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南下
“我从南郡来，家里没什么人了，想着自己出来闯闯，这两天就要南下中原了。”李复年停下脚步随口答道，他们师徒俩漂泊多年早有默契，是以未免麻烦隐去了师父这一节。“那这是怎么回事啊？”清脆的嗓音响起，少女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把那份榜书塞到少年手中。
李复年看了一眼，明白几人为什么要拦住自己有此一问，于是拱手抱拳道“小子前几天闯了祸惹了些事端，但请你们相信我绝不是作奸犯科之人。”少年语气中有了些急切，毕竟老人对他很慈祥，少女跟他年龄相仿，虽然才接触大半天，也不免有些亲切感，与被他们误以为是恶徒相比，被通缉倒显得不足为道了。
“你闯下了什么祸端？可是烧杀抢掠？”少年摇摇头。
“可是你家中长辈是那大奸大恶之徒？”少年摇摇头。
“是不是你身怀重宝，被人觊觎？”少年摇摇头。
卢掌柜接连发问，得到的都是少年的否定，于是故意板起脸来“如今你被通缉，打算怎么办啊？”
“我。。。我没事，各位老爷请启程吧，我自有办法。”说罢，再次抬步转身就走。“啪”的一声，少年的手被一把抓住，他本能的想挣脱，却如被铁箍箍住一般，急忙运起内力，对方却只一松便又牢牢抓住。李复年抬头看过去，却是老秦抓住了他，正当他满脑袋诧异的时候，老人家另一只手一把搂过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好孩子，你是我们的恩人，既然你说你不是大奸大恶之徒，那老头子就给你担保，掌柜的，眼下风紧，你不收留李少侠，我这把老骨头就陪他一起送死去啦。”
卢掌柜冷如冰霜的脸上骤然绽出笑容，有些事既然说不清也没法说，便一定是有难言之隐，他也懒得计较，他相信老秦和自己的直觉，萍水相逢有人落难尚且要搭救，何况帮恩人过这一关只是举手之劳呢。他拍拍老秦的肩膀，又拍了拍少年，乐呵呵的说“我们正是要回中原，少侠要是不嫌弃，现在起就是我们桐生号的‘押手’了。”说完依次把商队人员介绍了个遍。李复年年轻机灵，弄清状况后赶忙挥手“谢谢卢爷爷收留，但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我不能连累大伙。”二老看着眼前小大人的模样都被逗乐了，老秦紧忙说道“小兄弟你放心，我们虽然只是个商号，但行走江湖无论如何也要当得起个‘义’字，萍水相逢你既然能豁出性命，我们又能差到哪去？”
胡林关，一队马车在距离城关不远的地方排队等待过关。相比十几年前的风雨飘摇，如今的南北大势虽然暗流涌动，但表面上算是太平，来往的商队游客连年增加，也让这个边关小镇越发生气盎然。终于排到了桐生号，卢掌柜掏出了通关文书，不忘在递交的时候把藏在袖子里的银锭顺势递过。伙计们列队配合官兵查验，只是今天多了一个步骤，每个过往的人都要被官兵拿着一幅画像仔细比对。队伍里有一个少年看似颇为紧张，站在旁边的少女更是紧紧攥住手心。一名官兵盘查到这里，看了看手中画像，又歪头看了看少年，“咦”了一声，“头儿，来这看看”。兵头撇下一直在跟他解释手下人因为和地痞打架所以负伤的老卢，踱了过来，劈手接过画像和眼前人作比对。见卢掌柜也跟了过来，便问道“这小子是谁？”他们和桐生号也算老相识了，虽然每年往来的人总有不一样，但还记个大概。
“啊，这不是小胜子吗，从小就在家里养着的，去年才跟着一起走商来着，合计着小莲跟着我们这些老头子东奔西走太没意思，所以从家里把他带了出来。”
“嗯，跟着你们这帮糟老头子，也委实是委屈了小莲。”这兵头是认识老秦头和他孙女的，这小丫头打小没了爹娘，这么多年始终跟着爷爷一起走商，好几次从此路过。兵头看着愈发出落成美人的素莲，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呵呵笑道“什么时候不愿意奔波了，跟大叔说，大叔给你介绍个家世好的公子哥。
秦素莲吐了吐舌头，也不说话，干脆躲到爷爷身后，众人哈哈大笑，以为小姑娘害羞了，却没看见她偷偷擦去的汗水。兵头转身示意放行，刚走两步突然转身死死盯住少年，厉色问道“上次怎么没见到你？”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打了个措手不及，都愣在当场。却见少年不慌不忙的嘻嘻陪笑到“官爷，我才跟掌柜走没多久，去年是从西边狮子口来的北边，您忘啦？”少年一口流利的中原口音，不急不徐娓娓说道，在场众人无不如释重负。卢掌柜赶忙接过话头“小子说话没大没小的，张总兵别见怪。”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走在偏僻的小路上，所有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商号躲过了覆灭之劫，李复年则避过了通缉之险，北境再大，通缉令也管不到大顺境内，而中原虽也时有匪患劫掠，但毕竟不像北境如此彪悍，公然下手，这趟收官之旅算是有惊无险的过来了。
秦素莲哼着小曲心情颇为不错，一旁的李复年东看西看，像个没见过世面的野小子，老秦看着两个孩子天真烂漫，心情也是极佳。突然，秦素莲指着远处一座崖边喊道“快看啊。”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隐约能看见一只巨鸟在上空盘旋。老秦眼力好，呵呵说道“那是雄鹰在教幼崽飞翔，一会它就会返回崖边，把幼鸟一脚踹下去。”
“啊？那也太残忍了，万一小鸟还太小不会飞呢？”素莲生性温柔善良，一听爷爷这么说，就有些不忍。
“如果飞不起来，就要葬身崖底，自然就是这么残酷，只有学会翱翔，才能振翅高飞，觅食打猎。”卢掌柜接过话头。
秦素莲不忍心看，也不再说话。一直没开口的李复年则怔怔的望着悬崖，期盼着幼鸟能渡过一劫。过了许久，车队将要走出山坳之时，只听“啁“的一声长啸，众人循声望去，看见一只小鹰正在振翅翱翔，李复年也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而此刻，一只雄鹰正在离开北境，将要振翅翱翔！
李复年看了一眼，明白几人为什么要拦住自己有此一问，于是拱手抱拳道“小子前几天闯了祸惹了些事端，但请你们相信我绝不是作奸犯科之人。”少年语气中有了些急切，毕竟老人对他很慈祥，少女跟他年龄相仿，虽然才接触大半天，也不免有些亲切感，与被他们误以为是恶徒相比，被通缉倒显得不足为道了。
“你闯下了什么祸端？可是烧杀抢掠？”少年摇摇头。
“可是你家中长辈是那大奸大恶之徒？”少年摇摇头。
“是不是你身怀重宝，被人觊觎？”少年摇摇头。
卢掌柜接连发问，得到的都是少年的否定，于是故意板起脸来“如今你被通缉，打算怎么办啊？”
“我。。。我没事，各位老爷请启程吧，我自有办法。”说罢，再次抬步转身就走。“啪”的一声，少年的手被一把抓住，他本能的想挣脱，却如被铁箍箍住一般，急忙运起内力，对方却只一松便又牢牢抓住。李复年抬头看过去，却是老秦抓住了他，正当他满脑袋诧异的时候，老人家另一只手一把搂过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好孩子，你是我们的恩人，既然你说你不是大奸大恶之徒，那老头子就给你担保，掌柜的，眼下风紧，你不收留李少侠，我这把老骨头就陪他一起送死去啦。”
卢掌柜冷如冰霜的脸上骤然绽出笑容，有些事既然说不清也没法说，便一定是有难言之隐，他也懒得计较，他相信老秦和自己的直觉，萍水相逢有人落难尚且要搭救，何况帮恩人过这一关只是举手之劳呢。他拍拍老秦的肩膀，又拍了拍少年，乐呵呵的说“我们正是要回中原，少侠要是不嫌弃，现在起就是我们桐生号的‘押手’了。”说完依次把商队人员介绍了个遍。李复年年轻机灵，弄清状况后赶忙挥手“谢谢卢爷爷收留，但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我不能连累大伙。”二老看着眼前小大人的模样都被逗乐了，老秦紧忙说道“小兄弟你放心，我们虽然只是个商号，但行走江湖无论如何也要当得起个‘义’字，萍水相逢你既然能豁出性命，我们又能差到哪去？”
胡林关，一队马车在距离城关不远的地方排队等待过关。相比十几年前的风雨飘摇，如今的南北大势虽然暗流涌动，但表面上算是太平，来往的商队游客连年增加，也让这个边关小镇越发生气盎然。终于排到了桐生号，卢掌柜掏出了通关文书，不忘在递交的时候把藏在袖子里的银锭顺势递过。伙计们列队配合官兵查验，只是今天多了一个步骤，每个过往的人都要被官兵拿着一幅画像仔细比对。队伍里有一个少年看似颇为紧张，站在旁边的少女更是紧紧攥住手心。一名官兵盘查到这里，看了看手中画像，又歪头看了看少年，“咦”了一声，“头儿，来这看看”。兵头撇下一直在跟他解释手下人因为和地痞打架所以负伤的老卢，踱了过来，劈手接过画像和眼前人作比对。见卢掌柜也跟了过来，便问道“这小子是谁？”他们和桐生号也算老相识了，虽然每年往来的人总有不一样，但还记个大概。
“啊，这不是小胜子吗，从小就在家里养着的，去年才跟着一起走商来着，合计着小莲跟着我们这些老头子东奔西走太没意思，所以从家里把他带了出来。”
“嗯，跟着你们这帮糟老头子，也委实是委屈了小莲。”这兵头是认识老秦头和他孙女的，这小丫头打小没了爹娘，这么多年始终跟着爷爷一起走商，好几次从此路过。兵头看着愈发出落成美人的素莲，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呵呵笑道“什么时候不愿意奔波了，跟大叔说，大叔给你介绍个家世好的公子哥。
秦素莲吐了吐舌头，也不说话，干脆躲到爷爷身后，众人哈哈大笑，以为小姑娘害羞了，却没看见她偷偷擦去的汗水。兵头转身示意放行，刚走两步突然转身死死盯住少年，厉色问道“上次怎么没见到你？”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打了个措手不及，都愣在当场。却见少年不慌不忙的嘻嘻陪笑到“官爷，我才跟掌柜走没多久，去年是从西边狮子口来的北边，您忘啦？”少年一口流利的中原口音，不急不徐娓娓说道，在场众人无不如释重负。卢掌柜赶忙接过话头“小子说话没大没小的，张总兵别见怪。”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走在偏僻的小路上，所有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商号躲过了覆灭之劫，李复年则避过了通缉之险，北境再大，通缉令也管不到大顺境内，而中原虽也时有匪患劫掠，但毕竟不像北境如此彪悍，公然下手，这趟收官之旅算是有惊无险的过来了。
秦素莲哼着小曲心情颇为不错，一旁的李复年东看西看，像个没见过世面的野小子，老秦看着两个孩子天真烂漫，心情也是极佳。突然，秦素莲指着远处一座崖边喊道“快看啊。”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隐约能看见一只巨鸟在上空盘旋。老秦眼力好，呵呵说道“那是雄鹰在教幼崽飞翔，一会它就会返回崖边，把幼鸟一脚踹下去。”
“啊？那也太残忍了，万一小鸟还太小不会飞呢？”素莲生性温柔善良，一听爷爷这么说，就有些不忍。
“如果飞不起来，就要葬身崖底，自然就是这么残酷，只有学会翱翔，才能振翅高飞，觅食打猎。”卢掌柜接过话头。
秦素莲不忍心看，也不再说话。一直没开口的李复年则怔怔的望着悬崖，期盼着幼鸟能渡过一劫。过了许久，车队将要走出山坳之时，只听“啁“的一声长啸，众人循声望去，看见一只小鹰正在振翅翱翔，李复年也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而此刻，一只雄鹰正在离开北境，将要振翅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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