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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朗塞斯顿

    开学碰见戴维斯的地方,随着时间过去半年变成于阮(软糖)的福地,不是因为他,而是安静的图书馆。软糖看着土色的铁框,还有干净的玻璃透出她的身影。再往前走几步,自动门感应到人气就开了,左边有一格又一格的架子。软糖把书包放进最后的空位,走进图书馆内部,人满为患,只有一个圆桌没有人。如果放在平时,作为社恐的软糖是不会坐在这儿,毕竟一会肯定有学生坐在她对面或者身旁。

    “干什么好捏?”于阮从身后的书架拿下一本书,高安华的《天边》,安静的读自传,因为别人艰难的成长可以给内心一股奋斗的力量。全然不闻图书馆外的热闹。

    “晚上吃什么好捏?”章瑛琬(小章鱼)从戴维斯身后绕到于霖的身旁,林可欣挽着她的胳膊。小章鱼的长发,林可欣的短发在风中尽情的飞舞。

    林可欣提议,“火锅?”眼神飘向于霖,但实际看的另有其人。

    “那就不去了。”结果谁都没想到于霖会拒绝邀约。

    虽然小章鱼不敢问他,但林可欣看透她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人多,热闹,来嘛——”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但还是被于霖坚决的婉拒。虽然小章鱼低头表示失望,但脸上始终保持微笑。于霖双手背在后面,如沐春风的解释,“不了,打工人,不配参加聚会。”

    “算了,扫兴。”林可欣翻了白眼,还在心里吐槽小章鱼喜欢他什么,感觉于霖身上什么都不及戴维斯一根小拇指。

    林可欣挽着小章鱼的胳膊要进图书馆,却被小章鱼拉停了。小章鱼扫射一遍,没座位,最终目光锁定软糖那桌,她也刚好抬头看向外面。两个人望向对方,小章鱼想转身离开,软糖在心里夸赞她的美貌又或者说在暗中吃醋。不是因为男人的醋意,那种欣赏美女的心理。

    “没座位,要不走吧?”

    “那有座位。”

    戴维斯眼里看似小章鱼和于霖默契的一问一答,实际上一位欣喜万分,另一位心里特别的酸。

    果然于霖也看见了,还指向软糖的位置。软糖赶紧低头看书,在心里默念,他们不要过来啊!这慌张的片刻,却未发现书拿反了。于霖拉开椅子直接坐在她的身旁。

    “怎么都不问有人没?”但没敢说出声,终于发现书拿反了。软糖赶紧倒过来,在心里祈祷,他们没有发现。

    于霖笑着说道,“刚才书拿反了。”虽然,但是,在小章鱼眼中的挑逗。

    软糖抬头戴维斯坐在于霖旁边的位置,在心里夸他的侧脸真好看。小章鱼坐在她的另一边,被吓得轻微发抖并扭头看向长得标志的女孩子。

    长发飘飘且优雅的体态,软糖无声的感叹,“何时自己才能有一头黑色的秀发呀?”

    这时,林可欣也坐下了,但总觉得她的眼神有点奇怪。所以软糖顺着林可欣的目光看向另一边,原来是在跟自己看同一个人。结果搞得小章鱼吃醋了。

    “能不能别看霖哥哥?”小章鱼也没想到自己把心中想法说出嘴巴。

    于霖瞪大眼睛,小章鱼上手握住软糖的肩膀并把身体扒向自己。从此刻软糖心里有一股不一样的感觉,但也知道小章鱼喜欢数学班的同学,还把自己当成情敌了。

    “我没有...没有看他。”看进戴维斯的眼睛,但还没说出嘴巴,却被林可欣的话堵住了嘴,只好低头看书。不再往戴维斯的方向观望,不然她们又觉得自己在看于霖。

    “他帅么?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他?反正我不喜欢。喜欢是什么?难道是每天都想看见他?那个哥哥好帅,说是Keith的朋友?不敢问。”软糖的脑袋里形成了很大的龙卷风,思绪像沙子、树枝和石子跟空气混在一起分不开了。

    最终上课铃响,也没看进去一个字,眼前全是戴维斯那天吸烟的贴脸杀。虽然戴维斯今天没吸烟,但软糖嗅到烟味,可能是回忆太入神了。

    于霖跟在于阮身后走进数学教室,再次没询问就坐在她的身旁。

    于阮心想,“世界上怎会有如此无理的人?”然后闭上眼睛猛的尖叫了一声——

    ***

    这就梦醒了。她醒来过后,双手拍打着脸蛋,有点滚烫,镜中的脸颊有点红。然后坐在床上发呆,回想当年,可没敢这般叫唤。只是不自然的罢了。至于梦境,百分之九十九属实,那百分之一不真实是仰天咆哮。可惜软糖并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不止这一件奇事。

    戴维斯听见‘于霖’两个字坐起来了,看一眼手机——三点半,然后倒头继续睡了。也没去想究竟是谁的呼喊。

    睡梦中的小章鱼翻身,像八爪鱼一样趴着于霖的腹肌,眼睛都没睁,便继续睡了。虽然他没有杨垣有料,但身材也就那样。

    于霖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心想好像是软糖的声音。只是轻声呢喃,“这几点了,她在喊什么?”然后眼皮越来越重,慢慢的,陷入梦乡。

    最倒霉的江诗音(芋泥),在床上翻来倒去睡不着;虽然想骂人,但害怕吵醒枕在胳膊上的周芸汐(奶昔);虽然想出去转,但在无数次轻轻动弹,还是挪不开胳膊。只好看向前方,另一张双人床上的于霖,多么希望抱着他的人是自己。

    当然软糖也睡不着了。她坐在床边,看向隔壁床的戴维斯,透过卫生间微弱的灯光,他的五官在闪闪发光。然后伸手在空气中,滑过他的五官,从浓浓的眉毛到高挺的鼻梁,再到诱人的喉结。

    这一直到黄笠忠捂着肚子走出卫生间,小声问道,“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觊觎戴老板的美色无法入睡?刚才的叫声是你吧?”

    “你呢?怎么不睡觉?嫉妒江姐搂着芸汐睡不着吗?”俩人没再说话,大黄挤在戴维斯身后,方便软糖继续侧身躺在床上,欣赏戴维斯顶好的容貌——起码在她心里吧!

    当然他们的对话都被软糖床尾,另一张床上的芋泥听见了。软糖也听见床尾有人在翻腾,猜测不应该是奶昔,毕竟没跟大黄说情话。

    ***

    如果说,于霖是炙热的夏季让小章鱼的心脏砰砰乱跳。那么戴维斯就是凉爽的春天,万物露出鲜嫩的小脑袋,他站在人群,安静把双手插进上衣口袋。因为他,她有了僻静悠闲之处,安心的创作每一幅作品。因为她,他不会呱噪去打扰,吓跑那些胆小的灵感。默契,也许从出生时,便天注定了。

    “可欣说你找我有事?”他的眼角映着那照亮他内心世界的影子,但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她。因此低头捏着手球,一来解压,二来分神。

    “不是说好一起吃火锅?”

    刚想要跑掉的小章鱼被戴维斯一把拉住手腕,因为故意用林可欣的建议。其实就想请她吃火锅罢了,在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不想再多一个两个不熟的陌生人。

    “不叫可欣吗?”

    “不了,也是第一次拿驾照开车,你帮我看着点路况。”小章鱼感觉他的声音很坚决,便没再继续邀请朋友一起吃饭。

    戴维斯把她拉上新的二手车,只是轻声嘱咐了一句,“记得系好安全带。”但他绕到驾驶座,上车,启动,系好安全带,稍微扭动身体瞧见小章鱼在玩手机。他就解开安全带,从前面帮她系上安全带,再弄自己的安全带。然后...慢慢的,心惊胆颤踩了一脚油门。

    “还行吧?”虽说大高个,但满脸都是求夸的小表情。

    “不错哟!”小章鱼双手给他点赞,忽然一个急转弯。

    戴维斯这时有一种握住小手的鬼迷心窍,她那肉肉的右手也就拉着方向盘,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他的双手握住方向盘握出了热乎乎的汗珠,顺着方向盘滴在大腿。

    “你很热吗?”

    “不然,刚才转弯太猛,是不是把你吓了一跳?”

    “有点,下次注意就行。”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戴维斯孤独的内心住着一个看不清脸的小女孩,在无数次幻想之后,他代入了小章鱼的脸庞。他的幻境充满了暴风雪,忽然有一天闯入一株孤立无援的小草——她穿着那件浅棕色的风衣,双手插在口袋,像是在风雪中挣扎的沙子颗粒。他想要用尽全力跑到她的身旁,并解开外衣披在她的肩膀,再系上纯白的围巾。他想要站在她的身旁,并握住她纤细的双手,不是他温暖她冰凉的小手,而是她在给他传递温暖。他头发丝上的雪花很快融成晶莹的水珠。

    他因为结交社会上的狐朋狗友染了抽烟的恶习,但她说过不喜欢烟味。他就去学习制作手磨咖啡,一来她每天早上喜欢买一杯咖啡,二来他想让自己对咖啡上瘾以此戒掉吸烟的习惯。这就是看似离谱,但却成功的戒烟偏方。

    刚要开口说道,“小婉,其实我喜欢你。”但戴维斯被一声巨响拽进黑暗的世界,在心底酝酿已久的告白没了。

    ***

    原本在赖床的软糖,忽然听见戴维斯在呢喃,凑过去想听清楚。结果听见,“小婉...”

    所以用力把床头柜的玻璃杯倒了,大黄帮忙叫了一嗓子。俩人想到一块,因为害怕十几年的友情没了。

    结果迷迷糊糊的小章鱼赶紧跳下床,丢弃寻求抱抱的于霖,奔向软糖仔细查看有没有受伤。

    “你猜我梦见什么啦?”小章鱼轻轻拂过乱糟糟的头发,软糖拉过头顶的双手。软糖继续笑着说道,“梦回高中的图书馆。”随后唉声叹气抱怨没有拍照留念,就看见戴维斯揉眼睛了。

    戴维斯伸胳膊拿手机,纤长的手指滑了几下屏幕,便看都没看就扔到对面。软糖差一点没接住手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但紧握住手机,不敢去看屏幕。

    “不是要看图书馆,那年我拍了一些毕业照留念。”软糖欣喜的翻着相册,因为想看稚嫩的戴维斯,原来他是叫她看装修以前的图书馆。“这是留念,没想到,真的变成回忆了。”

    “难道师父也不喜欢自拍吗?”软糖看了看手机,再看向戴维斯的床铺,却不见踪影。大黄用手指向卫生间。

    然后在被窝翻滚一圈,猛的坐起来,软糖看见芋泥嘴角上扬,似笑非笑。“不会是梦见于总了吧?”自从被尖叫声吵醒,芋泥都没睡觉。终于逮着机会,便不想放过软糖,毕竟现在瞌睡虫上身有点说话不经过大脑——醉醉的感觉。

    “不止他,还梦见小婉,师父,还有那个林什么来着。”软糖学着戴维斯的样子称呼小章鱼,还用手指戳了她的胳膊。

    虽然不情愿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看在软糖可爱的恳求,心想,“算了,她什么也不知道。”终于软糖说出许久未提的名字,“林可欣。”

    这时,杨垣把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放上桌子。刚想说,“吃饭了。”阴差阳错听见三个字,这是让他久久不能忘怀的名字。但再一想叫‘可欣’的那么多,可能是同名吧!可是也姓林,未免太巧了。

    “咋啦?小杨总?”软糖看见食物,像是饿坏的小乞丐,跑了过去,却发现他站在原地,眼光呆滞的一动也不动。

    杨垣强行挤出难看的微笑,“没事,没事,吃你的饭吧!”随手把一大袋还热乎的椰蓉面包塞进软糖的双手。

    “不对,肯定有事!”软糖掏出椰蓉面包咬了一大口,歪着脑袋看向杨垣想要一个答案。但看他懒得搭理,也许不想回忆那段往事,也许害怕被芋泥当成茶余饭后的八卦。

    奶昔嘴里含着牙刷,披头散发,双手拉开落地窗的帘子,耀眼的晨光洒入房间每一个角落。大黄拉着戴维斯捧着手机打游戏,嘴里叼着一片面包,床头柜有两杯喝掉一大半的咖啡。奶昔把刚想倒头再睡一会儿的芋泥拖进卫生间,双手揉搓芋泥的脸,揉出粉色的小泡泡。

    杨垣把早餐全部倒在桌子上,“吃饭了,这是江姐请客。”优雅的转身敲门,耳朵贴着门听到回声,扭了一下把手,另一只手没有敲就进去了。他把粉色的银行卡放进芋泥的睡衣口袋。“别弄丢了。”他关上门在软糖耳边小声抱怨,“被江姐当成跑腿的,也不给报酬。”

    蓝天被白云覆盖,迟迟不散,柳絮般的阳光洒落青青草原。窗外,偶尔有纯白的海鸥在金灿灿的沙滩觅食。小章鱼推开房门,看向走廊的几位观光旅客,轻盈的落在手背,爪子为她挠完痒痒,就飞离。

    他们上车离开短暂停留的Bicheno海岸,偶尔有嘎嘣脆的声音。芋泥用力撕开薯片袋,一边看路边无绿的树林,一边沉闷的叹息,飘落在沙滩上的礁石。所谓的火焰湾就是礁石多了一些与众不同的颜色,比如说,夕阳红。

    于霖脱掉上衣,只是穿着黑短裤,跳进冰凉的海水。他腹肌的轮廓很是鲜明,像是毕加索的画作——触笔硬朗。

    随后小章鱼带着游泳圈,一点一点,轻松的游向于霖。她用双手拍打水面,像是在抱怨他为什么不等待片刻。透明的水晶球滑进嘴唇,于霖尝到咸咸的味道,还用舌头舔了上唇表示美味极了。

    另一边的芋泥脚踩红色礁石望向他们,并觉得于霖舔唇的动作十分性感。便无法控制内心的世界,双手在嘴巴做出喇叭的样子。当着众人的面,仰天长啸,“于霖,我爱你!”

    蹦蹦跳跳的芋泥,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轻盈的步姿跳下礁石,赤脚踏着黄金颗粒,跑向碧蓝的海平面。“芸汐抱抱!”

    虽然嘴边在喊奶昔的名字,但紧紧搂住于霖的脖子,不肯松手。她的衣服贴着他湿湿的腹肌。

    刚好,大黄牵起奶昔的手,软糖抱住奶昔的胳膊。他们在远处观看。

    芋泥心想,“怎么忘记亲脸?唉,这么好的机会,简直是太可惜了。”

    “滚啊!”软糖听见于霖说的一个脏字,手中的冰淇淋掉进沙子,双腿停住脚步。目不转睛盯着于霖把芋泥推向海洋,芋泥的脸被海水淹没。虽然没有嘲笑芋泥,但眼眶变得湿润。因为第一次听到文质彬彬的于霖说脏字,以前的形象全无,再一想肯定是被芋泥气到忍无可忍。

    软糖扒在奶昔的肩膀,“江姐,好可怜。”只是奶昔抿抿嘴,什么也没说。

    戴维斯拿出野餐毯,不停的扑腾,细小的颗粒在空中飞舞,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他们着急飘到安全的港湾避难。芋泥眼睛变得红了,虽然想,但不敢揉眼睛。因为爪子粘的全是沙子。小章鱼跑向戴维斯,并抓住他的胳膊,凶巴巴的语气,“够了,弄得人家眼睛都是沙子。”他不理解的看向小章鱼,俩人在原地生气的跺脚,更多的黄金颗粒瞟向芋泥的鼻腔。随后几个震天响的喷嚏。

    “嗯?”软糖在奶昔的身旁惊叹,“为什么她在凶师父?”

    “那你过去帮戴老板?”奶昔把软糖推向前方,结果没站稳,双手扑在沙滩,咸咸的海盐跑进嘴巴,难以被唾液融化。

    戴维斯扔下手里的野餐毯,但被杨垣抢先一步扶起软糖的胳膊。再次收起野餐毯,众人返回面包车。

    于霖甩干身上的水珠,单手接过戴维斯递来的白衬衣,从身后一甩就穿好了。他的胸肌路在外,湿漉的头发,显得肌肉更加的厚实。整体的气质就上升了好几个层次。更何况,斜靠在车门。

    于霖抿了杯子里的姜汤。另一只胳膊轻松的绕过脑袋,因为后背有沙子,硌得生疼。但没注意窗内的芋泥,趴在窗户享受短暂的美男子。

    这次火焰湾观光之旅在瞬间结束了。奶昔跟大黄呢喃了几句悄悄话,便坐在副驾驶。杨垣坐在软糖旁边,于霖拉着小章鱼坐在软糖后面,至于大黄抢在芋泥前面坐到最后一个位置。芋泥翻着白眼,勉强坐在戴维斯后面,不情愿的挨着杨垣。

    面包车开上狭窄的盘山公路,杨垣双手抓住软糖的胳膊,随后提高音量呱噪的说道,“于总!”但听清就很无语。软糖给了他一巴掌,打在胸脯,他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的食指勾起她的下巴。随着大喘气过后,“人家好怕怕噢~”他的眼角看向芋泥的耳朵,毕竟是在学她的举动。

    “信不信呼死你?”芋泥举起胳膊,看向杨垣。这不,再次被一巴掌打在他的脸颊,变得胖乎乎,略带一些夕阳红。这就显得软糖在给他按摩,那力道不及芋泥的万分之一,因为疼的杨垣哇哇哭喊。

    芋泥想到红楼梦的情节,“你们不觉得小于特别像是平儿。”害怕他们不知道是谁,“那个泼辣的王熙凤,她的房内丫鬟,还是贾琏的小妾。”

    “所以?于总是贾琏?”杨垣不嫌事大的添油加醋。导致于霖张大嘴巴,可谓是人在车中坐,祸从天降,车顶都没挡住这口锅狠狠的扣上去了,弄乱早上捯饬了很久的帅气发型。

    结果软糖更是炸了,“啊呸!我给他做小,什么年代?美的他,要脸不帅,要脑子也不聪明,老子才不干呢!”

    “我——”于霖想说我瞎了眼高中喜欢过你,但咽回去了。只见小章鱼咯咯笑了,还拍他的后背作为安慰。

    杨垣伸手轻轻拍了拍软糖的后背,看似是在安慰,实则是在添油加醋。毕竟多一个人跟芋泥对立,他就很开心呢!但嘴忍不住调戏的嘴脸,“这吐沫星子都喷在我脸上了。恶心不?”

    原本杨垣的手放在后背的那一刻就想打掉大猪蹄子,这又听见他说什么吐沫。软糖揪起杨垣的衣领,在口腔酝酿吐沫。

    “干嘛?”杨垣说出嘴的同时,软糖捏了他的脸颊。那句“是不是喜欢我?”就没问出嘴,因为不知道什么在等着他。

    芋泥认为没自己的事了,便把吸管插进奶茶杯,开始享受唇齿间的奶香。

    这不,前脚跟杨垣闹完,回过神就说芋泥。“什么鬼?于总喜欢你吗?”软糖的身体跨过杨垣,并用胳膊去打芋泥的奶茶杯底部。“尤二姐,人家把贾琏勾引的,算是神魂颠倒。”芋泥轻声咳嗽,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呛的,但软糖是笑了。“哦对了,你是被谁睡了吗?毕竟尤二姐被贾府俩兄弟轮流睡了。”

    于霖的手对准软糖马尾辫的小啾啾打了一下子,软糖扭头冲他吐舌头,“我又没说你,为啥打我的——”

    “人在车中坐,锅从天上降,一个两个都说我,还不允许反驳了。”于霖用食指戳了戳软糖的肩膀,然后戳了戳杨垣的肩膀。“话不多说,你俩请客啊?”

    忽然想起王熙凤的为人处事,软糖满眼亮晶晶的小星星,很是羡慕。“虽然凤姐的脾气不好,但我看来,很是聪明。假如放在现代社会,应是令人妒忌的职场女强人。”

    “谢谢夸奖!”小章鱼笑着捏了捏软糖的脸蛋,然后拍了拍她的脑袋。

    “怎么?她就这么好的评价,然而你们一直在损我?”软糖没想到于霖连自家老婆的醋都吃,但觉得这句话是在喂狗粮。

    芋泥听见软糖这么一夸王熙凤,忽然想起这个人物是个短命鬼,便捂嘴笑了。但话到喉咙,再次咽回去了。软糖气急败坏的质问,“你笑什么?”

    反而芋泥说道,“放你妈的臭屁,这还什么恕不恕了。”

    结果奶昔看不下去了,“怎么说不过人家?还骂人?”芋泥委屈的快要哭了。

    这时,天地间,有一群小小的白色流浪者,站在车顶叮咚叮咚的跳舞,留下属于他们的印记。这节奏在奶昔的耳朵,很有节奏感,并且治愈。便没再说话,静下心聆听大自然制作的音乐。

    小章鱼不计前嫌的解释,“这是凤姐房里的兴儿不小心把尤二姐称作姨奶奶,结果惹怒了自家主子。”

    这句话说完就被软糖塞了一颗硬糖,果香味蔓延至整个口腔,窗外诱人的山景浮现在眼前,忽然不想跟‘俗人’争辩无趣且没边界的话题。仔细一想,刚才在火焰湾,奶昔建议走平路,但戴维斯执意要走山路,难道是记得高中说过的愿望?那个与世隔绝的林间小屋,周围群山环绕,每天可以看见许多小动物来找她一起玩耍。

    “我的糖呢?”于霖伸胳膊问软糖要同款硬糖,但她剥开糖纸塞进嘴巴,美滋滋的品尝果香。她脸上的小表情仿佛在说:这是最后一颗糖,这不也没了,如果想吃,自己去买就好了。

    杨垣抢在芋泥想骂人之前夸赞,“你真的很像凤姐,头脑精明,喜读诗书,口齿伶俐会怼人。”

    终于忍不住了,芋泥脱口而出,“你们一个两个都夸凤姐的工作狂属性,但怎么不提?”

    虽然软糖心知肚明,还是问道,“不提什么?”

    “可她是个短命鬼!”芋泥提高音量在车内喧哗,杨垣听见软糖捏塑料水瓶咯吱咯吱的声音,还有戴维斯打方向盘的鸣笛声。

    “你跟尤二姐的风骚特别相似,浑身透着妩媚性感。”杨垣转头深情的望向于霖,“可人家为了凤姐守身如玉。”

    刚开始还有点欣喜,芋泥皱紧眉头,但仔细一想:他是不是在说我是狐狸精?

    但软糖接着说道,“假如贾琏不好色,那跟凤姐应是儿女同堂。贾府败落,他们也有实力分家,并断绝关系。然后做起自己的小买卖。”在她一本正经的分析半天,手指戳了杨垣的脸蛋。这一幕在后面的大黄、于霖和小章鱼眼里很是暧昧。“但你不觉得江姐是尤三姐。”

    芋泥胳膊伸到软糖面前给她竖拇指,本以为软糖在夸奖,“痴情,开放,还有——”故意停滞片刻,芋泥睁大眼睛,屏住呼吸,很是期待接下来的话。“因爱殉情!”

    杨垣笑到喘不上气。只好借助,双手拽着软糖的胳膊,还不停的打嗝。

    随后一声尖叫震到杨垣间接性耳鸣,“呸!吃姐的,喝姐的,到后来还姐的不是。”

    这话音还没落地,芋泥凶巴巴的抢过于阮手中的烤肠。这是戴维斯早上亲手做的早餐,一直在手里搓着竹签,不舍得吃。结果被芋泥三口下肚,还大言不惭顺着杨垣刚才的话,她将软糖比喻成平儿。导致软糖眼眶都是眼泪,内心可委屈了。

    俩人在车上打成一团,杨垣见情形不对将他们拉开了。软糖扒着杨垣的胳膊上牙咬,还用食指触碰自己的作品,并用不锋利的指甲在‘手表’的基础印了一个笑脸。杨垣还没来得及说:你有点变态啊!

    另一边,芋泥锋利的指甲抠入他的皮肉,陷得很深直到鲜血流出来了,这才松手。但杨垣咬紧牙关,嬉皮笑脸的说道,“原来最大赢家是于总。”

    结果前方不明飞行物砸到脸(空的矿泉水瓶)来自戴维斯,后方有九阴白骨爪掐着肩膀来自于霖。杨垣吐槽,“怎么都在欺负我?”

    四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活该!”

    大黄捂着脸不想看他这副惨样,安静的摇头,“你要是不贱,谁会,谁敢欺负?”

    “要是我不拉架,他们下一秒把车顶拆了。”小章鱼跟奶昔大眼瞪小眼,淡淡的微笑,戴维斯从倒后镜看到笑容,便松了一口气——看来她不生气了。戴维斯重新把视线放在歪七扭八的山路。

    芋泥消停片刻,表面认为她消气了,实际手指捏着中间——戴维斯的烟盒并点燃。

    软糖低头无声的叹气,指尖轻轻抠着钱包内侧,“看来今晚,钱要没了。”然后呱躁的喊道,“好大的烟味!”芋泥快速扫射软糖的嘴脸,“动作还挺熟练。”

    还没等芋泥从软糖的评价回过神。奶昔伸出胳膊,趁芋泥还没吸烟,又没注意指间夹的烟。并熟练的弹飞那支烟。大黄眼疾手快,从后面,抢过另一只手的烟盒,并塞进羽绒服的口袋。

    最终回过神的芋泥喊道,“怎么?你俩也欺负我?没天理!”

    其实芋泥看上去挺随和挺单纯的,喜欢她的人,比如说,奶昔会觉得她是一个活跃气氛小能手。整天就想给身边人带来欢声笑语,至于心机没有一点儿,算是大大咧咧没有正形。但关键时刻,别人不敢轻视这个对手,她会趁对方不注意直到死在手里的那一刹那才回过味,原来是如此机灵一小妞。也许芋泥饮食里的营养,从身体全部跑到脑子了。但却是善于隐藏的变色龙,不喜欢她or她不喜欢的人,永远get不到她的优点。

    奶昔和小章鱼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同频的扭开保温杯,各自爱人早上比拼的煮茶,终于有机会尝尝味道。他们不问世事,隔着一排人,提高音量讨论满是风情的话题。然而大黄翘着二郎腿嗑瓜子,也在喝保温杯里的热茶。

    “为什么古人说吃茶,然而不会是喝茶?”奶昔从副驾驶问坐在后排的小章鱼,然而芋泥在抱着胳膊生闷气。还插着耳机听音乐,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杨垣拉着软糖用自己的小号打王者。

    “因为宋人将茶饼磨碎,热水冲茶末,步骤繁琐,一来二去就跟烹饪差不多。”于霖双手捧着茶台,小章鱼用了半个小时做出三小杯茶水。

    “喝起来的口感稠稠的,浓浓的,多了一点软绵丝滑。”奶昔端着小小的白玉茶杯,晶莹剔透的杯面,青绿的茶水,还有一层白色的小泡沫。

    大黄说道,“以前喝过酥油茶,羊奶提炼出的脂肪,类似黄油的乳制品,奶香味扑鼻。然后跟米花、花生、蒜米、姜和绿茶叶熬制成糊状。”

    面包车在市中心,最肥的楼前,一眼望去全是酒店的窗户,方方正正,碧绿的瓦片,米黄的墙面。于霖去洗手间换了一身红色的长袖,木头色的八颗扣子。早上白衬衫,脖颈没有扣扣子;下午穿的倒是挺严实,但白T恤显得身材更诱惑,黑色长裤配皮带让他的腿更长了——来自杨垣的评价。

    这时,戴维斯不经意间站在于霖的身旁。俩人从几十层楼的窗子望着外面的乌云密布下的城镇,心里各有所思——戴维斯感到阳光打在脸上的温暖,于霖却觉得毛毛雨让心情格外的压抑。然而密密麻麻的山脉,这一景色让于霖汗毛竖起,脑海浮出那年高考结束跟小章鱼分手的场景。另一旁的戴维斯双手叉腰,感觉下面的建筑物都有历史故事的气息。

    窗户有一只绿色的瓢虫在爬行,戴维斯捏住手心。于霖的食指和拇指捏住绿壳,挑了一下眉毛,嘴角挂着不明显的笑容;看着扑棱的小脚丫,拿到戴维斯眼前晃,淡淡的茉莉花香让他倒推了两三步。戴维斯听见心脏咚咚跳的很快,也许是自己,也许是于霖,傻傻分不清。于霖又把小瓢虫放回窗台,戴维斯不敢在看窗外的风景。下一秒,于霖把手伸进上衣,在口袋摸到小小的十三片树叶,伸到戴维斯的鼻尖挠痒痒。戴维斯看向于霖的双眼皮,浓浓的眉毛,伸手捏起额头的一撮黑发丝,从眼前弄到耳朵后面。他们的距离不到五厘米,因为女人的恩怨一笔勾销,此时此刻,这是属于兄弟的世界。

    完全没有注意到杨垣何时从浴室走出来了,右手在拿毛巾擦湿头发。杨垣胸有成竹的说道,“你俩确定,不是同?”

    他们都挺尴尬,于霖把树叶重新塞回上衣,扑腾...猛的扑到软床,并用枕头盖住脑袋。戴维斯想看窗外的风景,但看见小瓢虫在扭屁股,附下身去看大黄打游戏。

    忽然大黄想起什么事情,猛的跳起来,两个脑袋撞击的声音。

    “走走走,吃饭了。”戴维斯被大黄推出房门,杨垣把于霖拽到外面。小章鱼看见他俩在拉扯,跑过来抱怨两个男人太太太腻歪了。杨垣跟他们一起坐电梯,顺便夸张的表演讲述耽美的爱情。

    “还别说,那个情景,像我这么纯情的大男孩都觉得反胃。”先是捂着肚子,假装很难受,随后大黄用不知道哪找的羽毛扫过杨垣的鼻尖。

    阿丘,几声响亮的喷嚏,杨垣揉了揉鼻子,然后说道,“干嘛帮他们?”

    反手把大黄壁咚在电梯的铁墙,凉凉的手感,周围的杂音消失了。他只能听见大黄的喘息声,还有电梯下降吱吱的声音。大黄尝试推开杨垣的胳膊,但失败了,杨垣一只手抓住他的一双爪子。然后口出狂言的调戏,“小妞,别动!”

    随后电梯内部传来刺耳的声音,杨垣抱着脚在原地单脚转圈圈。但还不忘调戏一嘴,“干嘛呀?谋杀亲夫啊?”

    “还别说,你俩是一家人。”于霖故意插嘴,更像是嘲笑。然后小跑追逐前方冰冷的背影,他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

    小章鱼调戏,“算了,我退出——”戴维斯双眼发光,脑袋没动,眼角的余光看向她的脸颊。小章鱼摊开手说道,“你们最甜啦!你们谈吧!”

    初遇小分队很快走到了——朗塞斯顿-市公园的正门。软糖拉着小章鱼去看各种花花草草,还不停的摆拍,仿佛于霖不存在。

    终于回过神,大黄抓了抓脑袋并问道,“我老婆呢?”

    “这就叫上老婆,她知道吗?”大黄往上跳,他的胳膊钩住杨垣的脖子,紧紧勒到他喘不过气。“你老婆被拐跑了。”

    “我傻啊?”然后转身指了芋泥拐走奶昔的方向,但杨垣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当然看见她被哪个谁拐跑了。”

    杨垣抓住大黄的胳膊以丢沙袋的方式把他往前一抛,整个人重重的飞向草坪。随后双手叉腰,很是得意的说道,“对呀,你是大傻狗!”

    两个人在草坪滚了半天,但抬头看了一眼玻璃窗,那有两只日本猴子在掐对方的肩膀。杨垣躺在草坪望向日落,“好傻啊——”

    “傻咩咩,下次别做傻事了。”大黄看到杨垣枕着他的胳膊,便顺手捏了他的耳朵,另一只手挼了毛茸茸的头发。杨垣侧身看向大黄肥厚的嘴唇,只是想笑,不想说话。

    他们坐在喷泉对面,欣赏着太阳落下地平线。戴维斯今天第二次想起陪伴小章鱼深夜钓鱼的时光,那时的他,还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但喜欢的人在慢慢的开始疏远他。

    ***

    鱼儿在水中,欢乐的吃饭饭,却不知道他们马上要成为人类的晚饭。夜空的月亮照耀漆黑的海洋给它提供微弱的灯光。小章鱼靠在白色小船,望向鱼竿,期待一点大的浮动就收杆回家睡觉了。忽然想到于霖早上说的滴定大赛,“你说他为什么建议找她?”

    戴维斯认为小章鱼在说绕口令,脑袋没懂她的意思。

    这句话一问出口,“谁找谁?”

    虽然小章鱼脱口而出,整句话都流畅,但到‘于阮’两个字,却变得有点磕巴。她脸上的表情出卖了内心的想法,非常不情愿说出情敌的名字。旁人听了,还以为软糖是什么豺狼虎豹。“于霖找于阮参加滴定大赛。”

    “那你化学好吗?”戴维斯沉默了半天,终于问出一句话,让小章鱼陷入思考。

    因此小章鱼由于很长时间,支支吾吾的回答问题。虽然,但是,她的眼睛透着诚实之光。“不好——”戴维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以作安慰。

    戴维斯纤长的手指哒哒敲着船面,认真帮她分析于霖为什么想找软糖加入他们。虽然喜欢小章鱼,也知道她的心意;毕竟作为理工男,也赞同于霖的做法。这就是为难之处。

    “那不就对了。毕竟人家技术硬,早知现在,当初阿姨叫你选物理化,怎么不选呢?”戴维斯停顿片刻,害怕话说得有点重,她会伤心难受,但话糙理不糙。“我跟他,技术不够,加上你,最多凑个人头勉强够了。”

    但他不忍心看某人嘟嘴难受的表情,还伸手拽着他的外套衣角,好哥哥,好哥哥,不停的叫他,似乎连本名都忘了。“要不要这么损我?”

    “事实论事。”戴维斯甜蜜的微微一笑,心底比表面显现出来的要甜蜜许多。

    这时,海上的夜空下起了流星雨,戴维斯抬头望向天空,伸手拍了拍小章鱼的肩膀。她看向他对流星雨痴迷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了。其实在想,他们这样子——单亲家庭的孩子,许下的愿望会变成真的吗?他用手捋了她脸前的头发,再次指向天空。她看向他手指的方向,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在漆黑的压弯,在海上听风的声音。

    “许个愿。”

    “那我希望以后住在山林小屋,一边素描,一边欣赏山清水秀,白天欣赏日出,夜晚欣赏明月,好不好?”

    他轻轻的回应,“好——”不敢打扰她许下的美好幻想。虽然是无声的回答,她说过的每一个字,他都牢牢记在心底,不曾忘掉一丝一毫的细节。他为她披上外套,并肩走下小船。夜深了,已经过来午夜时分,他告别了借船的阿天,便开车把他送回家。

    他也许永远不知道那天晚上,其实她脑海浮现出的人,全都是于霖,完全没给他剩下一点点的位置。还有阿天问他的话,够他后悔一辈子,如果早点意识到喜欢她,是不是就没遗憾啦?

    阿天看透一切的问道,“你喜欢她?”

    “不清楚。”这是戴维斯看着小章鱼背影,告诉阿天的答案。

    ***

    漫长的大街,他们沿街一直走,有时候停下看橱窗里的菜单,有时候停下看橱窗里的衣服首饰,但并不嫌累,仿佛乐在其中。

    “还记得那年,他来你到我们队,我特别不舒服,属于没技术,还嫉妒学霸的学渣。”小章鱼的双手挽着胳膊,轻轻靠在软糖的肩膀,嘴角甜甜的上扬,因为一直压在她心底的秘密,终于告诉外面的世界了。

    “这么说,我也是学渣,只有国内的底子,但就是不爱学习,出国有点放飞自我了。”于霖伸手试图把小章鱼拉回自己身边,软软的,糯糯的,感觉下一秒就要化成水的棉花糖,黏着软糖不放手。这就激起他心底的胜负欲,虽然在跟女人争抢女人。

    但终究是争不过,他们停在红灯的十字路口。软糖踮起脚尖,双手环绕小章鱼的脖颈,轻轻的呢喃,“其实我是因为师父才答应于霖,否则不想参加任何比赛,因为害怕失败。”

    小章鱼反手搂住软糖,并攥紧主导权,“摸摸头,不难过,说不定下次还有机会呢?”

    某人长得挺高,但却心底像个小孩子,喜欢跟人争风吃醋。但却没说话。他尽量不去打扰女孩子的世界,让她们有更多时间相处。

    “什么机会?”虽然软糖感兴趣,但余光看见戴维斯站在身旁,细微的声音,小章鱼差一个鸣笛声就听不见内容了。

    “之前看见戴大哥在看全澳的Masterchef厨艺比赛,就你俩参赛,好好相处。”虽然像在跟软糖说话,但却提高音量,也许是想说给戴维斯听,也许想让他主动邀请软糖参赛。

    “爱死你了!”软糖扒在小章鱼的肩膀,猛的亲在脸颊上面了。

    异样的眼光看向软糖——来自于霖和戴维斯,莫名的默契感让她捧腹大笑。小章鱼趁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也亲了她的脸颊。“么么哒,也爱死你了。”

    于霖看就俩人黏糊的抱在一起,酸酸的扶门让小章鱼进到餐厅,随后杨垣的胳膊勾着他的肩膀。“兄弟,不绅士哈?”

    “不是给小黄表现的机会吗?”于霖精明的利用语言艺术,巧舌如簧,并把自己的过错变成大黄的优点了。

    但却不知道在大黄心底,一旦触及年龄,他就暴跳如雷。“呸,你丫的小于,哥好歹比你大几个月,怎么不注重称呼?”

    “要不是大黄哥,我这较好的容貌就毁于一旦了。难道你不知道我是绝世美男子吗?”杨垣打开手机的相机功能,仔细观察每一处不完美的地方。

    但却被吐槽,“不觉得你帅——”不仅如此,软糖趁他专注容颜的时候,使劲把他撞到餐厅的沙发上面了。她扑到他的胸脯,他双手搂住她的腰。俩人深情的凝视,无论软糖如何挣扎,杨垣就是不松手,就这么抱着不动弹。

    杨垣脱口而出,还是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那谁帅?”

    “我家霖哥哥。”小章鱼没等软糖说出夸人的话,便已经先开始夸于霖了。

    软糖有点不开心的摇头抱怨,“师父——”终于有人拉着胳膊把她救出恶魔的怀抱,这气息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一直念叨的人。戴维斯在她耳边,轻柔的喘气,“小声点儿。”

    结果小章鱼在于霖耳边兴奋的大声说道,“就不!”冥冥之中,在回复戴维斯的问题。

    “你咋不加上你家?”大黄尝试从沙发拽起杨垣的身体,但却被拽趴下了。

    “谁跟你一样,自恋狂,同性恋?!”实际软糖站在戴维斯身后,双手叉腰,一边在翻白眼,一边在暗戳戳评论眼前——不堪入目的画面。

    “那我要是同性恋,刚才怎么抱你的时候,那么享受呢?”软糖气急败坏上脚就用力碾压杨垣的旅游鞋。

    “别瞎掺和,我不帅,一点也不帅,never没有半分帅气可言。”于霖也不想参与这场比美大赛,刚要伸手去拽现小章鱼的小拇指,她就乖乖坐在他的身旁。

    “谦虚的小朋友。”于霖紧紧握住小章鱼的小手,这一幕,刚好被戴维斯不小心看见了。他心不在焉的牵起软糖的手站在原地发呆,因为一边是于霖他们,另一边杨垣还躺着呢!仿佛某人扎进了一罐蜂蜜,正在美滋滋的舔嘴唇。

    “快看小于都饿到舔嘴了。”杨垣双手抱住大黄的细腰就像刚才抱软糖的姿势,硌的他生疼,双手用力推开杨垣,往后推到戴维斯的怀抱。但眼神一直没离开杨垣脸上的坏笑。

    于霖用他们听不见的声音在小章鱼耳边呢喃,“别跟他争论,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比美。”

    “我不管,你最帅!”这声音落下,没多久,服务员就端着一锅又一锅的煲仔饭到他们面前了。但某人再次开始夸赞大黄怎么怎么好,于霖怎么怎么没礼貌,说白了就是捧一踩一的行为。

    “要不是大黄哥,反应迅速,身手敏捷,玻璃推拉门差点撞到脑袋,那不就毁容了。”杨垣鼻子吸了一口气,浓郁的香菇和鸡汤的,香味从外面进入鼻腔。

    杨垣捏着鼻子说道,“香菇的受众群到底是谁?”并把香菇滑鸡、田鸡两锅煲仔饭推到最远的位置。“只有鸡汤多好吃!”

    “我!”小章鱼缓缓的举手,软糖从侧面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在表示自己也喜欢这类食物。杨垣立马手动闭麦,停止吐槽了。

    “谢谢夸奖,下次不用了。”大黄一脸嫌弃,双手不情愿的触碰,推开杨垣搭在肩膀上的胳膊。“这都说了第二遍了,大可不必。”

    “下次绝不低头玩手机。”杨垣起立、稍息还有敬礼的动作,差点让大黄把米饭喷在他的鼻尖。

    大黄把黄鳝煲仔饭拉到自己跟前,夹起一筷子美味在杨垣面前炫耀。“这话等于没说,以为下次继续低头跟小美女聊骚。”

    “为什么不能说小帅哥?”杨垣抓了抓脑袋,其实想夸自己是帅锅。

    忽然软糖插嘴,“你们谁点菜啦?虽然我付钱,我请客,也不能点这么多吧?”大黄伸手接过菜单,仔细看价钱。软糖学着杨垣的样子吐槽,“所以?黄鳝的受众群是谁?像是泥土里的蚯蚓。”

    “谁啊?干得好,那不得多点。”杨垣邪魅一笑,先是眼神瞟向软糖,随后一直盯着小章鱼。导致于霖怼了小章鱼的胳膊,像是在说,“瞧,你也有烂桃花。”

    大黄不再搭理杨垣的自恋,开始低头看菜单。但又随口说了一句,毕竟杨垣又在调戏良家妇女。

    软糖好气的问道,“什么意思?”

    “欺负人家小姑娘?”大黄不知道杨垣是在顽皮的调戏,结果达成了只有杨垣受伤的世界。

    软糖阴阳怪气的说道,“多点可以,我们吃不完的,全塞进你肚子,还不许打包留着深更半夜打游戏当夜宵。”

    “刚才说到哪了?你们组什么队?是参加比赛吗?什么比赛?”杨垣说完就从隔壁的戴维斯碗里,顺便加了一大筷子的咸鱼和五花肉。

    软糖不理他,原本安静看导书的小章鱼抬起脑袋看向对面的杨垣,但又看向身边的软糖和于霖,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难道要说于霖给软糖送退烧药,还让她累了就休息,其余的交给他就好了。那时,说实话,小章鱼无比的,羡慕于霖跟软糖说话的态度与帮助。

    “滴定比赛。”小章鱼简短且清晰的回复杨垣的问题,然后再次底下脑袋看导书。这书面上一幅幅清澈的湖水,小章鱼仿佛看见跟于霖站在湖边拍情侣照的画面。圆珠笔敲了一下书面,“就这么定了!下一站摇篮山,但好想去薰衣草庄园呐!”

    “那就去呗!”于霖掏出钱包里的银行卡塞进她的手掌。

    杨垣故作惊讶的鼓掌,“哟,看不出艺术生,还会化学呢?你也太牛逼了!”

    “那可学不会。”小章鱼面对夸奖,谦虚的低头,因为心里明白,那时的作用不大。

    于霖察觉杨垣看小章鱼的眼神有异样,色迷迷的目光,便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但却听见大黄的叫声,“你踢我干嘛?”

    “啊?”于霖并不想承认自己想踢的人,但就忽然害羞了。其实想踢杨垣。

    “最后是不是输了?”杨垣挤着眼睛看向软糖的位置,像是在故意告诉于霖:哥不是在看你的女朋友。其实他就是在看她,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果然杨垣一句话勾起小章鱼的好奇心,“你怎么知道叻?”

    “小于理科一般般,你又不会化学,大于也说自己懒得学习,那不就一个名副其实的学霸。”杨垣拿起白瓷精致的茶壶倒了六杯清澈碧绿的热茶,第一杯递给小章鱼,第二杯递给戴维斯...

    结果耳边传来抱怨,“明明我就在你的身旁,为什么要递给戴老板?”

    “还以为你自己能够到茶水,但看见你没拿,这不就递给你了。”刚要干杯就被大黄阻止了不优雅的动作。

    软糖嘴角上扬,“垣哥的差异功夫了得!”

    “怎么说?”大黄配合的问道,“详细讲讲——”

    只是沉默的摇摇头,软糖没再说话。其实是想说杨垣看似帅到人神共愤的地步,还懂得为人处事,很是招女孩子的喜爱。正是如此,他背地里坏的透底,经常想着如何睡到心仪的人。虽说对待同性有点义气。

    然而坐在软糖和于霖之间的小章鱼在安静的看导书。这个画面让杨垣痴迷不经意要给她夹小菜,回过神发现不对,转手放进软糖的碗。“杨总,干嘛?我不吃茄子。”

    “给你就吃,反正也是你掏钱。”杨垣犹豫了一会儿,“多吃点儿,看你瘦的不像人样。”

    “他夸你——”小章鱼用手捏起软糖的下巴,随后小章鱼的脸慢慢贴进软糖的鼻尖。“Nonono,他好像说你,不是人。”

    “你学习才一般般!”结果软糖用双手把小章鱼推开,然后看向杨垣并说道,“那你还重读一遍?”其实是在说自己跟杨垣都因为教师实习没过,所以不能毕业,只能重读一年。

    小章鱼蜻蜓点水的亲吻软糖的右眼皮,还摸了摸她的头发,心想,“以前你喜欢她,现在换成我宠她了!”然后说出声音,“这叫努力用功,虽然成绩不怎么理想。”

    “拿小竹拳锤死你!”但被小章鱼单手抓住两个手腕。

    结果小章鱼倒打一耙的说道,“好怕怕,别打我,别打我。”

    “就打,就打...”软糖用脚轻轻的,轻轻的踹小章鱼肤白貌美的长腿。

    “你俩幼不幼稚?你俩音量小点?整个餐厅都是亚裔面孔,你们说的都是一些什么鬼?幼稚园的语言。”于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其实在吃醋,因为他们像是幼稚园刚毕业的小鬼头。

    “俩幼稚鬼!”杨垣看向小章鱼满眼都是宠溺,明目张胆的欣赏。

    “她是我的,又不是你的,你个老色鬼,再看一个试试?”于霖握紧拳头打了桌面,杨垣也想骂人,但被大黄捂住嘴巴。软糖目瞪口呆看向于霖迟迟合不拢嘴,温文儒雅的公子哥,竟然被逼疯了。

    “人家说的没错,我也注意到你,总是盯着人家。”大黄在说话,杨垣在咽口水红彤彤、滋滋冒油的腊肠,香甜可口的气味,飘进鼻腔。虽然没吃饭,这感觉就如饮酒,任谁都抵不过美食的味道。

    “我坐她对面,不看她,难道扭头盯着你跟冰块脸看吗?”大黄在这时候,伸手去拿勺子。软糖看着大黄勺子里的排骨和米饭,情不自禁的咽吐沫,滴答滴答滴到胃液深处。

    “阔以。”大黄一方面是为了圆场,另一方面在思考过后,也只能这么说了。

    “我我我...我盯着于阮看不行吗?我喜欢她要管?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喜欢于阮?”餐厅彻底沉默了,谁都没说话,小章鱼知道于霖喜欢过她,于霖不记得初心为什么喜欢她,戴维斯仔细观察于霖的微表情,大黄给杨垣塞进一大口煲仔饭。唇齿之间,浓郁的豉香,蔓延至整个口腔的蒜香。

    “吃饭吧你,少说话,大家都不爱听你的话。”杨垣嚼着热乎的软米饭,发出催催的声音,虽然香脆可口,但有一点粘牙的锅巴。

    戴维斯看杨垣的嘴巴塞满了米饭和排骨,便说道,“对,吃完付钱回家。”

    “家?”于霖故意纠错,杨垣吐出一个骨头,软糖馋的哈喇子流到嘴边,那可是她点的饭,嘎嘣脆的关节,腌制入味的肉。她恶狠狠的盯住杨垣的手指,眼珠子差点掉碗里了。

    “回酒店——”戴维斯的眼珠在眼眶滚了一圈。这下彻底的安静了。

    软糖想说,“这是我的晚饭——”虽然内心在呐喊,脸上并无表情,但手心捏出汗水了。

    夜色慢慢降临,气温也变冷了。奶昔跟芋泥走了很久很久...“深夜去古堡探险吧?一会call大黄狗把我们接回酒店。”

    虽然奶昔害怕这些东西,但看在芋泥兴致勃勃,便利用它谋利。“那你答应我,以后不去骚扰于霖。”

    芋泥扔掉奶昔的胳膊,“你是于阮派来的说客吧?喜欢一个人是我的事情,是喜悦与舒服的感觉。这些都与他无关。”

    “可是你现在快乐吗?”奶昔试图勾住芋泥的手指,但被她再次甩开了。

    芋泥双手叉腰的说道,“当然快乐啦!不轻松愉悦,我早就放弃了。”

    “那你赶紧放弃,这个世界,那么多男人,那么多选项。不想看着你在一棵树上吊死。”奶昔强制把芋泥搂紧怀抱,望向流动的小河,静静聆听哗啦哗啦...每一个美妙的音符。

    但芋泥的意思是不肯放弃。奶昔转身就要来离开,“这话放在这儿,仔细考虑利弊,明早要是还这么想,以后都不陪你玩了!”

    其实奶昔希望狠一点儿,这样应该可以逼着芋泥做出选择,虽然对她不公平。当然奶昔想过友情破裂的风险。

    下一秒,芋泥跟她勾肩搭背聊起了2019年圣诞节在阿德莱德的第一场雪。常年不下雪的城市,洁白的雪花落在手心,冰凉的手感。他们也是第一次在异国他乡的节日聚会。每当想起那天,心房的温度跟室外的体感温度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还记得,第一轮差点把自己送走了。”

    “杨垣还真是料事如神。”

    “No,Ithink笠忠哥对你有意思。”

    “那么早?”

    “严重怀疑杨垣有助攻的成分,最终你一个人带走两个好人。”

    “那两个猪队友,不会玩就把好牌打烂了。”

    他们聊着聊着就在灯红酒绿下醉了,芋泥把奶昔扶回酒店房间,在门外喊道,“黄哥,我把你的女人送回来了。”

    刚去洗澡的大黄,哗啦哗啦的水声,他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于霖扫射了一圈整个房间,似乎就他一个闲人。戴维斯在优雅的听音乐看书,杨垣在吵闹的戴耳机打游戏,只好他去开门。

    芋泥也喝了一点酒,微醺的脸颊,忽然酒劲上身,自己朝着于霖扑上去了。但他往后一闪就脸朝下摔在地板。结果四肢向前爬行,默契的爬上于霖的床。大黄湿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芋泥拉着被子盖在身上了,整个人变得无比震惊。奶昔单手扶门说道,“这是哪?”

    ——2026.10.04星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