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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谛听钱家

    风吹过大贺国北疆的山丘上,雨落在古寺的杂草中,炊烟升起在将军像前。

    宁晓云伸手烤着火,小嘴嘟着,表达心中的不满。常胜齐也无可奈何,默默地煮着鸡汤,想着劝劝自家小姐,可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开口,也只好作罢。

    破烂的将军寺是宁常二人唯一可以找到的容身之所。这将军寺供奉的是一个叫狸花的女将军,据宁晓云所阅览过的古籍记载,这个狸花是前朝大权王朝的开国大将,同时是当时的天下第一,曾经一度被评为古往今来第一人,大权丞相评价其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过因为横空出世的百家贺朝,狸花就被打下神坛。但是,生为女子,却跨马提枪,驰骋疆场,其战功赫赫,为大权打下了万里江山。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那是贺州,如今的大贺国武岳联盟总部所发布的的天榜上仅排名第十八。

    那时的贺州就如同万里大山中的幽幽深谷,于高山之巅不可见,只不过有一个“最江湖”的说法。而在百家贺朝出世之后,贺州就从“最江湖”成为了“天下武功出贺州”的新鲜说法。

    当然,就在大权分裂,诸侯争霸的那段时期,大贺国被迫建立。那一日,各国都要打下贺州,五国大军围困贺州,就在各国要举兵进攻时,贺家族长贺顾久披甲迎战,要求将战,短短几回合,各国将领就被斩了头颅,挂于城门上。五国联军一怒攻城。贺家,钱家,常家,苟家四大姓列阵大喊,呼吁大贺子民杀敌。当时在五国中的大贺人纷纷反水,那时名不见经传的宁田昱,花龙等人齐齐报出名号,系上大贺的标志,一举击溃五国联军。

    当时的城楼上,四大族长迎风站立,一人站出,三人靠后,一人为贺顾久,而三人中一个女子从怀里取出一件龙袍,三人起步披在了贺顾久身上,从此黄袍加身,大贺立国,史称“乱将之战”。

    而为贺顾久披上龙袍的就是谛听钱家家主,钱狸月。

    没错,谛听钱家四大天才钱狸风,天榜第十二,钱狸花,天榜第十八,钱狸雪,天榜第十,钱狸月,天榜第三。

    大权女将狸花便是谛听钱家钱狸花的前世之身,只不过到现在为止她都为觉醒什么记忆,只是由天下第一成为第十八而已,如果她愿意唤醒其前世的记忆,兴许可以和百家贺朝相较高下。

    这些都是宁家秘藏,外人尽不知。宁晓云也是听自己爷爷宁田昱讲的。

    而就在宁晓云惆怅时,大贺国北方,缤越小镇,乱世街。

    一个破乱的大院里。七八个乞丐打扮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砰砰砰,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躺在门口的一个小乞丐一个激灵。

    小乞丐起身开门,破口大骂:“哪来的王八犊子,滚一边凉快去不知道老爷们都他妈的在睡觉吗?滚!”

    常尚齐被小奈何搀扶着,摇摇晃晃的,一看就没少喝,听完手下人的喝骂,气不打一处来,啪,甩手就是一耳光,然后就指着那人鼻子骂:“你妈了个巴子,你他妈的,一,一个乞丐,敢他,他的当大爷了,你个兔兔崽子,睁大睁大狗眼,眼看看,看看老子是谁!”

    小乞丐一愣,捂着脸哀嚎着,看向门口的常尚齐,先是一惊,随即大喊着跑向大院里,一路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大堂中。

    院里的乞丐们被叫声惊醒,纷纷起身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当看向门口时,都是一惊:“二爷!”

    小奈何看着一院子人都讪笑着后退,让出大门到正屋的路,不明所以。但马上她就明白要发生什么了。

    一阵狂风迎面袭来,常尚齐的酒瞬间醒了一半,随即便抱起小奈何来了个转身,劲风携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直直的撞在了常尚齐的后背上,一口鲜血猛地喷出,呲了小奈何一脸。

    小奈何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面前惨伤的常尚齐,秀发在空中凌乱,脑子一片空白,就这样,她看着常二爷的脸色由黄转红,再由红转青,最后惨白,这时才有一个想法突兀的钻入脑海:“在缤越镇,有人敢打伤常二爷!”

    就在小奈何愣神之际,常尚齐又是一口血水喷了出来,深呼吸几次,脸色才见好转:“老头,你疯了,咳咳。”

    “我没疯,”一个浑浊有力的声音冲大堂里传出,“臭小子,去哪里鬼混去了,喝的烂醉,还敢回来,找死。”

    声音如同蛟龙怒吼,声波向着常尚齐直冲而来。

    常尚齐避无可避只来得及将小奈何推出去,然后就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向了街道的墙上,好在常尚齐在那一瞬间借到了力,腰肢一扭,左脚轻点墙面,膝盖弯曲,卸去大部分力道,随后猛然发力,便是急速冲向了大堂之内。

    大堂里一个老头缓步走出,捋自己的山羊胡,淡笑着:“这身法好了不少了,就差一点点,不过还是该打。”说罢就要抬手一掌拍出,突然,老头面色一僵,狠狠地收住了这气势磅礴的一掌,逆行气血,彻底将那一掌的威势收起。

    只见常尚齐抬手将一大壶提红鞋挡在身前,探出个头来,嘿嘿笑道:“嘿嘿,老头,为了一口酒水,你可够拼的,这事翻篇吧,我现在可没心情被你打。”

    老头狠狠地抹去嘴角的口水,转身回到大厅,随手抛出一颗乌黑的药丸。常尚齐一手提酒,一手接住药丸,一口服下,拉过小奈何就进了大堂,随后一个小乞丐被一脚踹飞了出来,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快快快,开坛!”老头抢过酒坛,席地而坐,然后开坛牛饮。

    常尚齐将唯一的垫子给了小奈何,之后也随地坐下。看着窗外问道:“老头,你知道,谛听铃吗?”

    “知道,谛听钱家。”老头淡淡说道。

    常尚齐来了劲,看像老头兴奋地问道:“谛听钱家,谛听是个什么?谛听钱家又是怎么回事?快给我讲讲,你知道的都讲给我。”

    老头放下酒坛,看向常尚齐,抿着嘴,似下了很大决心,后看向窗外缓缓讲来:“唉,好吧。你小子作为四大姓氏的主家一脉,竟然已经不知道你们家族的秘密了,可怜可悲呀。谛听嘛,太古神兽,头似虎,有一独角,犬耳,身似龙,虎尾,麒麟足,人言其样貌似龙非龙,似虎非虎,似狮非狮,似麒麟非麒麟,似犬非犬,独角表公断,有文献记载谛听伏于地下,一霎时,便可将世间万物万事顾鉴善恶,察听贤愚。而所谓谛听铃,就是三个拥有部分谛听能力的铃铛,钱家就有一个,不过钱家没落了,谛听铃也就不知道在哪了。钱家的谛听铃可听取世间万物,但至今没人能激发其全部的能力,最厉害的就是钱狸月,可听万里山河。之所以叫谛听钱家,就是因为钱家人可如谛听,且听山河······”

    “也就是说,钱家拥有谛听血脉,那么钱铁嘴可能是个世外高人喽。”常尚齐摸着下巴,仔细地思考着,“小奈何,你。小奈何?”

    “啊!”小奈何坐在垫子上,看着窗外的漫天繁星愣愣出神,被常尚齐碰了碰才回过神来,“奥,都行。”

    常尚齐礼貌性的一笑,轻叹了口气,懒懒散散地说道“好吧,天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回去睡觉吧,哦对,和我来。”

    燕青街,苟家大院,演武场上,一个老师傅正在为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讲课。

    “这武夫境界分为十重天,啊,这每一重天都要积累十个元气,不过每一重天的每一元气都是呈现递增趋势的。前三境就如同锻炼铁块······”老师傅讲的慢慢吞吞,让底下学生昏昏沉沉,站在一旁的苟不周心里很累,这样的讲课效率,苟家要后继无人呀。

    “钱老,那个您来一下。”苟不周叫停了老师傅,“随我面见族长去。”

    钱老转头看向苟不周,又对着学生们吩咐:“扎马步,一个时辰,苟奇你看着点,有偷懒得,哼。”

    苟不周微微一笑,这个钱古古真是,一如既往地严苛呀,就是太过死板了,不太适合如今的这群臭小子了。

    苟家祠堂。

    “老祖宗。”“族长。”

    一个青年坐在一众牌位前,半眯着眼,听到有人在唤他,猛地打了个激灵:“哦,不周呀,你该减肥了。”

    苟不周嘴角抽搐,拱手道:“老祖宗,不周想知道一些谛听氏的往事。”

    闻言,钱古古身体一紧。而苟青樘的话更让钱古古忍不住的颤抖:“其实,你,可以问另一个人嘛,要知道,老祖宗我,很忙的,对吧。”

    “请老祖明示。”苟不周淡淡的笑着,躬身问道。

    苟青樘睁开一只眼,邪笑着,淡淡说道:“远在天边,滚吧,老祖我要睡觉,不是,修炼了,滚。”

    “告退。”

    苟不周与钱古古一同退出祠堂,曲径通幽处,来到假山边,清湖旁,柳树下,古亭中,棋局外,石上落座,静待月光。

    “微风扫过,星光洒落,悠悠佳人镜中坐;华梦点错,千秋何祸,郎朗书声意中过。”苟不周费力的脱下靴子,盘腿坐在石凳上,看着清早的残局,随口念叨着。

    钱古古正襟危坐,一板正经:“少爷何时也会吟诗作对了?”

    “是常尚齐二的诗。”苟不周冷笑自嘲,“乞丐都会吟诗作对了,我呢,不过苟家一个外面出头的人物。好在知道的不少,不比乞丐少,但,也不是那么多呀。”

    “月光来了,少爷想问什么就问吧,我钱家连祖堂都没了,没有什么忌讳了。”钱古古淡淡道。

    苟不周收起棋子,正身坐好,直直的看向钱古古,略有调侃地笑道:“我也想月光下吟诗一首,天边人,眼前话,道来听,未尝借月光呀,说说吧,你知道的,我都想知道。”

    “谛听氏,秦氏,三只铃,可谛听。”钱古古道。

    苟不周眉头一皱:“秦?”

    “秦!”钱古古抬起右手一揽天上月,翻左手取出一只酒杯,弹入湖中取一水,投月如水,得一水中月。

    苟不周举头,不见天上月,又见天上月,心中如天崩地裂,震惊无比,暗道神仙手段,他也不曾想这个落魄钱家的老书生竟然是一个炼气士,而且修为不低。

    “老头我曾是谛听钱家的大长老,这个少爷是知道的,曾经是控月境五重天的炼气士,如今,只有可怜的造化境的修为,只是个刚刚踏入修行的地步。”钱古古饮下杯中水,吐出水中月,递向苟不周。

    苟不周看着那一轮明亮的月亮,抬手欲接,月亮碎。苟不周收回手,明月又圆:“那您这揽收天上月的手段?”

    “曾经的一些手段罢了,如今只是用来吓唬人保命的障眼法罢了,当年你爷爷救下我时,我就是用的这个法子才等来了活命的机会。”钱古古微笑着说道,“不过你作为一个武夫,就不要问有关炼气士的东西了,现在知道怕你抵不住诱惑,老头子如果不走这条道,如今钱家可不一定灭亡,”

    “放心,钱老都这样明说了,小子自然不会做错事情,还是说说谛听秦家吧。”苟不周左手肘抵着石桌,右手撑着石桌,身体前倾,迫不及待地问道。

    “当年,秦氏三人习得了谛听的能力,得到三个古怪铜铃,各执其一,造化不尽,各有成就,秦氏老祖化道后,秦氏兄弟三人分道扬镳,最长者还是用秦姓,次者便取谐音钱姓,季者不知道用了什么姓氏,销声匿迹了。”

    “那钱家的谛听铃呢?”苟不周又问。

    “月儿碎又圆呀。”钱古古长啸,顷刻消失在原地。

    苟不周一愣,看向天上月:“天上月,古亭边,水中月,指掌间,条条柳枝点镜面,悠悠老翁点月眠。呵呵,好诗呀!”

    苟不周穿上靴子,走出亭子,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抬头看月,竟无,低下头碎碎念道:“好个屁,毛都不通……”

    碎碎念着牢骚话,苦命人不知苦命人。

    常尚齐这边也得到了与苟不周差不多的信息,唯一不同的是他身边的老头知道谛听秦家的三儿子的最终去处,结果令常尚齐很是吃惊,那个在江湖上名噪一时的秦家老三竟然是被自己的师父,百家贺朝收入麾下,当了个打杂的小跟班。

    止于秦老三所掌握的能力竟然是感化,只不过遇到了正在屠戮山匪的百家贺朝,正要感化时被百家贺朝打败了,并收入了麾下。而老头子的原话是:“秦老三那小子被百家贺朝打服了,那个能感化他人的谛听铃对你师父是一点用都没有,让秦老三不得其解,就跟在了百家贺朝的身边,非要问个清楚,你那师父也是毫不客气的使唤人家,秦老三也就无奈接受了。”

    常尚齐在一旁托着腮帮子,眼神时不时瞥向小奈何睡觉的房间,淡淡的问道:“我师父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你小子就不要问了,我是你师姐派来保护你教导你的,这些可不在我的业务范畴的,要不是你给老子带了酒,还想知道这么多辛密,做梦去吧。”老头一巴掌打在常尚齐后脑,骂骂咧咧地说道。

    常尚齐不理会老头的那一巴掌,只冷不丁蹦出一个不应被注意的问题:“谛听秦家都是炼气士?那是什么?”

    老头先是一愣,随后打着哈哈:“这些嘛,不能只喝酒呀,是吧,所以就现在就快去睡觉吧,莫让小娘子等急了呀。”

    常尚齐嘴角抽搐一下,随后拍了拍手,小蚂蚁从门外跑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只烧鸡和一壶新的提红鞋,放在常尚齐和老头的面前,便转身离开了。

    老头子看着眼前的烧鸡美酒,莫名感到无力,随后就大手一挥,撕下一只鸡腿塞进自己的嘴里,含糊不清道:“你小子,还是那么上道,也罢,就和你说道说道也好,成败就此而定吧。”

    常尚齐没能听出老头说了什么,但见到老人大口吃鸡喝酒就知道,他将接触到另一个世界。如今的常尚齐是一个只知道这是一个高武世界的武夫。

    他知道在武道修炼上有锤炼体质的十重天境界,每一重天斗要打通十道真元气点位,称为重天十元,之后同样是锻炼体质的的五重境界,不同的是每上一层就相当于再次经历一遍最开始的十重天,称为锻体境五元,共五十重天五百个真元气点,之后就是霸体境,固元境和入渊境,霸体有十八重天,固元只有三重天,共是九九八十一重天,八百一十个真元节点,一重比一重艰难数十倍,入霸体后更是再难上十余倍,最后三重天更是有阎王天的称呼。

    传说在大越王朝那个真正的高武时代时就有数十位固元境界的强者修行不慎,在这阎王三重天没能撑过去,在最后要入渊时失败,打破的真元节点纷纷堵塞,一路降到锻体境,心理脆弱者有当场吐血而亡的。

    至于最后的入渊境最为玄妙,传说接近肉身成圣的地步,全体真元节点全部打通,其人肉身自成小天地,可以达到永生,要知道固元境的实力最多才只能活五百余年。所以常尚齐曾怀疑过他的便宜师傅已经是入渊境的绝世大能了,毕竟百家贺朝在千年前的大权王朝开国时期就存在了。

    常尚齐看着正在吃鸡的老头,有些不耐烦,伸手夺过还剩一半的烧鸡:“老头,你还讲不讲了?”

    “哎,嗨,我还没吃尽兴呢。”老头舔了舔十根手指,又把口水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泄气道。

    常尚齐不耐烦道:“等你尽兴了,再不给老子讲了,我找谁要回我的烧鸡呀,快些说!”

    老头无奈摇头,随后走出门外,看着天上时而消失又突然出现月亮道:“其实无论是炼气士还是武夫都需要一个强健的体质,所以炼气士最开始时也要经历锤炼体质的十重天,只不过要求不高,能够承受真元在身体内乱窜就行,你看天上的月亮。”

    常尚齐抬头,月亮竟然在这个时候碎了。

    “这就是炼气士的手段,看样子是苟家大院那边呀。”老头子提着酒壶猛地灌了一口酒,缓缓说道。

    常尚齐见到这边异象不由得感慨道:“圣人云‘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这可令月圆月缺的本领却是令人心神往之呀。怪不得大权的最后几位皇帝都在求仙问道呀。”

    老人走回房间,常尚齐也跟在身后,等老人进了屋子,常尚齐却站在了门口,手里还提着半只烧鸡,只是他默默地把另一根鸡腿撕了下来,用油纸包了起来塞进了怀里,看向了站在大门口的那个消瘦身影,叫做小蚂蚁的小乞丐。

    屋内的老头把这些都看在眼里,暗自欣慰,也看向了那个憨厚的小乞儿,默默地又灌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