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科幻灵异 » 游世神探 » 第五章 井底之蛙 其一

第五章 井底之蛙 其一

    日出的时候,宏谷东边的云朵会先被染上橙金色,这种美妙的色彩在云朵的掩护下朝着夜幕逐渐扩散,好像是圣洁的神明驱赶污秽的模样,透过高楼大厦之间的缝隙,再穿过窗户进入我的视野,温暖又令人安心。光与暗的交界处是薄薄的紫色,最美妙的颜色在他开拓的道路后缓缓前进,一呼一吸间就要突破高楼的穹顶。

    我从早上六点起就睡不着了,虽然醒着但也不想太早起床,于是把枕头竖着,从床上坐起来,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如此绝景,不由得让我回味起之前那些人间地狱般的日子,此刻看着朝阳升起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此刻我居然在想,要是日子能一直这样就好了,要是我能每天早上都这么轻松的醒来,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用害怕,也不需要提醒自己今天应该干什么,就这么看着温暖的东西升起就好了。

    这大概就是我一直讨厌的,可以预见的枯燥未来吧,但为什么现在我会渴望这种生活呢,回来的日子里我每天早上看着太阳升起都会思考这一点,但又想到我连活着的意义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了。

    这些天也经常有多云下雨的日子,但这种天气又把阳光衬托的无比珍贵,我好喜欢看那最美妙的颜色一点点照亮途径的每一片云朵,云朵上同时存在的金黄紫白灰五种颜色互相渲染交织,以一种最为和谐的层级关系呈现在名为天空的画布上,要是我能把这种景象画下来就好了,总有一天我能画下来吧。

    发呆的时间过的很快,六点五十五的时候我闹钟响了。

    都说,要是把最喜欢的歌设置为起床闹钟,会让你以最快的速度开始讨厌它,但我一点都不这么觉得,我的歌我是永远听不腻的,我要把闹钟听一遍再起床。

    我同往常一样不急不慢的起床,慢悠悠的洗漱完之后拿上手机下楼,每天我都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碰见隔壁单元的王阿姨牵着小柯基出来散步,要是中奖了的话我就和那只柯基打招呼,极高概率没忍住又去摸摸它,出小区之后扫一辆自行车,这就往细水街出发了。

    从我家小区出门,走一条道可以直通细水街,只要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我耳机里放着我喜欢的歌,脚下慢悠悠的蹬着,回来的两个星期里我把这段路走了二十八遍,这条路有几个口子几根路灯我早就烂熟于心,不过宏谷的变化可真大啊,新开的大商场我到现在都还没进去逛过呢。

    不过比起宏大的建筑物来,我更喜欢看人,从我家出发就有一连串的小吃铺子,其中有一家的年轻老板娘特别漂亮,她老公看上去也憨厚壮实,他们每天早上都忙碌着招待买早饭的客人们,老板娘张罗着捡包子馒头和收账,老板就负责煮面,每次路过这里的时候就没见过他们闲着。我就喜欢这样的一对,看着他两忙忙碌碌,又想到他们闲下来互相擦着汗水的样子,我都替他们觉得幸福。

    现在正赶上早高峰,成千上万的人同我一道奔赴上班的地方。天都还没亮,最美妙的颜色迎着我前进的方向推进。

    这一刻的宏谷,在逐渐占据天空的金色洪流之下,忙碌的人们走出家门,在嘈杂的街道上,在平稳的车上,在摇曳的地铁上,或者是脚蹬着单车,在红绿灯之间走走停停。宏谷一大清早就是这幅忙碌的模样,十字路口阔燥的喇叭声,早餐铺子揭开蒸笼升起的蒸汽,人行道上低头玩手机的人们,还有那渐渐褪去的夜色,看上去都是忙忙碌碌的样子。

    这样平凡忙碌的日子发生在每个早晨。如此可以预见的枯燥未来,为什么会连我也觉得有趣呢?

    不过呢,我倒比他们休闲很多,我离阿宾小站近着呢,而且大家去上班的脸上都不怎么高兴,而我则是奔向我最为喜欢的地方,而且我的耳机里还放着我怎么也听不腻的歌,更是为这个忙碌的世界渲染上令人高兴的气氛,怎么还会有人垂头丧气呢?

    路途轻松愉快,空腹运动一会儿浑身轻松,在细水街外按照规矩把单车停好,用红包抵消刚才骑车的费用,今天又是白嫖车费的一天。

    我和杜责在细水街的路口上碰见了,每早他都他穿着警服从他细水街外的宿舍步行过来,我两互相交换了眼神,我走向我的奶茶店,他走向他的警察局。

    清早的细水街没有游客,但各个店铺的人们来的都比我早,我把单车按规矩停好,也刚好撞见那两名女服务生坐着同一辆电瓶车赶过来,友好的跟我打招呼。

    杜责每天都会来阿宾小站探望我们一次,他总跟那个戴眼镜的服务生小陈眉来眼去的,我实在看不过去了,有一天便把杜责的电话交给小陈,然后第二天就看见他两牵着手一起走进细水街了。然而杜责一般来说都是挺忙的,每天和小陈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就连来阿宾小站的时候也只能看小陈几眼,他们两个更多的还是等到晚上的时候才一起出去逛逛,看着这样年轻的情侣苦中带甜的相爱着,就好像是我自己也恋爱了一样。我觉得要是杜责和小陈在宏谷这边办喜酒的话,我都可以不用随份子钱了。

    熊德常已经把阿宾小站的大门打开,灯光全都亮起,服务生到店就开始打理桌椅,熊德常先生打开吧台的门走进去,打开烤肠机,往里面添加新鲜的烤肠,旁边的红茶也在煮了,两名服务生开始例行的卫生保洁,然后送货的车也来了,好几个箱子的新鲜水果和珍珠啊香芋丸啊什么的,我们都是订的高级货,我和熊德常一起把箱子搬到后台堆着,又取出其中一部分放到前台整齐的摆放好,早上的准备工作终于完成啦。

    “大家吃早饭了没?”每天早上忙完后熊德常都会这么问我们。

    然后是吃早饭的时间,熊德常去隔壁早餐铺子买了包子豆浆和小菜,带到店上来我们四个人的份都够了,我和那两个女服务员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咱们四个有说有笑的。

    早上帮熊德常打理好店铺后,离九点都还有些时间,我该去事务所打卡了,然后要是那边不需要我的话,我就回来继续照顾小店。

    我的工作就是在先生身边学习他各种做饮料的技术,基本上只要把配方记住就可以了,回来的两周里我做的笔记都快塞满一个小本本了,然后嘛,我现在已经和熊德常差不多级别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他做的好喝一点。

    对于我这个出现在阿宾小站吧台的新人,顾客们都以为我是熊德常的学徒,熊德常跟顾客们很聊得来,从家常到国际,还记得哪个顾客是干什么的,遇到穿白衬衫的中介他问房子卖得怎么样,来这里看热闹的大叔就问他儿子成绩怎么样了,街尾工作的小付每天都来我们这里买一杯,他还是长着那么多痘痘。然后有些顾客跟他聊天的时候还会讲黄段子,熊德常跟听不懂一样傻傻的笑着。有人甚至说你跟你徒弟站那里还挺般配的,搞得熊德常一脸问号,我都差点笑出声。

    生意每天都是不错的,我们一般就下午到晚上的时候最忙,只要天气好的话,基本上每天的高峰期都是满座,还有过来拿了饮品就走的客人,更多的也有外卖,算下来一天的客流量快五百人。

    我认为这种忙碌是幸福的,不仅为了钱,看到那些客人喝了我们的饮品后露出满意的笑容,或者和客人们成为可以攀谈两句的话友,还有闲时我们四个一起打的王者。以前我认为,像是这种每天都得固定时间到达固定地点的生活方式,真是无聊无味无意义的,但想在想想,只要是和对的人在对的地方的话,一切都是可以的。

    或许是我好不容易回来,也可能是天气好的原因吧,我觉得桌上摆着的那些颜色鲜艳的饮品,店里满溢着的香气,顾客开门时的铃声,门外蓝天上偶尔飞过的一架喷气飞机,还有它留下的长长的尾巴,这些东西都有意思,我觉得世界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可以了,其他的什么我都可以不追求,要是能保持这样,每天都会很有意思的。

    闲下来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我的本子,画一画刚刚看着的哪个装束比较鲜明的顾客,或者是刚刚熊德常不经意露出的微笑,每天这么练练我的画技又有长进了,生活真有意思。

    私下里我跟熊德常讲过他离开的事情,到现在他都不清楚自己会不会走,我也挺理解他的,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想,只希望阿宾小站的温暖也能留住他吧,要是他不在这里的话,乐趣会少很多啊。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十一月份,那天在下雨,天气已经有些冷了,细水街上行走的人们都加厚了衣服,不过阿宾小站里依然维持着令人舒适的温度。

    下雨的细水街游客稀少,但在附近工作的上班族还是会来这里坐一会儿,他们大多数都是带着笔记本,放在桌上点一杯饮品拿点小吃一坐就是一下午的,小店中安静里透着繁忙,站在吧台的我和熊德常静静看着他们忙着各自的。就算是雨天也有不少外卖,我们的生意也还蛮不错的。

    然后我拿出本子站在吧台边上画起来,熊德常见没有顾客,也和两名服务员闲聊起来,我画得有些出神,没有注意到门口响起的铃声,在注意到有客人接近吧台的时候,那人已经把一叠照片拍在了吧台上。

    “就在细水街转角那边发生的案子,你马上跟我过去。”

    排在第一张的照片是一副被划得稀烂的尸体,满身的伤痕看上去和宣晓津的一模一样,突然看到这幅景象的我着实被吓了一跳,但我随即又冷静下来,闭上眼调整呼吸,该到我们老大出场了。

    我没有抬头看杜责,我听声音知道来人就是杜责,照片里的死者是名四五十岁的男性,穿着一身老大爷赋闲在家的装束,但他浑身的衣服都被划得惨不忍睹,浓郁的鲜橙多从里面流出来,染红了身下躺着的榻榻米。

    他身上的伤痕和宣晓津的大同小异,划伤,捅伤,鞭痕,被绳子捆过的痕迹,看到这些东西不由得让我觉得心里发凉。但我在脸上强装镇定,快速翻看着其他的照片——剩下的都是案发现场其他角度的照片,死者似乎是死在了一个茶室里,我记得细水街好像是有个规模不小的茶店来着。

    最后我把照片叠在一起还给杜责,抬头看他,说道:“在哪里?”

    “出来,跟我走。”杜责收回照片,用下巴指了指门口。

    我没有犹豫,虽然小店里的生活幸福又安定,但光是从那个老头身上的伤痕就可以看出来,这个案子和之前宣晓津的案子绝对有关联,我回头跟熊德常说我要出去一趟,熊德常自然也知道我又有案子了,便让开了我走出吧台的道路。

    “这次又是什么事?哪家的东西又被偷了?”

    “不是。”我这么说着,拿上自己的本子急匆匆冲出吧台:“这次的案子有关我们阿宾小站!”

    随后我跟着杜责冒雨冲出小站,一走出来就感觉寒气铺面而来,因为阿宾小站里太暖和了的原因,我到现在都还穿着夏天的短袖短裤,那家伙也没管我快要冷得打颤,在我面前一阵小跑,还不忘回头催着:“搞快点!”

    在宣晓津案件过去了快一个月后,杜责对宏谷这片区域的熟悉度也是令我刮目相看,他带着我在复杂的细水街巷子里左右穿插,从别家的馆子穿堂而过,又绕过卖小宠物的摊子。一个月来杜责总算有了警察的样子,不愧是跟着我学习了两天的人。

    在制药厂杀人案过去的一个半月里,我的工作就是每天走访数十户与宣晓津赵澜福有关系的人家,然后再在忙里偷闲来阿宾小站看看唐伊志他们在干什么,那家伙似乎是准备在这里扎根了,每天跟熊德常有说有笑的守在吧台,唐伊志还撮合了我和小陈的感情,我心里还是蛮感激他的。

    一个半月来案件毫无进展,我和我的几个同事都没有查到有可能作案的嫌疑人,每天在宏谷各处走动调查数十户人家的我们,早就对这种工作方式感到厌烦,自从隔天专案组接手这个案子后,胡叔也不方便插手案件的进展,只能任由我们被上头使唤着做这些没有意义的调查。但要说这些调查唯一的好处,那便是随着我走遍宏谷的大街小巷,我已经对宏谷的每个角落都非常熟悉了,后来胡叔授权我使用局里的公车出去调查,每天也能省下不少的车费,但说好的六点下班这一点,也成了规则中的摆设了。但晚上十点终归还是能休息的,这时候我便回到细水街,接上刚刚下班的小陈,东逛逛西逛逛,忙碌留下的疲惫也在幸福中消散了。

    我没再思考自己来这边到底是要干什么,不管是要提升自己还是单纯的混日子,我都不想像唐伊志那样为了思考这些把自己整得走火入魔,我现在已经比较幸福了,小陈说他最喜欢我穿着警服认真负责的样子,我可不能萎靡不振让她失望。

    但在这个下着冷雨的日子,我刚准备开着车出去继续调查几户人家,胡叔便一个电话让我中止任务,让我把回局里拿几张刚刚传真过来打印好的照片,立即把唐伊志带到细水街的那家茶店上来。

    这家茶店离唐伊志的阿宾小站只有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实际上只需要在细水街转两个街道就可以到达,但我为了赶时间不得不带唐伊志抄了近路。这一片的店铺都是卖奢侈品和古玩的,但唯独这家挂着“于茶问道”牌匾的最为显眼,华贵的店面如皇宫贵府,店面足足有其他店面的四倍长,门口各立着两个半人高的僧童石像,鞠躬笑脸好不客气的迎接客人进门,我抵达的时候门口已经立了封锁线,大片的游客挤在门口凑热闹,同事们忙着赶他们走,我和唐伊志越过封锁线走进去。

    站在门口便能闻到店内浓郁的茶香,我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样的气味,和阿宾小站里甜丝丝的香味不同,这里的茶香要清淡很多,但很能给人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

    “我滴妈这里面好香。”唐伊志在我之后踏进于茶问道的门堂,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阿宾小站里也要有这种味道。”

    “那你那店里的味道也就太复杂了。”我回了他一句:“快走吧。”

    “啊?会吗?我觉得茶香和甜点香加起来挺好的诶。”他跟我嘟囔着,我们顺着封锁线找到了现场。其实他所说的味道加起来到底怎样我当时根本就没过脑子,我只想快点搞清楚案子是什么情况。

    于茶问道的雅间有一半是中式富豪厅堂风格,另一半是日式居家宅院的风格,每一个展厅都摆着不同种类的茶叶和茶具,加上明亮的灯光和擦得崭新的玻璃奠定了这里的高消费,我大致扫了一圈,除了门口摆着的免费试饮茶水,店里的东西都是些有钱人才能把玩的玩意儿。

    我们踩着高档地毯走在过道上,唐伊志一开始跟在我后面,转眼就已经跑到名为覆雪堂的中式雅间门前,探着头望向里面:“我滴妈太香了,里面的柜子到底装了些什么宝贝啊,阿宾小站必须得整一点。”

    “快别磨蹭了,就在前面了。”我抄着手不耐烦的告诉他,但没有上前阻止,那家伙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没有钻进别人的雅间,但他一溜烟又跑到一间日式雅间沾露屋前对着里面眺望,跟没见过世面一样。我叹了口气,最后还没没接着说他,他爱咋咋地吧。

    于茶问道中身亡的老者,是这家店的店主黄伬,他死在这条走廊尽头右侧的日式雅间兰木原中。尸体是今早打扫卫生的保洁员肖姨发现的,她来不及惊慌立即就报了警,我们警方也立即就前往封锁现场展开调查。

    我跟唐伊志抵达现场的时候,尸检报告也出来了,死者是在早上约八点左右身亡,也就是于茶问道每天开始营业的前一个小时。虽然黄伬的身上大大小小受了三十多处外伤,但真正置他于死地的却不是物理上的伤害,而是雅间内桌上的品茗杯,杯中的普洱茶被检测出了三氧化二砷,俗称砒霜,和宣晓津不同的是,此次的死者是被毒死的。

    “这下,这家店应该要关门休业一阵子了吧。”

    我和唐伊志一同浏览完尸检报告,调查组的前辈这么打趣的说着,我们四五个人盘腿围坐在一副茶桌边上,一旁的扇门侧开着,出去就是庭院。我们的调查小组据点就暂设在这兰木原隔壁的日式雅间不知火中,桌上的盆栽里种着小小的柑橘,我们身后的屏风画着海上升起的火焰。

    “这家店在宏谷还是比较出名的,店主的人缘听说也不错,谁会想到毒死他呢?”另一个前辈这么说着。

    唐伊志死死盯着尸检报告和桌上的现场照片,他刚才来的时候淋了些冷雨,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我感觉他坐在我身边有些发抖,眼中的光彩好像被照片中的妖魔摄取过去了一样。

    “关键是什么时候下的毒?这家茶店晚上大门都是锁着的,店长他们家住在二楼,而且二楼的大门和于茶问道的大门是两个不同的入口,凶手是怎么在早上溜进茶店里在品茗杯里下毒的?”

    “还有就是为什么要毒死这样一个老者,死者生前没有什么黑点,是入室偷窃被老板发现然后下了此毒手吗?”

    “你发现了小偷会乖乖喝下他送过来的茶水?”

    “那你说黄伬到底是怎样自己喝下置他于死地的茶水的?”

    “这谁知道呢,我们专案组都刚设下阵地,具体还得看接下来的调查。”

    “该不会真是连环杀人案吧?尸体的最后的情况都是挺像的。”

    身边的同事们随意的讨论着,在这种非正式场合大家说话都比较随意,他们甚至拿出了香烟对点着,也客气的给我和唐伊志递了一根。我笑着接过来点上,唐伊志还在看着照片发愣。

    他依然在发抖,或许是刚才实在是冷着了缘故吧,只有个位数温度的天气他还穿着短袖短裤,还淋了雨。

    “各位冷不?要不我们把空调打开?”我居然有些关心他,吐了口烟雾后跟各位同事说着。

    “也是啊,你看唐伊志都冷得打颤了。”

    看来这里的同事们也认识唐伊志,我说着就拿起遥控器打开空调,唐伊志突然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这一下引起了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他急促的大口呼吸着,以极强的恨意死死盯着照片,右手握拳都快爆出青筋来。

    “怎么了?”我还没来得及打开空调就把遥控器放下了,凑过去看照片试图找到什么不对。

    “我不会出错的……”我听见他小声嘟囔着:“我没有出错啊!”

    “你什么错了?”我问他,我就觉得上次的推理什么地方有问题但我说不上来:“你从哪里发现了问题?除了尸体的样子之外这两场案子还有什么联系?”

    “没有联系。”唐伊志面色苍白,声如细纹:“不……有人见到了案发现场的样子。”

    “谁?哪个案发现场?”我们都围着他,他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甚是奇怪,但又吊着我们所有人的心弦。

    他攥紧手中的照片然后霍的起身,深呼吸一口后似乎终于平静下来:“我还不清楚,我去现场看看。”

    说着就绕开我们走出不知火,还在门口回头对我们吼着:“跟你们上头说一句,最近要注意整个细水街的所有店家!要是凶手一直找不到!他们就都有危险!”

    说完就听见他拉开隔壁兰木原的扇门钻进去,我和几个同事在不知火内摸不着头脑。

    “这小子虽然有几次案子都帮了大忙,但平时也疯疯癫癫的,他说的话,我们要听吗?”有一位同事开着玩笑。

    我们确实不必按照唐伊志所说的做,他毕竟不是我们的上级,不过我在这里也没有话语权。

    “我跟着他去看看。”我对前辈们笑着,也起身跟上唐伊志进入兰木原。

    “那我们还是跟胡部长汇报一下这家伙说的话吧。”

    我听到他们这么说,人已经站在兰木原的门口,换上鞋套走进案发现场,唐伊志已经半蹲在茶桌旁端详着什么。

    死者已经被抬走了,只有一圈白线显示着他死时的位置,桌上的茶具还原封原样的摆着,有一个品茗杯被摔在榻榻米上,里面流出置人于死地的茶水。

    此时有两名同事守在兰木原门口,除此之外这里便没有别人了,唐伊志半蹲在白线边上观察榻榻米上的血迹,这次的血迹没有上次那么过分了,但依然是令人倒胃口的地步。

    “你说其他店家会有危险,是怎么回事?”我也蹲在唐伊志身边,认真问着他。

    “我不清楚……”唐伊志心不在焉的回答我“别打扰我,我要建立超频连接了,我要检查一下我到底什么地方出错了。”

    “你觉得上次案件哪里是出了问题?”

    “不是上次案件,和你没关系!”他屏息宁神,闭上双眼不耐烦的说。

    我倒是不解:“都是案子,凭什么跟我没关系?”

    他不回话了,又睁开眼睛死死盯着我们脚下的那滩血迹,死者的血迹在其身亡位置周边不规律的散布,而上次制药厂案件的现场,更像是有人把死者的血液胡乱的泼洒,以达到混淆现场的目的,从尸体的受伤情况来看,两场案件确实是“艺术家”的作品。

    但唐伊志脚下的那一滩血迹有所不同,比起黄伬留下的其他痕迹,唯有这滩血迹看上去不是自然留下的,和宣晓津身边的一样,只是这边的更像是有人使用某种道具在榻榻米上胡乱的涂抹——

    “毛笔。”

    唐伊志站起来,冷冷的说着这两个字。

    他指着茶桌上,除了泡茶用的茶具,这个日式的茶桌上还摆着赏玩用的笔墨纸砚,只是笔架上的毛笔却已经不知所踪。我试探性的问着:“是被凶手带走了吗?”

    “凶手用毛笔涂抹了这里,用毛笔沾血覆盖了这里的什么东西。”唐伊志说话的声音中压制着自己的颤抖,整个人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发绿,望着我的那副呆滞的眼神中,居然还浮现出万般的恐惧。

    “怎么了?”我问:“你今天的反应真的很奇怪诶,啊话说你什么时候不奇怪啊。”

    “不,不是的,你看这里。”那家伙晃晃自己的脑袋瓜以让自己冷静下来,向我指着他刚才一直看着的那滩血迹。

    “你仔细回想一下,虽然宣晓津那场案子的现场上鲜橙多更多更混乱,但有一摊鲜橙多里也有类似的痕迹,都像是什么人用什么东西把用血写的东西糊掉的痕迹,这么一联系起来的话,这还真可能是连环杀人案。”他的声音之中还是有些颤抖,然后继续跟我说:“但是我们已经确定了,宣晓津和赵澜福是真的互殴致死,只是艺术家在之后入场破坏了现场,我本来以为他只是个跟宣晓津或是赵澜福有深仇大恨的人,但今天这场案子的发生彻底打破了我的看法,艺术家他故意制造了类似的案发现场给我们看,到底是为什么?”

    “比起这个我还是更想知道你在怕什么?”我这么问他。

    “有很多事情你根本就不了解,细水街是个很特别的地方,要是就连这家店也能出事的话,其他那些小店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他深呼吸后回答我,我能感觉到他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恐惧,焦躁,还有慌张,没想到这家伙也有如此一面,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我嘲讽他:“怎么,你们老大今天不上班?就派乐观也天真的你来值班了?”

    “我就是!事情已经快到我都要解决不了的地步了!”他居然还如此认真的回答我,让我不禁有些发笑。

    我觉得这场案子唐伊志应该帮不上什么忙了吧,上次他也只是证实了宣晓津和赵澜福怎么死的而已,到底是谁把案发现场整成那样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现在又发生了类似的案件,胡叔把他叫来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所以说,你准备要从哪里查起?”

    “你们整个案子都是刚刚才开始的吗?”

    “刚刚发现就告诉你了,胡叔他们在监控室调监控。”

    “那我们也去看看。”

    于是我们动身去于茶问道二楼的监控室,路上我问唐伊志他所说的细水街面临的危险到底是什么,那家伙看着我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到底是多大的秘密得要瞒住我们啊?”我取笑他,他却不做反应,我又说道:“要是你觉得对案件有帮助的消息,不告诉警方的话可是在犯法啊!”

    “你懂个屁,我在权衡要怎样告诉你们,以及要说道哪种地步,而且,就连我也不知道细水街到底在面临些什么,我只是对事情的大概有些眉目,现在告诉你们的话你们也不会信的!”

    他皱紧眉头好不认真的这么告诉我,我知道他可不是在开玩笑的了,不过他一个从号子里出来的人怎么能知道我们警方也不知道的消息,这倒是令我匪夷所思的。

    黄伬先生的妻子,也就是这家茶店的老板娘周蒂。我们到监控室的时候,她正和胡叔等人一起翻看今天早上的监控记录,他一边哭成个泪人,一边跟我们说着他的丈夫一般早上七点多钟就会独自出去散步一小圈,再慢悠悠到店上来。

    这个监控室不是大家想象的那种摆着十几个屏幕的监控室,只是一个封闭的不大不小的房间里有个电脑可以查看监控而已,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柜子放着杂物,店铺的主要路由器也在这里,后面是混乱的网线。

    “他一般会自己先打扫一个展厅的卫生,然后从那个展厅里拿自己最喜欢的那种茶出来自己给自己泡一杯,他最喜欢的茶就是是小青柑,招待人他都是用小青柑的,我有时也会起床和他一起喝茶,黄伬这辈子最喜欢茶了,甚至爱茶胜过爱我,我也知道茶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爱好,所以我也觉得我们能一起经营这么好的一个茶店而感到幸福,以后这种幸福就都回不来了……”

    周蒂女士瘦瘦高高的,带着个眼睛看着就像个读书人,年近半百的她看上却要年轻很多,但脸上的泪痕着实使她憔悴了几分。面对这种事情她不急躁也不仇恨,第一时间就开始配合我们的工作,可见周蒂女士有颗坚强的心。

    监控画面上显示的是今早的于茶问道大门口,七点过三分的时候,黄伬先生穿着一身财主似的衣服,手里搓着铁核桃悠哉悠哉的从街角出现,跟沿路的早餐铺子老板打了声招呼后,回到自家店门口拿出钥匙开门。

    此时他身后有个年轻人上前来搭讪,这名年轻人一头短发,身着一套晨跑的绿色运动服,起先黄伬先生与他聊天时还有些忌惮,可能是双方都有些陌生的缘故,但聊着聊着二人似乎都打开了话匣子,最后黄伬先生居然邀请这名年轻人跟着他一起进了店里。

    监控中他们一直聊着有关茶的话题,那名年轻人上前来搭讪的理由就是有没有好茶推荐,黄伬先生一开始随便说了个这个季节喝红茶好,但年轻人紧接着问哪些红茶不错,黄伬先生也只好继续回答起来,讲着讲着或许是就来了兴致,最后那名年轻人问可不可以进店看一下,黄伬先生便爽快的答应了。

    接着是走廊那边的画面,进门之后黄伬先生便和这名年轻人聊着些关于茶的话题,年轻人说他最喜欢喝正山小种,但最近想要尝试一下新的茶品,黄伬先生一边感叹这年头喜欢茶的年轻人不多了,一边带着他穿过大厅来到兰木原所在的走廊。

    走廊上黄伬先生还带他看了看各个展厅的样子,年轻人一边感叹于茶问道的牌面,一边期待着黄伬先生会拿出什么样的茶给他看看。黄伬先生此时似乎是完全来了兴致,说着既然今天有缘相见,那便用他最喜欢的小青柑来招待他,年轻人拱手抱拳说着感激不尽,二人就脱鞋走进兰木原了。

    接着镜头转到兰木原内,监控器藏在墙角上那副白鹤水墨画里的,黄伬先生一进门首先是打开灯,接着拿出两张蒲团摆在茶座两侧,邀请客人坐在对桌之后,自己着手开始用净水器里的水烧水。

    而客人倒是没有立即坐下,兰木原的茶柜里放着各色各样的茶叶,他杵在黄伬先生身旁观看着,最后黄伬先生从柜子中翻出一盒小青柑。这是种将普洱茶包进镂空的橘子中的茶品,具体喝起来怎样我就不知道了,黄伬先生拿出茶道六君子,摆好茶盘茶具,再拿出一些甜点招待客人,此时水也烧开了,客人也迫不及待的前去把水壶拿过来。

    首先是洗茶,光是这一步客人就在感叹茶味香浓,黄伬先生又客套的跟他吹了几句牛,然后才开始第二遍正式的泡茶。

    将第二遍更加透彻的茶水倒入两盏品茗杯中,黄伬先生和客人相互致礼,一同饮下杯中茶水,二人一同感叹茶味香郁唇齿留香。第一杯时二人的反应都还不大,待到第二杯乃至第三杯,客人和黄伬先生都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可是此时才发现便已经迟了,还没力气从地上撑起来,便一同栽在兰木原的榻榻米上。

    第一遍的洗茶,黄伬先生将茶水倒入了茶海中,也就是从那里取出的茶水我们得知了茶水中有三氧化二砷。但三氧化二砷到底是是以什么方式进入茶水的呢?是茶的问题还是水的问题?每个展厅都有净水器,黄伬先生便是在那里取的水。

    “去检查净水器的滤芯。”胡叔和我想的一样,他对身边一个同事吩咐着,然后拍拍掌管监控的茶店员工:“继续放。”

    员工按下空格键,监控继续播放,只是这次视频没走十几秒,画面就黑屏了,屏幕上显示着大大的“Nosignal”。

    “这里是怎么回事?”胡叔问着员工。

    员工挪动鼠标在电脑上操作,回答道:“我不知道,这里好像信号断了。”

    “信号怎么会断?”胡叔指着此时画面定格住的早晨七点三十四分二十五秒,黄伬先生和那名客人一同倒在榻榻米上。

    周蒂冷静的说着:“今天早上我进店里发现WiFi都没开,去检查店里WiFi的电源不知道为什么被关掉了,监控也是用的店里的网络。”

    “大概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是八点五十到店的,我一般来得比黄伬晚很多,打开WiFi的电源时,大概是九点过的事情。”

    胡叔点头,示意店员快进监控,果然,在九点之前监控就一直卡在这个画面,等到九点之后周蒂女士打开WiFi电源,画面才终于再次传了过来,这次屏幕上的客人已经不在了,黄伬先生也变成了现场我们看见的样子,榻榻米上溅着鲜血,除此之外一切都还是原封原样的摆在那里。

    “去调街道监控,找到那个穿绿衣服的人今天早上的路线,确定他的身份。”

    周蒂女士看了监控之后依然冷静,但她的脸色不好看,应该是强忍住了心中百般复杂的情绪,她眼中夹杂着泪光,却以坚定的神情看着胡叔:“警察同志,请一定帮我找到,杀死我丈夫的凶手。”

    “我们一定会的。”胡叔面色沉重的看着他:“感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但之后也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也希望你能配合。”

    “只要能帮到你们,只要可以找到凶手,我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胡叔对她笑笑,周蒂女士颤颤的坐在墙边的椅子上,双手抱在一起埋头看着地板,她的坚强令我印象深刻,但我们的工作也必须赶紧继续展开了。

    “那个穿绿衣服的人,他明明和黄伬先生一起喝下了有毒的茶水,为什么在这期间他能离开现场?”身边一位同事忍不住提出疑问,我也拿出笔记本,随时记下案件的细节。

    “有没有装死的可能?”

    “可穿绿衣服的人,是和死者一同喝下的茶水。”

    “那也有含在嘴里没喝下去的可能性。”

    “不可能,死者和这个人死前一共喝了三杯茶水,期间这个人和死者之间的交谈一直都是流畅的,你想一下,如果你嘴里包了整整三杯的茶水,你说话还能这么利索吗?直到最后他两发现身体有什么不适的时候,那个人的口齿也没什么不正常,完全可以排除假喝的可能性。”

    “那如果这个人是和死者一起发生意外的话,那他的尸体是怎么离开现场的?是谁这么干的?为什么只留下黄伬先生的尸体而带走他的?”同事们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胡叔伸出食指点明了几个问题:“杀人的动机又是什么,三氧化二砷是怎么被投放的?是什么时候投放的?这场案子跟之前的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致死的甘甜之水。”如果让我以柯南·道尔的风格为案件命名的话,我觉得这场案子叫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了。

    上次案件并没有泄露,毕竟是发生在郊外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可今天黄伬先生被抬走的时候已经有了不少目击者,案件的风声不知已经在网上传到了什么程度,要是不能尽快破案的话,天知道会有什么影响。胡叔比我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没有花多少时间来思考,随后斩钉截铁的下令:

    “现在立马派人对今天上午,不,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的,整个细水街的所有监控做一遍排查,找找有没有可疑的地方,重点排查于茶问道周围的监控!去查绿衣服的那组人,我今天之内要知道这个人的全部行踪和身份信息,杜责你去联系信息部那边去网上删了所有案件相关的东西,快快快!”

    “收到!”我们得到命令,所有人都朝着胡叔敬了个礼,随后一阵小跑开始行动了。

    “唐伊志,你有什么想法?”胡叔最后看着他,此时我正要出门,唐伊志在刚才整个过程中一言不发,双眼无神的陪我们看完了监控,等到胡叔这么问着他的时候,他眨眨眼,砸吧下嘴:“这东西,好像不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啊……我只擅长小案子诶……就,找猫找狗抓小偷什么的。”

    我就说,他始终不是专业人士。

    胡叔随意的说道:“虽然你本来不该接触这个案子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为细水街的治安做出点什么,毕竟你是有能力的,你总是能比我们更快的注意到一些点上,但你既然现在没什么想法我们也不强求,总之你注意安全。”

    “我跟着杜责吧,万一我有思路了,也好随时告诉你们。”

    “那好,有情况我们还是互相通知情报吧。”

    “哦,有一点我想请你们注意一下。”唐伊志突然想起什么,刚要迈出去的步子又停住了:“昨天晚上大概六点多的时候细水街停了三四分钟的电,你们也注意调查一下这段时间的监控。”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可能是趁着这段停电的时间里潜入的于茶问道,等到早上才行凶的?”胡叔问他:“就跟电视里那种潜藏多天的杀人犯一样?”

    “还不能确定,总之你们查监控的时候仔细点吧。”

    “哪儿有那么简单。”

    胡叔和唐伊志简单说了几句,就这么放唐伊志跟我走了,我匆匆跑下二楼,出了于茶问道,令我吃惊的是外面居然已经围了记者正举着话筒问着先前走出来的同事们,他们好不艰难的才挤出一条道路,我和唐伊志紧随其后。

    我忙着回局里通知信息部胡叔的命令,所以脚步有些匆忙,而唐伊志在我身后垮着个脸慢慢悠悠的一步一步的挪着,跟浑身的力气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

    “哎不是,你要不想来你可以回阿宾小站,能不能不要又跟着我又拖我后腿啊?”我回头催着他,他别过眼神看街边的手工艺品,一句话都不甩我。

    “诶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我有些不耐烦了:“是不是这案子就是你干的啊?我看你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一定是害怕被发现了吧?”

    “哎呀!”他终于烦躁的回答我:“没看到我在自闭吗?我不是跟你说过丧鬼有事没事就要出来的嘛?我们两个已经在很努力的把他压下去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吵了啊?”

    “哎不是……”我有些无语,想骂他又不知从何处说起,最后想到跟一个疯子理论就显得我很蠢,所以忍了一口气想了想算了。

    最后我还是说道:“你毕竟不是我们的人,你要是真不想来你还是回去吧,本来我也没指望你能帮多大忙,你就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别闯祸就行。”

    “嗯好的,那我回阿宾小站咯?”他用大指姆指着自己小店的方向。

    “滚滚滚!”我埋汰他。

    “在我走之前我还是友情提示一下,关于这场案子,还有宣晓津的那场,其实都必须分别看成两场案子来调查。”我正要快步离开,他又追上我说着。

    我回头问:“什么意思?”

    “你想想,这两个案子,都是先发生命案,然后这些命案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我们到现在都是比较清楚的了——宣晓津那场是互殴,黄伬的是下毒,这便是每场案子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都是有人在我们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入现场,破坏现场,虽然就法律上比较严重的明显是案件的前半部分,但案件的后半部分才是关键,总之你要记住,每场案子,都是两个案件。”

    “你的意思是,破坏现场的人,跟被害人没有关系?”

    “极有可能。”他这么说着,看起来忧心忡忡有极为认真:“还是那句话,有很多事情还没到可以说的时候,但胡警官是明白我的苦衷的,你不懂也没关系,这个案件我没信心插手,要是细水街都有危险的话,我得想办法保护好阿宾小站。”

    “细水街到底有什么危险?”我双手握着他的肩膀,急不可耐的问他:“别跟我卖关子了快说啊!”

    “我也不知道啊!我知道的话案子就已经破了!”他挣脱开我,我想要抓住他,却发现他好像比泥鳅还滑溜:“你接下来调查的时候,问问周蒂,有没有人来找她收购过他们的店面,或者是索要什么东西,如果有的话,再来找我。”

    “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得回去跟熊德常先生说一声。”他转过身跑步离开了,那副模样好像是要奔着谁去表白一样卖力,移动得却不快所以看上去有些滑稽,我杵在原地思考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先把胡叔安排的任务做了。

    我一阵小跑回到局里,立马通知了信息部胡叔的命令,他们赶紧动手把微博,微信,快手抖音等平台上案件所有相关的东西全都删除,接着我想着要赶往案发现场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专案组那边的消息却又来了,他们给了我今天要重点调查的名单,我又不得不去调查与宣晓津案子相关的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