也会给你相对的权力自由,包括给你和黎姑娘赐婚。”

    他说完,便悠哉悠哉的坐了下来,姿态闲适惬意,仿佛已胜券在握。

    霄烬暄面沉似水,眼中迸射出慑人寒芒,死死瞪着墨景乾,似是想将他千刀万剐!

    墨景乾丝毫不受影响,端着茶盏,徐徐饮了一杯,然后放下茶盏,抬眸看向霄烬暄,“怎么样,摄政王考虑清楚了么?”

    霄烬暄沉默不语地垂下头,掩盖住眸底剧烈翻涌的神色。

    这个诱惑太大,饶是他再怎么克制隐忍,此时也不免动了心思。

    许久,他缓慢抬起头,眼中的杀戮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决然之色,“好,臣弟愿意效忠于皇兄。”

    “朕果然没看错,摄政王是个聪明人。”墨景乾满意地颔首淡笑。

    霄烬暄却是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那么请皇兄告诉臣弟,臣弟接下去该如何做?”

    墨景乾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不疾不徐地开口:“先按兵不动,你只需要随时给朕暗中提供太后那边的消息即可。“

    霄烬暄眉峰微拧,“皇兄莫非想让臣弟帮你铲除太后?”

    “自然,太后的实力你比朕更清楚。”墨景乾淡淡挑眉,眼中精芒隐现,“朕只需借刀杀人,太后精心栽培你,对你信赖有加,自是不会防备于你,所以你的机会便来了。”

    霄烬暄眸底浮上了一层冷芒,“若是失败了,又当如何?”

    墨景乾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茶盏,不疾不徐道:“摄政王,你会允许自己输么。”

    “……”霄烬暄静默无言。

    确实,他不会输。

    墨景乾站了起来,负手立于窗前,眺望远处山峦起伏的巍峨山脉,“摄政王,朕知晓你虽冷酷决绝,却心怀忠义,但这世上的忠义,总归是要付出点代价的。朕的诚意摆在这里,就看摄政王有没有这个魄力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倏尔转身,眼神幽远深邃,“刀虽锋利,亦可杀人,也可救人,关键取决于用刀之人会如何使用这把由人精心锻造的刀。”

    霄烬暄眸色复杂难辨,良久方才问道:“皇兄这是在教导臣弟,如何更好的掌控这柄刀,让它杀人或救人么?“

    墨景乾低笑,“摄政王果然聪慧。”

    霄烬暄冷冷一笑,没有再搭腔。

    他当初为报母仇,不惜忍辱负重成为太后的爪牙,替她把控朝堂,明争暗斗,树敌无数,自认早已对人心有所洞悉,可却始终看不透墨景乾。

    都说帝王之心难测,墨景乾暗中蛰伏多年,如今野心昭然若揭,终是露出了狰狞的利爪。

    或许,是他低估了墨景乾。

    毕竟,这世间能与之匹敌者寥寥无几,他又岂甘心落败。

    “呵。”霄烬暄讥讽一笑,表情愈加阴森:“皇兄,你可当真是好深的心机。”

    墨景乾不置可否,他站起身来,缓步向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摄政王,朕给你三天时间好好考虑,三天之后,如果你仍旧拒绝朕的善意,朕将采取另外的手段。”

    他的声音很温润,然而说出的话却带着威胁的意味。

    霄烬暄的面容骤然冷冽,他冷声质问:“皇兄想如何?”

    “这个朕暂时还不方便告诉你,但朕可以告诉你一句话。”,墨景宸微勾唇角,神色高深莫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太后的野心,总有败露的那一天,到时候,就算是太后,也保不了你!”

    “哈哈……”霄烬暄蓦地大笑出声,声线冰冷,“皇兄果然足够自信,不愧是九五至尊。你以为仅凭你的猜忌,就能奈何得了太后?”

    墨景乾嗤然冷笑,他眯紧黑眸,危险的凝视着霄烬暄:“那么你大可以试试,朕的耳目遍布陵云国,对你的行踪都可以做到了如指掌,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太后。”

    闻言,霄烬暄顿时哑口无言。

    正如墨景乾所说,他作为九五之尊,虽无实权,实则却掌控着整个陵云的半数势力,眼线更是遍布各处,稍有风吹草动,都会被收集到情报。

    墨景乾看着他的表情变幻莫测,不禁哂然一笑:“摄政王,朕劝你掂量清楚了,你若不想与朕为敌,就最好乖乖配合,毕竟朕为君,你为臣,且朕的手段,非常人所能及。”

    说完这番话,他便转身离开,潇洒恣肆的步伐带着浑然天成的霸气和自信。

    霄烬暄站在原地,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眼底闪烁着狠辣阴毒的利芒。

    他紧了紧手中的长剑,恨得差点把剑柄折断!

    其实他很清楚,墨景乾和自己都是一类人,两人各怀鬼胎,互相警惕,谁也奈何不了谁。

    他们两个人都是对方的棋子,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虽然十分不想承认,但他对墨景乾这个对手确实有那么几分敬佩,毕竟他能稳坐江山,靠的就是一次次的精心谋划,算无遗策,若非如此,根本无法端坐高位,俯瞰锦绣山河。

    且他对太后同样憎恶至深,若非寻求真相,为报母仇,他也不至于身不由己,背负恶名多年。

    只是现在,他却是被拿捏得死死的,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这种滋味令他相当不甘,因为他本就是一个不甘趋于平庸的人。

    霄烬暄紧攥着拳头,一张俊容阴鹜到至极,显得格外狰狞恐怖。

    旋即他猛地抽出寒剑,朝着一旁的小池塘里狠狠掷了过去。

    “铮——”

    利剑插入清澈的池中,剑柄剧烈地晃动起来,溅起无数水花。

    霄烬暄盯着池塘里的剑,双眉蹙得紧紧地,似乎陷入了某种痛苦纠结的境地。

    良久才重新收敛情绪,转身快步回到书房。

    ……

    夜色渐渐浓郁了,月华如水,倾泻在院中的梧桐树上,落了满树星辰,美轮美奂。

    佟蕙音从熟睡中幽幽转醒,起身站在窗前,眺望夜空中悬挂的圆月,眼皮跳个不止。

    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叮!检测到反派黑化值正在大幅度上升,当前黑化值80,还请宿主尽快前往书房降低其黑化值——】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声骤然响起。

    而此刻,佟蕙音正在喝茶压惊,听到这样的提示,嘴里的茶水当即不雅观的喷了出来。

    她急忙拿起手帕擦拭着唇角,眉头无语地皱起:“系统,你能否别每次都搞突袭?我心脏受不了。”

    阎王:【对于本系统而言,每一秒钟都弥足珍贵,这都是为了宿主您的安危找想,若非本系统时常给您警告,只怕您早已被反派大佬给咔嚓了——】

    佟蕙音敷衍的呵呵一笑:“你还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系统,是不是要听我说,谢谢你啊。”

    阎王:……

    佟蕙音叹气:“我现在可以确定,反派boss的心理绝壁有问题,否则怎么会动不动就黑化。”

    阎王:【宿主,您这话就错了,反派boss的黑化值虽然高,但他并没有杀人放火、强抢民女、虐待儿童,更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之所以变成这样,完全都是因为你啊——】

    佟蕙音鸦雀无声。

    过了半饷才冷哼一声:“你这话就不对了,原身的锅与我无关,我也不是专业背锅的。”

    佟蕙音:“再说,我现在可是把反派当宝宠,对他百依百顺的,那能一样吗?”

    【那也不见得——】

    系统阎王的语气充满质疑。

    【总之,宿主,你必须想办法降低他的黑化值,不然他迟早会弄死你——】

    佟蕙音扶额长叹,“那你倒是告诉我,反派黑化值怎么会突然暴涨那么多?这很不正常。”

    阎王:【宿主忘了今晚是什么日子了吗?——】

    阎王:【温馨提示:入骨相思——】

    佟蕙音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脑袋,脸上瞬间浮现懊恼之色:“瞧我这记性,今晚是圆月之夜,是入骨相思发作的时候,我竟把这茬给忘了。”

    阎王:【宿主,你最近有亿点飘啊,我看你需要反省反省——】

    佟蕙音撇了撇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系统,别落井下石了,快告诉我反派黑化值飙升的原因,我好思考对策。”

    阎王:【嗯,原男主今日找到了反派,并且告诉反派一些事情,导致反派一时受了刺激,再加之蛊毒摧化,至使其黑化值暴涨——】

    佟蕙音拧紧柳眉。

    这大概是她见过的最吃得空的皇帝了,堂堂九五之尊不待在皇宫里认认真真批阅奏折,专心处理朝堂政务,出来瞎晃荡什么。

    害得她有觉不能睡,还要跑去白白遭一份罪。

    简直活脱脱一大冤种!

    她越想越糟心,忍不住叹息:“看来今晚注定是无法安生入眠了。”

    话毕,她当即切断与系统的对话,匆匆奔赴书房。

    此刻书房内,

    霄烬暄正坐在桌案旁的软榻上对月饮酒,他的周围已然堆积了一个又一个空酒坛子。

    啪!——

    酒杯碎裂的声音传来,一滴鲜红顺着杯口流淌而下,在白玉瓷杯上晕染出妖异的红。

    他仰头灌下了一壶烈酒,然后用袖子擦拭掉嘴角残留的血迹,露出了一抹邪魅诡谲的笑。

    “呵,墨景乾……”

    他突然伸出右手猛地一挥,顿时,桌案被掀翻,上面的奏折掉了一地。一阵烟尘扬起,整座书房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让人恐惧和害怕,同时也能够掩盖住许多东西,比如——秘密。

    黑暗中,霄烬暄的唇边溢出嗜血妖冶的弧度,双眸阴鸷得好像能摧毁一切。

    他将自己藏于阴影之下,任由黑暗吞噬着他。

    恰好这时,佟蕙音前来寻他。

    她推门走了进来,刚踏入房内就发现屋内一片漆黑,借着外朦胧的月光,她还看到地上一片狼藉。

    她心头一颤,扫了眼地上堆积的空坛子,隐隐猜到了某些事情,但是却又不敢肯定,生怕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她放轻脚步,小心翼翼朝霄烬暄所在的方向靠近。

    可是,就在她准备走近他的时候,她听见了一道极为极为冷冽的声音传来。

    “滚——”

    那声音仿若来自九幽深处,透着蚀骨的冷意和杀机。

    佟蕙音心底蓦地咯噔一下,吓了一大跳,赶忙担忧地走上前:“阿暄,你怎么了?”

    霄烬暄缓缓抬起头,阴冷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薄唇轻启,冰冷刺骨的字句脱口而出:

    “别碰我!”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带着浓重的怒意,甚至有点嘶吼。

    那样狰狞的表情,那样凶狠的语气,都是从末有过的。

    佟蕙音浑身打了个寒战,心脏砰砰直跳,她强行压制下内心惊慌,柔声安抚道:“阿暄,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去休息。”

    她慢慢挪动步伐,朝他靠近,想要抓住他的胳膊,试图安慰他。

    可谁知道,他的反应更加剧烈,几乎是本能的甩开了她,厉声咆哮:“我叫你别碰我!”

    那双赤红充血的眸子死死瞪视着佟蕙音,恨不得把她撕成两半!

    “阿暄......”佟蕙音怔仲地望着他,不甘心地凑上前拉住他的袖袍,“你别这样好不好?”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霄烬暄,浑身戾气四溢,整个人犹如魔怔了般,像极了随时会失控吞噬人的恶兽,好像下一秒就会毁灭这个世界。

    “我让你滚听懂了没有!”霄烬暄再次大声咆哮,腥红的双眼死死的盯住佟蕙音,咬牙切齿的模样好似要活吃了她一样!

    佟蕙音被他吼得一愣,心头微震,下意识后退数步。

    霄烬暄平素虽然脾性阴晴不定,但却并不是这副暴戾嗜杀的模样啊,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原男主这个狗皇帝到底跟他讲了什么,导致他受了那么大的刺激。

    她越想越心急,见他一副要杀人吃人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询问:“阿暄,先冷静一下,告诉我今天上午见皇帝的时候,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闻言,霄烬暄突然仰头狂笑,笑得十分张狂而肆虐,眼中满是讥讽之意:“他说,他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而我,只不过是乱臣贼子,是篡位者。”

    他的声音很冷、很清晰,足以让她听得明明白白。

    佟蕙音蹙眉,难怪霄烬暄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感情原男主这狗皇帝无意中触犯到了他的禁忌。

    原剧情中,霄烬暄的确是个十恶不赦,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大反派,他野心勃勃,与太后助纣为虐,甚至残害忠良,妄图颠覆墨景乾的江山。

    原身也是拜他所赐,才落得个深陷牢狱,凄惨而死的下场。

    从正义的角度来讲,以上不管是哪一条,霄烬暄都的确是罪孽滔天,万死也难辞其咎!

    以致于他作为反派的最终结局是,密谋造反失败,被原男主押赴刑场,以万箭之刑穿心致死,死后亦是众叛亲离,孑然一身,背负千古骂名。

    或许,换成一般人会觉得他罪该万死。

    但佟蕙音却不这么认为,她始终坚信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在她看来,霄烬暄就算有错,也只是个被悲剧童年荼毒的问题儿童罢了。

    况且人本就有两面性,纯良的善和极端的恶,这些皆只在人的一念之间,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是完美无缺的。

    何况,他也并非十恶不赦,这段日子以来的朝夕相处,让她看到了他身上所潜藏的那些美好的爱情品质。

    温柔体贴,细致入微,宠溺护短……

    对待她永远都是掏心窝子的好,即便恨她,却也不舍得伤她分毫。

    她曾经听说,爱情里最美好的,便是有一个愿意为你双向奔赴的男人,会全心全意的付出一切,不求任何回报。

    她曾一度以为那种人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却没想到会在这虚无缥缈的异世,遇到了这样的人。

    所以,她不愿意看到他走上那样悲伤的结局。

    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现在的他还远远没有到该死的程度,还有迷途知返,改邪归正,改变自己命运轨道的权利!

    她同样也会尽她所能去帮助他!

    思及此,她上前一步,柔软白皙的掌心覆上了他布满青筋的拳头上,劝解道:“阿暄,不要去听旁人讲什么,你不是乱臣贼子,也永远都不会变成乱臣贼子,你只需要记住,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边无条件的支持你!”

    她的声音温柔而甜蜜,就像是一股暖流淌遍他的五脏六腑,瞬间驱散了他周遭笼罩的阴霾。

    他怔怔地凝视着她,眼中血色渐褪,满是疑惑与不确定:“阿音......你说真的?”

    佟蕙音微笑地点点头,握紧他的手指,继续说道:“当然是真的。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可以一辈子厮守在一起!”

    “我们......”

    霄烬暄黯然地垂眸,眼神闪过几缕挣扎之色,似是在试图抵抗什么。

    半饷,他忽而扬唇自嘲地冷笑起来:“可是,阿音,你真的爱过我吗?我曾听闻,你倾慕过墨景乾……”

    他的话令佟蕙音脸色骤然苍白,连连摇头否认:“阿暄,你误会了......”

    “撒谎!”

    霄烬暄忽然用力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至身前,俯首逼视着她,眸中的血色愈渐浓郁:“你敢对天起誓,你从来没有爱过墨景乾吗?”

    他的眼神嗜血冰冷,带着一股子阴寒之气,令人毛骨悚然。

    佟蕙音的心狠狠咯噔了一下,她咬了咬牙,故作镇定的摇了摇头:“你听谁胡说八道的,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墨景乾?”

    说来,都是原身甩下的一段荒唐往事。

    在原剧情中,原身因为受到不公的待遇,故被一时嫉妒冲昏头脑,为了抢夺原女主黎卿鸢的一切,她甚至不惜步步为营,甚至以美人计去诱惑原男主墨景乾。

    可惜,原男主老谋深算,心思深沉,且眼中心中只有原女主黎卿鸢,至于,她这个所谓的恶毒女配在他们的眼中不过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加之光坏加身,原身根本就玩不过他们,诱惑不成反闹了不少笑话,最后落得个空手而归,一败涂地的下场。

    如今,大反派突然提起这段往事,倒是叫她有些措手不及。

    也许是因为原身的记忆实在太深刻,佟蕙音一时半会儿都忘不掉,甚至无端心生抵触。

    她强撑着扯动嘴角,露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阿暄,你相信我,我真的对墨景乾一点感觉都没有。”

    霄烬暄眯了眯狭长幽黑的凤眸,审视般打量着她,片刻后又嗤笑出声,语气轻蔑:

    “呵~骗人,那你倒是告诉我本王,你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叮——反派霄烬暄好感度大幅度下跌,当前好感度0】

    【系统警示——】

    闻言,佟蕙音蓦地睁大了双瞳,一颗心霎时沉到谷底。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好感度居然直接就跌破零了!

    就离谱!

    看来,这个好感度的维系,还是有限制的啊……

    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暗暗吐槽——

    果然是病娇啊,心理防线脆弱,经不得半点刺激!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刷新好感度,把它给拉回来。

    思及此,佟蕙音迅速收敛心绪,郑重严肃的开口说道:“我心里的那个人——是阿暄你呀,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人,也是我这辈子的唯一。”

    她仰头望着他,星眸熠熠,仿若璀璨的繁星。

    听了她说的话,霄烬暄心头猛地一震,血色的眼眸迷惘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方才缓慢地低下头,轻抚上她光滑细腻的侧脸,声音低哑地道:

    “阿音……这是真的么?你......你真的......从未爱过别人?”

    他的手在微颤,似乎正在极力克制身上发作的蛊毒操控自己的心智。

    佟蕙音感受到了他的异样,顺势握紧他的手,目光清澈而明亮:“阿暄,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辈子我黎蕙音非你不嫁,哪怕你身无分文,哪怕你穷困潦倒,我也不悔。”

    “我黎蕙音宁做乞丐妻,也不为皇家妾,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所以,帝王之爱我从不稀罕,我宁死也不想被困于那宫墙之中,落得个孤独终老,芳华易逝的下场。”

    闻言,霄烬暄浑身蓦地一僵,血红的双眸陡然放射出惊涛骇浪一般汹涌澎湃的波澜!

    他死死瞪着她,似乎要从她的脸上找寻某种答案。

    良久之后,他方才艰涩的问道:“既然,你不屑帝王三宫六院,又为何......为何要选择嫁给本王?”

    其实,他更想问,为何偏偏喜欢的是他,而不是墨景乾?

    可是,他怕自己问完,她会拒绝回答。

    毕竟,这个问题实在太过敏感。

    他害怕,他再次被背叛,被伤得体无完肤。

    他不愿承认,可是,他内心深处又隐约期盼着。

    想到这,他又不禁冷冷自嘲,再加上入骨相思的影响,他整个人更是无端产生一种暴戾嗜杀的情绪。

    那些阴暗的念头犹如魔咒般,不断在侵扰着他的神智。

    他恨不得撕碎眼前的佳人,却又舍不得碰她丝毫。

    他痛苦地阖上眼脸,眉宇间尽显痛楚和疲惫之态。

    看着他这副狰狞扭曲的模样,佟蕙音心知不妙,当即抬手覆上他紧皱的剑眉,柔声抚慰:“阿暄,我们先回房去休息吧,你看你今晚喝了那么多的酒,肯定很累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好吗?”

    霄烬暄却执拗地摇头,猩红的凤眸牢牢锁定着她,厉声反驳:“不行!我一闭眼,你就消失不见!我不要一个人睡在冰冷的床榻上!”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额上青筋凸起。

    佟蕙音的额际沁出了薄汗,她小心翼翼地劝道:“阿暄......”

    话刚出口,霄烬暄倏地攥紧她纤细的手腕,猩红的眼珠子迸射出慑人的光芒,面目凶残:“阿暄是谁?谁允许你直呼本王名讳的!嗯?!”

    他的声音暗沉嘶哑,透出一股诡秘莫测的危险之意。

    佟蕙音怔了一瞬,随即抿起粉嫩的菱唇,眸光闪烁了一下,便恢复常态,乖巧地应了句“是”,便安静地坐在那里,再无任何动静。

    她并非妥协,只是不想他情绪过于激动,进而催化他身上的相思蛊毒。

    而入骨相思的副作用,正是催化其内心深处的阴暗面,并逐步吞噬其心智,使之被其所控,愈渐陷入癫狂疯魔状态。

    看着她安分守己的模样,霄烬暄稍稍满意了些,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忽然倾身凑近,将鼻尖贴在她的颈项间,轻嗅着属于她的馨香。

    佟蕙音垂眸避开他的靠近,心中不由暗忖,这家伙,该不会是想趁机吃豆腐吧?

    不料,下一秒,霄烬暄却突然咬了她一口,牙齿磨蹭在肌肤上,留下淡淡的血痕。

    佟蕙音疼的皱起了精致的柳叶眉,却仍是保持镇定的开口:“霄烬暄,你清醒一些,不要冲动。

    霄烬暄置若罔闻,依旧埋首在她的脖颈间啃咬,仿佛只有通过这种举止,才能让他心底那份躁动平稳几分。

    佟蕙音见他不搭理自己,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伸手推搡他。

    她不敢太用劲,只用了五成力道,试图将他推离怀抱。

    结果,这样一番折腾,却惹恼了霄烬暄。

    霄烬暄骤然转眸,狠戾的眸子死死盯住她,咬牙切齿地怒吼:“别挑战本王的耐性!今晚你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

    说罢,他猛地拽起她的胳膊,拖着她就往寝殿走去。

    佟蕙音挣扎不过,心知逃跑无效,索性就乖乖配合他,免得惹恼他再遭殃。

    两个人进了卧房,霄烬暄松手将她扔在软塌上,俯身压上去。

    “霄烬暄!”

    佟蕙音急忙撑着手肘抵住他,蹙眉提醒:“你还记得自己许下的承诺吗?你说过不会对我做出逾矩的事情,你现在尝试一下控制自己,不要被相思蛊所影响。”

    “哼!你以为本王想吗?!”

    霄烬暄阴恻恻地冷笑,红眸居高临下睨着她:“阿音,你难道没有察觉到,你的美貌对男人有致命的吸引力么?尤其像你这般妖娆妩媚,魅惑众生的女人,你说,本王怎么可能控制得住?”

    说到后半句时,他已经喘气不止,眼神也愈发猩红,俨然一副濒临失控的模样,吓得佟蕙音不寒而栗,慌乱地大叫道:

    “不!阿暄,你千万不要冲动!”

    “够了!你给本王闭嘴!”

    霄烬暄厉声打断她的话语,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与自己四目相视,猩红的眼睛死死攫住她的瞳孔,冷声威胁:

    “阿音,你是属于我的!不准忤逆我,否则我不介意毁了你!”

    “我......”

    佟蕙音被他骇人的眼神震慑,顿时呆愣了片刻,随后缓慢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见她听话了,霄烬暄这才放开了她。

    佟蕙音揉着被抓疼的下颚,紧拧眉梢,一颗心近乎悬到了嗓子眼:“你想要如何?”

    霄烬暄眼尾微红,露出一抹邪佞至极的微笑:“本王想要什么,你最是清楚。”

    佟蕙音心中“咯噔”了一下,强压下骤然变快的心跳,冷怒地道:“我不愿意。”

    她便是要,也该是在他清醒的状态下,而不是在失去理智的时候。

    霄烬暄不管不顾地逼近她,浑身戾气暴涨,一字一句冷冽刺骨:“你没得选!你若是敢不听话,杀了你!”

    此时,他的双臂已经撑开,将佟蕙音困在身下,那张俊美的面容带着几分癫狂,令人望而生畏。

    佟蕙音惊惶地看着他,脑袋空白了一瞬。

    这样陌生的他,她从未见过!

    然而,他的眼神和表情,都告诉她,此时的他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

    她试探的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满眼腥红,额上青筋暴起,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从他狰狞扭曲的脸庞上,她看出了他分外痛苦的神情,好似在极力隐忍克制。

    佟蕙音秀眉紧蹙,担忧地唤道:“阿暄,阿暄......”

    霄烬暄恍惚间听到她的声音,一双猩红的双眸朝她看过来,然而却因为痛苦和燥热迷茫了视线,一时间,竟辨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佟蕙音见状,心脏陡然揪起,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阿暄。”

    然而,霄烬暄却始终无动于衷,甚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就像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木偶。

    只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越来越阴森诡异。

    这样的他,实在太恐怖了,令佟蕙音胆颤心悸。

    “阿暄......”

    佟蕙音心焦不已,试图靠近他,但每当她靠近一寸,霄烬暄便会更加暴戾地甩掉她,并低吼着警示:“滚开!不要碰我!”

    然而,他越是抗拒,她反倒越是想要靠近他。

    佟蕙音咬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无奈之下,她只能拔下自己的发簪,然后趁他不注意,朝着他右肩径直刺了下去。

    ?!!

    鲜血瞬间染红了右侧的衣裳,一阵钻心蚀骨的刺痛袭来。

    “阿音!你居然伤我?!”

    霄烬暄吃痛闷哼一声,原本涣散的瞳孔渐渐凝聚,猩红的眼眸迅速涌起浓烈的愤恨与杀意。

    她明明是爱他的,为什么要伤害他呢……

    这一瞬,他只觉得自己心如刀割。

    佟蕙音看着他嗜血阴鹜的眸子,眼中闪过挣扎之色,但仅是一刹那,她便恢复了清醒,略艰涩地道:“对不起,阿暄,我真的不想这么做,只是你现在蛊毒发作,唯有这样做才能阻止你继续被蛊毒侵蚀神智。”

    说完,她不待他回应,再次拿起发簪划破自己的掌心,迅速堵上霄烬暄的嘴。

    血液沿着他的唇滑入他的喉咙,很快被他吞咽下肚。

    这一招确实很奏效,霄烬暄周身的暴戾之气瞬即消散,瞳眸也从腥红的血色转变成深邃的漆黑,整个人逐渐冷静下来。

    【反派黑化值大幅度下降,好感度大幅度上升,当前黑化值30,好感度50,恭喜宿主度过必死环节——】

    脑海中突兀地响起系统君的提示音。

    佟蕙音欣喜地扬了扬嘴角,见他彻底平静下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旋即她抬起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阿暄,没事了,不难受了,我在这呢。”

    闻声,霄烬暄怔忡片刻,旋即缓缓垂首,看向她的手腕处。

    她纤细的腕部被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顺着指缝流淌而出,滴落在床榻边缘。

    看着那汩汩冒血的伤痕,霄烬暄心尖莫名抽痛。

    他沉默良久,突然一把拉过她的手腕,用内力封锁住她的穴位,让血液不再溢出,而后取过干净的布帛替她包裹伤口,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

    佟蕙音怔怔地看着他,心中五味陈杂。

    他刚刚虽然失控,但他还知道护着她,而非对她肆意欺虐!

    看来她之前所设想的方式,果然行之有效。

    她暗叹,幸好,他还不算无可救药,还能再抢救一下。

    霄烬暄替她缠好布帛之后,伸手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肩窝,声音嘶哑:“阿音,谢谢你。“

    这是第二次听他说谢谢了!

    这个傻瓜啊!

    佟蕙音鼻尖发酸,抬手回搂住他结实的腰肢,低声安慰:“阿暄不用那么客气,我们之间应该的,不过你可别光顾着我的伤呀,自己的也要照顾一点,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然而,她刚准备动手,霄烬暄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她怔愣了半晌,抬眸,看进了他漆黑深邃的眸子中。

    他眼神涣散,目光游移,语气虚弱得宛若风中残烛:“我......自己来。”

    佟蕙音顿时哭笑不得,这男人上个药还那么别扭。

    她摇摇头,柔声道:“没事的阿暄,你现在不能用劲,我来给你换衣服吧。“

    她笑容恬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那双墨玉般的凤眼波光潋滟,深邃迷人,像是蕴含着某种魔力,令她的心神为之颤动。

    佟蕙音脸颊一红,不敢再与他对视下去,连忙移开视线,继续自己的动作。

    殊不知,她这副娇羞姿态,落在某人眼中,却成了无意撩拨之举。

    霄烬暄眸光微闪,眼底掠过一丝危险的幽芒。

    他蓦然伸出两只胳膊,不顾肩上袭来的痛楚,硬是将她圈禁在自己胸怀之间。

    佟蕙音被他吓了一跳,“阿暄,你要干嘛......”

    霄烬暄勾起一抹邪佞的浅笑:“既然阿音想帮忙,那就辛苦你了,毕竟我浑身无力,只能由阿音亲自代劳了。”

    听言,佟蕙音的脸色骤然涨得通红。

    她尴尬地扯扯僵硬的嘴角,故作镇定道:“好。”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便猛地腾空,紧接着,一具炙热的躯体覆盖住她,将她紧密地桎梏在臂弯之中。

    她瞪大双眼看着他,心里一团乱麻。

    霄烬暄低头俯瞰着怀中的女人,而后倏地翻身。

    佟蕙音措不及防,眨着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阿暄......”

    他这是要干嘛?!

    霄烬暄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低下头凑到她耳边:“阿音这般紧张,莫不是期望着我对你做些什么?”

    他温热的呼吸轻洒在她的耳畔,令佟蕙音的俏脸瞬即微微微发烫。

    这个该死的妖孽!

    明明已经恢复理智了,居然还想着调戏她!

    简直………

    简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佟蕙音努力压抑住砰砰直跳的内心,佯装镇定地道:“别闹……我……我先给你包扎。“

    说罢,她忙不迭地起身,迅速拾起掉落在地的金烛台,随即取过蜡烛将灯芯点燃。

    借着昏黄的烛光,她巡视了书房里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在书木柜上看到了两瓶金疮药。

    霄烬暄靠坐在软榻之上,目光追随着她纤瘦窈窕的身影,一道幽芒自深眸底划过。

    此时,佟蕙音正站在书桌旁,打开其中一瓶金创药。

    她的背影看似纤细单薄,实则曼妙有致,尤其是那盈盈一握的纤腰,更是叫人心驰荡漾。

    霄烬暄凝着她的倩影,忽然觉得周身一阵燥热,仿佛有火焰在身体里疯狂蔓延开来。

    他暗暗攥了攥紧掌心,竭尽全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恶魔,以免再次伤害到她。

    片刻后,佟蕙音拿着金疮药走到他面前,柔声询问道:“需要我帮你吗?”

    霄烬暄抿了抿苍白的唇,摇了摇头:“不......我自己来。”

    佟蕙音看着他,欲言又止:“你确定不需要帮忙?我看你肩膀上的伤挺严重的。”

    她垂眸看了眼他右侧肩膀处被血花所浸染的布料,柳眉不自觉皱了起来。

    本想以毒攻毒压制他的暴走状态,不想竟用力过猛,直接给他戳出个一个血窟窿。

    这下手也忒没个轻重了。

    霄烬暄静静看着她,见她满面焦急与悔意,忽而粲然一笑,云淡风轻地解释:“阿音放心,这种程度的伤,不足为惧。”

    话音刚落,他便从袖管中掏出匕首,狠狠剜下一块肉来。

    这下,佟蕙音彻底惊呆了。

    她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的动作,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继续伤害自己:“阿暄!你在干什么,好端端割自己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大反派这是疯了还是傻了,居然无缘无故的当着她的面前自虐?!

    她不理解。

    他抬头看她,目光灼亮而执拗:“阿音,我想试试.......这种感觉......很新鲜。”

    新鲜?

    这什么奇怪的癖好?

    佟蕙音狐疑地看了他半饷,随即蹙眉:“你确定你喜欢这样刺激的感受?”

    霄烬暄微微颔首,认真而坚定:“嗯,阿音不会懂,我喜欢这种痛并快乐的滋味,阿音放手吧,不用为我担心,我能忍。”

    听到他的这句话,佟蕙音总算恍悟了。

    原来,大反派是怕疼,不想上药!

    这些治愈伤口的药粉虽然能很好的疗愈功效,但本身却具有较强的刺激性,敷在伤口上难免会痛上加痛,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感觉。

    大多数人都能忍受,只有少数人会因为怕疼而不敢上药。

    宁愿自己疼死,也不想上药。

    更不要说,这家伙还是个疯批病娇!

    只是她没想到,外界传闻威风凛凛,震慑朝野,杀人如吹灯的摄政王,居然会怕疼……

    简直就是离离原上谱,离了个大谱。

    佟蕙音忍俊不禁地弯了下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阿暄啊,你都二十岁的大男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怕上药啊。”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一字一顿地教育他:“再说,这世上没有谁能永远不受伤。”

    听到她的训斥,霄烬暄愣了愣,随即垂下睫毛掩藏住瞳孔深处的黯淡情绪。

    他缓缓抬眸,眸光沉寂而冰冷:“阿音不会明白的,我最讨厌的,就是上药。我甚至,连药膏都不愿碰。”

    他顿了顿,语带哀凉地补充了一句:“因为我曾经吃过它们的苦,我的整条左腿,差一点就废掉了.......”

    提及往事,他清俊脱俗的五官透出几分隐约可见的狰狞之色,似乎极力克制着体内翻滚沸腾的戾气和痛楚。

    见状,佟蕙音微微拧眉。

    看来,大反派在流落民间,颠沛流离的那二年间,定是遭遇过不少难以形容的黑暗事件。

    否则,他不会如此抗拒上药这项活动。

    想到此,佟蕙音同情之余,不免又对他心生怜悯。

    她叹了口气,将金疮药塞到他的掌心,语重心长地安抚:“阿暄,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已是堂堂的摄政王,权倾天下,无论你过去经历了怎样的苦难,都不应该成为你今日的负担和弱点。”

    听完她的话,霄烬暄眸色渐渐变得晦涩,似陷入久远的回忆当中。

    许久,他才慢悠悠的回过神,望向黑漆漆的犄角旮旯,眸光深谙难辨。

    “过去的苦难,我早忘记了.…”

    他轻喃一声,回握住她的手,唇边勾起一抹浅薄的笑意,“何况,现在不是还有阿音陪在我的身边吗?”

    看着他唇边那抹淡淡的笑容,佟蕙音蓦然失神,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曾经温文尔雅的他,那个让她一眼就沦陷的人。

    这一刹,她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能够嫁给他,或许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呢。

    思绪纷飞间,忽听耳畔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阿音......阿音......”

    佟蕙音回过神来,立刻收敛起纷乱的思绪,耐心地哄劝着他:“阿暄,你既然说已经忘却了过去的苦难,那上药这种小事你也要学会去克服啊,否则,若哪天再遇上类似的事,岂不是徒增烦恼。”

    霄烬暄怔忡片刻,旋即展颜笑了起来,温柔的嗓音像是三月春水般柔软沁人:“好,那阿音替我上药吧。”

    佟蕙音松了口气,伸手去解他的衣袍。

    谁知,还未触碰到他的肌肤,他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低低唤道:“阿音,在擦药之前,我想索要一个吻,可以吗?”

    听了这话,佟蕙音霎时涨红了脸,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个大反派平日里看起来正儿八经,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怎么现在却——

    佟蕙音瞪了他一眼,板起脸来训斥他:“不许耍流氓,乖乖坐着上药,不然等伤口溃烂起来,你这胳膊就废了。”

    霄烬暄顺势搂紧了她,埋首在她怀里蹭啊蹭,像个撒娇求关注的小奶狗:“阿音,要~”

    说完,他主动靠近她,凑上前就要触碰她的唇,细致缠绵的动作令她浑身发麻。

    佟蕙音脸颊微红,下意识地躲避,一只手像八爪鱼似的捂住他的俊脸,气呼呼地警告他:“你再这样无赖,我不管你了!”

    他终于停止了胡搅蛮缠,但仍旧紧抿着薄唇,执拗地贴住她不放。

    见他不肯听话,佟蕙音不由皱紧秀美,气愤地问:“阿暄,我们是不是相依相伴的未婚夫妻?”

    “是。”霄烬暄答,但依然不退开。

    她咬了咬牙,继续追问:“既然是夫妻,我说过的话,你不能不遵守吧?”

    “我尊重阿音的所有决定,包括上药。”

    他的回答,令她稍稍满意。

    她舒了口气,继续循序善诱:“既然你愿意尊重我,那就答应我,不要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要再任性。”

    听到她这番话,他幽深的眼底划过一丝复杂之色,旋即轻轻闭眼,轻轻点头,“好,我答应你。”

    佟蕙音欣慰一笑,低下头去,专注地帮他涂抹药膏,动作温柔小心,生怕弄疼了他。

    那修长指尖穿梭过洁白纱布,一圈又一圈缠绕在他的肩膀,带来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

    看着她专注地为自己处理伤口,霄烬暄的嘴角悄悄翘起了一丝弧度,眼神温柔而缱绻。

    这样的阿音,真美。

    她的一颦一笑,都令他不可自控。

    她认真仔细的态度,更让他爱不释手,只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呵护,不舍得让她劳累半分。

    他静静凝视着那张姣好精致的脸蛋,缓缓伸出手,轻轻捧住她的脸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一刻都不移开。

    佟蕙音被他炙热灼烫的目光盯得全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的手,“阿暄,你干嘛这样看我啊。”

    他轻轻打断了她的话,低哑的嗓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撩人:“阿音,今晚别回房了,就待在这陪我共度一个美好的夜晚,好吗?”

    闻言,佟蕙音先是一惊,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后,俏丽的脸庞迅速浮上一层绯红之色。

    她害羞地靠近他怀里,嗔怪道:“阿暄你好讨厌,每次都只想着做这种事!”

    他低笑一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之味:“我只是希望阿音能陪陪我而已,如果阿音喜欢的话,我也不建议成全一下阿音。”

    她娇憨地横了他一眼,羞赧道:“不跟你说了,赶快躺好,休息。”

    他笑着搂紧她的腰肢:“好,我们睡觉。”

    两人并肩躺在床榻上,他侧着身体,将脑袋埋首在她纤瘦的颈肩,感受着她温暖而芬芳的气息。

    她侧首瞥了一眼,见他阖着眼,似是睡了。

    她轻轻抬手覆上他的脸庞,指腹轻柔摩挲他的轮廓,眼底盛满了眷恋与甜蜜之色。

    曾以为,她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机会拥有一段属于自己的爱情。

    没想到,老天爷垂怜,竟让她在跨越万千的时间长河中邂逅了他。

    或许,这就是上苍冥冥之中给她安排的缘分吧。

    她不禁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后面的剧情线中会遇到怎样的困境,她都一定会努力留住他,绝不辜负他对自己的深情。

    想罢,她俯下头在他微凉的眉峰上印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随后,她闭上了眼眸,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而就在她熟睡时,一直闭眼假寐的男人,却睁开了一双漆黑幽亮的凤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

    他的眼眸极其幽暗,透着几许迷茫,也有几分哀愁。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阴郁的嗓音从他口中逸出:“阿音,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