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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二零二二年二月初,春节刚过,在中国的大哥建立一个新的微信聊天室,取名叫“六兄妹聊天室”。

    进入聊天室,尽管没有什么留言,看到远在中国的哥哥姐姐们的名字,我便百感交集,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

    爸爸妈妈一共生了我们六个兄弟姐妹,我是最小的一个,我现在已五十四岁了,目前生活在遥远的新西兰。最大的哥哥比我大一轮,也有六十六岁了,作为最小的我,我会慢慢地看着他们渐渐老去,大姐夫已在去年去世,我不由得感慨万千。

    这几天我正好休假,本来计划要到新西兰南岛旅游,但这时,欧密克隆新冠病毒,开始在新西兰社区传播,我便更改了机票日期到九月份,决定在家里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下。

    哥哥姐姐们并不习惯文字聊天,他们平时只是简短的语音留言。当我面对空荡荡的聊天室,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决定把我童年记忆中的一些片段写了一些。

    “写了一些东西,哥哥姐姐们有空看看,这是从我的视角回忆我的童年,当然里面都有你们的影子。”

    “记得有一张全家福相片,那是在大哥家自己盖的土坯房前拍的,爸爸抱着继春在前面,二哥,三姐还没有结婚,大姐夫,二姐夫也在里面。能不能把这张相片发过来,那一天我们照了很多相片。”

    “那张全家福相片,应该是在一九八六年八月份拍的。妈妈刚刚去世,我在九月份要上大学,大哥从七矿请了一位摄影师,来我们这里拍摄的,只可惜大侄女庆春去她姥姥家了,错过了这次机会。”

    “还有一张爸爸和妈妈的合影照片,是在照相馆里拍的。他们看起来很年轻,那时应该是刚刚生了二姐,爸爸站着,妈妈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还是婴儿的二姐,二姐好像还在哭。二姐还能找到这张照片吗?”

    “在八二年,爸爸随单位去五台山旅行一趟,拍了很多相片,家里写字台玻璃板下面,全是爸爸的相片。妈妈这辈子都没有什么相片给我们留下来。”

    “家里墙上的玻璃相框里,都是大姐和二姐年轻时候的黑白相片,有她们单独的,也有她们和同学的合影。”

    “小时候经常和大姐,或者二姐去我们矿区的大礼堂看电影,八十年代初期,有很多国产片,每个月大礼堂的电影档期都排得满满的。那时也有经过翻译的外国电影,像《简爱》、《追捕》、《生死恋》、《绝唱》等,还有国产片,年轻人喜爱的《庐山恋》,这些电影都是姐姐们那一代美好青春的记忆。那时候电视普及率很低,电影也是一种大众主要的娱乐活动,电影票好像只有一毛五分钱,记得二哥的任务,经常去电影院门口挤着买票。”

    “四矿的大礼堂还在不在?初中去辛门店中学上学,我和二个同学路过大礼堂和不远处的矿井区,会经常看到有出了井的工人们,在路边坐着晒太阳,他们的衣服都沾满了煤粉,他们的脸上也是。还有在夏天,路过矿井场区时,我们经常看到成堆的煤炭由于自燃引起浓厚的烟雾。”

    “大哥和爸爸一样,当了一名井下工人。妈妈总是担心他们俩的安全,下午提前准备好饭,心里就开始惦记着,一旦下班回家晚了,妈妈就开始紧张起来,不时走到外面去等待。”

    “家里只有爸爸和大哥工作,妈妈会给他们特别的饭菜,比如白面馒头,炒肉菜,和炒鸡蛋,也许我在家里最小,妈妈会在我碗里放一点点鸡蛋。那时候的饭,基本上都是玉米面,有粮票有限供应的白面,妈妈基本上都给了养家糊口的爸爸和大哥,偶然会留下一点点白面给我们改善一下伙食。”

    “大姐和二姐从农村下乡回来后,遇到找工作的困难,爸爸和妈妈成天唠叨这些事。二姐曾经去过一个偏远的山区矿井工作,主要是给工人发矿灯。她在哪里待了几天,便哭着要回来,因为那里除了矿井和环绕的大山,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那时分配工作还分国营和大集体。”

    “也许受到三舅勤劳致富的影响,爸爸决定我们家开办弹棉花加工房,让妈妈和大嫂弹棉花。他和厂家通过书信联系,要买一台弹棉花机器,可厂家给我们寄来一台很重的机器,我们都不懂这个机器是干什么用的,好像是花费了二百块钱,后来爸爸又联系厂家要求退货退款。那个机器非常重,我们需要很多人,才把它搬到大哥的土坯房里。记得妈妈那几天伤心、哭泣,和抱怨,忘记了过了多久,才退还给了厂家。”

    “尽管爸爸不是创业的人才,现在想想,他也是敢于尝试,另外还有他的无奈。他有这么多孩子去抚养,特别是二哥也到了成家的年龄,还有三姐和我以后上学的费用。”

    “我们比较幸运,没有爸爸妈妈那一代的艰辛,我们见证了中国的腾飞,看到了我们的子女享有高等教育,过着富裕的生活。子女都长大了,我们任务也完成了。”

    “大哥和二哥曾经是矿工,大姐和二姐曾经在农村下乡,二哥是技校毕业,三姐上了师范学校,后来成了一名教师,我上了大学,成为一名建筑工程师。我们那一代的脚印,也是中国从贫困到富裕走过的路程。”

    “爸爸和妈妈去世的早,想想我们也没有尽我们的孝道,特别是我,在高中和大学期间,妈妈和爸爸相继去世,你们也许还守在他们的身边,我都没有在他们身边,对于生死那些年我都没有概念。现在我已年过半百,儿子长大成人,我也开始我的人生下半场。”

    “这几天我请了二周假在家里休息,本来想去南岛基督城游玩,但新西兰的疫情开始紧张,我便取消了行程。”

    “希望哥哥姐姐们照顾好自己,我也想回去看看你们。”

    三姐回复

    “人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下半场,父母早逝是我们人生中最不幸的事。但是我们兄妹六人是父母给我们最大财富,让我们可以一起回忆过去美好,多一些彼此的牵挂。”

    “记得小时候咱们住平房的时候,每到冬天妈总是第一个起床,把炉子生的通红时,才叫咱们起来。生活条件虽然不好,但是美好的经历永远铭刻在我们的生命中。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生活的一切。”

    我接着写

    “小的时候住平房时,到寒冷的冬天,我们家附近的公用水管总是冻住,周围的邻居每天早上不得不点火来融化冰冻的水管。有一次,我用舌头舔了一下冰冻的水管,舌头一下子给沾住了,我急忙拔开,结果撕下一层皮,舌头都流血了。”

    “冬天妈妈总是在我们临睡前,把一杯红糖水放在外面。早上刚醒来,还在被窝里,我就喊着要喝冰糖水,冻得硬硬的红糖冰块,随着室内温暖的温度逐渐融化,每融化一小块,我就迫不及待地吸到口里。”

    “回忆过去,记忆是模糊的,但当我把它书写成文字,它便是一首歌,每个音符都那么清晰。”

    当年纪最小的我,记忆还没有消失,当哥哥姐姐们还能从我的文字里,找到他们曾经走过的日子,有的是欣慰、有的是无奈、有的是遗憾,都激发我要坚持每天或多或少写一些,并发在聊天室让哥哥姐姐们看。

    写作需要素材,当我再一次打开哥哥姐姐们,埋藏在心低深处的陈年往事,我深深地感受到他们的不容易,那个年代荒废了多少有志青年的梦想。我觉得我是多么幸福,有父母的爱护,有哥哥姐姐们一路无私的陪伴,有他们在,就是一种幸福。

    我想更应该把他们的故事讲出来,年纪最大的大哥也患有脑梗,他的记忆力每年都在衰退,我要在他们记忆还没有消失前,记录下来他们人生轨迹,于是便有了这本书。

    同时我开始收集哥哥姐姐们年轻时候的相片,大多数是胶片拍摄的黑白相片。特别是那次八六年妈妈刚刚去世,我马上要上大学,在暑假八月份期间,大哥请来了摄影师,在他家里拍摄了很多家庭相片。

    这本书本来的初衷,是怀念我们兄弟姐妹一起走过的岁月,那是上个世纪从七十年代的到九十年代,在偏僻的山西大同矿区,我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后来这本书更像是对我们早已去世的爸爸和妈妈的赞歌,以及当我们一个个步入老年,也是对我们即将渐渐失去记忆的缅歌。

    愿时间慢慢走,愿你我的记忆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