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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龙虎山

    秀广师叔有些尴尬,自己本来想指点下后辈的武艺,可没想到,自己这个师叔,还真未必是对面这个小子的对手。有道是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就凭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身边滑过的身法,要是对方是敌人,此时自己怕是已经快凉了。他干咳一声,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又装模作样地喝了口茶,这才上前拍了拍张到的肩膀,说道:“好小子,难怪师兄说你功夫了得,就凭这身法,说一声神出鬼没也不为过了。”

    说罢转身,将茶壶放在一旁,后退几步扎了个马步,然后又说道:“小子,过来陪我老人家推两手,活动活动筋骨。”

    见秀广师叔还不死心,张到无奈的来到他对面,也扎了个马步站定,伸出左手立于胸前,右手垂于腹下,大拇指扣无名指上端,掐了个坤印。见张到做好了准备,秀广师叔也伸出左臂,搭住了张到左臂,脚下猛地一发力,想将张到推出去。这是最为简单的角力之法,看的就是马步功夫和浑身力气。

    感受到左臂上传来一股推力,张到不慌不忙的调集体内阴气下沉,脚下立刻如同生了根一样,无论秀广怎么发力,都如同推在一颗大树上一般,只是微微一晃,就将对方传来的力道尽数卸去了。这就是这几天张到琢磨出乾坤阴阳二气的调动之法。这几天他白天虽然不是抄经就是炼丹,再不就是帮助伙房山前山后的跑,可因为蜇龙功的入梦之法,他的功夫可是一天都没落下。配合八卦神咒的手印,那乾坤无量已经能做到随心而用,但剩下几招,他依然没有什么头绪。坎离水火,道经上写得明白,可怎么用阴阳二气分化五行,那可是不是那么简单的。

    秀广道人连发了几次力,却发现推不动张到,心中大感诧异。寻常人练功是有习惯的,走惯了轻灵巧劲,往往在厚重功夫上就会有欠缺。这是人体肌肉群决定的,所以一般轻功好的人硬功都不怎么样。刚柔并济只是写在书中的,真正练家子很少有人能够达到。刚刚见张到轻功如此快,秀广道人就想在力气上找点面皮回来。可没想到,自己就连力气也推不动张到,顿时有点泄气。

    张到不是个争强好胜的性格,见到对面师叔手上还在不断发力,青筋崩起,生怕对方伤了自己,急忙散了阴气,手上转而以泽风破的运力方式微微一带,脚下退后一步,假装被对方推了个趔趄,这才边甩手边道:“师叔好大力气,差点把我推个跟斗。”

    秀广师叔当然看出张到是故意认输的,不过总算是找回了面子,也就坡下驴的接过话题:“小子,你师父说你想学印法?”

    张到一听,立刻欣喜地上前道:“师叔,您懂咒法?”

    “早年间在宋境游历,机缘巧合曾经学过一套王灵官咒,看你小子挺对我口味,今日就传与你。”说罢,拉张到席地而坐,开始传授王灵官咒。

    手诀和口诀都是固定的,张到作为一个受禄已经十年的正经道士,自然免不了要随师父师兄下山为信众做法,所以这些东西早就耳熟能详了。可这些能看见的,能听到的却都是表面功夫,法印最为重要的东西,是在掐诀念咒时所要配合的呼吸节奏,体内气血搬运,念咒时语调的高低等。这些东西被统称为气;还有不同时间,不同地域所要注意的事项,这些东西被称为禁。这些东西才是法印的精髓所在,所以道家法印也叫气禁之学。

    师叔言传身教,足足半天时间,这才将整套王灵官咒传授完毕,最后又对张到说到:“这套王灵官咒,乃是我当年自临安城外三清观的张留孙道长处学到的。张道长师从龙虎山,是第三十六代天师的师弟,所以是龙虎山的传承。若你将来遇到龙虎山弟子遇到难处,能帮一定要帮一帮。”

    江西龙虎山,乃是正一道的祖庭,相传因当年张道陵在此炼丹,丹成之日有龙虎相伴,故而得名。张道陵托言太上老君亲降,授“三天正法”,命其为“天师”,创“正一盟威”之道,故正一道又称为天师道。正一道源远流长,统领江南神霄派、清微派、东华派、净明派、太一道等诸多分支,乃是如今宋境第一教派。其中最为出名的有阁皂山、龙虎山、茅山三大福地洞天,其中阁皂山擅长丹药,茅山擅长符箓,而龙虎山就是最擅长印法。

    听闻师叔的讲解,张到心中有了计较。这王灵官咒毕竟只是一套印法,所记不够全面。他早听说当年神霄派有一套五雷正法,乃是积五脏之气,汇聚为一。若是将来有机会得到这套印法,必定能对他习练余下几绝有所助益。

    秀广师叔教完王灵官咒后又道:“小子,你脚力和气力我是服气的,不知拳术如何,你打一套,师叔我指点指点你。”

    张到闻言也不推辞,立刻退后几步,拉开架势练了起来。

    张到早年练的是乾坤石壁上所得的无名拳法,师兄见了后称这套拳法架势太大,虽然看起来威猛,临阵之时却很难打到人,所以就将自己所习的天罡刀传给了他。拳脚和兵器一般都是相通的,比如秀广师叔的长拳,其精髓就是长枪和一种叫盘龙棍的兵器。而张到所学的天罡刀,同样既是刀法,也是拳掌功夫。张到施展起来,只见他双臂舒展,或拍、或摔、或劈、或钻。力发于腰,劲达指尖,双掌好似两把大刀上下翻飞,将刀法的诸般妙处一一展现出来。张到手上威猛,脚下也没闲着。勾拐蹬踹,踩绕缠碾,配合道家禹步和鹤翼翔的身法,一时间只见满场都是人影,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待张到施展完毕,收招站定,一旁的秀广师叔已经被惊得双眼圆睁,嘴巴大张都合不拢了。半天,师叔才回过神来,狠狠的叹了口气,说了一声:“哎!我这二十年的功夫,难道是练到狗身上去了吗?”说完也不理张到,径直回伙房去了。

    张到有些尴尬,他刚刚演练的都是些寻常套路,并没有将这套刀法中最为精妙的八招用出,怎么就将师叔给整郁闷了?他赶紧跟了上去,哪知他刚一进屋,只见迎面飞来一个菜筐。他赶紧伸手接住,却听师叔道:“你莫管我,将这筐菜送到前山伙房去。”说完直接仰躺在里屋长凳上,没了动静。

    张到有些担心,上前问到:“师叔,您没事吧?”

    “滚滚滚!没你这妖孽在这,老道才没事,你快滚去前山,省着老道看了心烦!”得,看来师叔这是真自闭了。张到不敢再打搅,赶紧背起菜筐,向着前山跑去。

    这大半天过去,上午的金箓大醮已经结束了,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张到一路小跑来到山前,将这筐菜交给了伙房的火工道人,然后转身去找前山伙房的管事老孙。后山伙房是给山上道士做饭的地方,而前山的伙房就是给那些进山的香客,信众准备斋饭的地方。这老孙也不是道士,而是一个居士。听说早年间也是个大厨,有家有业的。可兵灾一来,家人全都死光了,被下山的道士救了回来,自此也不愿离开,就在这边负责起前山伙房的工作。此时的老孙正在忙活着给前面来参加金箓大醮的各个蒙古达官贵人准备斋饭,正忙得满头大汗。见张到来了,也不客套,直接安排了他一个传菜的伙计。这些天张到一直在两个伙房帮忙,这些早就干熟了,换了衣服,端起一个托盘就往前殿走去。

    来到前殿,自有小道童接过托盘往里端,他趁此时间,好奇地往殿里观看。只见殿上,师叔正在陪一个三十许的蒙古人用膳。这个蒙古人不似其他蒙古人那般威武,却身上带着一股儒雅的书卷气。黄白镜子,两撇小黑胡。头发从中间飞开,梳成两个辫子垂在两鬓。身上穿着一件明黄色的袍子,腰扎板带,上面挂着弯刀、小壶等各种装饰。看来样子,正是那个燕王真金。

    张到只是看了一眼,本没多想。这时刚刚端盘子的道童将空托盘送出,他接过托盘转身刚走,却听那燕王真金正开口说了一句:“不瞒真人,我父汗确实有取缔道教的意思,因有这些年佛道辩法,你们道门一直没什么建树。不过真人放心,我老师还是非常推崇道门的,他曾经告诉我,道家的黄老之说,其中有大智慧,并一直让我仔细学习。”

    接着又听崇玄子师叔道:“大宝法王学究天人,老道确实不及。不过今年辩法,我特地请了我师兄参与。我师兄秀清真人道德高深,远胜于我,此次……”

    离得远了,后面的就听不清了。不过想也知道,多是一些客套话。这事与师傅有关,张到自然就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