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离别

    街道上的喧哗声逐渐减弱，暗淡下来的天色显得有几分阴沉。

    前几天的小雨将原本明亮的天空染上灰色，连带着往生堂一起，似乎陷入了灰白色的秘境。

    领着仪倌的队伍穿越了繁华落尽的街道，胡桃一步一步的前进着。

    这几天，雨势渐缓，朦胧的雨中行进着一只庄重的队伍。

    为首的是一位少女，飘然而下的雨丝和发丝纠缠在一起，原本白皙的面庞上挂着水渍，双手捧至于胸前，将小小的盒子紧紧的抱住。

    绣着彼岸花的衣裳显现着身份，身后跟着的是一位又一位捧着烛火的仪倌。

    那些烛火忽明忽暗，但是没有一只在雨中熄灭的，甚是奇异。

    仪倌对此司空见惯，往生堂出品的蜡烛并非脆弱之物，至少可以撑到葬仪结束之前。

    “又是一次磨损……”

    钟离依旧是站在远处。

    即便是漩涡也无法击碎的磐岩，也会在时间的磨损下变得的脆弱，老堂主的逝去无疑是在布满划痕的岩石上新添的痕迹。

    微微叹了口气，眼看着胡桃以最高规格的葬礼送别了老堂主，一步未错，事事讲究，即便是最为年长的仪倌都挑不出瑕疵来，眼中闪过欣慰之色。

    无论如何，往生堂终究是后继有人。

    通往墓碑的阶梯上停留着些许水渍，拾阶而上，涟漪轻起。

    倒映在水波之中的胡桃垂下了眼睛，她来为爷爷点上最后一根白烛。

    站在碑前，胡桃的眼睛缓缓闭上，她感觉爷爷仍然在她的身边。

    宽大而温暖的手上似乎正轻轻的抚在她的头上，一如从前。

    连绵的水丝滴在脸上，勾起了过往的回忆。

    胡桃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是爷爷将她一手带大的。

    可是爷爷很忙，往生堂的大小事务都要麻烦爷爷，早早懂事的胡桃不愿意粘在爷爷身边打扰爷爷的工作。

    但是，她也没有朋友。

    璃月港的人们常常发现有个小姑娘自己和自己玩，哪怕是要几个人一起扮演的海盗游戏，她一个人也能玩的有声有色。

    一个人的时光对于胡桃来说似乎并不无聊。

    不想玩游戏的时候她能盯着小溪，云朵乐呵呵的看一天。

    在无人之处乐得自在，对吧。

    有时候她也会想，要是她也能和别的小朋友一样，有自己的爸爸妈妈该多好啊。

    她也会天真问爷爷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可是，每一次爷爷都会笑着掩饰过去。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她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

    没有关系，至少我还有爷爷在。

    “没有关系的，……”

    胡桃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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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比知易更清楚胡桃对老堂主的感情了。

    目送着走远的队伍，知易来到了老堂主的墓前。

    “对不起……”

    沉默的半晌，嚅嗫的口中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原本青蓝色的眼眸早已暗淡下去，死气沉沉的眼中是无法释怀的愧疚。

    他已经不能出现在胡桃的面前了。

    胡桃的命格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变动了。

    说到底，胡桃和他不同。

    提瓦特的命运是有轨迹的，即便是强如七位神明，也对此无能为力。

    胡桃的轨迹已经偏移了太多，而且还没有获取神之眼，若是知易继续待在她的身边，那么胡桃必须要承担知易改变未来的后果。

    这样的代价是知易所无法接受的。

    但是，胡桃的命星已经摇摇欲坠了。

    他不清楚【少女】到底在胡桃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但是，他一定会找到她问个明白。

    凝视着眼前的墓碑，记忆中的老堂主逐渐浮现在他的眼前。

    对于他来说，老堂主无疑亲人一般的存在。

    此时的他深刻的意识到了自身的渺小，现在的他仅仅是面对【少女】就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

    往后，他注定是要于命运抗衡的。

    握紧了拳头，任由冰冷的雨水拍打着脸庞，知易越发的清醒。

    这是命中注定的离别，没有人可以阻拦命运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