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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魔法(2)

    天明其实智商并没有问题,只是患上了只有5%的孩子才患上的阅读障碍。

    小的时候,天明就喜欢听陈老爹给自己讲各种故事,一旦自己拿到手上,书上那小小的字体怎么看,都是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就算是最简单的《静夜思》,天明也能念成,“床前地上霜,疑是明月光。举头望故乡,低头思明月。”陈老爹费了老大劲才把天明调过来。

    随着年岁增长,天明的阅读障碍渐渐好些了,但是一遇到比较紧张的场面,像考试,天明的阅读障碍就会卷土重来,严重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看懂天明写的作文。

    如果将天明的作文放在土坑里埋起来,等到哪天有研究员重新刨开,肯定会误以为这是外星人留给地球人的秘密信息,然后双手颤巍巍把它放在保险柜供奉起来,但那大概率只是一篇名为《我和我的陈老爹》的作文。

    雨点逐渐小了,落在天明身上只变成淡淡的水印,风一吹又无影无踪。想好了升学方向,天明的心情无比舒爽。

    他来到书店里,挑选了教师资格考试用的《综合素质》、《教育教学知识与能力》…满满当当放在车兜里,因为太重,车头有些摇摇晃晃,他念念有词计划着学校生活。

    当然,像所有大一新生那样,大概率会半途而废。

    陈老爹是一个非常淡定的人,就算有调皮的学生往他脚下摔鞭炮,他也会面不改色。

    除了偶然瞄到同事手机上播放着陈天明为了保护一个女生,被一男子捅了几十刀的新闻,他手上水杯一歪,浇在成叠的作业本上。

    他火急火燎来到医院,逮到穿白衣服的人就问“见过我儿子吗?见过我儿子吗?”一个刚好穿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哭丧着脸,摇摇头,然后害怕得叫妈妈。

    最后还是好心的护士将他领到天明床前,床上只有一个缠满绷带的人形,如果不是时不时发出的呻吟声,都会误以为,这个手脚绷得直直的玩意是个人偶。

    其实,天明并没有大碍,因为凶手完美避开了他所有要害,只要住院几天,回家好好修养,就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好汉。

    “爸爸”天明第一次看到陈老爹露出那么颓唐的神情,眼神空洞,看着他,又不像看着他,所有的神情动作定格在走进病房的那一刻。

    天明着急了,也不顾身上的伤口被扯开,疼得他龇牙咧嘴,也要走到陈老爹跟前,在他面前晃晃手“医生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陈老爹还是呆呆地说着:“死了,全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没死,你别随便给我判死刑。”天明尖叫着抗议,陈老爹才回过神来,连忙扶着他回床上,“疼吧,快躺下,你这个傻孩子。”

    “我不傻,把活人叫成死人的人才傻。”

    “那我就是个傻老头。”

    “你不傻,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天明不顾自身危险勇救少女的事迹通过网络媒体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到霍布罗斯学院的校长室。

    最近有个学生违反学校规定,私自将魔装武器带出校园外,还惹出不少事端,校长民代志正着急忙慌想办法应对汹涌的舆情。

    “有救了,有救了,校长”秘书乔万庆端着iPad大步流星来到校长室,屏幕上的主持人正报道陈天明的新闻。“校长,这个学生有填报我们学校,我们正好把他收进来,做一波正面宣传,您看如何?”

    民代志从秘书手中接过天明资料看了好一会,忍不住皱起眉头,“就他这成绩?我们学校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

    “校长,他可是陈天明,陈静远的‘儿子’。”

    民代志愣了一下,连忙拿起天明的资料,在家庭成员栏中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半晌才说道:“好,你去安排。”

    乔秘书来到天明有些破旧的房子,闻风赶来看热闹的人把他们家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连天明的班主任也赶了过来。

    陈老爹和天明还没有开口,她就冲到乔秘书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夸天明怎么善良懂事,自己怎么给天明上思想道德课,还把新闻主持人报道天明的内容,又添油加醋复述一遍,听得乔秘书都有些眼角湿润。好一会,两人才注意到,本该是主角的两父子在旁边已经站了一小时了。

    乔秘书狠狠拍了一下自己额头,“看我都干了什么事,怎么能让英雄站着呢,快坐。”

    天明听到自己能去上那么好的学校,难得露出了微笑,但是陈老爹却只是冷冷丢下一句:“抱歉,我还有事,失陪了。”在三人诧异的目光中离开。

    夜里,窗外的月光穿过天井,照进房间里,空气中的小灰尘在光柱中恣意飞舞。

    天明在床上辗转反侧。或许陈老爹在心底根本不认可自己。毕竟他在霍布罗斯执教过,而且是特级教师,见过那么多优秀的人,自己算得了什么?不就是给别人挡个刀,不要命的事又有多难呢?天明苦笑着,身上的伤口又隐隐作痛。

    直到清晨,陈老爹都没有回来。

    天明拉着不多的行李来到码头。其他出门的游子都被亲朋好友包围着,或拥抱,或安慰,或哭或笑,但至少他们还有人记挂着。

    天明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下来,不只是为了自己,还有陈老爹。他虽然很聪明,但却是一个生活小白,没有了他的叮嘱,能够好好吃饭吗?会按时休息吗?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不会寂寞吗?

    他应该有一个很好的儿子,能够给他带来荣誉和光彩的儿子,但不应该是自己。

    突然,陈老爹从层层叠叠的人群中蹿了出来,他手上拿着天明想吃却一直没舍得买的肯德基。

    他可是陈静远,但在人群中,他也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那些服务员推荐的,里面是双层的牛肉饼,还有薯条,鸡块……你留着在船上慢慢吃。”他又掏出了一张银行卡塞到天明口袋里,“里面有学费和生活费,那边物价高,你省着点花。”

    天明低着头,不想让陈老爹看到他眼中的泪花,“你后面不用给我打钱,我到了那边会找份兼职。”

    “找什么兼职,学习就好好学习,我可是陈静远,还是供得起一个大学生的。”

    天明有无数的话哽咽在喉咙中,他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他又是那么地倔强,在这种场合下不肯流露出一点脆弱,只能在上船的信号发出的最后一刻,挤出那么一句“我不会给你丢人的。”

    今天雾气特别浓重,船开了没一会,岸上送行的人很快堙没在浓浓白雾中,只有故乡的身影遥遥地昭示家的方向。船开出去许久,还有人趴在窗户不忍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