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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爱重提

    为了心爱之人多思多虑,辗转难眠一整晚,爱情真是一种甜蜜又心痛的折磨。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气色不佳,需要补个口红。

    口红刚掏出来,对面就走来一个烈焰红唇的女人,媚眼如丝,媚态十足。但让我目光停住的不是她,而是她手臂缠绕住的男人。

    林风应该早就看到我了,刻意带着新女友走到我面前停下,一脸高傲冷锯地看着我。我有点儿发愣,空气似乎都变尴尬了。

    前一阵子“分手”,他挽留我三次,我次次都断然拒绝了。在我妈竭力劝说下,我还是坚决要分,让林风挺没面子的。

    像林风这种家境优渥,从小优秀的孩子最爱面子,这不,要向我证明一下他的优秀,他已经走出失恋的阴影,并且找了这么一个时尚妖娆的女郎,还特地来跟我示威。

    “好巧啊!”我很没意思地打了个招呼。该配合的表演,还是要配合。我甚至还夸了他的女友,“这位小姐好漂亮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反应不是他想看到的,林风嘴角抽动一下,没有答话。

    大哥,我尽力了。我在想着要不要再夸一句,你们真般配啊。林风身边的妖娆女郎轻蔑一笑,挽着他的胳膊飘然离去。这算什么说法?

    张子洋过来的时候,我的口红还在半空中悬着。他笑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请我吃口红?”

    “谁你大哥?进来说正事。”

    但我错了,张子洋根本不是说正事的料。他满嘴胡扯,先是没皮没脸地调戏了我几句,又扯东扯西地乱聊。

    他真的是特警,而且是公安大学毕业的高级警官吗?我怀疑。

    “真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那个地方可好玩了,还有……”

    他越扯越远,我听得头疼,不满地拍桌子,“说正事!到底帮不帮忙?”

    张子洋见我有些生气了,才恢复了点儿正形,“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这事玩两天也就算了,别来真的。”

    我近乎哀求道:“你就给我讲讲嘛,我是真的心疼他。”我想知道那些年都发生了什么,如何才能打开周俞舟的心结。

    我虚心求教,张子洋摇头说NO,他对周俞舟的事情守口如瓶,好不赞成我和周俞舟在一起。我被他说得挺颓丧的,是我配不上周俞舟吗?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方涵说你聪明,我怎么没发现?”

    我都这么伤心了,这人还要再补刀。我撇撇嘴,嘀咕道:“那是你笨,没有发现我的好。”

    张子洋一听这话,又来了精神,凑过来说:“我发现了!真的,何仙女,你不要喜欢我们头儿了,你喜欢我吧,我保证对你好。”

    他半真半假,笑得有些痞气。这话要是让张莹或者姜静听见,后果不堪设想。

    我怒视着他半天不说话,他最后投降了,“那你也等等,现在不行!”

    “为什么?”

    “你不知道……”

    “不知道才问你啊!”

    张子洋被我问得有些不耐烦了,“小姑娘家什么都不懂,什么事情都跟着瞎掺合。”他总说不行,还吓唬了我好一通,说什么黑道白道,新仇旧恨的,我一点儿也没听见去。

    “张子洋,实话跟你说,现在就算有洪水猛兽,也拦不住我。”

    我说这话的时候平静、认真、坚定,张子洋微微一愣,随即竖起了大拇指,“呦呵!小姑娘挺横啊,宜市老大!”

    方涵为什么还不回来,师姐需要你的助攻,可是方涵肯定没有张子洋知道得多。别了张子洋那个不靠谱的家伙,我独自沿着眉湖绕圈,然后坐在石桥上吹风。

    彼时是晚上七点,四周的灯火星星点点的,风中隐隐有歌声。

    “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一个略微熟悉又清冷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闻声抬头,是于尧。

    夜空低悬,稀淡的光洒在他脸上,他更加俊美了。不等我答话,他学着我的样子,在石阶上垫了张纸,和我并排坐下。

    “我很荣幸听听美人诉说心事。”他一个帅到掉渣的人说我是美人,又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我,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我们闲聊了几句,他幽默又有风度,比张子洋强上一百倍。

    “我猜,何小姐一定是有喜欢的人了,才会这么愁恼。”他一语中的,我承认了。本来,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不愁吃喝,大多的矫情都是因为爱情。而今,我有机会为爱情烦恼了,既觉幸运又十分无奈。

    我说:“我喜欢一个人,但我走不进他的心里,心里很疼。”

    人很奇怪,渴望挚友,可是有时心里话却只愿意告诉一个陌生人。佳韵和简期也不曾知道半点儿的事情,我很轻易地说给了于尧听。

    于尧若有所思,“心里疼,才是真的喜欢。既然喜欢,就应该去追,好好把握。”

    “说起来容易。”我勉力笑了笑。

    他也笑了:“确实如此。”

    夜风流淌,吹散发丝,我枕着手臂,拿出聊天该有的态度,懒散地问他,“于先生,你有喜欢的人吗?我想听一段爱情故事。”

    于尧还真给我讲了一个爱情故事,他只说男孩和女孩,可我听着却想到了周俞舟和于晓如。

    那罐星星里面放着几张小纸条,我认得出自己多年前的字迹,上面写的是“祝于晓如姐姐早日康复”。所以,我想,我和周俞舟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他听到我叫小如,忍不住问了一句真名。

    如的父母早逝,养父经常虐待她,她小小年纪不仅要做所有的家务,还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饶是如此,她还是个温柔爱笑的女孩子,真诚善良地对待着每一个人。

    而舟一直被养在姑姑家,虽然姑姑很疼爱他,但被亲生父母抛弃的滋味,念及伤痛。舟和如两人是青梅竹马,盼望着长大,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完整的家。可是,就在他们逐渐长大,能够独立生活,对未来充满憧憬时,如却病了。

    他们大学还没有毕业,就开始休学治病。舟真的很爱如,他白天做很多工作挣钱给如凑医药费,晚上去医院陪着如。他这么用心用力地爱着如,病魔还是试图把如抢走。

    后来他们终于结婚了,但婚后的两年都被病魔无休止地折磨。最后,如还是死了,她最后的心愿是希望舟能再找一个喜欢的人,拥有一个温暖的家。舟答应了,可是他很多年都没有再爱上别人。

    在生死面前,爱情那么不堪一击;可在爱情面前,生死也可以超越。一切残忍又美好,残忍到痛不可言,无可怨怼;美好的是虽然两人不曾被命运善待,但他们所遇所求的都是真爱,爱是在最黑暗寒冷的地方开出的最明媚的花朵。

    湖面水光暗敛,于尧说:“所以,爱情很美好,得遇爱情是一种幸运。如果你爱上一个人,在还没面临生死诀别的时候,要珍惜,要勇敢。”

    于尧说是男孩和女孩都是他从小结识的人,并不是什么很新奇惊心的故事,但听来很动人。于尧再次看我的时候,很吃惊。

    我哭了,泪水涟涟的。

    他递面巾给我,我意识到失态,忙说:“不好意思。”

    他看着我失神,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我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他的目光没有移开,我从他的眼睛里再次读到了深邃,神秘莫测。

    远处的歌声散了,繁星落在湖水里,我的心跟着下沉,难过得窒息。

    “你说听故事,我就想到我这两个可怜的朋友。真是抱歉,惹你这么伤心。”

    “没有,我一向如此,眼泪丰沛,看剧都能哭上半夜的。”不知道是不是风大的缘故,我一直想流泪。那些沉痛凄美的过往,我竟然感同身受。

    于尧一直看着我,不明所以。又一阵风过,我打了个冷战,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知道周俞舟的过去?

    我被这个想法吓到了,他也姓于,我警惕道:“你是谁?”

    他神情淡然,答道:“于尧。”

    “你一直在宜市?”

    “不常在。”

    他脸上浮现若有若无的着笑意,温和有礼。

    我面上一红,“不好意思,于先生别见怪。”

    他客客气气道:“不会。”

    是我神经过敏,想多了,他怎么会知道我心里想的是周俞舟,不过是凑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