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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守

    七夕佳节已过,余下的几名女堂主,在游云门中已是闲散数日。堂主们恐山门游玩太久,延误门中事宜。她们私底下商议,纷纷与唐少橙拜辞,意欲离去。唐少橙允诺,将众堂主送至山门石碑处,予各位堂主各送了七盒百合酥点心。

    众堂主与唐少橙山门石碑处话别,依依不舍,满是深情。袁雨欢与唐少橙相拥,依依惜别。棠白玉、叶舍心与易菱,坐上了来时的马车,驾车离去。白司影、魏崟、上官澈、罗青婉、林锦枫、叶盏月,各自骑了来时的快马,与唐少橙行礼拜别。众人飞马奔驰,扬起路上一道又一道烟尘。

    自兰月初一与众堂主闹腾,至兰月十四,诸多欢愉,满是欢欣。这山门盛事极少,能热闹一阵,也是极好。唐少橙欢喜,她看着众堂主离去的身影,直至再不见众人踪影,这才信步,回了山门。

    山道之中,早有撞钟人青山候立。他脸色凝重,似有要事回禀。

    唐少橙及近,问道:“师叔,你有何要事?”

    “掌门,三守堂堂主一职。少主入洞面壁思过时有所交代……”青山欲言又止。

    唐少橙缓步,低声问道:“他选了何人暂代其位?”

    “掌门,少主让夏依依暂代其堂主之位。”青山回禀,神色间有些难以置信。

    唐少橙听罢,一愣,亦有些讶异。

    青山继续说道:“夏姑娘非我游云门中人,老夫着实不知少主作何考量,竟是让她代掌三守堂。”

    “师叔,你此言不妥。师娘前年在云山,已拜师祖百草行僧为师。自辈分看,她也算是我的师叔。黑面鬼让她代掌三守堂,也在情理之中。”唐少橙略加思辨,思量明白,低声回道。

    “可是……”青山又是欲言又止,他思量再三,终是犹豫,不知该讲不该讲。

    “师叔,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到底是丰城夏府的千金,未经江湖腥风血雨。你担心她执掌三守堂,会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

    “正是。老夫在游云门待了十余年,看着少主长大。先是他执掌游云,后又是掌门你继任。这三守堂堂主之位,自古以来便是山门内选,有才有德者居之。夏姑娘,未经历练,一来便是坐在这位置。难保不会意气用事,有失公允。”青山缓缓说道。

    “罢了,既是黑面鬼的安排,想来自有其道理。三守堂到底是他的三守堂,姑且相信他吧。”唐少橙说道。

    “是,属下遵命。”青山躬身,点头应诺。

    “师叔若是不放心,便替我查查师娘与丰城夏家是否还有往来?若是没有,师叔自可心安。”唐少橙叮嘱道。

    “是,掌门。属下也正有此意。”青山点头。

    “那便去吧。”唐少橙看着远处山腰中飘散的云,一时来了兴致,停下脚步,闲散看云。

    “属下领命。”青山应声,轻功飞燕施展,飞身离开,领命而去。

    三守堂中高亮着烛火。夏依依一身蓝衣,坐在堂主之位的座椅上,她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发髻盘桓,一枝银钗插于发间。

    堂主坐席下,候立着三守堂弟子铁由。陆陵之命,他已知悉。虽是不解堂主进无悔洞中面壁思过前,为何要将三守堂交由夏依依代掌。但堂主之命,不可有违,铁由只得依令行事。今日起早,他被夏依依传唤至三守堂中。不知不觉,待堂中已是十个时辰。夏依依却是待在三守堂中,未下一道命令。

    待得太久,铁由已是困倦。他抬眼看着窗外,夜色已深。打更的方才经过,报了时辰,已是翌日丑时。铁由不由得打了打哈欠。

    夏依依一笑,轻声对铁由说道:“铁由,你去唤醒三守堂所有弟子,半个时辰后齐聚三守堂。名册上所有人,一律青衣,皆是不得缺席。”

    “现在?”铁由看着夜色,自知此时正是弟兄们酣睡之时,对夏依依的堂令有些质疑。“此地去往各弟兄厢房,有些远,半个时辰未必能传唤完。再者,弟兄们……此刻只怕睡得正香,唤醒只怕也难。”

    夏依依神色淡然,“还要我把话重复第二遍么?陆堂主既是将三守堂交由我代掌,你该知我的号令便是堂令。”

    听得夏依依训斥,铁由一时躬身,“是,是属下失言。还请堂主稍待片刻,属下这就去唤醒众弟兄。”

    说罢,铁由飞身,自堂中而出,径直向三守堂弟子的厢房飞去。

    片刻后,三守堂弟子所在的厢房,响起了铜锣之声。众弟子在睡梦之中被惊醒,听得铁由飞身传话“众弟子身着青衣,半个时辰后齐聚三守堂,不得有违。”他们纷纷起身,一时手忙脚乱,穿了衣服,便是向三守堂而来。

    半个时辰后,陆续有堂中弟子飞身,入了三守堂。这些弟子一身白衣,按先后,排成两列,自堂中排向堂外。排在队前的是三守堂的三十六位守门人。而后便是其它堂中弟子。他们在堂中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着夏依依扰人清梦之举,心中有些怨言。

    不断有弟子飞身,陆续抵达三守堂。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堂中弟子,这才集结完毕。

    夏依依面无表情,她见堂中弟子聚齐,这才自坐席起身,缓步而来。她拿了名册,看向众人,一时厉声问道:“若是山门遇袭,尔等就是这般懈怠的么?如此,山门还能保得住么?”

    这一声责难,让在场的诸位哑口无言。众弟子听得夏依依的质问,一时不再言语,思量片刻,也不知该如何应答。扰人清梦不假,可若是敌袭,三守堂中如此懈怠,确实难以护卫山门安危。

    “陆堂主就是这般教尔等守卫山门的么?何其怠惰?何其散漫?”夏依依又是厉声说道。

    众弟子问声,自知有责,齐齐伏跪于地,“堂主息怒。自是我等懈怠,护卫山门有失,还请堂主责罚。”

    “我料想你们会这般说道。一个时辰前,我让铁由传令,命尔等半个时辰后身穿青衣,前来三守堂,尔等为何不遵堂令而行?”夏依依又是问道。

    众人跪拜,再次认错,“堂主息怒,是我等匆忙,未及准备,便是草草来到堂中。”

    “尔等记下,你们护卫的是游云门一门安危,莫要懈怠。堂中之命,还请诸位听令行事。我三守堂,绝不留违抗堂令之人。”夏依依说道。

    众人再次齐声,“堂主息怒,我等知错,还请堂主责罚。”

    夏依依思忖片刻,缓缓说道:“既是如此,三守堂所有弟子,各领责二十杖。尔等可是服气?”

    “堂主之命,莫敢不从。自是我等罪责,我等愿受此罚。”众人又是应声。

    “那便这样吧。铁由,你督导此次刑罚,不得有差。”夏依依说道。

    “是,属下遵命。”铁由拱手道。

    片刻后,三守堂外传来一阵又一阵打板子的声响,铁由带人执行刑罚。各三守堂弟子到底是血性男儿,伏趴板凳,逐一挨打,却是一声不吭,没有半句呻吟。

    夏依依坐在三守堂中,命受过刑罚的弟子逐一前来堂中报到。

    “李严。”

    “属下在。”

    “冯云”

    “属下在。”

    “骆天。”

    “属下在”

    “白石”

    “属下在”

    “花雨楼”

    “属下在”

    “冷不规”

    “属下在”

    “王璇”

    “属下在”

    ……

    夏依依朱笔轻挥,依照来人名姓,在名册上逐一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