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案 “雷雨山庄”杀人事件 （17）
“罗杰你好了没有啊？”张千北警官渐渐有些不耐烦了，他的语气也越来越急躁。
“快了快了。”罗杰的声音从张千北的对讲机里传来。
二十分钟前，罗杰在四楼的走廊里突然兴奋地对所有人说他解开了静夫先生死亡之谜，在把其他人赶到了楼下后，罗杰还神神秘秘地找张警官要了两个人帮助他折腾什么东西。
临走前，罗杰向比尔嘱咐道：“比尔，你跟大家解释一下我们之前的想法，然后照着之前的模拟上来吧。不过这一次，你直接到林夫人的房间来。”
“你们说的模拟是什么意思？”张千北问。
“就是为了弄清三和静夫先生的心理活动而做出的模拟。”比尔将之前的模拟的过程和对案件的猜想都说给了张千北。当然，还有对凶手身份的猜想。
“不是，怎么又是我啊？真不是我！”詹云天垮着一副脸，心里是又气又委屈。只是他也清楚，自己此刻的“狡辩”甚是无力。
“所以说......”张千北低头分析道，“三和静夫是在去杀人的途中，被这个家伙杀害的咯？既然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还有什么接着进行模拟的意义吗？”
对于张千北的这个问题，比尔也只能傻傻地摇着头。既然罗杰刚刚那么笃定地说发现真相了，或许还有什么是之前自己和罗杰都没有注意到的吧。
“好了，比尔，你带他们上来吧。”
按照罗杰的指示，比尔扮演三和静夫的角色，一手拿着未开刃的武士刀，走在最前方。
其余人则跟在他身后两步的地方，静观罗杰耍的小把戏。
四楼的走廊一如之前一样，两侧的蜡烛一只都没有点燃，几乎看不到任何可见光。但是和之前不同的是，这回在走廊的尽头，有一个房间似乎微微发亮。
“啊，这回用上了蜡烛吗？”比尔在心里默默揣测罗杰的意图，“凶手在房间里点好了蜡烛，让静夫先生看到墙上的某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就是这样吧。”
比尔走得很慢，将脚步声压到了极限，右手始终搭在刀把上。黑暗中，连呼吸都变得谨慎。
“不对啊，这回是去林夫人的房间，怎么会跟之前一样呢？”比尔虽然心生疑惑，可也已经走到了尽头。林夫人的房间就在眼前，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
比尔拉开门，伴随着门板的侧向运动同步退后，只露出半个脑袋观察房内的情况。
然而在他见到房内乾坤的那一刻，比尔彻底傻眼。
“怎么了吗？”张千北看到比尔呆滞在了门口，不免心生疑惑。
比尔没有回答，只是将食指放在了嘴上，示意大家不要说话，自己则慢慢地走进了房间。
其他人也好奇地跟了上去，才刚刚往房内看了一眼，每个人就都和比尔一样木楞了。
“这不是林夫人的房间啊。”崔叔低声和身边的茜小姐交流起来，“这是......”
“这是静夫遇害的房间，我知道。”茜小姐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发颤。
和比尔第一次来到现场时不同，被烧焦的静夫先生已经被移走，在房间的东南角，摆着一支小蜡烛。在微微烛光的照耀下，比尔隐约能看见在墙上的低处贴着一张信。
“所以罗杰现在藏在了对面墙上的衣柜里吗？”比尔朝那个方向瞄了一眼，暂时还没有动静，估计等自己去看信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吧。
就这么点儿亮，光凭肉眼看肯定是看不清信的内容，比尔便先走去角落里取了蜡烛，再回到信前，弯下腰确认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比......尔......这......是......陷......阱。请......你......不！”
在比尔读完信上的内容之前，一道寒光乍现，比尔甚至来不及反应，那“利刃”已刺破了信纸，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这是......怎么一回事？”张千北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在自己面前，却一时理解不了发生了什么，“罗杰，这是你做的吗？”
“啊，是我。”突然，只听得走廊传来“刺啦”一声，罗杰就突然现身在了众人身后，“比尔，你还好吗？”
比尔一口深呼吸，哪怕惊魂未定，还是报出了自己安然无恙的好消息：“只是尺子而已，没事的。”比尔摸着刚刚的铁尺在自己脖子上留下的红印，内心忽然开阔无比。仿佛明日在地平线升起，照亮了整座草原，“这就是紧握真相的感觉吗？难怪你会这么想当侦探啊，罗杰。”
这一刻，罗杰与比尔穿过人群，相视一笑。
“看你们表情就知道你们没明白了，那我就来解释一下吧。”罗杰语气里的骄傲简直占满了整个走廊，“第一个要解释的，可能就是这面‘墙’吧。”说完，罗杰便打开了墙边的应急灯。
在明亮的环境下，众人瞬间便看清楚了刚刚被当做走廊尽头的墙，只是一张白纸罢了。
“有两点一开始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来找林夫人的静夫先生会死在隔壁的房间，也不明白凶手为什么会用到大量的纸。但是当我看到在走廊的天花板上，有一小块残留的纸片时，我就同时找到了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凶手在两间房之间用一张白纸来彻底隔绝，若是在这样明亮的环境下，其实很容易露馅。但是当夺走光明，并且在第二间房内点上蜡烛时，双重的心理暗示让静夫先生误以为自己已经走到了头，误以为面前这间房就是林夫人的房间。
“只不过在他走进房间后，等着他的并不是熟睡中的林夫人，而是刚刚那样的场景，一支蜡烛，一封信。在信的背后，有一条用刀提前刺穿的小缝。虽然看不清对面的情况，但还是能看到有光源在逐渐靠近。剩下的事情，就和刚刚比尔经历的一样了。只是刺向静夫先生的不是一柄铁尺，而是真正能杀人的刀。”
罗杰这边刚解释完，没等众人消化，比尔就马上接过了话茬：“之前我完全被房间的概念给禁锢，觉得凶手一定是在这间房里下的杀手。然而这日本的传统房间并不由砖块水泥制造，一柄锋利的刀刃可以轻松打破房间的界限。背后偷袭虽然也可能得逞，但也有不小失败的概率，至少静夫先生不太可能愣在原地。但是像刚刚那样，来自另一间房的攻击，不可能有人来得及反应。”
比尔与罗杰一唱一和，在场人都听傻了。可事情的真相，已经确实地在每个人心里渐渐明晰。
“所以，是林琴琴杀了静夫吗？”
“是的，只有她能完成这个手法。”罗杰完全没有犹豫，便回答了茜的问题。因为他清楚，即使茜小姐现在有多想替静夫先生报仇，也找不到复仇的对象了。
“但是......”崔叔此时站了出来，向罗杰问道，“林夫人为什么要杀静夫先生？静夫先生又为什么要杀林夫人？”
之前对答如流的罗杰在这一刻却语塞了，他并非不知道真相，而是不知道这是不是揭露真相的好时机。
看罗杰犹犹豫豫，张千北连忙说道：“罗杰，现在不是你多愁善感的时候。你到底知道不知道？知道就说。”
“知道了，我说。”罗杰看着阳树，眼里流露出一丝怜悯，“两个人各自的杀人动机，还要回到自杀的社长身上。据我所知，阳树明明没做什么，社长却更改了遗嘱，没留给他多少财产。背后的原因，我想应该是社长发现了阳树并非三和惠子小姐的亲生儿子。”
听到这个消息最震惊的，不是别人，正是阳树自己。
二十多年来，哪怕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与父亲，他也从没怀疑过自己的血统。要说为何能如此安心，那便是因为有来自爷爷的关心。
那样的爷爷在得知自己不是他的亲孙子时，心里会抱着怎样的想法呢？恐怕比自己现在的心情还要复杂吧。
阳树面对这个真相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好就这么站着，听罗杰继续说下去。
“我想在社长之前知道这件事的人恐怕有三个人。一是惠子小姐，二是照顾她的林琴琴夫人。而第三个人，应该就是三和静夫先生。之前崔叔说惠子小姐骗不过那些社长找来的医生，我觉得有道理。那些受三和家恩惠颇多的医生护士不太可能替一个早已决定离家出走的惠子小姐撒谎。但如果这要求是由静夫先生提的呢？在这件事上，我找不到任何证据，但是让我有这个想法的，还是林夫人。
“在她最后一次出现在你们的眼中时，她曾说过这样一句话，‘社长可能知道了......’，在其他人眼里，这句话或许只是个无端的猜想，但是在静夫先生听来，这就是社长知道了自己和林夫人共有的一个秘密，那就是阳树的身世。
“或许是将林夫人当成了杀害社长的凶手，要替自己的哥哥报仇，又或许是想先逼问林夫人到底知道多少。不管怎样，静夫先生都在昨天晚上选择了去会一会林夫人。但他不知道的事，这正是林夫人放下的饵。
“我想林夫人的目的也很简单，杀了静夫先生不会给她增加分配到的遗产，甚至可以说静夫先生的死几乎对林夫人没有任何好处。她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为了帮助阳树罢了。
“为什么惠子小姐会突然改变心意为三和家延续血脉？为什么她会要求林夫人来照顾自己？为什么林夫人会对阳树视如己出？我认为，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为了阳树，林夫人将社长的自杀伪装成了他杀。为了阳树，她杀害了曾帮过自己的三和阳树。能让一个人如此为另一个人奉献自己的，恐怕也只有母爱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阳树突然冲着罗杰大声吼道，“刚刚说我不是爷爷的亲生儿子，现在又说刚刚被杀害的舅妈才是我的亲妈，你说的这些话谁会信啊！明明没有一点证据，却要在这里信口胡诌吗！”
罗杰看向愤怒的阳树，渐渐失去理智的阳树，他没有一丝不悦，只是真的替这个被他人主宰一生的孩子而感到可怜。
“是啊。没有物证，更没有了人证，我想这就是林夫人一直期盼的结果吧。”罗杰丧气而又低沉地说道，“对不起，阳树。哪怕你不愿意承认，但这是唯一能解释所有谜团的答案。”
“不可能！不可能......”阳树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只有他自己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所以说是林琴琴杀了三和静夫咯，之后我会往这个方向考虑的。”果然在此刻还能将注意力放在调查上的人，也只有张千北了，“行了，我也不管你们谁是谁的儿子，谁是谁的妈，稍微收拾一下，都跟我下山做笔录去吧。”
“张警官！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吗？”听说这就要下山，罗杰马上向张千北恳求道，“关于第三个案子，我还想做些调查。”
这一回，张警官没有再给罗杰行方便，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林夫人之死证据确凿，已经没有让你调查的必要了。”
“可是詹云天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他杀林夫人没有任何好处啊。”
“杀人动机我们会带到局里慢慢审的。”对于罗杰的质疑，张千北毫不在意，“你要是再这样胡搅蛮缠，就算你妨碍公务了！”
“糟了！”罗杰的大脑因为张千北的魄力而开始飞速运转，“张千北这家伙很明显铁了心没打算让我参与第三起案件的调查，我如果再提要求一定会被他强制带走，说不定还会被拘留。可詹云天必不能是凶手。一句话，他最多还能听进我的一句话，这一句话必须能引起他的注意，让他相信他的判断是错的。快！快！再想不出来这句话詹云天就要被带走了！”
在接下来的两秒钟里，因为嘴巴比脑子快，罗杰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说出了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一句话。
而在张千北以及其他人听到了罗杰这句话后，下巴都要跌到了地上。
“林夫人，是我害死的。”
“快了快了。”罗杰的声音从张千北的对讲机里传来。
二十分钟前，罗杰在四楼的走廊里突然兴奋地对所有人说他解开了静夫先生死亡之谜，在把其他人赶到了楼下后，罗杰还神神秘秘地找张警官要了两个人帮助他折腾什么东西。
临走前，罗杰向比尔嘱咐道：“比尔，你跟大家解释一下我们之前的想法，然后照着之前的模拟上来吧。不过这一次，你直接到林夫人的房间来。”
“你们说的模拟是什么意思？”张千北问。
“就是为了弄清三和静夫先生的心理活动而做出的模拟。”比尔将之前的模拟的过程和对案件的猜想都说给了张千北。当然，还有对凶手身份的猜想。
“不是，怎么又是我啊？真不是我！”詹云天垮着一副脸，心里是又气又委屈。只是他也清楚，自己此刻的“狡辩”甚是无力。
“所以说......”张千北低头分析道，“三和静夫是在去杀人的途中，被这个家伙杀害的咯？既然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还有什么接着进行模拟的意义吗？”
对于张千北的这个问题，比尔也只能傻傻地摇着头。既然罗杰刚刚那么笃定地说发现真相了，或许还有什么是之前自己和罗杰都没有注意到的吧。
“好了，比尔，你带他们上来吧。”
按照罗杰的指示，比尔扮演三和静夫的角色，一手拿着未开刃的武士刀，走在最前方。
其余人则跟在他身后两步的地方，静观罗杰耍的小把戏。
四楼的走廊一如之前一样，两侧的蜡烛一只都没有点燃，几乎看不到任何可见光。但是和之前不同的是，这回在走廊的尽头，有一个房间似乎微微发亮。
“啊，这回用上了蜡烛吗？”比尔在心里默默揣测罗杰的意图，“凶手在房间里点好了蜡烛，让静夫先生看到墙上的某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就是这样吧。”
比尔走得很慢，将脚步声压到了极限，右手始终搭在刀把上。黑暗中，连呼吸都变得谨慎。
“不对啊，这回是去林夫人的房间，怎么会跟之前一样呢？”比尔虽然心生疑惑，可也已经走到了尽头。林夫人的房间就在眼前，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
比尔拉开门，伴随着门板的侧向运动同步退后，只露出半个脑袋观察房内的情况。
然而在他见到房内乾坤的那一刻，比尔彻底傻眼。
“怎么了吗？”张千北看到比尔呆滞在了门口，不免心生疑惑。
比尔没有回答，只是将食指放在了嘴上，示意大家不要说话，自己则慢慢地走进了房间。
其他人也好奇地跟了上去，才刚刚往房内看了一眼，每个人就都和比尔一样木楞了。
“这不是林夫人的房间啊。”崔叔低声和身边的茜小姐交流起来，“这是......”
“这是静夫遇害的房间，我知道。”茜小姐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发颤。
和比尔第一次来到现场时不同，被烧焦的静夫先生已经被移走，在房间的东南角，摆着一支小蜡烛。在微微烛光的照耀下，比尔隐约能看见在墙上的低处贴着一张信。
“所以罗杰现在藏在了对面墙上的衣柜里吗？”比尔朝那个方向瞄了一眼，暂时还没有动静，估计等自己去看信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吧。
就这么点儿亮，光凭肉眼看肯定是看不清信的内容，比尔便先走去角落里取了蜡烛，再回到信前，弯下腰确认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比......尔......这......是......陷......阱。请......你......不！”
在比尔读完信上的内容之前，一道寒光乍现，比尔甚至来不及反应，那“利刃”已刺破了信纸，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这是......怎么一回事？”张千北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在自己面前，却一时理解不了发生了什么，“罗杰，这是你做的吗？”
“啊，是我。”突然，只听得走廊传来“刺啦”一声，罗杰就突然现身在了众人身后，“比尔，你还好吗？”
比尔一口深呼吸，哪怕惊魂未定，还是报出了自己安然无恙的好消息：“只是尺子而已，没事的。”比尔摸着刚刚的铁尺在自己脖子上留下的红印，内心忽然开阔无比。仿佛明日在地平线升起，照亮了整座草原，“这就是紧握真相的感觉吗？难怪你会这么想当侦探啊，罗杰。”
这一刻，罗杰与比尔穿过人群，相视一笑。
“看你们表情就知道你们没明白了，那我就来解释一下吧。”罗杰语气里的骄傲简直占满了整个走廊，“第一个要解释的，可能就是这面‘墙’吧。”说完，罗杰便打开了墙边的应急灯。
在明亮的环境下，众人瞬间便看清楚了刚刚被当做走廊尽头的墙，只是一张白纸罢了。
“有两点一开始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来找林夫人的静夫先生会死在隔壁的房间，也不明白凶手为什么会用到大量的纸。但是当我看到在走廊的天花板上，有一小块残留的纸片时，我就同时找到了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凶手在两间房之间用一张白纸来彻底隔绝，若是在这样明亮的环境下，其实很容易露馅。但是当夺走光明，并且在第二间房内点上蜡烛时，双重的心理暗示让静夫先生误以为自己已经走到了头，误以为面前这间房就是林夫人的房间。
“只不过在他走进房间后，等着他的并不是熟睡中的林夫人，而是刚刚那样的场景，一支蜡烛，一封信。在信的背后，有一条用刀提前刺穿的小缝。虽然看不清对面的情况，但还是能看到有光源在逐渐靠近。剩下的事情，就和刚刚比尔经历的一样了。只是刺向静夫先生的不是一柄铁尺，而是真正能杀人的刀。”
罗杰这边刚解释完，没等众人消化，比尔就马上接过了话茬：“之前我完全被房间的概念给禁锢，觉得凶手一定是在这间房里下的杀手。然而这日本的传统房间并不由砖块水泥制造，一柄锋利的刀刃可以轻松打破房间的界限。背后偷袭虽然也可能得逞，但也有不小失败的概率，至少静夫先生不太可能愣在原地。但是像刚刚那样，来自另一间房的攻击，不可能有人来得及反应。”
比尔与罗杰一唱一和，在场人都听傻了。可事情的真相，已经确实地在每个人心里渐渐明晰。
“所以，是林琴琴杀了静夫吗？”
“是的，只有她能完成这个手法。”罗杰完全没有犹豫，便回答了茜的问题。因为他清楚，即使茜小姐现在有多想替静夫先生报仇，也找不到复仇的对象了。
“但是......”崔叔此时站了出来，向罗杰问道，“林夫人为什么要杀静夫先生？静夫先生又为什么要杀林夫人？”
之前对答如流的罗杰在这一刻却语塞了，他并非不知道真相，而是不知道这是不是揭露真相的好时机。
看罗杰犹犹豫豫，张千北连忙说道：“罗杰，现在不是你多愁善感的时候。你到底知道不知道？知道就说。”
“知道了，我说。”罗杰看着阳树，眼里流露出一丝怜悯，“两个人各自的杀人动机，还要回到自杀的社长身上。据我所知，阳树明明没做什么，社长却更改了遗嘱，没留给他多少财产。背后的原因，我想应该是社长发现了阳树并非三和惠子小姐的亲生儿子。”
听到这个消息最震惊的，不是别人，正是阳树自己。
二十多年来，哪怕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与父亲，他也从没怀疑过自己的血统。要说为何能如此安心，那便是因为有来自爷爷的关心。
那样的爷爷在得知自己不是他的亲孙子时，心里会抱着怎样的想法呢？恐怕比自己现在的心情还要复杂吧。
阳树面对这个真相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好就这么站着，听罗杰继续说下去。
“我想在社长之前知道这件事的人恐怕有三个人。一是惠子小姐，二是照顾她的林琴琴夫人。而第三个人，应该就是三和静夫先生。之前崔叔说惠子小姐骗不过那些社长找来的医生，我觉得有道理。那些受三和家恩惠颇多的医生护士不太可能替一个早已决定离家出走的惠子小姐撒谎。但如果这要求是由静夫先生提的呢？在这件事上，我找不到任何证据，但是让我有这个想法的，还是林夫人。
“在她最后一次出现在你们的眼中时，她曾说过这样一句话，‘社长可能知道了......’，在其他人眼里，这句话或许只是个无端的猜想，但是在静夫先生听来，这就是社长知道了自己和林夫人共有的一个秘密，那就是阳树的身世。
“或许是将林夫人当成了杀害社长的凶手，要替自己的哥哥报仇，又或许是想先逼问林夫人到底知道多少。不管怎样，静夫先生都在昨天晚上选择了去会一会林夫人。但他不知道的事，这正是林夫人放下的饵。
“我想林夫人的目的也很简单，杀了静夫先生不会给她增加分配到的遗产，甚至可以说静夫先生的死几乎对林夫人没有任何好处。她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为了帮助阳树罢了。
“为什么惠子小姐会突然改变心意为三和家延续血脉？为什么她会要求林夫人来照顾自己？为什么林夫人会对阳树视如己出？我认为，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为了阳树，林夫人将社长的自杀伪装成了他杀。为了阳树，她杀害了曾帮过自己的三和阳树。能让一个人如此为另一个人奉献自己的，恐怕也只有母爱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阳树突然冲着罗杰大声吼道，“刚刚说我不是爷爷的亲生儿子，现在又说刚刚被杀害的舅妈才是我的亲妈，你说的这些话谁会信啊！明明没有一点证据，却要在这里信口胡诌吗！”
罗杰看向愤怒的阳树，渐渐失去理智的阳树，他没有一丝不悦，只是真的替这个被他人主宰一生的孩子而感到可怜。
“是啊。没有物证，更没有了人证，我想这就是林夫人一直期盼的结果吧。”罗杰丧气而又低沉地说道，“对不起，阳树。哪怕你不愿意承认，但这是唯一能解释所有谜团的答案。”
“不可能！不可能......”阳树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只有他自己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所以说是林琴琴杀了三和静夫咯，之后我会往这个方向考虑的。”果然在此刻还能将注意力放在调查上的人，也只有张千北了，“行了，我也不管你们谁是谁的儿子，谁是谁的妈，稍微收拾一下，都跟我下山做笔录去吧。”
“张警官！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吗？”听说这就要下山，罗杰马上向张千北恳求道，“关于第三个案子，我还想做些调查。”
这一回，张警官没有再给罗杰行方便，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林夫人之死证据确凿，已经没有让你调查的必要了。”
“可是詹云天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他杀林夫人没有任何好处啊。”
“杀人动机我们会带到局里慢慢审的。”对于罗杰的质疑，张千北毫不在意，“你要是再这样胡搅蛮缠，就算你妨碍公务了！”
“糟了！”罗杰的大脑因为张千北的魄力而开始飞速运转，“张千北这家伙很明显铁了心没打算让我参与第三起案件的调查，我如果再提要求一定会被他强制带走，说不定还会被拘留。可詹云天必不能是凶手。一句话，他最多还能听进我的一句话，这一句话必须能引起他的注意，让他相信他的判断是错的。快！快！再想不出来这句话詹云天就要被带走了！”
在接下来的两秒钟里，因为嘴巴比脑子快，罗杰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说出了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一句话。
而在张千北以及其他人听到了罗杰这句话后，下巴都要跌到了地上。
“林夫人，是我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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