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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酒杯湾

    睡梦中的微笑,像在微弱阳光之下,绽放的红玫瑰。于阮(软糖)模糊的视线看向晶莹的浓郁树莓的深红。这水润的光泽让小嘴变成鲜嫩多汁的樱桃。白净的牙齿像极了小兔子。漆黑的短发躺在纯白色的枕头上面,它衬托了章瑛琬(小章鱼)的知性美。

    但很快就被另一个人吸引住眼神,微弱的阳光,软糖看见杨垣露出性感的肩膀,从右边的大床走向左边的卫生间。随后传出洗澡的的声音,眼前出现他洗澡的模样。软糖想把画面甩出脑袋,一不小心,往前眼睛碰到了小章鱼的樱桃小嘴。虽然是蜻蜓点水的动作,还是把软糖整害羞了。

    刚把脑袋埋进纯白被窝的软糖,竖起兔子耳朵听见于霖的调戏。

    “俩女生亲亲,害羞什么嘛?”软糖从被窝露出眼睛,窗帘遮住阳光,五官轮廓在微弱的灯光下,他的眼睫毛像是随风飘,很轻很轻的羽毛。他高挺的鼻梁跟嘴巴形成了高山低谷的形态,早晨冰冷的河流缓缓流过嘴巴的缝隙。再加上深厚的声音掺杂着暖风扑面的柔情。软糖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是于霖。当然他也知道她在听,便继续说道,“这不是被男生强吻。你在害羞什么呢?”

    软糖在心里疑惑,“他...怎知我在害羞?”忽然想起戴维斯的脸,他满身烟味的靠近,她小碎步的往后倒,但被厚厚的墙壁挡住了。他转身离开了。

    其实于霖也不知道软糖在害羞,只是看见她被睡梦中的小章鱼亲了。然后心里有点醋意罢了,随口且无心的调戏一句。

    “喂,嘟嘟嘴在想什么呢?”于霖看见软糖在暗淡的阳光下,翻白眼,便没有继续说话。

    软糖小心的翻过小章鱼的身体,从高高的床铺爬下来了。于霖无意识的伸出双手要去扶她的腰,刚好被身后的江诗音(芋泥)看见了。[YR1]芋泥拍照忘记关闭闪光灯的功能,软糖跳下最后一层楼梯,于霖轻轻的吐气并转身看向芋泥捧在掌心的手机。三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芋泥在等于霖问她,于霖在等软糖问她。结果软糖看见杨垣走出卫生间,像是看见救星,她抱着衣服冲进他的怀抱。

    “干嘛?!”杨垣双手抱着软糖,也僵持在原地。但被她狠狠的推开了。

    “别挡路,我要去梳洗!”软糖使劲的摔了木头滑门,咚的一声,瞬间就后悔了。由于想起小章鱼和周芸汐(奶昔)还在熟睡。

    这一声响吵醒了小章鱼,双手轻轻的揉眼睛。她在眼睛朦胧的视线之内,好像看见于霖,“宝贝起的好早啊?”

    杨垣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还没吃饭就被你们管了一大碗糖,拜拜嘞您——”赶紧跑到外面找戴维斯的踪影。

    戴维斯站在早晨的阳光下,他身穿运动服,一缕又一缕耀眼的阳光洒落乌黑的发梢。时间过得很快,从他问杨垣,已经等候多时,他的鼻子嗅到杨垣洗发水的味道。戴维斯看着杨垣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这时的眉头再次皱成一团疙瘩。白色的铁皮房变成黑色风衣的背景板。杨垣拉着他的手腕要拍照。

    “不是吧?跑步之前,洗澡,那跑步之后呢?”戴维斯露出遮不住的惊讶,但被杨垣手机上的闪光灯晃瞎眼睛。

    “再洗一遍啊!”终于被杨垣逗笑了。也许是因为言语。也许是因为上身深绿色的老头衫露出了厚实的肌肉,下身穿的是浅紫色且性感的短裤。

    杨垣在一番低头粗略的修图之后,顺手发给了一个人。他跟在戴维斯身后一起跑出度假村,在沙滩上汗水淋淋的运动。然而软糖捧着手机躲在卫生间,安静的傻笑,小嘴无声的呢喃着:好傻啊!

    休息的片刻,戴维斯站在岸边看着一个又一个停滞的白色帆船。杨垣跑去移动的房车买咖啡。

    “你不是要省钱?”杨垣被戴维斯的记忆力折服,无论是谁说过的话,瞬间就会忘干净。这应该就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听者无心。

    “请朋友喝咖啡的钱够了。”戴维斯听见杨垣的一句话,感觉心里暖暖的。这像是多年不用的暖炉,终于有一天被主人想起这个老古董了。

    戴维斯一本正经的说道,“别这样,下次我请你。”

    杨垣笑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朋友——”戴维斯小声呢喃,他不敢相信多年以后,还能听见有人说他是朋友。

    “难道不是吗?”杨垣搂住戴维斯的肩膀,俩人同步的抿了一口手里的咖啡。戴维斯安静的点头,杨垣用手捏了捏他的肩膀。

    他们跑回度假村,杨垣的手臂撑着门,看向屋内女人的背影。奶昔身穿白色的吊带,在外披着薄薄的淡粉毛衣,长长的黑色秀发扫过香气扑鼻的肩膀。小章鱼身穿毛绒连体衣,头上戴着兔子帽子,在戴维斯眼中如湖水般清澈,如雪花般皎洁且冰冷。

    他们把洗好的水果装进饭盒,顶层放着八个软糖做好的三明治,以及于霖煎的鸡蛋和培根肉,还被小章鱼吐槽有点丑。

    由于杨垣的眼神没有离开奶昔,导致一只大黄狗护食的冲向杨垣。原本躺在床上,高举着手机打游戏,下一秒余光看见某人在直丢丢盯着奶昔。Woof...黄笠忠(大黄)紧紧握住杨垣的肩膀,双手掐着他的脖子晃悠。这窒息的感觉,杨垣觉得身体快要散架了。然而软糖跟芋泥因为意见不同在喋喋不休的大声争吵。

    “既然不去MariaIsland,那这家同名的咖啡厅,必须去!”芋泥起立,双手拍桌,声音刺耳,众人停下手里的事情,眼睛齐刷刷看向芋泥。然后就看见芋泥手里的导砸向软糖的额头,还好杨垣身手敏捷的挡住攻击。与其被砸,软糖乐意被人误会关系,毕竟他们对彼此无意。只是单纯的友谊,很好的兄弟罢了。

    “可是Aquila咖啡厅有美术展览,小婉喜欢欣赏艺术品,而且多浪漫的感觉。”小章鱼惊喜的转身,原来软糖的怒气是因为自己的喜好。只见芋泥一声冷笑,意味深长的诡异笑容,软糖和小章鱼同时感到一双冰凉的手冒着寒气,在黑夜轻轻的...再轻轻的触碰后脊梁骨。

    “章瑛琬,又是她,你怎么张嘴闭嘴——”芋泥被气到没话说了。

    “难道?你不会去想芸汐的喜好吗?”芋泥听见软糖的疑问句,陷入沉思,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我——”芋泥卡壳,杨垣给软糖竖起大拇指,芋泥拿起塑料水瓶朝他砸过去了。结果被灵敏的侧身躲掉了。

    杨垣双手叉腰得瑟的说道,“这么不在乎好朋友,而且偷袭人家,所以...严重怀疑你们之间的友情有多牢固?不会是塑料姐妹——”

    “你闭嘴!”众人是第一次看见奶昔生气,因为看见芋泥的眼泪当众滴下脸颊。他们都在排挤芋泥,当然要挺身而出保护她了。“赶紧管管你兄弟吧!”

    大黄从后面用腿挎着杨垣的腰部,像只猴子,双手紧紧捂住杨垣的嘴巴。这时,戴维斯把面包车停到房子前面,食指晃动钥匙走下车。软糖拉着自己跟小章鱼的行李跑上车,于霖在后面婆婆妈妈的抱怨她抢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开车去Aquila,好不?”软糖惦着脚尖,双手扒着戴维斯的肩膀,小嘴在他的耳边呢喃。

    芋泥又生气了,“你不要买通戴老板呐!”从后面拽住软糖羽绒服的帽子往后拖了一米左右,全然不知软糖已经说完了。

    然而芋泥抢到副驾驶,软糖委屈坐在杨垣的身旁。他递给她一个棒棒糖作为安慰,剥开糖纸,甜味蔓延至整个口腔。

    “我的呢?”大黄不停拍着杨垣的肩膀。

    芋泥在喝完奶昔递过来的益生菌饮品,再次提起精神。

    “刚才叫我起床的场景,再演一遍呗?”奶昔伸出胳膊轻轻的揉了揉芋泥的脑袋,“嘴巴贴着鼻尖,再往前一厘米就亲上了。”

    “害,那是小于给的灵感。”芋泥从倒后镜观察软糖的表情,果不其然,还在抱着胳膊生闷气。刚才的气还没消呢!现在怎么又开始说啦?

    “好妹妹,起床了!”芋泥夹着声音说道,“再不起床就掐脖子。”

    “当时,心里装满了起床气。原是不想搭理,但这厮不停好妹妹...好妹妹的叫唤,只好无奈应声。”奶昔无奈的摇头。“你也不用哄我。从你以后,我也不敢亲近你,也全当我去了。”

    “你往哪去呢?”芋泥把胳膊伸到后面,虽然想抓奶昔的痒痒肉。但奈何胳膊有点短。

    “钻进梦里去。”奶昔把小手伸进芋泥的大手,回忆早上把被褥盖在脑袋想补觉。“她拽着被褥开始抹泪,假装哭泣。我学不出那味儿,你咋说的呢?”

    芋泥夹着嗓子说道,“我跟了你去。”小眼神飘向于霖,迫切想看他的反应。可他学起了戴维斯平时冰冷的状态,仿佛对世间一切都不感兴趣。

    忽然芋泥灵机一动,手机连接蓝牙屏幕。她点开相册播放照片,还故意停留在于霖伸出胳膊想保护软糖那一张照片。这时,音响播放了一首歌《时间都去哪儿了》。软糖扭头跟于霖挤眉弄眼,俩人配合芋泥演戏,假装做贼心虚。

    “这照片,什么是拍的呢?”软糖捂嘴表示惊讶,但被杨垣看出拙劣的演技。他用力撞了她的手臂。虽然芋泥没看见,后面的小章鱼看清楚他俩的打闹。

    “小婉,你别误会啊!”于霖下意识摸了额头假装擦汗,扭头看向小章鱼,不停的挤眼睛。“那个跳下床铺的动作有点危险。”

    “那也不用伸手扶吧?”芋泥乘胜追击的质问道,“再说了,她摔倒跟你有什么关系?”

    “噢,你摔倒跟我没什么关系。”于霖故意嘴角上扬,缓缓的露出笑意。

    “看吧?”芋泥拍下于霖的笑容,“肯定身体坐在她的身旁,心肯定在小于这儿,对不?”

    “对你个头!”软糖反驳的时候,戴维斯信以为真看向芋泥,俩人对视许久让软糖心生醋意。“我的好师父,你别看她,你别信她,你别听她,我跟这货清清白白!”

    “哦哟喂——”于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经意间吹了一声口哨。他的胳膊搂住小章鱼的肩膀,她的脑袋乖乖靠上去了。

    “你还信他?!”芋泥看着小章鱼表现出的样子,她可以说是目瞪口呆。

    “对不起,小婉,可能是上升射手让我变得太暧昧了。”软糖含着眼泪,扑通双膝跪地,委屈的道歉。这可把小章鱼吓得伸手想扶人,但却扶不着软糖。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要法官做什么呢?”芋泥求追不舍的质问。

    “因为星盘里有射手的人都桀骜不羁爱自由,垣哥就是最好的例子。”软糖冲着杨垣吧嗒吧嗒眨眼睛。杨垣假装吐血,强忍住笑意,跟芋泥演完这场戏。

    “怎么查星座?”杨垣表现出对星盘的好奇,伸手轻轻晃动软糖的短袖。“帮我查一查呗!”

    软糖拿出手机,“生辰八字告诉我。”

    杨垣愣了一下子,软糖爆笑道,“逗你呢!出生时间是什么?”

    “早上六点半,JS省TZ市泰兴县。”杨垣一本正经的报上户口本的内容。

    软糖笑着打趣道,“怎么?你要娶我?”

    “啊呸,刚才还跟于总暧昧不清。”杨垣立马开始辟谣,“现在怎么扯上我了?”

    “出来了,出来了——”软糖的声音显得格外兴奋,大黄也凑过脑袋想看她的手机屏幕。“日射手,月白羊,金天蝎,升射手。”

    “请于老师科普。”小章鱼装作勤奋好学的高中生,单手抱着导书,另一只手举高高。

    “月亮是内心的情感需求,白羊追求自由和独立。”软糖一脸自豪,因为他也是桀骜不羁爱自由的卦象。“太阳是自己想成为的样子,射手充满好奇心、追求自由和探索未知领域。”忽然卡壳让杨垣更加好奇了,于是凑过脑袋看见一行字:上升是给别人的第一印象,射手座的人普遍外形高壮、易胖体质、较为幽默。

    杨垣看着倒后镜里的身形,“黄哥,最近是不是胖了?”

    “最后金星是一个人的择偶观,所以垣哥喜欢有天蝎特质的女...孩。”故意在‘女’字停顿片刻,因为在犹豫是用女人还是女孩形容他的前任。毕竟一位是女孩,另一位是女人。终于软糖还是忍不住笑出声了,双手拍着戴维斯的靠背。

    “你胖了?”大黄抓着脑袋表示疑惑,“那估计路边躺平的人很多很多。”

    软糖撕开一包薯片,示好般的放在杨垣鼻子下面。但忍不住零食的诱惑,杨垣拿起薯片袋,一个人独享整包零食。

    面包车在一条穿越森林的很窄且弯曲的沥青公路,林中穿透高大笔直的杏仁桉(Eucalyptusregnans),阳光一缕缕地映出,格外的刺眼。戴维斯伸出细长的胳膊拉下遮阳板,挡住直射眼睛的阳光。即使在引擎中,也能清晰地听到林间来自白顶信天翁(ShyAlbatross)的鸟鸣。戴维斯摇下车窗,黄脚丫、白色的小海鸥落在窗沿,他注意到它的尖嘴处有一点黄色、翅膀尾端有点黑色。

    随着一阵清凉的风带着粘稠把软糖的长发吹起,一缕缕撩到杨垣的脸上,痒痒之中,他打了无数个喷嚏。这几声响亮的喷嚏把软糖催眠,闭上眼睛,脑袋靠在半开的车窗,她又想起了十一年前的初次梦见那个人的校园场景。不知他是否还记得?

    ***

    软糖从梦中惊醒,刚才的男生是...换上高中校服,脑子灵机一动,眼前浮现出那个人的影子。她不停的摇头,双腿豪迈的坐在床上,双手锤太阳穴,一个人在房间自言自语。

    “怎么可能梦见他?”

    梦境里的那个人在玩电脑,软糖看见他在写小说。仿佛被吸进画面,他的描写特别逼真,像是在看电视剧。

    “原来我们爱好一样啊!”

    那个人的大手牵起软糖的细手腕一起跑下楼,他的脚步停在白门外的红桌子。他回头伸手帮她把眼前的头发弄到耳朵后面。她死盯着他的白T恤一动不动,胸前写着ADIDAS小小的字样。他从黑色长裤掏出耳机,其中一端插入手机,顺着耳机线塞入她的耳朵。他的举动吓得她往后退了一小步,差点摔倒,但被他单手拖住后背。

    深沉的声音在耳边呢喃,“没事吧?”他格外的温柔,让软糖意犹未尽的闭上眼睛。但这次醒了。她回到现实世界,因为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今天第一节课是Specialist数学,软糖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来上课,因为她害怕第二天碰到梦见的人。尤其是春梦。

    软糖看着手中的卷子吐槽,“这次的函数研究没拿到好成绩。”

    那时的软糖有一个概论,美梦的背后是残酷的现实,噩梦的背后是美好的现实。也就是说,假如喜欢梦里的内容,哪怕是一丁点儿,那么就要面对现实不好的经历。比如说,上次拿到函数考试之前,软糖醒来想起在梦里跟爷爷奶奶打牌散步,可是现实的成绩不理想。

    软糖坐在门人的地方心情低落,忽然有人坐在她的身旁。她没抬头看那个人,那个人也没有说话。键盘声哗啦哗啦,俩人不同频率的打字。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她去了一趟厕所出来之后,终于看清那个人的脸,刚好抬头看着她的方向。因为梦境,她开始慌乱躲避他的眼神。当他看见她低头,第六感说她在闷闷不乐,终于说话了。

    依旧是梦里深沉的声音,“怎么啦?”

    “你今天不是没来吗?”软糖说的很小声,不太想让他听见的样子。

    软糖的鼻子嗅到那个人衣服上的香水,淡淡的茉莉花香,心中疑惑为什么跟梦境里的味道一模一样。但没有问出声,再说了他又不知道自己在她的梦境。

    “逃课罢了,学霸的家常。”深沉的声音轻描淡写的讨论逃课,这让软糖有点厌恶,但没呈现出任何脸部表情。

    软糖偷偷在背地里,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转身就开始嘟嘴,鼓鼓的脸蛋,不太想说话。所以...声音故意拉的很长很丝滑,“噢——”

    “怎么想见到我?”突如其来的油嘴滑舌让软糖承受不住了。于霖安静的坐在她的身旁,撕开一包薯片,吃完几片,顺手递给她。

    “不吃!”软糖的语气很凶。

    “你好凶啊——”第一次听见那个人撒娇,而且是身高一米八五的男人。软糖不停的摇头表示很恶心,食指压在自己的嘴唇想让他闭嘴别说话。还真就乖乖的不说话了。

    “干嘛去?”忽然想起自己也有英语课,他单肩背起书包跟着软糖跑出图书馆。“喂,等等我。”

    软糖转弯的时候,眼角看见那个人差点被门槛绊倒,想笑,但咽吐沫的动作把笑容吞噬了。

    “想笑就笑呗?”他不理解。虽然并肩前行,余光看见软糖的笑容。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关注,反正就是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她快速前行,他看着背影。终于想起去年,也就是大半年之前,他在大学见过她。

    那个人追上软糖问道,“去年你考过C4E嘛?”

    “嗯?你怎么知道叻?”软糖歪头表示疑惑与好奇。

    “我也在大学,那是见过。”他表现出热情。

    但软糖回复的很冷漠,“记性真好!”

    软糖的眼珠在眼眶滚了一圈,话说出嘴巴变得冷言冷语。那个人跟着软糖上到一楼,又走进英语教室。他靠窗,她靠门。他靠后,她靠前。他等朋友,她拿文具。他热情跟朋友打招呼,她冷静问老师问题。

    老师说两人一组读小说,却意外被安排到他那桌。他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眼中扎马尾的软糖在安静的读书。不敢打扰。窗外的阳光撒在她的发梢,有点撩动他的心弦。

    “不想读书。”软糖正读到精彩的情节,结果被他的一句话打断了。但没理他,因为此时的脑子里充满文字,每一段的描述都细细品。

    “要不你读我听?”面对他千遍的骚扰,软糖做出举手的动作。这时,他以为她要跟英语老师告状。但实际上,只是唬人罢了。

    “别别别,我现在就读!”这节课很快就结束了。临走前,那个人跟软糖说了最后一句话。“你很像我一个男性朋友。”

    那个人没跟软糖下楼,反而跟朋友去红桌子找另一个大冰块——戴维斯。

    午饭课间,软糖刚坐下,屁股还没捂热。章悦穿着大红裙子跑向软糖,头顶着红色发夹。“终于找到你了。”

    “咋了?”软糖嘴巴叼着葡萄,缓缓抬头。

    “你认识YingwanZhang嘛?”章悦看见软糖像拨浪鼓不停的摇头,“Office把她的信封交给我的老师,然后就到我手上了。”

    软糖一本正经、面无表情的解释,“可能你们都姓Zhang吧?”

    “可人家有可能是那个张,不是这个章,对不?”章悦还在抱怨。

    “肯定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老天都想让你们相识相知——”软糖停顿片刻,因为想看看章悦会不会把这句话想歪了。

    “呸,你就差一个相爱了。”章悦伸手打了软糖的小脑袋,然后拔腿就跑了。软糖安静的坐在原地吃午饭,因为想赶紧去图书馆看课外书。

    ***

    杨垣用羽毛扫软糖的鼻子下面,“这哈喇子滴了一肩膀。”

    “对不起!”软糖发现脑袋靠在杨垣的肩膀,鼻子嗅到淡淡的茉莉花香,扭头看见于霖给她递餐巾纸。便小声的说道,“怎么还在用茉莉花的香水?”

    “嗯?”于霖疑惑,完全不知道软糖话中有话的意思。

    软糖挥了挥手,“算了,没事,早八百年前的事情。”

    这时,戴维斯把面包车停在酒杯湾的游客中心。软糖拉车门才想起闷坏了。只好等芋泥和大黄先下车,然后推着杨垣跳下车。最后小章鱼把手搭在于霖的手腕,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牵下车。

    戴维斯双手插兜去买国家公园的门票,软糖悄悄跟在他身后。每次他感觉有人,但转头的时候,她都假装在看精美的小礼品。

    终于发现软糖的不对劲,从口袋掏出并点燃一支香烟。

    “别抽烟,对身体不好。”软糖握住点燃的那端,戴维斯惊讶的看向她。

    “不怕烫吗?”软糖感到皮肉被灼伤的刺痛感,但瞬间恢复自然,她在想应该是火灭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凝视彼此,当然是软糖回避眼神。忽然松开香烟,“哎呀,忘了,你自控能力极好。”

    “这都弄灭了,我吸什么呢?”软糖觉得戴维斯的声音听着很生气,但他在努力憋笑。“怎么说?自控不好。”

    “以前见过你抽烟,但认识这么久,你都没有抽烟。”戴维斯听见软糖的一番话,脑袋想起高三碰见的小女孩。只有她见过他狼狈不堪的样子,而且没有害怕,反而点醒他不要做傻事。他想努力看清模糊的样貌,他想知道小女孩现在过的好不好,但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可能是时间过的太久了。[YR2]

    这时,软糖在他眼前挥手。“门票买好了,别发呆,我们走吧!”

    “不是说好,我买票吗?”戴维斯还在想,有那么一瞬间,很想认为软糖就是发现秘密的女孩。但被杨垣的勾肩搭背打断了。

    “那不是你在磨唧发呆,再说了,我跟江姐做导游。”忽然想起发工资的是戴维斯,“你不是我老板,那我的钱不是你发的吗?四舍五入,付钱的还是你,对不?”

    虽说芋泥请客去Geographe餐厅,却在劝说杨垣掏钱。

    “我就不!”杨垣拉着软糖的胳膊挡箭,“人家都说了,你们是导游。这饭钱理应你来付。”

    “抠抠搜搜——”芋泥身后无数个小辫子在风中飘,白色的衬衣搭配米黄的宽松长裤。她双手插兜假装文艺范,脚上的黑色小皮鞋有节奏的敲打着亮到发光的白色瓷砖。忽然转身跟远处的于霖对视,“你们喝点什么?”停顿片刻,看似在等人回答,其实想多看几眼,但于霖早就收回眼神。“除了小杨总,其他人的都买。”

    “不用买我们的饮料。”刚好看见于霖在初遇微信群发的消息,似乎在跟芋泥对着干。“还有小杨的那份,我帮他买了。”

    “随便。”虽然只有两个字,但芋泥捏键盘的力度很大,感觉屏幕下一秒就要碎了。

    于霖端着三杯啤酒跟杨垣、小章鱼坐在窗边,看海品酒;他们喝的是酒杯湾所在的ColesBay特产。这杯酒的名字也很好听——MaltingLagoon,碧蓝色的湖边长满了金黄色的麦子,或者蓝天白云下的遍地黄金。当地人酿的酒不在别的地方销售。

    小章鱼面前的是一杯朦胧金色透明状的啤酒——TasmanianAle,利用塔州的小麦酿制而成,入口甘甜,以及入鼻有一股淡淡的果香。

    “给你的Mocha,怎么不去找小杨总?”芋泥把咖啡放在桌子上的动作,再用力一点就摔碎了。全然把于霖的怒火撒在软糖身上了,因为看见秀恩爱就不爽。还有,还有,奶昔在跟大黄互相投喂切好的牛排,都不来安慰自己。

    “谢谢!”软糖礼貌的笑了笑,“这杯是师父要的咖啡。”

    然后从芋泥手里拿走Longblack咖啡,“因为浓一点比较好喝。”

    “真是怪咖!”芋泥带着龙卷风转身离开软糖之后,一如既往,选择坐在杨垣身边看海。她安静举杯带着微笑,“蓝蓝的海不仅养眼,还治愈。”

    戴维斯握紧咖啡杯的把手,带着气愤起身。他想去帮忙,但被软糖拽住手腕。

    “师父,别去,你去就更乱了。”软糖另一只手端起咖啡杯咕嘟咕嘟喝完了。“要不回车上吧?眼不见,心不乱。你看啊,于总身居高位,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呢?为什么偏偏倾心于小婉?至于江姐想撞南墙,那让她去试,也无妨。”

    临走之前,软糖买了烤干酪纳豆玉米片,十二寸的披萨——西红柿干、意大利辣香肠(Pepperoni&Salami)、培根、红甜椒、红洋葱、香菜和奶酪,还有牛肉、鱼肉汉堡各四份,总共153澳元。因为除了大黄和奶昔想秀恩爱以外,他们都还不饿。

    大黄牵着奶昔跑上车,并感叹道,“终于可以跟你挨着坐了。”

    最后上车的芋泥,只能坐在奶昔的身旁。奶昔看她不开心,“怎么不愿跟我坐在一起吗?”

    “不想看见他们罢了。”奶昔捂上芋泥的眼睛。于霖假装听不见,还给小章鱼戴上耳机。

    “乖,睡觉觉。”芋泥依偎在奶昔的怀抱很快就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戴维斯找了半天车位,终于在树荫底下停好面包车。

    小章鱼跳下车就举起相机,“哎呀,好可爱的小袋鼠。”原来是发现干枯无绿色的树下有一只小袋鼠在乘凉,但尖叫声吓得杨垣破口骂了一句:“吓死老子——”

    “干什么?!”软糖的胳膊从后面钩住杨垣的脖子,整个人挂着他,在耳朵旁指责。“不许骂我家小姑凉!”

    杨垣扒开软糖的胳膊,“大庭广众,成何体统?”双手握住软糖的胳膊,俩人对视许久。“再说了,生理反应,被吓到了。不是在骂她呀!”

    “好吧,走咯!”软糖拉着杨垣的手腕,一路小跑,迟迟看不见他们的踪影。

    戴维斯孤身散步选择最长的徒步土路,因为沿海的风景不错。虽然山路陡峭,可也没多高,最多比起其他两条路不太好走罢了。这时,光秃秃的山和海景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雾气缭绕的雪山,嫩绿的草原上铺盖了一层银白的雪地,在两种色彩中,他注意到,单纯的少女眼神透出一丝犹豫,甚至观察到她的脸颊有一滴清澈的泪珠。他叫出了她的名字,脱掉风衣披在她的肩膀,露出笑容与她并肩前行。

    蓝天白云遮不住早晨明媚的光束,从她脸上和身旁一道一道地掠过,戴维斯转身发现小章鱼在看着自己,似乎已经观察他的侧脸好长时间。他从她的眼眸彷佛看到了爱意,但更多的是聪慧与善解人意。他看向她的时候,她没有害羞的回避。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很久。

    戴维斯觉得小章鱼像是从梦中走来的天使,皎洁的翅膀在身后拍打,头上戴着闪闪发光的皇冠,这一身白色连衣裙更是衬托她温婉的气质。此时,他心中的幸福像海面上的海浪,无规律且快速的敲打着岸边的沙滩。海鸥在为他们伴奏。

    但在戴维斯点燃一支烟的瞬间,眼前的景物消散了。还是干巴巴的树林与天蓝色的大海。它终归是自己的幻象罢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看着吐出的烟圈挥发在天空,情不自禁的感叹道,“她终究不属于我。”双腿促使自己加速前行。

    另一边,奶昔和大黄到了分岔路,果断选择上山的土路。奶昔想要等芋泥追上他们,但大黄急躁的牵起她的手一直前行。

    “你说江姐没有水果,肚子会不会饿?”大黄拿出饭盒,他给奶昔喂一串葡萄,自己再吃一串,反反复复,奶昔注重于爬山就好了。其实都是铺好的路,他们走走停停,静止在围栏往下看不同角度的环形海湾。

    “不会吧?临走的时候,看见小于买了一大包盒饭。”大黄扭开保温杯,拿出勺子;奶昔坐在巨石下面,顺手接过保温杯,他们你一少我一勺的开始喝汤。

    “如果跟软糖走岔路了,怎么办?”奶昔停下喝汤的动作。大黄把飘到嘴上的头发扒开,顺手捏了她的脸蛋。

    “阔以不提她吗?”大黄抱着胳膊,假装生气的样子。奶昔剥开糖纸,用力把硬糖挤进嘴巴的缝隙,草莓味蔓延至整个口腔。“算了,我心里自是明白没有阿音妹妹有趣,没有阿音妹妹会聊天,没有阿音妹妹会撒娇,更没有阿音妹妹会哄汐哥哥开心。倒是我的不是了,再这么斤斤计较,怕是从此哥哥不理我了。”

    奶昔把大黄推向一旁,“想看你哭断肠去。”

    “倒是终究被哥哥抛弃了。”大黄的动作略显浮夸,屁股坐在木制的地板,趁山半腰没人。他在地上不停的打滚。“瞧瞧,我不过是吃了点醋,哥哥就这般模样说我。”

    “你——”奶昔站在大黄身边,嫌弃的眼神,还用脚踢了他的屁股。“再不起来,以后汐哥我都不理你了。空中的微生物看着你的样子都嫌丢人。”

    但大黄躺在木地板,望向蓝天白云,奶昔蹲下身体,从上衣口袋掏出纸巾,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他仿佛看见了小仙女脚踩莲花,从神界降临普渡众生。

    “不愧是老师,还懂生物知识!”大黄腰部用力直接从地上跳起来了。他们把空饭盒收拾进背包,双手扶着彼此的胳膊,爬到山顶。

    另一条路,虽然芋泥一路小跑,还是选错了分岔路。意外追上了于霖和小章鱼。噗通...因为过于激动,因为土路积满海水和露水,巨响过后摔进泥地。早上新换上的白裙子弄上了泥点,当然白色的衬衣毫不例外。

    原本挽着于霖胳膊跨过泥坑,小章鱼转身看见狼狈不堪的情敌。“你没事吧?”

    芋泥沾满泥巴的手指捏着裤腿,屁股好痛,但强忍着疼痛看向脚腕红红的肿块。小章鱼跑过去,蹲下身体,从背包掏出纱布缠在脚腕。“疼,感觉不能走路了。抱歉。”

    最后两个字,礼貌而言,芋泥想说给于霖听,但他心不在焉的看小章鱼吃力扶起芋泥。虽然想上手帮忙,但害怕小章鱼会吃醋,所以...反复的伸出胳膊又缩回。

    结果小章鱼被台阶绊倒,于霖飞速前进,单手搂住她的腰。他们在空中旋转,小章鱼是安全了。但于霖的腰撞到台阶,小章鱼心疼的触碰与询问。

    “应该没事儿。”三个人坐在台阶,一上一下的对视。

    “是不是想让我吃醋?然后趁机而入?”小章鱼站在芋泥的身旁,缓缓的弯腰,她的食指戳着芋泥的锁骨说道,“你那点小心思,可就算错了。”芋泥皱起眉头表示不解,“最初,但不敢保证是初恋,他喜欢的是阮阮。我倒追的他。”

    于霖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闭上了。

    终于看见往下跑的人影,小章鱼挥舞手臂,软糖左扭右扭查看她的伤势。这就把小章鱼逗笑了,“没有受伤,拜托你跟小杨总,再把江姐抬上山。”

    “江姐怎么啦?”软糖笑着抓了抓头发,“这是追夫不成?反倒被打了。”然后狐疑的看向于霖,“不是吧?于总,您还打女人呢?”

    “也没啥,她崴脚了。”小章鱼说着说着就卷起芋泥的裤腿,“你们回车上,包里有扭伤的药。那个轻轻的搓几圈。”但没提高中的爱恨情仇。

    杨垣从背包掏出两袋盒饭,“小于请客,你们还没吃饭吧?”

    芋泥喊道,“不用她!”扒开小章鱼的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了。但被软糖和杨垣左右架着胳肢窝,上山再下山,最终回到面包车抹药。

    烈日下的海风打在脸上的粘稠感,金灿灿的沙子流过指缝。忽然一阵风吹过,它驱使小章鱼轻描淡写的问道,“假如没有哪个谁,你会跟小于表白吗?”

    此时,于霖在内心唾骂芋泥无数遍。如果没有她,怎么会让小章鱼想起以前的事情?但他说道,“那已经是过去式了,不是吗?”

    “如果我不回来了,你会跟她在一起吗?”再次问出心中的疑惑。

    “其实我的审美一直没变,感觉你俩反过来了。现在的她,性格太闹腾了。以前的你,性格太咋呼了。还是安静的人好相处。”于霖已经想不起那年喜欢于阮的心情,在他心里,小章鱼是那个陪他度过余生的女人。也许是时间太久远了...

    ***

    戴维斯推门走进美术教室,迎面的尖叫声差点没吓死他。林可欣看见小章鱼在素描,便没有去晃她的胳膊。只是一直在耳边呱噪的说话,他被她夸的有点害羞。课间时,美术教室没有老师,于是他点燃一支烟轻轻的吸了一口,吐出烟雾。

    刚好被小章鱼的余光扑捉到雾气,“怎么又抽烟?”

    小章鱼拿着画笔,踮起脚尖,在戴维斯的鼻子上画了一个红点。他又吸了一口,便用食指和拇指掐灭香烟,顺手丢尽垃圾桶。结果耳边传来刺耳的声音,“再抽烟,我就...我就把你的手剁了。”

    于是小章鱼举起戴维斯的右手,“刚才是这只手抽烟,对不?”

    “抽烟多帅啊!”林可欣在一旁犯花痴,结果被小章鱼打了脑袋。[YR3]

    “电视剧看多了吧?”“记得玩帅去我家聚餐。”戴维斯和小章鱼同时说话,但她没听清他的话。还好有林可欣及时回应,小章鱼算是听见了。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林可欣再戴维斯眼前挥舞着一双胳膊,但他看不见她,因为眼里心底装的只有一个人。无论林可欣跟他说什么事情,他都不怎么回答。如果能嗯的话,他绝不多说一个字。

    “于霖去吗?”小章鱼拽了戴维斯的小拇指,因为经常这样给哥哥撒娇,所以就习惯了。他比亲哥哥还要亲上加亲。

    “于霖?”原以为林可欣对这个名字感兴趣,但更多的是嫌弃。“他...就这颜值...怎么也能入你眼?!第一眼就不喜欢那个同学,长的一般,还没学长好看,家境一般,毕竟留学生不稳定。至于性格,太过于礼貌了。总觉得挺死板,死脑筋,一个人。”

    “什么嘛?”小章鱼抱起胳膊,转身不想理人。

    “不是,姐妹有情况啊?”虽然林可欣用双手推小章鱼,但识趣的推向戴维斯。[YR4]只见他配合林可欣,张开手臂准备接住小章鱼。可是她自己站稳了。

    章瑛琬苦口婆心的解释,“那是他哥们,所以问他。”

    林可欣搓了搓下巴,十分正经的说道,“可是感觉你喜欢人家。”忽然发出狂笑。这时,于霖走进美术教室。戴维斯秒变社恐小人缩到他身后,导致他独自面对林可欣热情且疯癫的打招呼。但被小章鱼拉着胳膊叫她不要说话。

    可是她越说越high,越说越停不下来了。“那个于霖长什么样?只见过一面,印象中,并不好看。你觉得呢?”

    忽然被cue的于霖用手扶了一下眼镜,但没有说话,只是跟小章鱼对视之后,浅浅的笑了。其实他想听听林可欣怎么评价自己,虽然还不认识。

    “到底是什么绝世美男,让你——”林可欣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着急的小章鱼一把摁进颜料,但有点夸张了。她连忙解释,“刚才打赌,她输了。”

    还拉上戴维斯帮她一起解释,“是吧?戴哥哥?”林可欣心里生气,舌头舔着颜料,但没吃。

    戴维斯双手背后,“嗯。对。可欣打赌输了。”

    林可欣顶着满脸颜料,嘤嘤嘤嘤哭鼻子,跑进洗手间。终于找到空隙解释的于霖,“刚才去红桌子,同学说你在美术教室陪小美女。我就来找你了。”

    小章鱼插嘴,“原来你是找他啊?”

    “怎么说?”戴维斯觉得小章鱼的举动很奇怪。

    “还以为他是来找我的呢?”小章鱼踮起脚尖,伸胳膊去揪戴维斯的耳朵。但被林可欣推进戴维斯的怀抱,只见他的胳膊变得笔直又僵硬。

    戴维斯的鼻子嗅到小章鱼头上的玫瑰花香,想必是昨晚洗发水的味道。他的声音略带颤抖的说道,“为什么找你?”

    “少管我——”小章鱼双手推开戴维斯的手臂,伸过脑袋朝他吐舌头。

    这时,大红色裙子的学生走进美术教室。章悦走到小章鱼面前,“你好,我叫章悦。”

    戴维斯和于霖同时转身看向章悦,这个女孩像是一束正在绽放的红玫瑰,美丽动人,她的周围感觉有一群又一群的蝴蝶翩翩起舞。哦对了,小章鱼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但不知是什么花。

    “有事?”小章鱼伸出手接过信封。

    “Office给错信封了。”章悦刚把信封递给小章鱼,然后林可欣冲出洗手间,并抢过信封。虽然个子不高,但把信封举的很高,再怎么高,小章鱼不踮脚尖都能拿到信封。“同学说你们在美术教室,那个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刚才说哪儿了?”戴维斯没有看章悦的身影,但小章鱼很高兴遇见新朋友,一不小心抓着于霖的手腕蹦蹦跳跳。戴维斯觉得她是好动可爱的小兔子,但于霖觉得她是聒噪的学舌鹦鹉。

    “忘了。”于霖配合小章鱼把双手文邹邹背在身后,也在假装忘了刚才的对话。戴维斯拍了一下脑袋,忽然就想起来了。此时,于霖在身后攥紧拳头真想揍戴维斯。

    戴维斯重新开启话题,“为什么说他是来找你——”仿佛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都说了,女孩的心思不要猜。”小章鱼这么一说让戴维斯觉得有点小调皮。

    但林可欣学她说道,“对呀,不许瞎猜女孩的心思。”戴维斯扭头皱眉头、翻白眼,恢复如初,再次转回来了。

    虽然戴维斯想求追不舍的问道,“可是——”但被打断了,因为小章鱼想知道另一件事。

    “哪个同学叫我小美女?”于霖愣了一下子,完全没反应过来,小章鱼在跟他说话,而且接的话,还是章悦来之前的那一句。

    于霖吞吞吐吐从嘴巴挤出一个字,“我?”

    “不是你,难道是我咯?”戴维斯用手推了于霖的手臂,其实在掩饰深埋心底的羡慕。然后想直言林可欣,刚才说小章鱼喜欢于霖,但被小章鱼猛的捂住嘴巴。她把他顶在墙上,食指压着他的嘴唇。戴维斯心想,“那天的因果报应,果然循环到自己身上了。”

    然后拉着小章鱼的背包带,“铃响了,走吧,坐校车回家。”

    小章鱼用胳膊挽着戴维斯的胳膊,这个举动让他心里暖暖的。另一个胳膊自然的搭在于霖的肩膀。林可欣俏皮可爱跟小章鱼贴脸告别。

    “你们——”果然让大直男有了生理反应,脸刷的一下红了。但话到嘴边,他没有,也不敢质疑小妹妹的性取向。

    “先到先得!”“女士优先!”

    最后两个座位被于霖抢到了,小章鱼坐在他的身旁。竟然还口出狂言,戴维斯拉着头顶上的铁杆生闷气。但脸上一如既往的冰冷。

    软糖坐在于霖前面,但隔了两个同学。她的耳朵插着耳机,脑袋靠着窗户,眼镜看向外面移动的风景。所以没有听见他们说话,不然一定会把书包拿开。但戴维斯的性格让他不想去问她,比较不熟。

    于霖的目光一直在看软糖的背影,“前面有座位。”

    “不想去。”于霖看见戴维斯不想动弹,自己起身让座。

    “那你就站一路吧!”小章鱼没有去拦于霖的动作,只是压低声音嘟囔了一句。

    “也行!”戴维斯乖乖坐在于霖的位置。

    “冰冷的大怪物roar!”小章鱼两只收受做成爪子的样子,她在戴维斯面前假装是凶猛的霸王龙。结果把于霖逗笑了。她转身没有边界感,双手拍着他握住椅子的左手。她轻哼一声并说道,“讨厌笑什么笑?”

    戴维斯打断他们的对话,“听歌吗?”然后把耳机塞进于霖的耳朵。他的身体随着车的律动,不受控制的前后左右摇摆。小章鱼翻了一个白眼。

    “怎么又用一副耳机?”小章鱼觉得暧昧的行为。

    然后就开始打情骂俏,“还不是他不长记性,耳机撂家里了。”

    于霖轻声细语的反驳,“你脑子不好!”

    戴维斯稍微抬高声音回怼,“你脑子才不好!”

    小章鱼抬头看见于霖的下巴,两个快两米的人在车上小声吵闹。她猛的安静的笑出声,实在是憋不住笑了。于霖说道,“早上说是耳机丢了。”然后就去前面找软糖了,他把戴维斯一个人留在后面抱怨。

    “那不是比忘在家里还不好?”“不是才买的?”“怎么又丢了?”“脑子里装的是浆糊?”戴维斯迈出大长腿,伸胳膊去弹于霖的后脑勺。导致他措不及防的撒娇,软糖回头看向戴维斯,这才收起胳膊并回到座位。

    小章鱼看见戴维斯得意的笑容吐槽,“恶心死了。”

    “闭嘴啦!”小章鱼跟戴维斯异口同声,几乎是同时吐槽于霖的反应。导致戴维斯慌乱的解释,其实是在说于霖,特别害怕她误会。

    “学我干嘛?”

    “哪有?”

    “语气也算!”

    “那sorry啦!”

    “sorry有用的花,还要对不起做什么?”

    忽然于霖转头说道,“这是绕口令嘛?”

    “可不是——”然后小章鱼假装生气,“哼,不理你,有了新朋友就不要我跟戴哥哥了。”

    校车停在总站,戴维斯让小章鱼跟在于霖后面下车。但于霖停住脚步,他挡在小章鱼跟戴维斯前面,让软糖先下车。虽然软糖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也不是道谢。

    戴维斯抱怨道,“你让她干嘛?”

    “想起来了!”软糖老远听到小章鱼的尖叫声。

    于霖平静的说道,“数学班,英语班,的同学。”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

    戴维斯看着小章鱼在自家厨房帮忙做饭的背影,彻底意识到她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不仅一方面,每一个点都长在自己的审美观。他觉得她是这世间无可替代的稀奇宝藏。然而于霖的手臂放在阳台的栏杆往下瞭望,脑袋想着软糖的身影。

    ***

    面包车停在WintersunMotel的停车场,奶昔缠着芋泥下车,大黄把行李箱拿到外面。Bicheno以喷水洞出名,每当海浪拍打在岸边,巨大的压力让海水都从石层的空隙用到外面,因此形成了天然无规律喷泉的形式。红色的石层表面像是烈火,也成就了冰火两重天的美名。

    芋泥双手杵着下巴,安静的坐在岩石。眼前的小章鱼跟于霖站在喷水洞旁边,软糖等待最大的一次喷水——大概有四五米的高度,但还是抓拍了好几遍。然后跟在小章鱼身后,镜头跟着她在沙滩散步,湿润的柔软的流沙给脚丫按摩。白与灰相间的海鸥飞过小章鱼的发梢,有胆大的海鸥落在头顶拉伸,它们看到她的胳膊举高,吓得快速飞走了。

    他们买了鱼跟薯条,还有热可可。此时,天空已经进入黑色模式。芋泥趴在单人床刷抖音。奶昔靠着沙发,腿搭在大黄的腿上面,互相投喂零食。于霖跟小章鱼靠在双人床看电视上的新闻。软糖跟戴维斯都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听着不同风格的音乐。

    “这房间订的不错,竟然够八个人睡觉,但就是卫生间有点少了。”大黄被奶昔揪了耳朵,瞬间变得乖巧许多。

    软糖抬头看见戴维斯站起来了。原本猜测他想上厕所,结果屋里的灯忽然灭了,从幽静的氛围变成鬼哭狼嚎,其实...也就怕黑的大黄叫的最大声。因为想起了苏闪闪,因为想起了红衣女鬼,他不知道两者的联系。

    ——2026.10.03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