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高山之上 群山之中

    从我们居住的平房区，走几分钟就到了山脚，随着夏季的到来，和小伙伴们一起爬山玩，是我们小时候经常的活动。

    在山脚和较低的山坡上，有很多紧密的、简易的房子，这些都是临时户居民自盖的。他们通常是用从山上刨出来的大石块，参合着泥土，先把墙身砌筑起来，然后再搭建屋顶，大多数人又用石块围起来一个一米多高的围墙，作为自家的院子。

    开始爬山时，我们沿着居民用大石块简易铺设的台阶，再穿过狭小邻里间的过道，通过了很多居民房，然后再往上爬，视线渐渐地才宽阔了起来，居民的房子也越来越少。在一些比较不太陡的山坡上，我们还可以看到有人自发开采的耕地，像台阶式的有好几层。在山上生活的居民出行很不方便，特别是在山高处，居民用水用电都很困难。

    我们的山是土山，一年四季很难看到一丝绿色，一旦刮风，满天都是黄土。在小学时，学校有组织学生，在一些山坡上进行植树造林活动。由于土壤比较干旱，又没有及时的雨水浇灌，树苗成活的机会不是很高。

    尽管自然条件不是很好，但有一些退休的老工人，或者是来自农村的矿工家属，他们在高高的山上，开发耕地，种一些土豆。有时会看到他们从公共厕所里，用掏来的粪便当肥料，撒在种植土豆的耕地上，我们小朋友看到这些，会经常开玩笑地自嘲我们都吃过粪便。

    在山脚下，住着一位退休的老爷爷，我们经常看到他到公共厕所来挑粪，他在山上有种植一些土豆。我们在山上经常碰到他，他经常上山挖甜草苗，他把挖到的甜草苗切成一小段，放在家里的玻璃瓶里。我和一些小朋友也尝试在山上寻找甜草苗，但在这看似光秃秃的、一毛不长的土山上，怎样能轻易找到呢？

    我们会经常去他家里，给他几分或者几毛钱，然后他从玻璃瓶里拿出一小段甜草苗给我们，我们会放在嘴里慢慢嚼，有时带回家里，把甜草苗泡在热水杯里慢慢喝。

    其实我们的山并不算高，也没有陡峭险峻的山崖，而是无穷无尽的山丘紧密相连，在这里爬山相对来说也比较安全。

    当你站在一个山顶上，发现不远处还有一座更高的山，都会激发你再向前攀登。登上了高山顶上，我们的视野也开阔了，偶然间还能看到两边群山之间的火车轨道线向西延伸着，又在大山之间消失了。望着四周环绕、光秃秃的群山，不知哪里是边际，也明白到和大自然相比，我们是多么地渺小。我们也明白在我们脚下群山的深处，深埋着无穷的宝藏，它像一块巨大的磁铁，吸引着矿工和他们的儿女，深深地在这里扎了根。

    我也是在每年过年后，和妈妈回老平旺村看姥爷时，才有机会走出大山。当火车往东行驶近一个小时，我们的视野越来越辽阔，慢慢地进入平坦的地区，周围的大山也渐渐地消失。

    我们通常没有按原来的山路返回，而是继续沿着坎坷的山路前行，爬过了一座座山丘，不知不觉走了近二个多小时，也感觉到累和口渴，然后在另一处的山丘下，离铁路线很近的一个出口下山的，再沿着铁路线回到居住区。

    有一次，在山上看到一个死去的婴儿，他有兔唇齿。光溜溜、黑红的身子让我记忆深刻，我也没有勇气靠近，看看是男婴还是女婴。心想父母为什么没有挖个大坑，把他深深地埋起来。

    在夏季的一场大雨过后，一些零星的小草从土坡上钻了出来，还有一些顽强的灌木喝足了雨水，高兴地挺直了身子也一丛丛地长高了很多，偶然间会看到一些松鼠在灌木丛中上窜下跳在寻找食物。我们最开心的是，能在这些灌木丛中抓到一些昆虫，比如蚂蚱，大胆的男孩子也会抓壁虎。哥哥姐姐们经常会用一些细铁丝编制一些小笼子，把抓来的蚂蚱放进去，挂在家院子里。当听到这些蚂蚱在院子里吱吱作响的声音，我们满是开心，也会喂一些蔬菜给它们吃。

    到了秋季，在山上还可以采到野生的酸溜溜。有时看到一些大哥哥们，他们可能爬到了更深的山沟里，从山上满载而归，带回了很多酸溜溜。看到他们手里拿着满满的酸溜溜树枝，树枝上点缀着密密的、饱满的、颜色鲜艳、像珍珠般的酸溜溜，我们非常羡慕，他们也会慷慨地给我们分几小枝。酸溜溜果实很小，成熟后为橙黄色或红色，像一串串珍珠，它的树枝有很多刺，吃的时候也要小心，成熟的酸溜溜酸甜可口，吃起来很难停下来。

    酸溜溜，也称沙棘果，是北方特有的草本植物，是一种落叶性灌木，其特性是耐旱，抗风沙，而且有很强的的地域性，山西、内蒙一带比较普遍常见。

    在我大学三年级寒假期间，那时父母已经去世了，我回到大哥的家里过年。有经济头脑的当地人，已经开发种植酸溜溜，并把它制作成塑料瓶装饮料，再冠上好听的名字沙棘汁饮料，在大同地区有很好的销售。

    这种沙棘汁饮料含有多种维生素，喝起来酸甜可口，并有开胃的作用。大哥自己家在院子里有开设一个小卖铺，主要是售卖烟酒和饮料，他们家也卖这种饮料。记得过年时，侄子们都喜欢喝，我们就用它一起来庆祝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