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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元亨利贞

    乾:元、亨、利、贞

    《彖》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

    《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时间:贞元1189年,地点:太昊国,易都,两仪镇。

    初九:潜龙勿用

    “哗啦啦!”

    随着一连串金属掷地的清脆声响,只见六枚铜钱从一个古朴的龟甲里面倾泻而出,然后整齐的排成一条线。个个都是正面朝上,每个铜钱上都清晰的显示几个篆字:贞元通宝。

    “又是六爻全阳之卦!正所谓上乾下乾,元亨利贞!此乃大吉大利之象。公子,你此行必然心想事成,不仅能够抱得美人归。而且紧接着就是飞黄腾达,一路平步青云,飞龙在天啊!”

    眼前是一个土里土气,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卦摊。卦摊左边竖着一面打着好几块补丁,招摇的不能再招摇的旗子。旗子上面写着三个笔走龙蛇,耀眼的不能再耀眼的大字:钱半仙

    卦摊前面站着一个其貌不扬,一身寒酸,落魄到不能再落魄但却满脸虔诚到极点的青年书生。而至于卦摊后面坐着的,正是一位素衣道袍,长眉星目,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美不胜收到不能在美不胜……好吧,我承认对自己的描述跟事实比起来有点稍许的夸张了。

    事实就是,此刻我正翘着二郎腿(隐藏在卦摊的下面),一手煞有介事的捻着下巴上的几缕山羊胡(早上来时刚刚粘上去的),另一只手举得老高,一本正经,满脸严肃,正襟危坐的用我的一根大拇指在手掌上掐算着。

    “我说仙……仙人啊,你算的到底准不准啊?我眼下已经穷困潦倒到这种地步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你这个飞黄腾达,平步青云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落魄书生哭丧着脸,颤颤巍巍的对我说。

    “我说这位公子啊,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钱半仙在这两仪镇上也是有头有脸,首屈一指的人物。这祖传卜卦的手艺那是神出鬼没,经天纬地的。再说了,我这已经连续给你卜了三卦了,卦卦都是乾健纯阳,六龙御天之象。你就算不信我,也总得信这通天通神的龟甲和铜钱吧!”我阴笑了一声,然后抖了抖手中那个已经满是裂纹的龟甲,指了指桌上那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

    “是啊,没理由一连几次都是正面朝上的,看来这真是天意,我的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书生听后立马一扫刚刚的落魄与沮丧,然后眉开眼笑的盯着那卦桌上排成一条直线的铜钱。

    “那……那仙人,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能达到你口中所说的那个飞龙在天呢?”书生再一次满脸虔诚的看着我,望着那张被世俗摧残的伤痕累累,沧桑无尽的脸庞。我真的有些不忍心再糊弄他了,但是想到从一大早到现在还没开张,空空如也的碗里半分卦金也没有赚到,我又再一次的狠下心,硬着头皮说道:

    “这正所谓‘君子有攸往,先迷而后得主。西南得朋,东北丧朋’。你眼下的时运不济只是暂时的,只要你怀揣虔诚之心,然后往西南方向去寻找你的贵人,必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阴极反阳,否极泰来啊!”

    “好的好的,多谢仙人指点!这是我的卦金,小小心意请笑纳。日后我若真有所欲,必当重谢!”说罢那书生便从袖口里艰难的掏出几枚铜板,然后放进卦桌上的白瓷碗里。听着那金属与瓷器相碰撞的美妙之声,我的内心一阵欢喜。得,今天的午饭前算是有着落了。

    “公子啊,你记住了,此去一路向西南方向,切记往东北方向走啊!”那书生千恩万谢的转身离开我的卦摊,直到走了老远,我还不放心的在他背后嘱咐了一句。

    “啧啧,一大早的没有白忙活。只可惜碰到了一个穷鬼,这要是让我逮到一个大财主,一定得狠狠的宰他一笔不可!”我从白瓷碗里面拿起那几枚可怜的铜板,然后放在手掌上面掂了掂,莫名的长叹了一声。

    “三连,你小子今天又骗了几个铜板啊?眼看这午饭的时间就到了,够不够兄弟我弄只烤鸭来解解馋的!”

    正当我长吁短叹,感慨命运多舛,怀才不遇之际。一个爽朗而又令人生厌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说无咎大少爷,要不是我这个钱半仙一直兢兢业业的忙里忙外,整天风餐露宿,抛头露面的赚钱养着你。你小子恐怕早就饿死街头了吧,还烤鸭呢,烤屁股你都吃不……我去,你哪来的烤鸭,说,是不是又干了什么我辈所不耻的事情才弄来的!”

    正当我准备用我这三寸不烂之舌来横扫一下来人之时,抬眼一看,突然两只油光闪烁的烤鸭明晃晃的出现在我眼前。伴随着一阵诱人的香味钻进我的鼻子里,那烤鸭上的肥油跟我的口水一起齐刷刷的滴了下来。

    来人名叫无咎,是我打小一起长大,相依为命的伙伴,朋友和兄弟。我们两个虽然没有穿一条裤子长大,但是却像一条裤子的上的两条腿一样,不可分割,也不能分割。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合则生,分则……扯蛋!

    “切,我无咎可是个有原则和底线的人,向来不会靠坑蒙拐骗来养活自己。哪像某人一样,整天把自己弄得跟神棍一样,神神叨叨的还跟人家去卜卦呢。我早跟你说了,这玩意不靠谱,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跟我去刘员外家做长工多好。一日三餐管饱,每月还有二两银子的月钱。瞧见没有,今天是刘员外的六十大寿,这两只烤鸭就是府上发给我们的福利!”

    无咎是个孤儿,听说从生下来就被他爹娘放进竹篮子丢到河里,顺流飘荡让他自生自灭。还好他福大命大被一个守山的老尼姑给捞了上来,才保住了小命。然而那老尼姑本就多病缠身,养他到五六岁的时候便撒手人寰了。然后他就再一次的流落街头,然后就遇到了同样是流落街头的我,然后我就把他给捡回来了。

    没错,我叫钱三连,也是个孤儿。

    当时我跟他差不多大,不过幸运的是我的手上比他多了一个馒头。这馒头是偷……好吧,这馒头的来历咱就不细说了,总之不幸的是当我看见他眼巴巴的瞅着我手中的馒头时,最终没能狠心的全咬下去,最后分了一半给他。

    “三连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我无咎这辈子都跟定你了!”这是无咎开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真诚的一句话。

    你们问这无咎的名字是谁起的?是的没错,是我起的。当时捡到他的时候他傻不拉几的,问什么都摇头,问他名字也不知道。于是我就随手起了一卦,正是坤卦六四爻,爻辞是:括囊,无咎无誉。这“括囊”嘛正是扎紧了口袋,捂住嘴巴之意,很适合当时他一句话都不说的情景。于是便有了“无咎”这个名字。

    至于我这钱三连的名字是谁起的,那说起来就话长了,简而言之就是:我爹起的!正所谓: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我那死鬼老爹大概是借用了这句易经八卦的口诀,所以才有了这个不明所以的名字。

    啥?刚刚不才说我是个孤儿嘛,这怎么平白无故的又多了个爹出来?

    其实我是孤儿不假,但跟无咎不同的是,我并不是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的。据我父亲所说我母亲在我出生时候难产死掉了,而我的父亲因为悲伤过度,在我四岁那年也郁郁而终了。之后呢我就流落江湖,靠吃百家饭和小偷小摸度日。直到我遇到了无咎,然后我们两个就惺惺相惜的一起开始坑蒙拐骗,到处作案。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一次我们两个在偷鸡蛋的时候被主人家逮个正着,打个半死。自此我们便洗心革面,不再偷窃。

    后来我们两个就靠着给大户人家打短工度日,而我在劳作之余就跑到私塾外面去偷学认字,因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就教我认识些字,所以认起字来也甚是简单。

    四岁之前的记忆异常模糊,那个时候到底经历了那些也记不清楚了。唯一明了的就是父亲在临死前给我留下的两件遗物,其中一件就是这眼前的龟甲和六枚铜钱,另一件东西就是一本破旧的古书。

    那古书的封面已经残破不在了,书名叫什么也不知道,书的内容也参差不全的。不过据我父亲临死前所说,如果把这本书研究透彻了,那么整个天下都是我的。于是我就开始废寝忘食,夜以继日的苦心研究我父亲给我留下的那本古书。别的不说,单单我这一身占卜看卦的本事就是从这本书上零零星星学来的。因为那书上的内容实在是晦涩难懂,我研究了十几年也才看懂个一两成。不过就是靠这一两成的功力,再加上我那舌灿莲花,口若悬河,字字珠玑的口才,这些年来也勉强没有饿死。

    眼下看来,我那该死的老爹肯定是弥留之际说了胡话。我苦心钻研了那么多年,目前别说是得到整个天下了,就算是得到两个馒头来充饥也不是天天都有的事情。然而即使如此我仍然坚信卜卦这一行并不是真正的一无是处,因为我生存的这片陆地就叫“易都”。

    而那正是一个建立在卦象之上的,由易经八卦衍生出来的神妙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