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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明月

    李由校支起身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伸手摸了摸,胸前也没有湿漉漉的触感。

    李由校一度以为吐血是自己的错觉,可是胸口火辣辣的疼痛和嘴巴里还余有的腥甜味道,时刻提醒着自己确实吐了血。

    李由校只是感觉到胸前的环珠似乎在给自己传递热量,如果此时是白日,李由校一定会发现原本透明白亮的环珠已经变了颜色---不那么白了。

    忽然

    门外刮进一阵风,不走寻常路。李由校暗道不妙,外挂未及开启,刚刚还在激烈厮杀的众人已经全部倒地。

    院子中,站立四人,前一后三,三四十左右,皆青衣长发,鼻子翘天,目中无人。

    阁楼上,关注着院子里情况的王伯咦了一声。

    孙四少:“怎么了?”

    王伯:“少爷,情况有变,吴家的人先进去了,我们失了先手,老奴建议择日再图。”

    良久

    孙四少:“让他们都回去吧,尾巴处理干净!”

    孙四少虽然狂妄猖獗,却也不是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人家可是想着接家主之位的,脑袋智商还是在线的。

    赵、孙、吴都是太仓根深蒂固的豪族,相互之间是竞争合作的关系,表面一团和气,背地里却一直算计着怎么吃掉对方,所以孙家绝不能给吴家落了把柄。

    王伯:“老奴这就去处理。”

    院子里,雪风微微,月光粼粼。

    “我才喿,一支钢刃三把铁锤。”李由校暗自咋舌,紧张地看了一下院子中的情况,自己的人没有大碍但是跑马帮的四名铜丁,刚刚还气势如虹如今已全部重伤在地。

    “是不是友目前未知,但应该是非敌了,来的可真是时候!”李由校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却始终觉得院子里少了点什么。

    “谁是酒坊的东家?”

    来人中的一人问道,声音毫无人情居然温和动听。

    李由校单手撑地,艰难地爬了起来,拍了拍泥土,整了整衣襟,拱手行了一礼,缓缓答道:“在下平章酒坊的东家李由校,感谢谢各位先生深夜施以援手,酒坊侥幸得以度过危难,不知各位先生尊姓大名,来自何处,平章定当亲自上门致谢。”

    “鄙人姓钱,乃吴家护院家丁,排行第七,你可以称呼我吴钱七。我们吴家订了你的酒,就绝不允许出现差错。既然王东家无法自保,且酒坊已毁,就请移步吴家,吴家定能保你们周全,看太仓何人敢来骚扰。”

    吴钱七言语温柔客气,言辞内容刚硬,毫无半点商量之意,完全是一副领旨谢恩的霸道总裁的语气。

    这口语气竟出自一个三十左右,屈居人下做家丁,丑到花容必失色,满脸胡子又拉碴的中年男人之口。

    若是李由校境界还在,定会锤爆他。

    “移步吴家?世家大族无底限,怕是进去容易出来难。”李由校心里呵呵呵一声嗤之以鼻,忍着胸口疼痛尽量地朗声回道:

    “承蒙钱护院好意,在下来自乡野,自幼粗野惯了,懂不得豪门大户的规矩。院子毁了修一修就可以接着用,酒坊的汉子虽然武功低微,却个个赤胆忠心,吴家的货我们一定会按时交接,也一定能按时交接的。”

    “嗯,嗯,不用谢,我们走吧!”黑夜的月光之下,吴钱七的旮沓脸微微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陶醉在自我的良好幻想中,“王伯交代此事非常重要,居然让我小心应付?哈哈,我老钱一不小心又完成了一家艰巨而困难的任务。”

    吴钱七转身往门外方向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去,终于低下了他那高贵的头颅,道:“你们怎么还不动身?”

    虽然在黑夜里,但李由校知道吴钱七在注视着自己,在非常认真地问自己。

    李由校:“???”

    这货是理解有问题还是压根儿就没有听自己说的话?

    于是李由校直截了当地说道:“多谢钱护院,我们不去吴家,就在这儿!”

    “嗯?”

    吴钱七的声音拖得老长,像是自己的权威被挑战即将发飙却又极力地压制着。

    “这可是吴家的意思!”

    吴钱七释放了一点儿气息,李由校不为所动。

    吴钱七气息全开,自己带来的三把铁锤苦苦支撑着,而院子里的众人已经无法动弹了。

    但李由校不为所动,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嗯?这明明是个白身,为何能扛住我的威势?”吴钱七皱了一下眉头,一步一步向李由校走去,现在李由校去不去吴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看破李由校身上的秘密。

    这时

    门外的地面传来节奏分明地动山摇的脚步声,那是李由校曾经务必熟悉的声音,在那些熟悉的声中,又带着些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之声,那是甲胄碰撞的声音。

    门外的天空隐隐带红,那是火把一条龙。

    房屋似乎也在跟着震动。

    玄甲出马,动如雷震。

    吴钱七走到了李由校的面前,四目相对,没有爱恨情仇,只有好奇与坦然。

    还有李由校强烈忍住的呕吐冲动,吴钱七这张脸---惨绝人寰。

    “你不错!”

    吴钱七对着李由校淡淡一笑,李由校咽了一下口水,强力地把造反已经快要冲出喉咙的胃中之物压了回去--反正都是自己身体里的,没啥恶心的。

    “你真的不错,你是唯一一个第一次见着我笑没有吐的人。”

    吴钱七对着李由校再笑。

    “额!”李由校转头吐了起来,“是你自己不走的,我真的是忍不住了。”

    “哎,终究还是吐了。”吴钱七伤感了一下,心情却立刻恢复,“但终究第一次没有吐,我很喜欢你。既然你们不愿意去吴家,那就留下这面旗子吧,插在门外,可当神佛。”

    吴钱七唰的一声甩出一面赤色银边三角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金色吴字,旗杆大约长一尺两寸,精铁所制,深深地扎在前方的木柱之上。

    “何人敢来骚扰我玄甲军的兄弟?”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周刚浑厚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进来。周刚与李由校只有一面之交,愿意深夜前来相助,认可李由校这个人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李由校让方世玉传话许诺,今夜若是相助,每月配额一千斤的白酒,前三月更是免费相送。

    谁抵挡得了这种诱惑!

    李由校初来乍到,就认识那么个周刚,当然只能诱惑玄甲军。

    “哦,吴先生也在呀?”

    周刚笑呵呵地向吴钱七打了个招呼。

    吴家作为太仓豪族,与本地的官府官军多有交往,家族之内奔走之人多与官府官军的话事人相熟。

    “哎,夜里喝酒,听到这边有喊杀声,便过来瞧瞧,果真有人想要劫夺平章酒坊的白酒,便略施了一下援手,既然周把总巡防至此,那吴某便告辞了,该天请你喝酒。”

    吴钱七回头看了一眼李由校,若有所思,然后带着“他明明就是白身为何能扛住我的气息压迫”的疑问潇洒地走了。

    院子里灯火通明,横七竖八地躺着很多人,有活人,更多的是死人。

    屋子里压抑许久的人也都出来了,在厮杀最激烈的时候,这些妇孺老头儿拿着门栓就想冲出来帮忙,好在王郎中和方老五牢记李由校的命令,死死地压住了这群冲动的女人,不然地方肯定会多几具尸体。

    酒坊的女子们默默地扶起受伤的汉子,谁也没有哭泣。

    六丫静静地站在李由校的身旁。

    王郎中顺手开的医馆和药堂提前开业,治的却是自己人,李由校还不忘风趣一把,“恭祝生意兴隆!”

    方大力、方胡子、方大同、郑一刀等人人带伤,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各自安抚着各队的弟兄。

    “王兄弟,可知是何人所为?”周刚看着满院子的惨状,重开了一个话题。

    “跑马帮!”李由校淡淡地说道,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周大哥可否帮我一个忙?”

    周刚示意李由校直说。

    “周大哥可知跑马帮在哪里?可否陪我往跑马帮走一趟?”

    李由校有心报仇却无力杀贼,对跑马帮的情况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

    周刚犹豫了一下,李由校瞬即明白,自己请玄甲军帮忙护一下可以,请玄甲军帮忙寻仇就强人所难了。

    李由校向周刚拱手道歉:“对不起周大哥,是我孟浪了。”

    周刚暗道这兄弟果然交的没错,心里大喜,寻思道既然玄甲军无法直接打上门去,跑马帮的各种消息却是打探得来的,王兄弟初到,等他探得消息,不知是何时了,便帮他这个忙吧,便口上说道:“兄弟你放心,跑马帮的帮主、堂主和各处档口,所有的信息,包括他们的小妾屁股上有几颗痣,一天之内交给你。”

    李由校大喜:“如此多谢了。”

    周刚:“力所能及的帮助而已,只是兄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一个晚上死了九人,上岸不到两月,从小方村出门不到十天,小方村便已有十七人殒命,这些人都是异常相信我的人啊。”李由校心里很不是滋味,听了周刚的询问,苦笑了一声道:“逝者已矣,生活还要继续。跑马帮的四个活口在这里,明日往县衙走一遭,酒坊也正常开门营业!”

    “不用等着明日了,现在就走吧!”

    一群皂吏手持水火棍冲了进来,无视玄甲军,将李由校等人围了起来。

    周刚杀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