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男朋友1
正如由里子预料的那样，苍沧一直在生着闷气，这股闷气从见到她的那个凌晨开始，从她坦然跟个警察走的很近开始。那天清晨，苍沧回到家，轻手轻脚的换了鞋子，换了衣服，轻轻爬上床。他刚刚躺好，睡意朦胧的洋娃娃便过来抱他。
洋娃娃把整张脸都埋在他的后背，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问“你去见由里子小姐了吗？”苍沧背对着她不说话。
洋娃娃抱他的手就又用力了一下，再次吸着，笃定的说“确实是由里子小姐吧？你们见面了？”
“嗯……”苍沧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声音来回应她。
“约好的吗？”
“没有。”
“欸？没约吗？这么默契的吗？”听到他说没有，洋娃娃的睡意全无，开始清醒了起来。苍沧回头看她，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是确定她已经酒醒了。
“由里子小姐还是叫你苍沧呢。”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的时候洋娃娃的声音里都带了得意。“由里子小姐一定一直记得你，一定记得。”
“嗯。”苍沧点点头又躺了回去。
得到肯定的回答，洋娃娃再次兴奋起来说“是吧？是吧？我就说由里子小姐一定记得你，我就把手机放在了洗手台一会会儿，由里子小姐就看了那么一两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是你，她一定一直在想着你。”
苍沧闭上了眼，不想回应她。
“然后呢，然后呢，你们见面说什么了吗，你们一定拥抱了对吧？你们一定接吻了吧？”
“没有。”
“欸？没有吗？怎么会没有，怎么能没有呢？”洋娃娃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苍沧想她到底在失望些什么啊，她到底又在期望着什么啊。
“欸？？真的没有吗？”苍沧冷漠的后背让洋娃娃尖叫，她对由里子与苍沧如此平淡的相遇十分不满，一直在怀疑着真的没有吗，怎么会没有呢，待到苍沧沉默的久了，她才相信真的没有，随后洋娃娃失望的“啊”了一声。
“小点声。”苍沧提醒着洋娃娃控制她的音量，这个房子隔音实在不好。
“怎么会这样呢？”洋娃娃对这平淡的相遇，比苍沧还要懊恼。懊恼片刻，洋娃娃又似被充满了气力一般，对苍沧“鼓舞”起来。她对着苍沧说“没关系的！由里子小姐那么喜欢小离，那么需要小离，你们一定会重新在一起的，小离一定会回到由里子小姐身边的。”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这句话苍沧已经对洋娃娃说过很多次了，从她第一次去见他的时候他就说过了，他跟由里子不是那种可以谈论男女感情的关系。
“不是吗？一定是呢，小离喜欢由里子小姐不是吗？……”
“够了。”苍沧打断了洋娃娃的“鼓舞”，这么多年了，她为什么依然在坚信自己认为的结果，即使她完全不了解由里子完全不了解苍沧，完全不了解他们之间的过往，但是她却一直坚信着由里子与苍沧之间是男女朋友关系。
苍沧的声音震慑住了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洋娃娃，但也就是停滞了一会儿，也就那么一会儿，洋娃娃竟开始“鼓舞”起了自己。她一边下床一边欢快的说“没关系，小离不承认也没关系，小离只是害羞，只是不想被辜负罢了，小离是喜欢由里子小姐的，由里子小姐也是喜欢小离的，你们是互相喜欢的，你们早晚会再在一起。”洋娃娃念念有词的进了洗手间。洗手间关上的一瞬间，苍沧觉得世界终于清静了下来。
其实苍沧就住在由里子的对面楼上，穿过一个小篮球场，最顶层的一户就是苍沧与落落住的地方，当时租这里是落落拿的主意，等住进来苍沧才发现屋子里多了望远镜这种东西，等拿起来仔细去看才发现偶尔会出现在阳台上的由里子。第一次从望远镜看到由里子，苍沧都快不认识这个人了，她跟十年前还是有点差距的，相比之前，算是清瘦了一些，头发也仿佛大人一样微卷了起来，但脸依然圆润，依然不太怎么会笑。由里子总是发呆，苍沧就拿着望远镜远远的看她，有时候苍沧都怀疑两个人透着远远地操场，透过艳阳对视了，但可惜，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想，由里子从未注意过对面楼层的信息，直到他出现过在她阳台外。
苍沧再次从望远镜看到由里子进入那间房间是在他们重逢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姜新葬礼后的第二天。警局通知由里子她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了，由里子就想着回去看看，最起码先开窗换换气，住不住的她还没有拿定注意。由里子本就不在乎吉利不吉利这种事，但既然跟慕少绒提了合租的事宜，他也答应了，那自然需要就是否继续住在这里征求慕少绒的意见，可惜，这两天慕少绒很忙，连个消息都没给她。
由里子一开房门就闻到了潮湿发霉的味道，她的房间门也是开着的，也正是因为开着才能闻到这么大的霉味，由里子想这个城市的梅雨季马上就要来了。最近天总是阴沉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下雨来，淅淅沥沥的，让人打伞显得多余不打伞时间稍微长些衣服也就湿了起来。由里子不是很喜欢这个天气。
由里子进到房间，打开阳台的窗户，想让空气进来的多一些。这些动作她可能也就用了一分钟，兴许一分钟都不到，但等她回头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多了一个男人。这男人由里子认的，在姜新的葬礼上见过，方宁的前夫，那个让方宁喊出“由里子救救我”的男人。
由里子并没有听到保险门开门关门的声音，由里子想他应该是一直都在房间里，一直在二楼，她房间的门兴许也是他打开的。
男人看着由里子，嘴角露出一丝不好的气息，然后问“你就是由里子啊？”
“不是见过吗？”
男人像突然想起来似的点点头，嘴里嘀咕着“是啊，确实是见过。”说着还环顾了一下房间，虽然早上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但没人的时候跟有人的时候看怎么能一样呢？
男人一直站在进门衣柜的位置，由里子也就朝小客厅踱了一踱。小客厅就在床的一边，除了一个杂货架就是一张书桌，桌子上摆满了护肤品。由里子踱过去，腰刚好靠在小书桌上，手在背后摸索着，以期摸到眉刀或者美甲推之类的带有尖锐刀刃的东西。
男人见由里子警觉的神色，顿时笑了起来，心里想着女人果然都谨小慎微的，也就方宁那种婆娘不知道深浅厉害。男人笑着打开角落的小冰箱，看了又看，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东西早就被警察拿走了，但他依然将手搭在冰箱门上，弯着腰朝里探，然后颇有深意的问“我儿子就是喝了你的水出的事？”男人觉得自己的语气拿捏的实在是太到位了，最起码他是这么觉得。
由里子死死盯着他弯下去的腰撅起的屁股，心想他面对的如果是一个湖面、一个地铁通道、一座悬崖，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踹下去。
没得到回应，男人也就回头看着由里子，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说“问你话呢！”
由里子白了他一眼，将头再次朝向阳台的方向，不再看这张厌恶的脸。随后说了句“警察不是说与我无关吗？”
“警察说无关就无关了？”
“警察说孩子也喝了你送的奶茶。”由里子回头用力的盯着男人，想要提醒男人，如果她有嫌疑，他也逃脱不了，他甚至可能比自己更有嫌疑，谁也别找谁的麻烦。
男人脸上立马露出被激怒的神情，伸手将小冰箱上的摆件、花瓶全挥到了地上，随后就冲过来抓住了由里子的后脖颈。抓着由里子，男人恶狠狠的说“臭婆娘，你跟谁说话呢？是你害死我儿子！”
由里子盯着他说“如果是我，警察早就抓我，你不也一样吗，你做的事以为没人知道吗？即使知道，也没人抓你，不是吗？”
“你知道什么？你说啊，你知道什么？”男人似乎很是自信，他断定由里子在虚张声势，她能知道什么呢？
“呵，还真是觉得自己无辜呢，由里子救救我，方宁这么说过吧？”
“你！”男人抓着由里子的手更加用力，由里子的头发也就被拽的生疼。由里子忍受着这种疼说“你以为没人知道吗？包括你现在的行为，我屋子里是有监控的，只要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啊，你觉得反正你在楼上干的勾当我的监控也拍不到是吧？那声音呢？那么大的声音，这房间的隔音那么差，当真录不到吗？”
男人彻底被激怒了，他将由里子狠狠的推到地上，由里子撞到竖在墙根的画框，画框随即倒下，砸在了由里子身上，屋里一片狼藉。男人坐到由里子身上，抬手刚要打她，脖子就被顶上了一个尖锐的东西。男人下意识的低头想看看是什么，但他低头由里子就用力，刀尖已经凹进了他的皮肤。
由里子说“你猜，如果我戳进去，是算正当防卫还是过失杀人？”
男人恶狠狠的说“那也得你他妈的敢！”男人似乎算定了由里子不敢，但他的手刚一扬起，就感觉到了一丝的疼，那疼不是很强烈，但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似乎有血珠凝聚了出来。男人彻底恼怒了，抬手再次袭向由里子，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男人肆无忌惮的将拳头挥在了由里子身上，他觉得只要自己拳头下去，任由里子手里的刀再快再利也要不了他的命。
果然，由里子握在手里的美甲推实在是太小太短了，男人的巴掌呼过来，她根本来不及动作便被接二连三的打的头脑发麻，听着门口传来的敲门声，由里子大声喊了句“密码是123456。”初始密码，方宁根本没改过。随着开门的警示声，苍沧冲了进来。
苍沧进来直奔男人，朝男人身上踹了一脚，将男人踹到了更远的墙根处，随后从由里子的书桌上抽了一支笔，笔尖朝着男人眼睛就戳了下去，动作一气呵成，男人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反应。在笔尖接触到男人脸的时候，由里子一把抱住了他，说“不行！”不是不要，是不行，苍沧明白他戳进去确实不行。
苍沧握笔的手都在颤抖着，本就消瘦的脸由于用力骨骼更是清晰。男人趁由里子抱住苍沧的空档，爬起来恶狠狠的说“滚蛋，都他妈的滚蛋，从我的房子滚出去！”男人一边骂一边趔趄的走了出去，路过冰箱的时候，还狠狠的踹了一下开着门。
待男人走后，由里子快速的去关了门并反锁，随后进屋拉了窗帘，屋内顿时陷入黑暗。黑暗中，由里子摸索着握住苍沧的手，他的手依然在抖，抖的厉害。握着苍沧的手，由里子想，你果然看得到我屋子里发生的一切，那么方宁呢，方宁那天发生的事你是否有看见。
被由里子握了一会儿，苍沧似回过神来，手上的力度稍微松了一松，笔就从手中滑了下去，掉在地上激起极小的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苍沧靠着床坐下，由里子也挨着他坐下，随后两个人都开始喘着气，似乎才想起刚刚费了力气。
歇了一会儿，两个人都低了头，黑暗，又是黑暗，当年他们分别的那个晚上也是一片黑暗，苍沧再次感觉到自己跟由里子是被拴在一起的。
由里子伸手本想去开书桌上的台灯，却被苍沧一把抱住。抱着由里子，苍沧再次轻轻叫了一声“姐姐。”由里子的身子僵在原地，任由苍沧抱着，苍沧就又叫了一声“姐姐”。
由里子还是伸手开了桌上的台灯，屋里顿时有了光亮，苍沧的眼睛也因为光亮眯了起来。由里子回身，与他面对面坐着，仔仔细细的将他看着，一切如常，只是鼻梁处多了一条细微的、不算长的疤痕。那疤痕虽淡，但因为与周围的皮肤不同，若要仔细看还是能一眼看出来。
由里子手轻轻抚摸过去，问“怎么弄得？”
“打架。”苍沧看着由里子，此时的由里子眼里满是柔情，他想这温柔也许是可以信得。
由里子轻轻笑着说“我的苍沧受苦了。”
“姐姐……”苍沧很想拥抱她，虽然在落落面前一直在极力的否认他与由里子的关系，但是他喜欢由里子是事实。
就在苍沧起身打算拥抱她的时候，由里子的手机响了，由里子毫不犹豫的起身去接电话，苍沧就停在了原地。从通话内容他判断的出来是那个警察，他们似乎有说道房子的事情。
“你们要同居啊？”由里子刚刚放下电话，苍沧就问了出来。
“不是同居，是合租。”
“有区别吗？”
“你跟落落是同居？”
“是啊。”
由里子了然的笑起来说“也对，你是她男朋友。”
苍沧如鲠在喉，再次将牙咬紧，待由里子回到他面前，整个眼睛都湿漉漉了起来。湿漉漉的眼睛在白色灯光的映射下，显得可怜兮兮，仿佛一头被人即将宰杀的小鹿。由里子脑中的声音说，看啊，这就是那种被辜负了的神情。
由里子蹲在他面前说“怎么？有意见？”这话里充满了戏谑，苍沧不回话，由里子就拿膝盖去碰撞他曲着的腿。
苍沧依然用让人怜惜的眼神看着她，由里子心里也就愉快了起来。由里子摸了摸刚刚被方宁前夫捏的生疼的脖颈，说“我们应该想个新的认识过程。”由里子觉得慕少绒是认识落落的，几个人住的如此近，假如有一天相遇了，她没把握苍沧能掩饰好自己，说他们从不认识，慕少绒不会信。
由里子的转移话题，对苍沧来说就是一种不屑，她根本不屑的去处理他现在的情绪，他的情绪对由里子来说一文不值。
“嗯……我也不能说我在自己屋子里受到了袭击，是你救了我。这样，慕少绒肯定会直接问，你怎么知道我受到了袭击。”由里子的话引的苍沧眼神发生了变化，苍沧不可置信的看着由里子，他明白了，刚才的袭击是由里子故意的，她就是为了引他出来。
“生气了？”由里子毫不掩饰的哼了一声，说“难道生气的不应该是我吗？你回来了，知道我住在哪里，却不直接出现，鬼鬼祟祟的站在我的窗外监视我，甚至进到我的房间偷东西。”
“那本来就是我的！”
“那落落呢？你爸妈喜欢是吧？那你就好好地待在老家跟她结婚就是了，跑来这里做什么？你应该知道吧？她读的大学是我的大学，她进的公司是我的公司，她想干什么呢？”
“你果然不记得她了。”苍沧觉得以由里子的记性，她应该是不记得的，她也就去过那个秘密基地几次而已，怎么会记得每一个孩子呢，她根本不记得那个围在她身边，毕恭毕敬的叫她由里子小姐的孩子。
“欸？”
“你应该记得我的另一个名字吧？十四。”
“欸？你的意思是……”由里子脑中飞快回想，但她确实除了十四，只能想起小十五这个名字，如果那本花名册还在，她倒是可以看看还有哪些孩子，那上面有照片、有花名、有真实姓名，是她提议苍沧做的，她一一都做了详细的调查。
“对，是那里面的孩子，她在那里叫果儿。”
由里子恍然了，原来啊，原来是那里的孩子啊，难怪她能轻易的找到苍沧，因为她本就认识苍沧，难怪她能总是跟着她，因为她本就知道由里子，由里子手里有她们的真实姓名。
“所以，她让你偷那本花名册？她是怕我拿那本花名册要挟她吗？她是怕她曾经偷盗过得事被人知道？”即使以年幼做幌子，做过就是做过吧，即使没有被关押过，污点也依然是污点吧。
“我不知道，或者说，兴许不是这样。”
“欸？”
苍沧抬头看着背光的由里子，将曲着的腿盘了起来，由里子也就再次跟他面对面坐了。苍沧说“落落似乎误会了，她始终觉得……你我是男女朋友。”
“这样啊……进我待过的学校、待过的公司，还拿我的男朋友当她的男朋友，这个姑娘想干什么呢。”说着由里子头微微的斜了一些，并向屋里四处查看，屋里一瓶水也没有。由里子需要水，没有水她就仿佛没办法思考，这么想着，由里子站起来就朝外面走，苍沧也就跟了出去。
由里子买了水，坐在小区的休息座椅上嘴里一直念叨，苍沧不知道她能用什么办法想明白，他与落落朝夕相处至今都没发现任何端倪，他不信由里子这么想就能想明白。因为想不明白，苍沧也就放弃了，拿刚刚在便利店买东西送的塑料袋逗凑过来的野猫。
等由里子回神的时候，苍沧已经玩上瘾了，那野猫被他逗得龇牙咧嘴，本想着有点吃的，却只有一只破塑料袋子。
“收养它吧。”由里子突然说。“欸？”苍沧停了手里的袋子，猫却依然在扑腾着。
“就说我们是在小区里喂野猫认识的，怎么样？”由里子觉得这不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吗，小区里野猫多，她就好心的喂了喂，苍沧同住一个小区，也好心的喂了喂，一来二去就认识了，熟悉了，很合理的相识的过程。苍沧手里依然拽着那个塑料袋子，猫依然在扑腾，扑腾的塑料袋发出哗哗的响声。
“不同意？”
“即使这样，也骗不了人吧，你身边那个警察但凡去老家那边调查一下就知道我是谁……”
“我跟他说过，事发时因为受了刺激，我不太记得凶手长什么样。”
苍沧的手僵在半空，回头看着由里子，眼神中充满怀疑，耳边依然是猫扑腾出来的塑料袋子声音。对视片刻，苍沧从心底发出两声干笑，说“原来是这样啊，原来你早就想好了说辞，因为不记得，所以即使现在跟我认识了也没认出来，即使以后被人拆穿也可以说啊因为不记得所以完全没想到是这个人呢，到时候人人都会以为是我要报复你……啊，好让人同情的孤女啊。”
“苍沧我觉得你应该信任我。”
“你让我拿什么信任你？”苍沧丢了手里的塑料袋子，猫叼着它跑了。“你明知道我在这里，却跟个警察打的火热，还要跟他住在一起，你为什么要跟他住在一起？是为了提防我吗？是怕我再次进你房间吗？你明明知道你跟他在一起，我就丝毫不能靠近你……”
“因为慕少绒怀疑我，他不仅怀疑我，他还怀疑除了方宁有别的人进过我的房间，他怀疑方宁儿子喝的水问题就出在我那里，他怀疑那水的问题出在先进去的那个人身上！”
苍沧疑惑的看着由里子，停顿了些许，说“所以，慕少绒怀疑我？”
“是，除了方宁跟孩子，只有你进过我的房间，视频拍下来了，即使一片漆黑，但万一他能高清化呢，虽然我删了，但是万一它从软件公司后台调出了数据呢？你知道，但凡慕少绒调查出来，只要他发现你，你跟我就都完了。”
苍沧沉默了，原本指责由里子的戏码变成了他的无理取闹，原本他的悲伤难过成了由里子需要解决的麻烦，苍沧甚至分不清楚由里子说的是真是假，是真的为了解决慕少绒这个他们共同的“麻烦”呢？还是想甩掉他这个“麻烦”？
“所以同意吗？”
看着玩远的野猫，苍沧只能无力的点点头说“同意。”说完站起来朝那猫走去，将钻进塑料袋子的猫连袋子一同抱了起来。
抱着猫回来，苍沧对由里子说“你知道吗，当年我就是这样把小十五抱进福利院的。”一个比这个猫崽子体型大不了多少的小婴儿，被装在塑料袋子里，扔在福利院门口，苍沧本就是偷偷溜出去的，回来路上听到声响，打开就看到了粉嫩嫩的小婴儿。他把孩子抱回去交给当时的“妈妈”，“妈妈”把孩子照顾的很好，“妈妈”跟他说真是个可爱又漂亮的妹妹，所以即使小十五被人收养了，也跟个跟屁虫一样的到处跟着他，他说在“秘密基地”只能叫他十四，小十五也听话的只叫他十四哥哥。
苍沧这么一说，由里子又想起了他原本是被抛弃自己去的福利院，顿时又觉得他可怜了。由里子站起来摸摸他的头发说“都会过去的。”说完看着在苍沧怀里挣扎的猫说“要不你就叫它小十五？”苍沧白她一眼懒得搭理。
洋娃娃把整张脸都埋在他的后背，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问“你去见由里子小姐了吗？”苍沧背对着她不说话。
洋娃娃抱他的手就又用力了一下，再次吸着，笃定的说“确实是由里子小姐吧？你们见面了？”
“嗯……”苍沧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声音来回应她。
“约好的吗？”
“没有。”
“欸？没约吗？这么默契的吗？”听到他说没有，洋娃娃的睡意全无，开始清醒了起来。苍沧回头看她，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是确定她已经酒醒了。
“由里子小姐还是叫你苍沧呢。”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的时候洋娃娃的声音里都带了得意。“由里子小姐一定一直记得你，一定记得。”
“嗯。”苍沧点点头又躺了回去。
得到肯定的回答，洋娃娃再次兴奋起来说“是吧？是吧？我就说由里子小姐一定记得你，我就把手机放在了洗手台一会会儿，由里子小姐就看了那么一两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是你，她一定一直在想着你。”
苍沧闭上了眼，不想回应她。
“然后呢，然后呢，你们见面说什么了吗，你们一定拥抱了对吧？你们一定接吻了吧？”
“没有。”
“欸？没有吗？怎么会没有，怎么能没有呢？”洋娃娃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苍沧想她到底在失望些什么啊，她到底又在期望着什么啊。
“欸？？真的没有吗？”苍沧冷漠的后背让洋娃娃尖叫，她对由里子与苍沧如此平淡的相遇十分不满，一直在怀疑着真的没有吗，怎么会没有呢，待到苍沧沉默的久了，她才相信真的没有，随后洋娃娃失望的“啊”了一声。
“小点声。”苍沧提醒着洋娃娃控制她的音量，这个房子隔音实在不好。
“怎么会这样呢？”洋娃娃对这平淡的相遇，比苍沧还要懊恼。懊恼片刻，洋娃娃又似被充满了气力一般，对苍沧“鼓舞”起来。她对着苍沧说“没关系的！由里子小姐那么喜欢小离，那么需要小离，你们一定会重新在一起的，小离一定会回到由里子小姐身边的。”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这句话苍沧已经对洋娃娃说过很多次了，从她第一次去见他的时候他就说过了，他跟由里子不是那种可以谈论男女感情的关系。
“不是吗？一定是呢，小离喜欢由里子小姐不是吗？……”
“够了。”苍沧打断了洋娃娃的“鼓舞”，这么多年了，她为什么依然在坚信自己认为的结果，即使她完全不了解由里子完全不了解苍沧，完全不了解他们之间的过往，但是她却一直坚信着由里子与苍沧之间是男女朋友关系。
苍沧的声音震慑住了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洋娃娃，但也就是停滞了一会儿，也就那么一会儿，洋娃娃竟开始“鼓舞”起了自己。她一边下床一边欢快的说“没关系，小离不承认也没关系，小离只是害羞，只是不想被辜负罢了，小离是喜欢由里子小姐的，由里子小姐也是喜欢小离的，你们是互相喜欢的，你们早晚会再在一起。”洋娃娃念念有词的进了洗手间。洗手间关上的一瞬间，苍沧觉得世界终于清静了下来。
其实苍沧就住在由里子的对面楼上，穿过一个小篮球场，最顶层的一户就是苍沧与落落住的地方，当时租这里是落落拿的主意，等住进来苍沧才发现屋子里多了望远镜这种东西，等拿起来仔细去看才发现偶尔会出现在阳台上的由里子。第一次从望远镜看到由里子，苍沧都快不认识这个人了，她跟十年前还是有点差距的，相比之前，算是清瘦了一些，头发也仿佛大人一样微卷了起来，但脸依然圆润，依然不太怎么会笑。由里子总是发呆，苍沧就拿着望远镜远远的看她，有时候苍沧都怀疑两个人透着远远地操场，透过艳阳对视了，但可惜，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想，由里子从未注意过对面楼层的信息，直到他出现过在她阳台外。
苍沧再次从望远镜看到由里子进入那间房间是在他们重逢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姜新葬礼后的第二天。警局通知由里子她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了，由里子就想着回去看看，最起码先开窗换换气，住不住的她还没有拿定注意。由里子本就不在乎吉利不吉利这种事，但既然跟慕少绒提了合租的事宜，他也答应了，那自然需要就是否继续住在这里征求慕少绒的意见，可惜，这两天慕少绒很忙，连个消息都没给她。
由里子一开房门就闻到了潮湿发霉的味道，她的房间门也是开着的，也正是因为开着才能闻到这么大的霉味，由里子想这个城市的梅雨季马上就要来了。最近天总是阴沉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下雨来，淅淅沥沥的，让人打伞显得多余不打伞时间稍微长些衣服也就湿了起来。由里子不是很喜欢这个天气。
由里子进到房间，打开阳台的窗户，想让空气进来的多一些。这些动作她可能也就用了一分钟，兴许一分钟都不到，但等她回头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多了一个男人。这男人由里子认的，在姜新的葬礼上见过，方宁的前夫，那个让方宁喊出“由里子救救我”的男人。
由里子并没有听到保险门开门关门的声音，由里子想他应该是一直都在房间里，一直在二楼，她房间的门兴许也是他打开的。
男人看着由里子，嘴角露出一丝不好的气息，然后问“你就是由里子啊？”
“不是见过吗？”
男人像突然想起来似的点点头，嘴里嘀咕着“是啊，确实是见过。”说着还环顾了一下房间，虽然早上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但没人的时候跟有人的时候看怎么能一样呢？
男人一直站在进门衣柜的位置，由里子也就朝小客厅踱了一踱。小客厅就在床的一边，除了一个杂货架就是一张书桌，桌子上摆满了护肤品。由里子踱过去，腰刚好靠在小书桌上，手在背后摸索着，以期摸到眉刀或者美甲推之类的带有尖锐刀刃的东西。
男人见由里子警觉的神色，顿时笑了起来，心里想着女人果然都谨小慎微的，也就方宁那种婆娘不知道深浅厉害。男人笑着打开角落的小冰箱，看了又看，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东西早就被警察拿走了，但他依然将手搭在冰箱门上，弯着腰朝里探，然后颇有深意的问“我儿子就是喝了你的水出的事？”男人觉得自己的语气拿捏的实在是太到位了，最起码他是这么觉得。
由里子死死盯着他弯下去的腰撅起的屁股，心想他面对的如果是一个湖面、一个地铁通道、一座悬崖，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踹下去。
没得到回应，男人也就回头看着由里子，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说“问你话呢！”
由里子白了他一眼，将头再次朝向阳台的方向，不再看这张厌恶的脸。随后说了句“警察不是说与我无关吗？”
“警察说无关就无关了？”
“警察说孩子也喝了你送的奶茶。”由里子回头用力的盯着男人，想要提醒男人，如果她有嫌疑，他也逃脱不了，他甚至可能比自己更有嫌疑，谁也别找谁的麻烦。
男人脸上立马露出被激怒的神情，伸手将小冰箱上的摆件、花瓶全挥到了地上，随后就冲过来抓住了由里子的后脖颈。抓着由里子，男人恶狠狠的说“臭婆娘，你跟谁说话呢？是你害死我儿子！”
由里子盯着他说“如果是我，警察早就抓我，你不也一样吗，你做的事以为没人知道吗？即使知道，也没人抓你，不是吗？”
“你知道什么？你说啊，你知道什么？”男人似乎很是自信，他断定由里子在虚张声势，她能知道什么呢？
“呵，还真是觉得自己无辜呢，由里子救救我，方宁这么说过吧？”
“你！”男人抓着由里子的手更加用力，由里子的头发也就被拽的生疼。由里子忍受着这种疼说“你以为没人知道吗？包括你现在的行为，我屋子里是有监控的，只要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啊，你觉得反正你在楼上干的勾当我的监控也拍不到是吧？那声音呢？那么大的声音，这房间的隔音那么差，当真录不到吗？”
男人彻底被激怒了，他将由里子狠狠的推到地上，由里子撞到竖在墙根的画框，画框随即倒下，砸在了由里子身上，屋里一片狼藉。男人坐到由里子身上，抬手刚要打她，脖子就被顶上了一个尖锐的东西。男人下意识的低头想看看是什么，但他低头由里子就用力，刀尖已经凹进了他的皮肤。
由里子说“你猜，如果我戳进去，是算正当防卫还是过失杀人？”
男人恶狠狠的说“那也得你他妈的敢！”男人似乎算定了由里子不敢，但他的手刚一扬起，就感觉到了一丝的疼，那疼不是很强烈，但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似乎有血珠凝聚了出来。男人彻底恼怒了，抬手再次袭向由里子，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男人肆无忌惮的将拳头挥在了由里子身上，他觉得只要自己拳头下去，任由里子手里的刀再快再利也要不了他的命。
果然，由里子握在手里的美甲推实在是太小太短了，男人的巴掌呼过来，她根本来不及动作便被接二连三的打的头脑发麻，听着门口传来的敲门声，由里子大声喊了句“密码是123456。”初始密码，方宁根本没改过。随着开门的警示声，苍沧冲了进来。
苍沧进来直奔男人，朝男人身上踹了一脚，将男人踹到了更远的墙根处，随后从由里子的书桌上抽了一支笔，笔尖朝着男人眼睛就戳了下去，动作一气呵成，男人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反应。在笔尖接触到男人脸的时候，由里子一把抱住了他，说“不行！”不是不要，是不行，苍沧明白他戳进去确实不行。
苍沧握笔的手都在颤抖着，本就消瘦的脸由于用力骨骼更是清晰。男人趁由里子抱住苍沧的空档，爬起来恶狠狠的说“滚蛋，都他妈的滚蛋，从我的房子滚出去！”男人一边骂一边趔趄的走了出去，路过冰箱的时候，还狠狠的踹了一下开着门。
待男人走后，由里子快速的去关了门并反锁，随后进屋拉了窗帘，屋内顿时陷入黑暗。黑暗中，由里子摸索着握住苍沧的手，他的手依然在抖，抖的厉害。握着苍沧的手，由里子想，你果然看得到我屋子里发生的一切，那么方宁呢，方宁那天发生的事你是否有看见。
被由里子握了一会儿，苍沧似回过神来，手上的力度稍微松了一松，笔就从手中滑了下去，掉在地上激起极小的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苍沧靠着床坐下，由里子也挨着他坐下，随后两个人都开始喘着气，似乎才想起刚刚费了力气。
歇了一会儿，两个人都低了头，黑暗，又是黑暗，当年他们分别的那个晚上也是一片黑暗，苍沧再次感觉到自己跟由里子是被拴在一起的。
由里子伸手本想去开书桌上的台灯，却被苍沧一把抱住。抱着由里子，苍沧再次轻轻叫了一声“姐姐。”由里子的身子僵在原地，任由苍沧抱着，苍沧就又叫了一声“姐姐”。
由里子还是伸手开了桌上的台灯，屋里顿时有了光亮，苍沧的眼睛也因为光亮眯了起来。由里子回身，与他面对面坐着，仔仔细细的将他看着，一切如常，只是鼻梁处多了一条细微的、不算长的疤痕。那疤痕虽淡，但因为与周围的皮肤不同，若要仔细看还是能一眼看出来。
由里子手轻轻抚摸过去，问“怎么弄得？”
“打架。”苍沧看着由里子，此时的由里子眼里满是柔情，他想这温柔也许是可以信得。
由里子轻轻笑着说“我的苍沧受苦了。”
“姐姐……”苍沧很想拥抱她，虽然在落落面前一直在极力的否认他与由里子的关系，但是他喜欢由里子是事实。
就在苍沧起身打算拥抱她的时候，由里子的手机响了，由里子毫不犹豫的起身去接电话，苍沧就停在了原地。从通话内容他判断的出来是那个警察，他们似乎有说道房子的事情。
“你们要同居啊？”由里子刚刚放下电话，苍沧就问了出来。
“不是同居，是合租。”
“有区别吗？”
“你跟落落是同居？”
“是啊。”
由里子了然的笑起来说“也对，你是她男朋友。”
苍沧如鲠在喉，再次将牙咬紧，待由里子回到他面前，整个眼睛都湿漉漉了起来。湿漉漉的眼睛在白色灯光的映射下，显得可怜兮兮，仿佛一头被人即将宰杀的小鹿。由里子脑中的声音说，看啊，这就是那种被辜负了的神情。
由里子蹲在他面前说“怎么？有意见？”这话里充满了戏谑，苍沧不回话，由里子就拿膝盖去碰撞他曲着的腿。
苍沧依然用让人怜惜的眼神看着她，由里子心里也就愉快了起来。由里子摸了摸刚刚被方宁前夫捏的生疼的脖颈，说“我们应该想个新的认识过程。”由里子觉得慕少绒是认识落落的，几个人住的如此近，假如有一天相遇了，她没把握苍沧能掩饰好自己，说他们从不认识，慕少绒不会信。
由里子的转移话题，对苍沧来说就是一种不屑，她根本不屑的去处理他现在的情绪，他的情绪对由里子来说一文不值。
“嗯……我也不能说我在自己屋子里受到了袭击，是你救了我。这样，慕少绒肯定会直接问，你怎么知道我受到了袭击。”由里子的话引的苍沧眼神发生了变化，苍沧不可置信的看着由里子，他明白了，刚才的袭击是由里子故意的，她就是为了引他出来。
“生气了？”由里子毫不掩饰的哼了一声，说“难道生气的不应该是我吗？你回来了，知道我住在哪里，却不直接出现，鬼鬼祟祟的站在我的窗外监视我，甚至进到我的房间偷东西。”
“那本来就是我的！”
“那落落呢？你爸妈喜欢是吧？那你就好好地待在老家跟她结婚就是了，跑来这里做什么？你应该知道吧？她读的大学是我的大学，她进的公司是我的公司，她想干什么呢？”
“你果然不记得她了。”苍沧觉得以由里子的记性，她应该是不记得的，她也就去过那个秘密基地几次而已，怎么会记得每一个孩子呢，她根本不记得那个围在她身边，毕恭毕敬的叫她由里子小姐的孩子。
“欸？”
“你应该记得我的另一个名字吧？十四。”
“欸？你的意思是……”由里子脑中飞快回想，但她确实除了十四，只能想起小十五这个名字，如果那本花名册还在，她倒是可以看看还有哪些孩子，那上面有照片、有花名、有真实姓名，是她提议苍沧做的，她一一都做了详细的调查。
“对，是那里面的孩子，她在那里叫果儿。”
由里子恍然了，原来啊，原来是那里的孩子啊，难怪她能轻易的找到苍沧，因为她本就认识苍沧，难怪她能总是跟着她，因为她本就知道由里子，由里子手里有她们的真实姓名。
“所以，她让你偷那本花名册？她是怕我拿那本花名册要挟她吗？她是怕她曾经偷盗过得事被人知道？”即使以年幼做幌子，做过就是做过吧，即使没有被关押过，污点也依然是污点吧。
“我不知道，或者说，兴许不是这样。”
“欸？”
苍沧抬头看着背光的由里子，将曲着的腿盘了起来，由里子也就再次跟他面对面坐了。苍沧说“落落似乎误会了，她始终觉得……你我是男女朋友。”
“这样啊……进我待过的学校、待过的公司，还拿我的男朋友当她的男朋友，这个姑娘想干什么呢。”说着由里子头微微的斜了一些，并向屋里四处查看，屋里一瓶水也没有。由里子需要水，没有水她就仿佛没办法思考，这么想着，由里子站起来就朝外面走，苍沧也就跟了出去。
由里子买了水，坐在小区的休息座椅上嘴里一直念叨，苍沧不知道她能用什么办法想明白，他与落落朝夕相处至今都没发现任何端倪，他不信由里子这么想就能想明白。因为想不明白，苍沧也就放弃了，拿刚刚在便利店买东西送的塑料袋逗凑过来的野猫。
等由里子回神的时候，苍沧已经玩上瘾了，那野猫被他逗得龇牙咧嘴，本想着有点吃的，却只有一只破塑料袋子。
“收养它吧。”由里子突然说。“欸？”苍沧停了手里的袋子，猫却依然在扑腾着。
“就说我们是在小区里喂野猫认识的，怎么样？”由里子觉得这不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吗，小区里野猫多，她就好心的喂了喂，苍沧同住一个小区，也好心的喂了喂，一来二去就认识了，熟悉了，很合理的相识的过程。苍沧手里依然拽着那个塑料袋子，猫依然在扑腾，扑腾的塑料袋发出哗哗的响声。
“不同意？”
“即使这样，也骗不了人吧，你身边那个警察但凡去老家那边调查一下就知道我是谁……”
“我跟他说过，事发时因为受了刺激，我不太记得凶手长什么样。”
苍沧的手僵在半空，回头看着由里子，眼神中充满怀疑，耳边依然是猫扑腾出来的塑料袋子声音。对视片刻，苍沧从心底发出两声干笑，说“原来是这样啊，原来你早就想好了说辞，因为不记得，所以即使现在跟我认识了也没认出来，即使以后被人拆穿也可以说啊因为不记得所以完全没想到是这个人呢，到时候人人都会以为是我要报复你……啊，好让人同情的孤女啊。”
“苍沧我觉得你应该信任我。”
“你让我拿什么信任你？”苍沧丢了手里的塑料袋子，猫叼着它跑了。“你明知道我在这里，却跟个警察打的火热，还要跟他住在一起，你为什么要跟他住在一起？是为了提防我吗？是怕我再次进你房间吗？你明明知道你跟他在一起，我就丝毫不能靠近你……”
“因为慕少绒怀疑我，他不仅怀疑我，他还怀疑除了方宁有别的人进过我的房间，他怀疑方宁儿子喝的水问题就出在我那里，他怀疑那水的问题出在先进去的那个人身上！”
苍沧疑惑的看着由里子，停顿了些许，说“所以，慕少绒怀疑我？”
“是，除了方宁跟孩子，只有你进过我的房间，视频拍下来了，即使一片漆黑，但万一他能高清化呢，虽然我删了，但是万一它从软件公司后台调出了数据呢？你知道，但凡慕少绒调查出来，只要他发现你，你跟我就都完了。”
苍沧沉默了，原本指责由里子的戏码变成了他的无理取闹，原本他的悲伤难过成了由里子需要解决的麻烦，苍沧甚至分不清楚由里子说的是真是假，是真的为了解决慕少绒这个他们共同的“麻烦”呢？还是想甩掉他这个“麻烦”？
“所以同意吗？”
看着玩远的野猫，苍沧只能无力的点点头说“同意。”说完站起来朝那猫走去，将钻进塑料袋子的猫连袋子一同抱了起来。
抱着猫回来，苍沧对由里子说“你知道吗，当年我就是这样把小十五抱进福利院的。”一个比这个猫崽子体型大不了多少的小婴儿，被装在塑料袋子里，扔在福利院门口，苍沧本就是偷偷溜出去的，回来路上听到声响，打开就看到了粉嫩嫩的小婴儿。他把孩子抱回去交给当时的“妈妈”，“妈妈”把孩子照顾的很好，“妈妈”跟他说真是个可爱又漂亮的妹妹，所以即使小十五被人收养了，也跟个跟屁虫一样的到处跟着他，他说在“秘密基地”只能叫他十四，小十五也听话的只叫他十四哥哥。
苍沧这么一说，由里子又想起了他原本是被抛弃自己去的福利院，顿时又觉得他可怜了。由里子站起来摸摸他的头发说“都会过去的。”说完看着在苍沧怀里挣扎的猫说“要不你就叫它小十五？”苍沧白她一眼懒得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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