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庞小楼
江湖上流传着一门无敌的剑法，名叫妙笔剑法，这剑法虽然厉害，却不算难得。
只要你年方十六，只要你是男子，只要你足够有钱，就可以拥有这样一本秘籍。
可没有一个人能把剑法修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哪怕是秦南墨也不行——哪怕他是皇帝的侄子，哪怕他长得很帅，哪怕他刚刚十六岁就继承了紫狐城主的位置。
妙笔剑法共七层，他停在第六层，十九岁的他如果再不有所突破，就一辈子都到不了高手的境界。
“凡夫俗子自然学不了妙笔剑法，能有大成者唯有小楼而已。”我对秦南墨说。
我叫阿娜尔，来自西域，是秦南墨最喜欢的舞女，也是他的智囊。
秦南墨搂着我，就像搂着一只猫，他问我:“你知道妙笔剑法的来历？”
“阿娜尔也是略有耳闻。”我为秦南墨斟酒，一边娓娓道来:
“相传妙笔先生有三绝——”
“其一是作图。他用三十年时间游历天下，又用十年时间绘制地图，终于完成了江山社稷图，献给了大将军，大将军在这幅图的帮助下，让皇帝雄霸天下。”
秦南墨:“这件事我有印象，小时候我在宫里看过那副图，的确气势恢宏，有大家风范。”
他一定想知道为什么这幅图没有直接送给皇帝，但他没有问。
我点点头，又说:“其二是剑法。但是见过妙笔先生拔剑的人大多都是死人——除了庞小楼，妙笔先生的嫡传弟子。”
秦南墨笑了:“多亏了庞小楼把剑法变成生意，我才能学到如此高深的武学。那其三呢？”
“其三是易容术。若不是因为他精通易容术，他已经不知死了多少回，他的名字在悬赏令上的标价永远都是最高的。”
“既然妙笔先生如此优秀，为何我不曾听过庞小楼的名号？”秦南墨不无怀疑的问道。
我告诉他：“事实上，庞小楼已得三绝真传了。他擅丹青，却只画窈窕淑女;他剑法高超，却写了本剑谱，专骗富家公子;他易容术更是妙绝，无人能辨其真假。”
秦南墨拿起桌子上那本剑谱，问我:“剑谱是假的？”
“剑谱是真的，但只有他能练到圆满之境，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我比了一个挥刀的手势。
“自宫？”秦南墨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只有这样，才能在二十岁之前拥有无敌于天下的剑法，否则这一生都只能游走于二流高手的层次。”
“道理我都懂，可是……这种做法未免有点变态。”秦南墨的眉毛拧在一起，和他的心情一样纠结。
“因为妙笔先生是个老变态。”我笑了，“他若不是变态，怎么会让徒弟学这么一门变态的剑法？”
“那妙笔先生和庞小楼都已经？”
“妙笔先生骗庞小楼自宫，她自己却不必如此，因为妙笔先生本来就是女子。”
“世上居然有这种师傅。”秦南墨像在心里为庞小楼写了一个惨字，道:“看来，我还是留在第六层做个二流高手吧。”
我逗他:“离顶级高手一步之遥，不觉得可惜吗？”
秦南墨捏了捏我的脸:“我若练了此功，你不觉得可惜吗？”
我笑了笑，决定再说点题外话。
“庞小楼用妙笔先生教他的法子将剑法练到第七层，后来遇到了一位叫金圣手的神医，才知道自宫不是唯一的办法，用药一样可以。”
“那庞小楼岂不是很生气？”
“对，他很生气，所以他杀了妙笔先生。”
“可是我记得皇帝承诺过妙笔先生，如果他有危险，就会举全国之力为他复仇。”
“所以庞小楼不但杀了妙笔先生，还易容成他的模样。”我说。
秦南墨:“他一定爱极了妙笔。”
我咬着牙说道:“可是妙笔先生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她骗庞小楼自宫，只是为了让庞小楼证明他的爱，他算准了庞小楼会为了她付出一切代价。”
“妙笔先生的确无耻。”秦南墨搂着我的胳膊又紧了一些，说，“可是你为什么在发抖？”
“因为我生气，我每次想到这件事就会生气。”
秦南墨把我搂在怀里，轻轻地拍拍我的后背，说:“不要生气，事情都过去了。”
我在他怀里恢复了平静后，问道:“如果我要你为了我，把剑法练到第七层，你会答应吗？”
他理所当然的说道：“答应啊，你不是说过用药一样可以突破第六层。”
“假如不能用药呢？你会答应吗？”我问道。
“这个我得好好想想。”秦南墨思考的时间很短暂，三息过后他说:“我不答应。”
我推开他，看着他黑色的眼眸:“我以为你很喜欢我。”
“我喜欢你这件事毋庸置疑，紫狐城中的百姓都可以为我作证。”
紫狐城信奉紫狐大仙，每年的紫狐祭典都由一位舞女献舞，自从我来到紫狐城，这个万中选一的重要角色就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站起身，脱离他双臂的禁锢，说道:“突破第六层的药方就放在祭坛下的箱子里，明天天亮之前把它取出来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
“我在祭坛下面放了炸药，我本打算明天拉着你为我陪葬，”我不敢直视他，于是别过头去，“但是现在我反悔了。”
看样子我永远做不到像她一样狠心。
而他也不能像我爱她一样飞蛾扑火。
当我醒过神来，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秦南墨一脸惊惶，在他身后是一群不敢贸然前进的士兵。
“阿娜尔，别闹了，回来吧！”
我往前一步:
“你知道吗，妙笔先生刚死的时候，庞小楼觉得大仇得报，他开心的不得了。可后来仔细一想，又觉得她死的太过容易，要让天下人觉得妙笔先生是个烂人才好。
“他换上妙笔先生的脸，在勾栏里学艺，做一个最卑微的舞女，他作贱自己，就像在作贱妙笔先生。”
“他不但舍不得作践妙笔，还来到她的故乡紫狐城，在紫狐城祭坛之下埋下妙笔的骨灰，让这个神仙一样的人物接受人们的供奉。庞小楼每年在祭典上跳舞，人们以为他是为紫狐而跳，为城主而跳，只有庞小楼自己知道，他是为妙笔而跳。”
秦南墨脸色苍白，问道:“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难道你就是庞小楼？”
他脸上的这副震惊让我想起曾经的自己。当初妙笔告诉我她骗了我的时候，我也是这幅表情……震惊、怀疑、难以置信。
我觉得倦了，只需轻轻一跃就能了解所有烦恼，没想到秦南墨和一群士兵轰然倒地。
这一切毫无预兆。
那个唯一没有倒地的士兵摘下帽子，撕下拙劣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年轻姣好的女子容颜：
“你当初不是来杀他的吗？为什么放弃任务？”
我走到秦南墨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活着，然后抬头看她：
“大将军已死，我就算杀了秦南墨又有何用？”
“借口。”这个女子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难道大将军死了，你就放弃为他复仇？”
“我的事不许旁人置喙！”我从士兵身上拔下一柄剑，“你是何人？”
她暂且收起锋芒，将我的剑用手轻轻拨开：
“在下谜醉，受金圣手之托，来请庞先生出山。”
只要你年方十六，只要你是男子，只要你足够有钱，就可以拥有这样一本秘籍。
可没有一个人能把剑法修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哪怕是秦南墨也不行——哪怕他是皇帝的侄子，哪怕他长得很帅，哪怕他刚刚十六岁就继承了紫狐城主的位置。
妙笔剑法共七层，他停在第六层，十九岁的他如果再不有所突破，就一辈子都到不了高手的境界。
“凡夫俗子自然学不了妙笔剑法，能有大成者唯有小楼而已。”我对秦南墨说。
我叫阿娜尔，来自西域，是秦南墨最喜欢的舞女，也是他的智囊。
秦南墨搂着我，就像搂着一只猫，他问我:“你知道妙笔剑法的来历？”
“阿娜尔也是略有耳闻。”我为秦南墨斟酒，一边娓娓道来:
“相传妙笔先生有三绝——”
“其一是作图。他用三十年时间游历天下，又用十年时间绘制地图，终于完成了江山社稷图，献给了大将军，大将军在这幅图的帮助下，让皇帝雄霸天下。”
秦南墨:“这件事我有印象，小时候我在宫里看过那副图，的确气势恢宏，有大家风范。”
他一定想知道为什么这幅图没有直接送给皇帝，但他没有问。
我点点头，又说:“其二是剑法。但是见过妙笔先生拔剑的人大多都是死人——除了庞小楼，妙笔先生的嫡传弟子。”
秦南墨笑了:“多亏了庞小楼把剑法变成生意，我才能学到如此高深的武学。那其三呢？”
“其三是易容术。若不是因为他精通易容术，他已经不知死了多少回，他的名字在悬赏令上的标价永远都是最高的。”
“既然妙笔先生如此优秀，为何我不曾听过庞小楼的名号？”秦南墨不无怀疑的问道。
我告诉他：“事实上，庞小楼已得三绝真传了。他擅丹青，却只画窈窕淑女;他剑法高超，却写了本剑谱，专骗富家公子;他易容术更是妙绝，无人能辨其真假。”
秦南墨拿起桌子上那本剑谱，问我:“剑谱是假的？”
“剑谱是真的，但只有他能练到圆满之境，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我比了一个挥刀的手势。
“自宫？”秦南墨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只有这样，才能在二十岁之前拥有无敌于天下的剑法，否则这一生都只能游走于二流高手的层次。”
“道理我都懂，可是……这种做法未免有点变态。”秦南墨的眉毛拧在一起，和他的心情一样纠结。
“因为妙笔先生是个老变态。”我笑了，“他若不是变态，怎么会让徒弟学这么一门变态的剑法？”
“那妙笔先生和庞小楼都已经？”
“妙笔先生骗庞小楼自宫，她自己却不必如此，因为妙笔先生本来就是女子。”
“世上居然有这种师傅。”秦南墨像在心里为庞小楼写了一个惨字，道:“看来，我还是留在第六层做个二流高手吧。”
我逗他:“离顶级高手一步之遥，不觉得可惜吗？”
秦南墨捏了捏我的脸:“我若练了此功，你不觉得可惜吗？”
我笑了笑，决定再说点题外话。
“庞小楼用妙笔先生教他的法子将剑法练到第七层，后来遇到了一位叫金圣手的神医，才知道自宫不是唯一的办法，用药一样可以。”
“那庞小楼岂不是很生气？”
“对，他很生气，所以他杀了妙笔先生。”
“可是我记得皇帝承诺过妙笔先生，如果他有危险，就会举全国之力为他复仇。”
“所以庞小楼不但杀了妙笔先生，还易容成他的模样。”我说。
秦南墨:“他一定爱极了妙笔。”
我咬着牙说道:“可是妙笔先生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她骗庞小楼自宫，只是为了让庞小楼证明他的爱，他算准了庞小楼会为了她付出一切代价。”
“妙笔先生的确无耻。”秦南墨搂着我的胳膊又紧了一些，说，“可是你为什么在发抖？”
“因为我生气，我每次想到这件事就会生气。”
秦南墨把我搂在怀里，轻轻地拍拍我的后背，说:“不要生气，事情都过去了。”
我在他怀里恢复了平静后，问道:“如果我要你为了我，把剑法练到第七层，你会答应吗？”
他理所当然的说道：“答应啊，你不是说过用药一样可以突破第六层。”
“假如不能用药呢？你会答应吗？”我问道。
“这个我得好好想想。”秦南墨思考的时间很短暂，三息过后他说:“我不答应。”
我推开他，看着他黑色的眼眸:“我以为你很喜欢我。”
“我喜欢你这件事毋庸置疑，紫狐城中的百姓都可以为我作证。”
紫狐城信奉紫狐大仙，每年的紫狐祭典都由一位舞女献舞，自从我来到紫狐城，这个万中选一的重要角色就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站起身，脱离他双臂的禁锢，说道:“突破第六层的药方就放在祭坛下的箱子里，明天天亮之前把它取出来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
“我在祭坛下面放了炸药，我本打算明天拉着你为我陪葬，”我不敢直视他，于是别过头去，“但是现在我反悔了。”
看样子我永远做不到像她一样狠心。
而他也不能像我爱她一样飞蛾扑火。
当我醒过神来，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秦南墨一脸惊惶，在他身后是一群不敢贸然前进的士兵。
“阿娜尔，别闹了，回来吧！”
我往前一步:
“你知道吗，妙笔先生刚死的时候，庞小楼觉得大仇得报，他开心的不得了。可后来仔细一想，又觉得她死的太过容易，要让天下人觉得妙笔先生是个烂人才好。
“他换上妙笔先生的脸，在勾栏里学艺，做一个最卑微的舞女，他作贱自己，就像在作贱妙笔先生。”
“他不但舍不得作践妙笔，还来到她的故乡紫狐城，在紫狐城祭坛之下埋下妙笔的骨灰，让这个神仙一样的人物接受人们的供奉。庞小楼每年在祭典上跳舞，人们以为他是为紫狐而跳，为城主而跳，只有庞小楼自己知道，他是为妙笔而跳。”
秦南墨脸色苍白，问道:“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难道你就是庞小楼？”
他脸上的这副震惊让我想起曾经的自己。当初妙笔告诉我她骗了我的时候，我也是这幅表情……震惊、怀疑、难以置信。
我觉得倦了，只需轻轻一跃就能了解所有烦恼，没想到秦南墨和一群士兵轰然倒地。
这一切毫无预兆。
那个唯一没有倒地的士兵摘下帽子，撕下拙劣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年轻姣好的女子容颜：
“你当初不是来杀他的吗？为什么放弃任务？”
我走到秦南墨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活着，然后抬头看她：
“大将军已死，我就算杀了秦南墨又有何用？”
“借口。”这个女子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难道大将军死了，你就放弃为他复仇？”
“我的事不许旁人置喙！”我从士兵身上拔下一柄剑，“你是何人？”
她暂且收起锋芒，将我的剑用手轻轻拨开：
“在下谜醉，受金圣手之托，来请庞先生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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