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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

    医生给我做了检查,问我最近是不是情绪激动。

    我紧张道:“我的孩子,还好吗?”

    “孩子没事,但你这个状态不对,我建议你缓缓心情,你这样对胎儿发育很不好。”

    我松了一口气,鼻子酸酸的,想哭。

    我来过好几次了,医生大概还记得我,就多问了一句,“你脸色这么差,先生怎么不陪你一起来?”

    这一问又触及心事,我很担心周俞舟,他不会无缘无故不接我电话。

    医院人多,电梯上上下下,我走错了两次,才找到输液的地方。

    程历的话语,反复作祟,挥之不去。我胡思乱想,实在不舒服,针管扎进皮肤里,凉意蔓延,才清醒了点儿。

    我很想和周俞舟说话,只听听他的声音也好,可是,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了?

    赵检打来电话,肯定是要问我为什么不去上班,我没有接。我妈还在给我发推文,我爸取好了几个名字,让我选,我也没有回消息。

    我的世界已经被程历加了一层晦涩的滤镜,百无聊赖,万般皆苦。

    我索性关机了,输完液,才解除了对世界的屏蔽。我打电话给简期,她即刻接了电话,说她还在公安局。

    简期又被警察叫去问话了,这次不是林风故意折腾那样简单了,而是真的出了命案,需要她的配合。

    我到的时候,陶宁也在,她刚做完笔录出来,看到我和简期,神情复杂。

    我早上扯了一件黑色大衣,简期也是黑色衣服,陶宁也是,我们三个人从头到脚没有一丝色彩和喜悦,伤心人共临伤心地。

    陶宁转身走了几步远,又退了回来,问简期道:“手链真的是你买的?”

    简期不作生声,陶宁冷笑道:“够狠!”

    我挺身而出,为简期辩解道:“不是她!”简期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但陶宁不信,毕竟她差点儿就是那个受害者了。

    又或者,陶宁就是想出一口气,毕竟,她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应该针芒相对。

    总之,简期不语,陶宁咄咄逼人,说道:“周太太,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劝你也注意安全。”

    她挑拨离间,话里话外要栽赃简期,我冷声回道:“不劳陶女士费心!”

    陶宁闻言一怔,神情有些不自在。她和许凌辰是离婚了,但外界依旧认为她是许太太。她享受着许太太的荣光,不想被我点破了。

    我想,难为佳韵肯透漏这个消息给我。

    许凌辰得到消息也赶来了,他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却发现陶宁和简期都在,我看了他一眼,他那个表情,神色飘渺,一言难尽。

    出来混的,早晚要还,许凌辰也有今天。

    陶宁看了看许凌辰,又看了眼简期,讽笑道:“来得还真快。”

    这个格局,许凌辰不知道该看谁,慌乱了两秒,有些无助地将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此题无解,看我也没用。

    最后,我们谁也没理他,陶宁走了,我和简期也走了。许凌辰跟着我和简期走了一段,然后停住了脚步。

    许凌辰应该明白了,路漫漫其修远兮,情路尤其坎坷。好好走还要经历各种波折,哪里有像他那样自以为是,投机弄巧的?

    如果没有许凌辰,简期和陶宁应该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任何交集。事情总是不美好,却很巧的是,一桩命案,竟然越过许凌辰又把陶宁和简期连接上了。

    陶宁报的案,死者是她雇佣的保姆,叫刘樱,32岁,外地人,她两个月前跟着她的雇主陶宁初次来宜市。星期六晚上,刘樱在拖地时毒发身亡。

    法医初步鉴定是中毒身亡,经过警方的侦查,确定致命毒素来源于一条手链。

    是的,正是简期买来送我,最后丢失的那条手链。丢失了这么久,又以这种夺命的方式出现了。

    据陶宁交待,半个月前,刘樱帮她拆快递的时候,发现盒子里多了一条手链,没有包装,很显然是快递分捡时出了差错。

    见惯了好东西的陶宁自然不会心动,她随口说交给刘樱处理了。刘樱对手链爱不释手,据为己有。

    刘樱平白无故地得了那么好看的一条手链,沾沾自喜,丝毫不知,美丽的事物也暗藏着危险。很快,手链上的毒质渗透进她的身体里,她不治而亡。

    “怎么会有毒呢?”简期百思不得解,心有余悸,“若若,是不是有人害你?”她越想越觉得后怕,如果不出意外,那条手链应该是我戴的。

    我也后怕,同时也为刘樱的死感到愧疚和难过,毕竟她是无辜的。

    我猜不到是谁做的,如果要害我,机会多的是,何必用一个如此费力,又不能即刻见效的方法。

    这不是程历的做法,他只要想,可以亲自给我套上。

    赵检提醒我注意刘威,可刘威是个花花公子,这事也不是他能设计的。

    我搜索了一遍,无果。

    “简儿,你买项链的时候,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简期想了一会儿,说道:“当时,旁边还有一位小姐,我有跟店家说是送给好朋友的结婚礼物,希望能刻字,我说了你的名字.......对了,上面刻的有你的名字,很小,不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真到了这样用脑子的时候,我又不虚弱了,意识格外清醒。很快,我就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我给陈言打电话,终于有人接了。

    “陈言,昨天晚上的命案,死者是因为戴了一条手链中毒而亡,而那条手链本来是该装在一只盒子里的,盒子和前两天那只藏有毒品的盒子混淆了,也就是说,手链可能和那些毒品是一起的,你去查查吧。”

    陈言“嗯”了一声,沉默了几秒钟,“我会去查的,你.......你照顾好自己。”

    我觉得他语气有点儿奇怪,话里有话,想问个明白,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声,似乎是姚诺一的声音,“组长,邱昀他们欺人太甚,青哥他们……”

    陈言挂了电话。

    简期听到我和陈言说上次的事情,便道:“警察同志问我的时候,我忘了说林风了,会不会.......”

    我说:“不会,他没这个胆子,他就是简单地想捣乱一下。”

    简期又问我,“若若,你不怕吗?我看你,你今天冷静得出奇。”

    我苦笑,或许是刚从狼窝里出来,处处皆危险,没什么好怕的了。

    但简期被吓到了,她很是担心我,“若若,如果今晚还是你一个人的话,我去陪着你。”

    她很少有这样紧张担忧的样子,我问:“你不怕被我拖累吗?我上次跟你和佳韵说的都是真的,一直有人在伺机整我。”

    “怕!但我不想你一个人,若若,你现在还怀着孕,这种时候,我要是不陪着你,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我握住简期的手,心里软软的。简期常说,自己生性凉薄,其实不是,她的感情都很纯粹美好,只是不会大张旗鼓地流露出来。

    我说先不要告诉佳韵,免得佳韵过分担心。

    天色渐晚,简期说回去收拾东西,晚上去我那。等简期坐车走了,我给俞舟和方涵打电话,还是没人接,给张子洋也打不通。我打算去找姚诺一,问下那哥几个都在忙什么,不接电话。

    上次我和周俞舟送姚诺一回家,我大概还记得姚诺一的住处。司机载我过了商区,人车渐少,我远远看到路边站着两个人,身形很熟悉。

    再近一点,可以辨认出女的是姚诺一,个子瘦高的那个是陈言,他的站姿比张子洋规矩齐整。

    灰色的天空开始洒下零星的小雪花,冷风凛冽如刀。

    我叫了一声姚诺一,他们两个转身看到我,都有些惊讶,姚诺一更是显得神色慌张。

    “陈言,诺一,这么冷,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我打了个招呼,陈言神色不太对,说道:“我们马上就走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好奇地打量姚诺一,她神色闪躲,肯定有事情瞒我。

    “诺一,怎么了?是......是俞舟出什么事情了吗?”我话音还未落,姚诺一“啊”了一声,很惊讶,“你......”

    陈言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又缄默了。

    我急了,上前抓住姚诺一,“怎么了?说话啊,是不是俞舟.......他怎么了?”

    姚诺一为难,陈言说:“何若,你先别激动,听我们慢慢说。”

    我点了点头,佯装出一脸的镇定,看着他,求他快说。

    他张了张口,说不出来,看到那边来人了,便道:“方涵来了,让他给你说吧。”我回头,果然是方涵。

    他回来了,而我的俞舟却没有。

    方涵看到我在,走得极慢,我直接跑了过去,“俞舟呢?”

    方涵只好道:“师姐,对不起,我们局长不见了。”

    不好的预感得到了证实,我心中一痛,几乎要晕眩过去。

    姚诺一扶住了我,“我就说,他们心有灵犀,怎么可能瞒得住?”

    “所以,今天你们都不接我电话,就是为了瞒着我?”

    周俞舟不见了,他的好兄弟都在找他,却唯独不告诉我,是我太弱了,帮不什么忙,也救不了他。

    原以为今天的心情已经跌到谷底了,没想到还有这么惊心的变故在这儿等着我。

    “若若......”,姚诺一叫我,我摆了摆手,“我没事,快说,他怎么失踪的。”

    方涵说周俞舟只开了半天,他让方涵留下,一个人匆匆赶回宜市。

    有了那只发圈,方涵随时可以得知我的位置。他发现我去了洙江,很奇怪,想着要不要告诉周俞舟,没想到周俞舟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我想周俞舟是看出给他发消息的人不是我了,我们两个熟知彼此的任何小信号,他又是有着丰富侦查经验的警察,殷然骗不了他。

    关心则乱,他赶着回来救我,自己却出事了。

    陈言说,周俞舟给他打过电话,取消下一个行动,但是电话打到一半,他那边传来异响,然后人就失联了。

    周俞舟的车子最后出现在监控里,是在距离宜市还有六十公里的高速上。张子洋搜寻了一天,没有任何眉目。

    变故专治一切矫情,我心里只念着周俞舟的安危,那些乱七八糟理也理不清的事情都从我脑中清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