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虎卫
起身来，伸手借着只剩星点火光的残灰取暖。对面的轩辕青依然一副英挺坐姿双手拄刀，只是双眼紧闭，晨曦微露凝结在长长的睫毛上，分不清是睡是醒。春寒料峭，野外平原上寒风阵阵，好在两人都是身怀内功的年轻人，倒也扛得住。
李复年死里逃生，自觉欠人家莫大恩情，只是以人家的身份自然什么都不缺，说不得早饭还得蹭人家的。于是少年踮起脚悄悄的拾些柴火、摘些野果，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待到一切收拾停当，少年捡拾野果回来的时候，天光已大亮。李复年远远的看见一个丰神俊朗的身影站在微风吹拂的平原上，白衣飘飘，高冠束发，一刀一剑分别挂在腰间两侧，她背负双手昂首凝望着天边，似在思考着什么。
马车微动，老夫子缓缓拉动车帘，走下马车，轩辕青搀扶着老夫子洗漱完毕，缓步走到火堆旁。李复年已经添加完柴火，重新生起了篝火，将擦拭干净的甜美果子递给两人，老夫子乐呵呵的接过果子，轩辕青却无动于衷，反而抽出干粮包袱，扔给少年。
“在顺京出面抵挡罗问的小邓，也曾是我的徒弟。”老夫子开门见山，接续昨晚的话题。“呵呵呵，他如今也上了岁数，不能叫小邓咯。他派人给我捎了封书信，说了一位少年侠士的义举，他想着掌镜司势力庞大，若是那位少侠长期盘踞恐有不便，也许会前往西北，让我如果有机会定要好好照拂于他。没想到在这便遇上了你。”说着还掏出一副宣纸画像递给少年。
李复年接过画像，看着上面的自己画得惟妙惟肖，知道夫子口中的“小邓”，定是那位一身正气的老儒士，暗想他老人家果然心思缜密，文武双全。
“老夫和青儿来自西北，你是知道的，你可愿吃些苦头随老夫长途跋涉，到西北来看看，到书院来看看？”
李复年不假思索，登时跪下“小子立志要当个济世侠客，锄强扶弱。如果能拜入书院，一定不辜负老夫子的栽培！”
夫子闻言不住点头，温言笑道“老夫最喜内心良善的孩子，世间虽大，每时每刻都有不平事发生，没有人能面面俱到，但求于不公处与之争，尽自己的一份力，便得一份安心。”
晨光中，一架马车西行，骄傲冷峻的轩辕青不知又从哪里拿出了一副崭新酒壶，靠在车架上喝酒。衣着寒酸的李复年试学着驾车，车厢中不时传来老迈的呵呵笑语。
两天后，不急不徐的马车终于将要驶离梧州地界，踏上中州，再穿过川中，转而北行，便可至西北。前一夜三人在县郊的客栈住下，养精蓄锐，已经车马娴熟的李复年早早就饲喂好了老马，伺候夫子用过早饭后便早早出发。沉默寡言的轩辕青依旧一副冷峻模样，每顿饭夹几筷子就下桌，一天到晚只有几句“老师”挂在嘴边。
“昨天说到武国之乱源起西北，老夫有很大的责任。可是大势难逆，老朽又不中用，难以阻止铁琴成事。”这两天李复年讲述自己的来历和遭遇，问及学究天人的老夫子是否知道师父和那负刀汉子的身份，哪知老夫子答非所问，给他们讲起了很多往事，李复年想当然的以为老人家上了岁数就爱讲老故事，这两天便听老夫子娓娓道来。“人力有时而尽，光凭铁琴一人当然难以成事，他除了蛊惑两个结义兄弟，还在魔门势力外苦心培养了多年死士，最终挑选了十八人组成了‘虎卫’。这一十八人年富力强，又自小修习上等武学，最低也有二品实力，分别护佑武国重要人物家小，免除后顾之忧。后来小祈幡然醒悟与铁琴决裂，一直护卫其左右的虎卫之一也随之改邪归正，要是没猜错，你遇见的刀上刻个虎字的大汉便是那个唯一存活下来的虎卫。”
李复年没想到这个害自己背井离乡的汉子竟有这般来历，心中震撼不已，同时记忆中师父的形象愈发模糊了，究竟和何等样人竟会惹到牵扯武国和接连两个天下第一的人？
“他的名字我忘啦，但是三年前游历南敬的时候，小苏曾经跟我讲，论刀意他与那人伯仲之间，论生死他必败无疑，所以他耻于忝居武榜前十，那人却不在榜上。”老夫子一番话把少年思绪拉回来，却又留给他更大的震撼。
“天下十人！”李复年双目圆睁却说不出话来，一个被武榜前十认可的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前方骤然出现的嘈杂搅扰了马车上三人的思绪。李复年勒马停车驻足观望，老夫子挑开车帘看起了热闹，轩辕青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毫不在乎。前方是一群武林人士彼此争斗，以李复年的眼力也能看出强于自己的便有好几个。三人起早出发，如今走在这乡间小道上竟然能遇上这么多练家子着实奇怪，少年只好暗自戒备。
“马三哥，我既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带着诸位追到此处，已经展现了我的诚意，王大当家已经带着兄弟们拼杀多时，你还要留手么？”远离争斗中心的更远方，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好整以暇，以言语激身边人出手。“清妹，你看准时机便出手帮帮王大哥和马三哥，夺宝事关重大，咱们速战速决！”
“竟然是他！”李复年心中暗想，拦路之人是数日前在同悦酒楼险些出手伤人的人。看眼下的情况，这伙人显然已经唯江家公子马首是瞻。
不多时，随着江亦晨的缜密安排，另一方已然溃败，被王铁儿的手下拿住。“孙大哥，咱们两家一向交好，你们竟趁我江家供奉不在，来府上讨要那件宝贝，我记着那个时候你可不是这般窝囊模样。”江亦晨语气轻浮，从姓孙之人的怀里掏出一个物件，随后面露杀机，不等对方开口，已然示意家奴动手。
李复年眼见不妙想要出手救人，却被轩辕青伸手拦住，对他轻轻摇头。
江亦晨、王铁儿、马勖和赵清等人察觉到这边的异动，纷纷投来目光。与江亦晨对视的时候，距离虽远，李复年却觉得他似乎能看穿自己，而且在第一眼的时候，他便认出了自己。王铁儿等人显然早已忘了自己这个小角色，但看向江亦晨的目光似乎都在询问是不是该杀人灭口。
虽然还没见识过轩辕青到底有多强，但是李复年的直觉告诉自己便是这些人一拥而上也不够她一个人打的，更何况身后还有老夫子坐镇。于是少年也不甘示弱，恶狠狠的盯回去。江亦晨却只是把玩了一下手中的木盒，踌躇片刻后向马车抱拳施礼，带领众人呼啸而去。
李复年死里逃生，自觉欠人家莫大恩情，只是以人家的身份自然什么都不缺，说不得早饭还得蹭人家的。于是少年踮起脚悄悄的拾些柴火、摘些野果，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待到一切收拾停当，少年捡拾野果回来的时候，天光已大亮。李复年远远的看见一个丰神俊朗的身影站在微风吹拂的平原上，白衣飘飘，高冠束发，一刀一剑分别挂在腰间两侧，她背负双手昂首凝望着天边，似在思考着什么。
马车微动，老夫子缓缓拉动车帘，走下马车，轩辕青搀扶着老夫子洗漱完毕，缓步走到火堆旁。李复年已经添加完柴火，重新生起了篝火，将擦拭干净的甜美果子递给两人，老夫子乐呵呵的接过果子，轩辕青却无动于衷，反而抽出干粮包袱，扔给少年。
“在顺京出面抵挡罗问的小邓，也曾是我的徒弟。”老夫子开门见山，接续昨晚的话题。“呵呵呵，他如今也上了岁数，不能叫小邓咯。他派人给我捎了封书信，说了一位少年侠士的义举，他想着掌镜司势力庞大，若是那位少侠长期盘踞恐有不便，也许会前往西北，让我如果有机会定要好好照拂于他。没想到在这便遇上了你。”说着还掏出一副宣纸画像递给少年。
李复年接过画像，看着上面的自己画得惟妙惟肖，知道夫子口中的“小邓”，定是那位一身正气的老儒士，暗想他老人家果然心思缜密，文武双全。
“老夫和青儿来自西北，你是知道的，你可愿吃些苦头随老夫长途跋涉，到西北来看看，到书院来看看？”
李复年不假思索，登时跪下“小子立志要当个济世侠客，锄强扶弱。如果能拜入书院，一定不辜负老夫子的栽培！”
夫子闻言不住点头，温言笑道“老夫最喜内心良善的孩子，世间虽大，每时每刻都有不平事发生，没有人能面面俱到，但求于不公处与之争，尽自己的一份力，便得一份安心。”
晨光中，一架马车西行，骄傲冷峻的轩辕青不知又从哪里拿出了一副崭新酒壶，靠在车架上喝酒。衣着寒酸的李复年试学着驾车，车厢中不时传来老迈的呵呵笑语。
两天后，不急不徐的马车终于将要驶离梧州地界，踏上中州，再穿过川中，转而北行，便可至西北。前一夜三人在县郊的客栈住下，养精蓄锐，已经车马娴熟的李复年早早就饲喂好了老马，伺候夫子用过早饭后便早早出发。沉默寡言的轩辕青依旧一副冷峻模样，每顿饭夹几筷子就下桌，一天到晚只有几句“老师”挂在嘴边。
“昨天说到武国之乱源起西北，老夫有很大的责任。可是大势难逆，老朽又不中用，难以阻止铁琴成事。”这两天李复年讲述自己的来历和遭遇，问及学究天人的老夫子是否知道师父和那负刀汉子的身份，哪知老夫子答非所问，给他们讲起了很多往事，李复年想当然的以为老人家上了岁数就爱讲老故事，这两天便听老夫子娓娓道来。“人力有时而尽，光凭铁琴一人当然难以成事，他除了蛊惑两个结义兄弟，还在魔门势力外苦心培养了多年死士，最终挑选了十八人组成了‘虎卫’。这一十八人年富力强，又自小修习上等武学，最低也有二品实力，分别护佑武国重要人物家小，免除后顾之忧。后来小祈幡然醒悟与铁琴决裂，一直护卫其左右的虎卫之一也随之改邪归正，要是没猜错，你遇见的刀上刻个虎字的大汉便是那个唯一存活下来的虎卫。”
李复年没想到这个害自己背井离乡的汉子竟有这般来历，心中震撼不已，同时记忆中师父的形象愈发模糊了，究竟和何等样人竟会惹到牵扯武国和接连两个天下第一的人？
“他的名字我忘啦，但是三年前游历南敬的时候，小苏曾经跟我讲，论刀意他与那人伯仲之间，论生死他必败无疑，所以他耻于忝居武榜前十，那人却不在榜上。”老夫子一番话把少年思绪拉回来，却又留给他更大的震撼。
“天下十人！”李复年双目圆睁却说不出话来，一个被武榜前十认可的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前方骤然出现的嘈杂搅扰了马车上三人的思绪。李复年勒马停车驻足观望，老夫子挑开车帘看起了热闹，轩辕青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毫不在乎。前方是一群武林人士彼此争斗，以李复年的眼力也能看出强于自己的便有好几个。三人起早出发，如今走在这乡间小道上竟然能遇上这么多练家子着实奇怪，少年只好暗自戒备。
“马三哥，我既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带着诸位追到此处，已经展现了我的诚意，王大当家已经带着兄弟们拼杀多时，你还要留手么？”远离争斗中心的更远方，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好整以暇，以言语激身边人出手。“清妹，你看准时机便出手帮帮王大哥和马三哥，夺宝事关重大，咱们速战速决！”
“竟然是他！”李复年心中暗想，拦路之人是数日前在同悦酒楼险些出手伤人的人。看眼下的情况，这伙人显然已经唯江家公子马首是瞻。
不多时，随着江亦晨的缜密安排，另一方已然溃败，被王铁儿的手下拿住。“孙大哥，咱们两家一向交好，你们竟趁我江家供奉不在，来府上讨要那件宝贝，我记着那个时候你可不是这般窝囊模样。”江亦晨语气轻浮，从姓孙之人的怀里掏出一个物件，随后面露杀机，不等对方开口，已然示意家奴动手。
李复年眼见不妙想要出手救人，却被轩辕青伸手拦住，对他轻轻摇头。
江亦晨、王铁儿、马勖和赵清等人察觉到这边的异动，纷纷投来目光。与江亦晨对视的时候，距离虽远，李复年却觉得他似乎能看穿自己，而且在第一眼的时候，他便认出了自己。王铁儿等人显然早已忘了自己这个小角色，但看向江亦晨的目光似乎都在询问是不是该杀人灭口。
虽然还没见识过轩辕青到底有多强，但是李复年的直觉告诉自己便是这些人一拥而上也不够她一个人打的，更何况身后还有老夫子坐镇。于是少年也不甘示弱，恶狠狠的盯回去。江亦晨却只是把玩了一下手中的木盒，踌躇片刻后向马车抱拳施礼，带领众人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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