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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货柜里的秘密

    两天以后,萧勇诚正在看书,突然彼得前来拜访,这让他大感意外。果然,彼得这次亲自来找他,就是告诉他可以顺利交货的事,彼得离开后,萧勇诚大笑不止,陈景东刚好进门,问他跟那洋鬼子有什么可聊的,而且还聊得这么高兴。

    “可笑啊,真是可笑,这个世界可真够可笑的。”萧勇诚大发感叹,陈景东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他折腾个啥,萧勇诚笑罢,果然又感慨起来,“你说啊,英国人一开始找各种理由拒绝收货,其实也没什么利益可言,合同都签了,怎么可能降价?对我们公司来说就更没什么损失了,这不董事长稍微一吱声,英国人就不敢再搞三搞四了,而且还亲自登门拜访,要我们即刻卸货,马上交易。”

    “怪不得您今日这么高兴呢,又是唱又是跳的,老萧同志,咱们可没时间乐呵了,赶紧的,卸货啊。”

    “好,听你的,等吃完饭马上卸货。”

    “还吃什么饭啊,这破地方我可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我想兄弟们的心情也跟我一样,都快被憋疯了吧。”

    “行,通知弟兄们,立刻、马上开工。”萧勇诚说完这话,又想起了什么,用一副审慎的表情看着陈景东,“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聊聊的,既然提出来了,那我就得把这事儿说说。”

    “什么事啊老萧,还是先卸货吧。”

    萧勇诚摆手道:“那可不行,这事儿得赶紧说。”

    “行,行,那你说吧,我洗耳恭听。”陈景东一屁股坐了下来,腆着肚子做出了舒服的样子,听萧勇诚一开口,屁股下像被针刺了一下,立马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满脸不快的说道:“这算什么事儿,老萧,哦,不,我应该称呼您叫船长,这黄杰带头闹事,我还不该动手了?这还算轻的,要是依我往常的性子,我这一拳可以揍得他半身不遂,下半辈子也休想再从轮椅上站起来。”

    萧勇诚微微一笑:“你这个家伙就是这副烂脾气,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为了乘风5号顺利返航,但这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们的战友,是我们的兄弟,不管他们犯了什么错误,你都不该使用武力,武力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你太固执了……”

    “对,我承认自己很固执,但是没办法,我不希望看到兄弟们相互之间动手,如果武力可以解决问题,那些海盗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抢劫每一艘船?”萧勇诚见陈景东不吱声,又笑道,“你呀,就是性子太直了,不过你当过兵,我能理解你骨子里的那股子气,那黄杰是该揍,但不是这个时候,这种方式可以解决问题的,你说他如果还有悔改之意,被你这么一拳揍过去给揍糊涂了,那我们不是把一个年轻人推向了绝路?”

    陈景东起身叹息道:“反正你是船长,是老古董,你说的都对,我俯首称臣行了吧,怪不得子凌都说你。”

    “子凌他说我什么了?臭小子,敢在老子背后说坏话……”

    “想知道啊,那自己去问吧,我无话可说。”陈景东笑着打开了门,萧勇诚跟着说道:“好,既然无话可说,那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走吧,卸货去。”

    卸货的过程很快,也很顺利,陈景东如释重负,萧勇诚刚轻松起来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因为他知道返程的路途一样遥远,很可能充满了更多的艰辛,想到这里,不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刺眼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让他觉得很难受,默默的转过了身,灯光又落到背上,他的背影在刺眼的灯光下显得如此孤独,悠长,黯淡……

    几个小时之后,几辆卡车出现在港口,然后从其中一辆车里下来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下车后很快就在卡车前排开,紧接着卡车车厢被打开,几个大集装箱被小心翼翼地送上了乘风5号。

    所有的事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但除了萧勇诚之外,没有更多人知道集装箱里装载着什么,也没人追问,直到乘风5号再次启程,再次在宽广的大海上驰骋,陈景东终于忍不住开口,萧勇诚却拒绝了他:“我也想告诉你们这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但现在不行,因为我和公司之间有协议,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有这么严重?”

    “说了你不信,很可能比你想象得更要严重。”

    陈景东不问了,他知道问不出结果,也相信萧勇诚不会对他隐瞒任何可以说明的事情,尤其是工作中的事情,他们是相互依赖,彼此合作的。

    萧勇诚告诉妻子自己已经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晓君并没有特别兴奋,只是让他一路上注意安全。他听见妻子平淡的声音,心里便踏实了,因为他了解妻子的性格,一点也不张扬,如果一切平安,也就是这种平静的态度,所以他放心了,平静地放下电话,却又沉默了良久才回过神。

    失去了自由的黄杰,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到门口外,再也见不到其他人,但这次还躺在床上发呆,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以为又是送饭的,但一看时间觉得不对劲,忙谨慎地问道:“谁?”

    “大哥,是我!”一个声音低沉的回答道,黄杰忙凑近门口,侧耳听了半天才问道:“什么事,说?”

    “大哥,许经理刚才打电话了,说让你先忍忍,千万不能硬来。”

    黄杰微微一愣,心里有些烦躁,但也只好忍气吞声地问道:“就这事?”

    “嗯,经理说正在想办法让你出来!”

    黄杰有气无力地躺了回去,脑子里浮现出许多往事,想起许治,想起自己的家和亲人,心头微微一颤,用力咽了口唾沫,憋在心底的那口怨气已经升到了喉咙,最后却又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门外的人影离开之后,从走道不远处又闪出一个人影,矗立了一会儿,然后消失在走道尽头。

    刘旺清刚吃完饭,走上甲板遥望着碧海蓝天,心中甚是舒坦,一只海燕突然从头顶缓缓地掠过,吸引着他的目光紧紧追随,这让他想起了许多优美的意境,但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想什么呢,都出海这么久了,还没看够?”他回头一看,见是余洋,不禁笑了起来,问道:“你难道不觉得那些海燕很可爱吗?看到它们,我就想起了一幕幕往事。”

    “在这里,也就你心思最多,对我来说,那海燕不过就是一只海燕,没事的时候看看,最多只是拿来消磨时间。”

    刘旺清微微一笑,不愿多说,在他心里,那些可爱的海燕会把他的思念带回家去,带到他的爷爷奶奶身边,带到他思念的人身边。

    余洋突然问道:“那个黄二副到底什么来头啊?”

    刘旺清耳根一冷,反问道:“什么意思?”

    “你先告诉我,黄二副在总公司是不是有很牢固的靠山啊?”

    刘旺清不明所以的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余洋疑惑地问道:“我问你问题,你看着我干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

    “你先告诉我答案,然后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刘旺清想了想,突然笑了:“我怎么会知道,就是他有靠山也不会告诉我呀,再说了,即使他有靠山又怎么样?虽然我没有资格这么说他,但他实在是太过分了,船长平日里待他不薄,到头来居然还……”

    余洋也赞同地说道:“虽然我是第一次跟随船长出海,但船长确实是个有能力,有魄力的人,黄二副怎么能这样,明摆着是想让船长难做,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有没有好处不是肉眼就能看出来的,他这样做自然关系到自己的利益得失。”刘旺清想起黄杰上次因为走私而被船长识破的事,心里早如明镜般透彻,余洋接着说出了自己在走道上看到的那一幕,刘旺清忙向左右看了看,问道:“你看清楚了,听清楚了?”

    “唉,我的眼睛一点也不近视,哪怕连地平线上飞过的一只苍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刘旺清被这个玩笑逗乐,突然眉头一皱便计上心来,俯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然后说道:“这事儿别让第三个人知道,等我们大功告成之时再告诉船长,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卑鄙了?”

    “见人说人话,对鬼做鬼事,这怎么能叫卑鄙呢?”刘旺清坏笑起来,“船长这几天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搞得晕头转向,如果我们能替船长分忧解难,那船长就不会那么头痛了。”

    “行,我听你的,谁让我欠你一个人情。”

    “人情,你什么时候欠我人情了?”

    余洋笑了:“既然忘了就算了,但我帮你这次,你就欠我一个人情了。”

    两人双掌相击,眉开眼笑。

    黄杰在床上躺了几天,骨头都散架了,此时正在活动筋骨,突然听见有人敲门,然后一个信封塞了进来,他凑近门口低声问道:“谁?”可是没人应答,走道里空空如也,捡起信封看了看,取出其中信笺,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隔墙有耳,不便多言,别急,你很快就能出来了。”

    黄杰拿着信封翻来覆去的看,却认不出这是谁的笔迹,正在思忖,突然听见走道传来一阵脚步声,忙把信封收了起来,铁门紧接着被打开,没想到是胡宗义。

    “胡……胡政委,您怎么来了?”黄杰心里明明很慌乱,却故作镇静,并非为了胡宗义的到来,而是因为之前那封信。

    胡宗义转身关上门,回头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笑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你是嫌我来早了还是来晚了?还是原本就不该来?”

    “不,当然不是。”黄杰讪笑起来,胡宗义坐下,黄杰仍然站着,胡宗义指着座位说:“坐,咱们随便聊聊。”

    黄杰坐在床头,微垂着脑袋,胡宗义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带着笑意说道:“这几天辛苦你了,怎么样,一个人冷静了这么久,想清楚一些事情了吗?”

    黄杰轻声叹息道:“都怪我当时太冲动了,没从全局出发,我这个二副太失职了,船长关我禁闭是我咎由自取。”

    “如果你真这么想我很欣慰,我这次来也是船长的意思,当然了,也是我自己主动要来跟你聊聊的,我希望了解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你不必当我是什么政委,就是朋友,或者按年龄的话,我也算得上是你的长辈,咱们就当作寻常聊天。”

    “行,那就寻常聊天吧,您想知道什么,我全都掏心窝子。”

    胡宗义爽朗地说道:“既然是掏心窝子,那我就直说了,之前发生的事,我想你也是一时冲动,也是为了想维护大家的利益,绝非出于你本意,所以我不怪你,但老萧他性子急,眼睛里融不下半点沙子,所以才暂时限制了你的自由,我希望你也能理解他的难处,不要太怪他!”

    “哪能呢,哪能呢,事儿是我自找的,我能怪船长吗?”黄杰这话半真半假,“政委,有些话我当着船长的面不好说,希望您可以代我转告,之前发生的很多事,都怪我年轻气盛,不懂处理和领导同事的关系,再就是……我感谢船长关我禁闭,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事,也冷静了很多,我想过了,我从这儿出去后会主动辞职,当一名普通的船员,从头再来。”

    胡宗义摆了摆手道:“这倒不用,但你能这样想,我认为就非常不错了,行了,看来我这趟来是多余的,本来打算给你做做思想工作的,但没想到你的思想早就通了,那我也省得多嘴多舌了。”

    黄杰起身送胡宗义离开,也没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胡宗义在门口转身说道:“再等等吧,你很快就会出去的。”

    胡宗义离开后,黄杰却又陷入沉思中,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守住这个秘密,还能为这个秘密守口如瓶多久。

    就在当天晚上,黄杰又收到一个信封,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字:“许经理让你再忍忍,千万不能泄露半个字。”

    黄杰把信封揉成一团,又撕成了碎片,然后才丢进纸篓。十几分钟之后,门外传来了低低的敲门声,他的心怦然跳动起来,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大哥,许经理刚刚打电话来,说有重要任务交给你。”

    黄杰想了想,问道:“你不是说以后只能通过写信的方式联络吗?”

    门外的人一愣,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了?”

    黄杰感觉被人打了一闷棍,顿时受到了致命的重创,但他很快稳住了情绪,问:“有说是什么任务吗?”

    “许经理要跟你亲自对话。”

    “但是我身边没有电话……”

    “经理很急,这事一定要亲自跟你沟通,所以你必须马上出来。”

    黄杰听着对方急切的声音,却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喃喃地说道:“那就再等等吧,什么时候能出来还得看船长的,你先回去,告诉那边我会尽快的。”黄杰忐忑不已,心想这两封信到底是谁写的,就在他踌躇不已的时候,其他的船员也绷紧了神经,因为乘风5号马上就要进入亚丁湾海域,这片令每个人都颤抖的魔域之海,将再一次闯入他们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