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镜破钗分 真相伤人
李婉是大家出身，嫁到杨家多年，却也从未见过杨卓这么发火，此时终于忍不住了：“大人，到底舍不得是吧，只不过林依姑娘的心可没在宰相府，是她想入宫的，大人一片痴心，人家可看不上呢！”
杨卓忍不住抓住了妻子，吼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你可看见了，我送入宫的美人的下场！”
李婉道：“送入宫，便是陪王伴驾，什么命运各看造化！”
“造化，全死了！”杨卓吼道：“她们没有任何错，全死了，陛下一刀一刀地乱砍在她们身上，有的一刀没被砍死，还在挣扎呼救，便要再挨几刀，血溅到墙上、身上，还有菜上、酒里，你吃过吗，带血的酒菜！”
在李婉的记忆中，这是杨卓第一次动手抓着自己摇晃，已是最严重不过的，再看看杨卓冒火的眼睛，也吓得哭了出来：“我怎么知道这些？你可曾同我说过？”
“卓儿，你这是干什么啊！”门外一声叫，总算让杨卓充满血的脑袋冷静了一下，一见父亲，杨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抓着李婉的手也松开了。
杨愔进了屋，对着杨卓气道：“你怎么越发地不知轻重了，酒后胡言乱语，这陛下刚离开，没个管教你！”
杨卓怎能不知道父亲的意图，只是心里着急，却把那日宫中的秘闻说了出来，宰相府人多口杂，一个不小心传扬出去，便是大罪。
李婉在旁呜呜直哭，杨愔只得先让人送她去别屋，又道：“卓儿，在外面我都听到了。这女子将来是什么命，也与你无关。”
“父亲，我亲手送入宫的，便亲眼看着她们死，如今还要多添无辜性命，我与那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你既然把她们当做礼物，便早已确定不是你的了，何苦担这份心，着这份急！”杨愔望着儿子的样子：“当初我便劝你，莫要把自己陷进去，如今你恰恰被我说中。那女子纵有千般好，也是君王选中，注定与你无缘，你还要速速抽身才好。且你怎知她没个好前程，事在人为，将来她也说不定比现在更……”
杨卓哪还听得到父亲说的话，他只是记得文宣王走时说的，口中喃喃道：“是我骗了她，是我害了她。”
杨卓回了书房，却根本无心看书，平日见烛光能够定心，如今反觉心烦意乱，耳畔回想起林依说的话“不再畏惧生死的边界，不再隐藏内心的喜怒爱恨，不去在乎世人的眼光，不用考虑外界的评价”，文宣王听完这话可能会高兴吧，但是林依说的不是他，林依不知道文宣王的事情，但是林依知道自己的事情，她的话是说给自己的。当年两人患难生死之时，一切都看淡了，纵然身在等死，可心却自在，自己一生都被枷锁套住，偏偏要畏惧生死，要隐藏爱恨，要在乎他人，在考虑品评，可是好累啊。
好一曲《阳春白雪》，终究是自己做不到的境界。而那《广陵散》，心内的愤怒、埋怨久久不能舒展，恨啊。
《广陵散》，杨卓想着，忍不住以古筝弹了出来。这曲子好像是说抒发嵇康被处死之前的心意，但是还有一重意思，它也叫作《聂政刺韩傀曲》，讲的是刺客聂政诛杀韩相韩傀，孰是孰非，后人不得而知，却不过为义士的勇气而赞。
我进献美人，求得一夕保全，然而却间接成了杀了美人们的凶手，我此生到底要背负多少罪孽，文宣王总说要活得痛快，他是痛快了，我们呢？每日担惊受怕，又不知他要生出多少事端。
想到这，杨卓唤了心腹护卫杨羽前来，手中的琴却未停。
“你尽快安排林依出府，就去，匈奴。”
那杨羽自幼在杨家长大，陪杨卓学习，与其他护卫略有不同，之所以姓杨，也是怜他自幼孤苦无依，且最是能干忠诚，便赐了家姓。
此时见杨卓神情，加之白天发生的事情，便愣着不敢接话。
“怎么了？”杨卓停了手中的琴，问道。
“大人，这安排不妥啊！”杨羽道：“如今那林姑娘已经是陛下亲选，要在月初送至宫中的，如今人若送走，可怎么交代？”
“混账，我要做的事情，何时轮到你品评？”杨卓怒道。
“大人，如今要为一个女子，让全家担莫大风险，属下实在不能！”杨羽急道。
“你懂什么？”杨卓道：“林依只要入了宫，便再没有活着的机会！上次高岳因薛云的事情被牵连，他日宰相府就会因林依而被牵连，唇亡齿寒。”
“大人……”
“我本就骗了她，如今我也不愿再害她了，你照做便是。”杨卓说罢起了身。
“大人，那姑娘怎么都是一死，即便大人不骗她，她回不了家乡，若知道她的家乡早已除了她的名籍，她只怕也不想活了。都是死，大人何苦来？”
“你到底去不去！”杨卓不耐烦了。
杨羽正要分说，那书房的门便被推开了。
“林依！”杨卓叫出了声：“你何时来的？”
只见林依脸色发青：“为什么我回不了家乡，为什么说除了名籍，你到底骗了我什么！”
杨卓望着林依，一时语塞。
“你说你骗了我，到底我的家国回复过些什么，无论你以前怎么骗我都不算，只请你今天告诉我句实话。”
杨羽一看这样子，也慌了手脚。
杨卓双手一摊，答道：“我本就没说过什么实话，你既听见了，今天便索性说了。你的国书是假的，就是我编出来的，为的不过是留下你。”
“不对。”林依急道：“你若是胡编，如何有我国的印记，如何知道我们用羊皮书写，如何知道我父王、兄妹的情况！”
“我既然想骗，自然就需想得周全！”杨卓一撇嘴：“留着你就是为了送礼。”
“杨卓，”林依苦笑道：“这次你的谎话，让人不信啊！到底你在隐瞒什么？”
杨卓忍不住抓住了妻子，吼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你可看见了，我送入宫的美人的下场！”
李婉道：“送入宫，便是陪王伴驾，什么命运各看造化！”
“造化，全死了！”杨卓吼道：“她们没有任何错，全死了，陛下一刀一刀地乱砍在她们身上，有的一刀没被砍死，还在挣扎呼救，便要再挨几刀，血溅到墙上、身上，还有菜上、酒里，你吃过吗，带血的酒菜！”
在李婉的记忆中，这是杨卓第一次动手抓着自己摇晃，已是最严重不过的，再看看杨卓冒火的眼睛，也吓得哭了出来：“我怎么知道这些？你可曾同我说过？”
“卓儿，你这是干什么啊！”门外一声叫，总算让杨卓充满血的脑袋冷静了一下，一见父亲，杨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抓着李婉的手也松开了。
杨愔进了屋，对着杨卓气道：“你怎么越发地不知轻重了，酒后胡言乱语，这陛下刚离开，没个管教你！”
杨卓怎能不知道父亲的意图，只是心里着急，却把那日宫中的秘闻说了出来，宰相府人多口杂，一个不小心传扬出去，便是大罪。
李婉在旁呜呜直哭，杨愔只得先让人送她去别屋，又道：“卓儿，在外面我都听到了。这女子将来是什么命，也与你无关。”
“父亲，我亲手送入宫的，便亲眼看着她们死，如今还要多添无辜性命，我与那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你既然把她们当做礼物，便早已确定不是你的了，何苦担这份心，着这份急！”杨愔望着儿子的样子：“当初我便劝你，莫要把自己陷进去，如今你恰恰被我说中。那女子纵有千般好，也是君王选中，注定与你无缘，你还要速速抽身才好。且你怎知她没个好前程，事在人为，将来她也说不定比现在更……”
杨卓哪还听得到父亲说的话，他只是记得文宣王走时说的，口中喃喃道：“是我骗了她，是我害了她。”
杨卓回了书房，却根本无心看书，平日见烛光能够定心，如今反觉心烦意乱，耳畔回想起林依说的话“不再畏惧生死的边界，不再隐藏内心的喜怒爱恨，不去在乎世人的眼光，不用考虑外界的评价”，文宣王听完这话可能会高兴吧，但是林依说的不是他，林依不知道文宣王的事情，但是林依知道自己的事情，她的话是说给自己的。当年两人患难生死之时，一切都看淡了，纵然身在等死，可心却自在，自己一生都被枷锁套住，偏偏要畏惧生死，要隐藏爱恨，要在乎他人，在考虑品评，可是好累啊。
好一曲《阳春白雪》，终究是自己做不到的境界。而那《广陵散》，心内的愤怒、埋怨久久不能舒展，恨啊。
《广陵散》，杨卓想着，忍不住以古筝弹了出来。这曲子好像是说抒发嵇康被处死之前的心意，但是还有一重意思，它也叫作《聂政刺韩傀曲》，讲的是刺客聂政诛杀韩相韩傀，孰是孰非，后人不得而知，却不过为义士的勇气而赞。
我进献美人，求得一夕保全，然而却间接成了杀了美人们的凶手，我此生到底要背负多少罪孽，文宣王总说要活得痛快，他是痛快了，我们呢？每日担惊受怕，又不知他要生出多少事端。
想到这，杨卓唤了心腹护卫杨羽前来，手中的琴却未停。
“你尽快安排林依出府，就去，匈奴。”
那杨羽自幼在杨家长大，陪杨卓学习，与其他护卫略有不同，之所以姓杨，也是怜他自幼孤苦无依，且最是能干忠诚，便赐了家姓。
此时见杨卓神情，加之白天发生的事情，便愣着不敢接话。
“怎么了？”杨卓停了手中的琴，问道。
“大人，这安排不妥啊！”杨羽道：“如今那林姑娘已经是陛下亲选，要在月初送至宫中的，如今人若送走，可怎么交代？”
“混账，我要做的事情，何时轮到你品评？”杨卓怒道。
“大人，如今要为一个女子，让全家担莫大风险，属下实在不能！”杨羽急道。
“你懂什么？”杨卓道：“林依只要入了宫，便再没有活着的机会！上次高岳因薛云的事情被牵连，他日宰相府就会因林依而被牵连，唇亡齿寒。”
“大人……”
“我本就骗了她，如今我也不愿再害她了，你照做便是。”杨卓说罢起了身。
“大人，那姑娘怎么都是一死，即便大人不骗她，她回不了家乡，若知道她的家乡早已除了她的名籍，她只怕也不想活了。都是死，大人何苦来？”
“你到底去不去！”杨卓不耐烦了。
杨羽正要分说，那书房的门便被推开了。
“林依！”杨卓叫出了声：“你何时来的？”
只见林依脸色发青：“为什么我回不了家乡，为什么说除了名籍，你到底骗了我什么！”
杨卓望着林依，一时语塞。
“你说你骗了我，到底我的家国回复过些什么，无论你以前怎么骗我都不算，只请你今天告诉我句实话。”
杨羽一看这样子，也慌了手脚。
杨卓双手一摊，答道：“我本就没说过什么实话，你既听见了，今天便索性说了。你的国书是假的，就是我编出来的，为的不过是留下你。”
“不对。”林依急道：“你若是胡编，如何有我国的印记，如何知道我们用羊皮书写，如何知道我父王、兄妹的情况！”
“我既然想骗，自然就需想得周全！”杨卓一撇嘴：“留着你就是为了送礼。”
“杨卓，”林依苦笑道：“这次你的谎话，让人不信啊！到底你在隐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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