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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往上还价再往上还价

    王猛看着这些人迅速清理现场,很快就带着几十匹马离开。

    他也牵过给自己留下的那匹,往里走了一段,今天他是不愿意再赶路了,前面好不好找遮风挡雨的地方还不确定,再说现在也接近傍晚,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晚,等明早再出发。

    把马拴在一个看来还完整的窑口,又找了两个不是很残破的陶罐,走到河边洗刷后,一手一个提了回来,又拐回去找到第一个藏身的地方,把筐也给拿过来。

    然后又到那个还在燃烧的窑门口,抱了一些柴草过来,最后才用一块板瓦带回一些火种,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在仔细回想原来的本主都是怎样干的,好在做这些事的过程并不复杂。

    最后坐在窑内靠着墙,看着或长或短的火苗,在陶罐底下跳动的时候,他才开始想今天的经历。

    想到那员小将不在乎金子的表情后,王猛心里一动,他是真不在乎吗?要是自己扛着二百斤的黄金,现在恐怕连上午的那个杂树林都走不到。

    自己能出现在这里,还是因为没有携带多少重量的缘故。

    看来那员小将早就想明白了这些,自己根本不可能带多少金子,才不至于让对方起觊觎之心,还有就是这百十骑,从入场到完事没用多长时间不说,小将说话时也没一个插嘴的,不像之前那帮,一直乱哄哄的,综合所有的表现都不像是乌合之众。

    这一队明显不是本国的人马,出现在离邺城这么近的地方是要干什么?还有那个吕兄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的逃走,这些都表明本地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看来自己离开邺城,绝对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这危墙之下,自己最好不立。何况还有年前的观星所得。

    乱七八糟的想了不少,水烧开后,就着热水吃了一些干粮,这时候天早就黑透了,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到没什么好怕的,最怕的就是有人,坏事不还都是人干出来的。

    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拨动灰烬中的残火,又添了一些柴草,去河边洗完脸回来后,水也挺热了,随便对付了一口,把另一个罐子内的凉开水换进皮囊,又把筐系在马背上,这才背好弓箭,上马出发。

    有马代步感觉就是不一样,不光是快还省了不少力气,这也得益于这具身体的马术精良。

    这一天到了洛阳,牵马入城后,先找市场把马卖了,在这里自己也用不上,要是留下养着还会添不少麻烦。

    还是找了个邸舍先住下,北边会发生什么事先不去管,先在这洛阳城里观望一阵再说。

    这邸舍离铜驼大街不远,就是再干老本行也很方便,就是这洛阳城没有想象中繁华,看来三十多年前刘聪放的那把火,到这时还有影响,就算没有那把火,这时代、这世道,想要繁华也不可能。

    在邸舍里只躺了一天,就浑身不得劲,看来还是得干老本行,能赚点养活自己的钱不说,在街上还好打听消息。

    当然也少不了去年轻读书人聚集的地方,在那里吹吹牛,扯扯淡,不光能消磨时光,还能打听到当下的时局,和之前曾经发生过的事。

    比如石勒,之前只是隐约知道这个名字,现在才知道石勒原先是在宁驱,郭敬两家作过雇农,后来因为饥寒所迫,本想当个胡奸解决温饱,没想到却被骗,后来被东瀛公司马腾所捕获,两人一枷,转卖给山东茌平的师欢家为奴。

    所以他后来起兵造反,对付司马氏,也就不怎么难理解了,饿急眼的人也骗,这司马氏的信誉也真是没的说了。

    这时代,这样的日子,王猛也在逐渐融入,慢慢消化肚子里本来的学问不说,他对这个世道,这个时代的认知里也萌生出自己的想法。

    对这一段的历史记载为什么会这么少,也有了自己的看法,往往是胡人拥兵夺取了一块地盘自立为帝,可给胡人出主意,成系统的掠夺,盘剥底层百姓的,却是汉人的读书人。

    从这一方面来说,后世的史家不愿意多记录这一段时间的历史,也许是耻于这些奸贼的作为,王猛之所以会这么想,也是自己到来后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是那句话;别人喊什么口号不重要,要看他们都做了什么才是正理。

    源于以上种种,他对自己该干什么,也隐隐有些念头冒出来,虽然今后的路该怎么走,还是有些模糊或混沌,但自己该干什么确是清晰了许多。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王猛来到洛阳也快有二十天。可他不知道的是,从他来到洛阳第三天起,就有人盯上他了,盯他的人,也自有不被王猛发现的办法,何况王猛根本就没注意这方面呢。

    这天上午,王猛正在和一个小媳妇讨价还价,不远处个中年男人一直看向这边,王猛把那个故意还价,其实是来找王猛逗闷子的,打发小媳妇走了之后,中年男人就慢慢走到王猛摊前。

    “你这畚箕几钱一个?”中年男人问价。

    王猛看他一眼:“十钱一个,童叟无欺,绝无二价。”

    这一阵,轮到洛阳的大姑娘小媳妇骚扰王猛了,就像刚才走的那个小媳妇,光畚箕这些天就买了五个了,还是每次过来都要和他讨价还价,目的就是想和王猛多说一会话。

    “草席几钱一领?”中年男人问完畚箕又问草席。

    这草席是王猛新近开发的品种,反正编啥都是编,他也就多开发了一个进钱的项目。

    “十五钱。”王猛回答完之后,中年男人接着说:“畚箕我要两个,草席要十个。”

    说到这里的时候话语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我身上没带钱,你跟我回去拿可以吗?”

    见王猛脸上露出迟疑之色,中年男人又开口:“我出双倍价钱,你能跟我回去拿吗?我家离得不远,也不会耽误你什么事。”

    这还真有往上还价的!王猛大概想了一下后也就不觉得奇怪了,点外卖还得付跑腿钱呢,虽然他说离这里不远,可毕竟还要自己送上门不是。

    这要是还不答应,可就有点对不住自己了,当下王猛点头,数数草席正好还有十领,畚箕倒是多出三个,反正自己年轻力壮的,多背着这几个畚箕也没有多沉。

    中年男人等着王猛捆好东西后,走在前面带路,出城后,王猛也没有再问到底有多远,只是跟在那个男人身后默默走着,城外不远有座小山,中年男人径直往那边走。

    进入山中,左绕右拐,果然有座庄园,男人前面引路,进了屋子一看,当中有个老人坐在马扎上,身边还有十几个人侍立,长得怎么样不说,却都是气质非同一般,老人须发皓然。

    说白了就是;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鹤发童颜,举止有度,一看就像是高人的模样。

    老头扫了一眼畚箕,目光在草席上停留了一下后,出言问那个中年人:“你许他价钱几何?”

    “我许他两倍价钱。”中年男人躬身回答。

    “给他拿十倍钱来,他带来的东西全部留下。”老头不容置疑的吩咐。

    看着两人说话的王猛,当下心里不再犹疑,往前一迈步,对着老头躬身施礼。

    “王公缘何拜我。”老头这句话一出口,王猛心里就是一惊。

    这年头能在姓后面加上一个‘公’字的,可都是不一般的大人物。

    王猛可不理这老头的阻止,照旧一个长揖到底,嘴里一句:“还请先生教我。”

    他现在是彻底明白,自己这就是遇上高人了,平常人买东西,哪有往上还价的,这一天还往上还了两次。

    老头捻须微笑:“我让弟子引你前来,是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说完一摆手,身后自有人把两卷帛书递到老头手上,老头接过来以后,也不废话,直接就递给王猛。然后才说:“熟读后,自可济世安民。”

    王猛接过帛书,接着就是一句:“还未请教恩师名讳。”

    老头又捻须微笑:“山野老叟,名字又有何用,你只需知道我本姓葛便成了。”

    王猛欲躬身再拜,却被老头一手托住:“我这里不能留你常住,拿着钱去山外寻一住处,读书时若有疑惑,自可前来问我。”

    老头这意思是要往外赶人了,王猛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住在这里,当下却不好再多问,这又给书,又给钱的,大不了下次过来时再问也不晚。

    王猛转身正要往外走,老头却又吩咐之前带他来的那个中年男人:“你去送他出山,他自己恐怕轻易出不得此山。”

    王猛倒是没有在意老头此时的这句话,他心里还在想别的事,突然碰见这种事,任谁心里没有波动都是不可能的。

    王猛跟在那人身后往外走,却发现这次走的,好像和来时的路有点不一样了,他虽然有心事,可也必须要记住这次走的路,要不然下次自己再来,要是找不到路,那乐子可就大了。

    等走到山外,回身再看这山时,却发现这山怎么变得这么高大了,并且外面也看不见洛阳城,想要再问那个给自己引路的人,现在也是不可能了,刚才给自己指出最后一段路该怎么走以后,他就已经返回山里。

    这特么的是怎么回事呢,一开始在里面要说是有阵法,他自己还信,可这都已经出山了,这外面的环境大变,却又是怎么回事?

    好在这已经是山外,也可以看到有人家了,还是先过去问问,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走到路边的几间土屋附近,看见有人正在院里忙活什么,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少女,正在摆弄一只不知是啥的小兽。

    王猛走到树枝插起来的院门外,站下后先是重重咳嗽了一声,引起那个少女回头看时,这才略微一施礼,开口问道:“还要请教小娘子,此处是什么所在?”

    那姑娘先是上下打量他一番,这才张嘴质疑:“你自己在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怎么还来问我?”

    王猛有点无语,我特么要是知道,还用过来问你,他又躬身:“别人带我来的,我忘记问他了,烦请小娘子告知。”

    “别老是弯腰了,你不嫌累啊,这里是嵩山。”少女的这句话像是一个炸雷,惊得王猛有点手足无措,自己不是在洛阳吗,出城后也没觉得走多长时间,怎么就会出现在好几十公里之外的嵩山呢?

    ps:石勒起兵前身份,见《中国通史》第十一章,由两晋间各部族部落集团的混战到南北朝时期。人民出版社,一九五五年版,吕振羽著。

    二:王猛自洛阳卖畚箕,出现在嵩山,见《晋书》载记第十四;王猛,字景略,北海剧人也,家于魏郡。少贫贱,以鬻畚为业。尝货畚于洛阳,乃有一人贵买其畚,而云无直,自言:“家去此无远,可随我取直。”

    猛利其贵而从之,,行不觉远,忽至深山,见一父老,须发皓然,踞胡床而坐,左右十许人,有一人引猛进拜之。父老曰:“王公何缘拜也!”乃十倍偿畚直,遣人送之。

    猛既出,顾视,乃嵩高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