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归陆地正黎明远遁 窃驴风波引动暗察
万尚志和邵天宜划动船桨，驱使小船往岸边前进。
海岸边停靠着许多中型船以及大船，小船倒是少少没几艘。在这里捕鱼的，大多数是一个村镇的汉子合并起来一齐捕鱼，成团伙的，少有那种兄弟两三人单独出海的，毕竟海浪上不定啥时候便起风暴，唯有大船能够在海上安然无恙，独支小船被风暴一卷便翻覆了，危险性很大。
绕过这片渔船向后看去，海滩远处，是万尚志和邵天宜当日来此时稍作歇息的渔夫房屋群，此刻的房屋群同当年大有不同。房屋外围挂满了捕鱼用的家伙事，门前还支起几个杆子，杆子之间相互栓系着绳子，绳子上面晾晒着捕捉上岸的鱼，一些已经在太阳的照晒下成半干状态。房屋外，还有些起夜或整理装备器械的渔民在活动。
有些刚从海上回来的渔民们正在海滩边上卸船，上面的渔民往下扔，下面的渔民高举着手接过再递送给身旁的人，一个传给另一个，忙而不乱。亦有些已经处置完毕货物，正在沙滩上升起篝火，架着鱼蟹烤食果腹的人群，暖融融的火光映照得他们脸色红红，言谈间带着不少喜意。
“这才几月份，怎么会有这么多渔民出海？”万尚志划动着船桨，看到满岸的人影不由问道。
费尹也不大知晓是为何，他也颇为好奇，小岛上虽然气候四季如春，但是这个时候的大郑还是很冷的，尤其是这海边上，他们因这次出海，可是一早买了大堆棉花让女人们提前为他们缝制好棉衣的。
现下仍然是哈气成雾的季节，冰天雪地的，此刻在海上捕鱼无为是最痛苦的。从海中拽出渔网，手指便无可避免地触碰到海水，沾着水的手又在这寒天里冰着，时间久了，就连骨头都痛的似乎针扎一样。
费尹不知，但有人知，于是费尹看向自己个儿的儿子。
文华盘坐于小船中，本不想凑合到几人的闲谈之中，可父亲的目光看来后，文华不由耸耸肩，解释道：“这个月份，正是新鲜果蔬未成熟，市面上没什么吃的，而且大部分人只能吃到冻菜的季节。所以渔民们辛苦一点多捕些鱼，是可以卖得比平日里贵那么大概一两成的，毕竟没什么新鲜吃食，吃了一冬白菜土豆的百姓们对于较为廉价的一些品种的海鱼，还是十分喜爱的。”
“原来如此。”万尚志点点头。
船缓缓靠岸，但随着海水逐渐低浅，小船终究到了不能再往前划的地方。万尚志和邵天宜脱了鞋挽起裤脚提步迈入浅滩上，万尚志感受着冰凉的海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随即，二人便双掌靠在船身，推动着小船的前行直至将小船推上岸。
当船终于停置在岸上后，费尹摇晃着脑袋站起身，扶着船身先跨出一条腿，再笨拙地跨出一条腿，随后才扭转上半身，终于站落到海滩上。
“这海上游荡了一天多，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上次出海还没觉得什么，怎么这次这般难受恶心。”费尹晕乎地走不稳身体，晃动了两下才停在原地。
“费叔叔说话要当心些。”邵天宜迅速地扫视一眼周围，随后低声提醒道。
万尚志也一扫周围，临近没多远便是一艘正在卸货的大船，床上约么有上百个人，正在互相配合地从船上往岸上运送海货。渔民们十分忙碌，但仍有不少人注意到一条小船的靠岸，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
“奥奥，说的是。”费尹一甩脑袋，终于清醒些，待看清周遭情形，他便也点头赞同着闭了嘴，再说话便会少有地动脑想想。
“如今我们也没有马匹等代步工具，便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这里这么多人，兴许就有些人有马车可借用给我们。”文华说道。
因着从海边靠岸带着马匹是件十分显眼的事情，所以万尚志和邵天宜的两匹宝马便被留在了岛上，出海后具体的行进方法，本来众人商议是靠他们步行到达横川，随后购买马匹、马车再赶往郡城。但眼下只有半个月的功夫，若无车马，恐怕是绝无到达横海郡的可能，是以急迫的文华不由提出这个意见。
万尚志犹豫着正想说什么，邵天宜突然抢话道：“别在这儿站着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往那边房屋群走。”
万尚志看了看周围，见有许多渔民已经注意到他们，似乎是因为他们在原地站立的时间太长，所以都将目光不时地扫过来看一眼，对于他们这一帮从海上小船行来而又未曾捕获什么的人们有些好奇。
忽然就有冷汗从身上生成，费尹和文华大抵也明白了什么，众人没再说话，提步便走。走了大老远，万尚志回过头一瞅，探看他们的目光已经几乎不见，渔民们又陷入劳动当中。
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万尚志心里的紧张却并未有半分松懈，若是执事门的人未走，他们最好的隐藏便是作为一个渔民的身份。方才那船人中也不知有没有执事门的，不过想来若是有，恐怕他们已经走不到这里便被乱刀杀死了。
想起古致忠曾千叮咛万嘱咐他们不可惹人注意，可未曾想一上岸他们便将所有叮嘱抛之脑后，若非邵天宜提醒，也幸好那帮人当中没有执事门人，兴许他们就是活不过三秒的凉凉货色了。
眼看着近处并无什么人，万尚志终于边走边低声开口道：“渔民们要运海货回去贩卖，一定是要有驴马拉车的。不过渔民们大多贫穷，少有马匹，若有卖马匹的，说不定就是伪装的执事门人，我们要买就买驴这些坐骑。
不过，一旦买这些坐骑，若此处真有执事门盯梢，恐怕他们势必不会放过调查，我们最好趁今夜便尽快买了，然后赶紧跑。他们再怎么盯梢，也不能所有人一天都不睡地看着吧？眼下似乎刚过寅时，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刻，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费尹眨眨眼，不由赞道：“尚志好计谋，那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行动吧。”便甩动着两条老腿，加快速度向前走。
万尚志三人只来得及说了一句慢点，便只能快步地去追费尹了。费尹这老头，别看一把年纪了，但他的身体素质还是绝佳的，若是快走起来，万尚志他们须得小跑才能赶上。
绕着火光照耀的地方，四人就像小偷似的快步从沙滩走向泥土地，再走到房屋群当前。不必再往前走两步，万尚志他们已经看到了几处房门前拴着的驴儿。
左右房屋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巨声鼾响，通过鼾声可想而知声音的主人睡得有多熟，恐怕此刻就是随手牵走他们的驴儿他们都不会有一点的反应。
万尚志摸黑瞧了几匹驴，他从前曾和驴打过叫到，也大概的能挑出哪些驴的脾性较好。待他松开一条驴的下巴后，拍了拍手上的灰便向选定的几条驴身后的房屋而去，手掌刚要敲上人家的门，却突然被人叫住。
“等一等。”邵天宜忽然低声开口，吸引了万尚志停下动作，一脸莫名的回头看他。
邵天宜抿抿唇，径直走到万尚志敲门的那家驴旁，将栓系的绳结解开，随后将驴身上的鞍绳随手一扔，扔到文华手中。文华不禁一脸莫名，万尚志和费尹也是不解地看着他。
邵天宜看了一眼三人，默不作声地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约么有八两的样子，随后他走到万尚志身旁并推开万尚志，轻轻地推开木门，将银子放在屋内的地上，随后又缓缓合闭了木门。
当他再回身后，万尚志和文华皆是恍然大悟，一脸佩服地看着他。唯独费尹仍是莫名其妙，更是因为邵天宜后续的动作一头雾水，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邵天宜分别看了一眼万尚志和文华，二人明了地点了点头，各去了另一头驴的家门口，做了和邵天宜同样的动作。
邵天宜看到二人的动作，便再回过头看费尹仍是不明白的表情，不禁摇了摇头，走到费尹身旁低声解释道：“我们直接牵走驴儿，也不和渔民们打交道。一是怕他们乃执事门伪装，二是怕他们不肯卖，徒费口舌间引来了别人的注意便不好了。不若这般，一手给了他们能买两头驴并他们卖鱼的银子，一手直接牵走驴，既方便了我们，他们也没什么损失，两全其美。”
“啊！”费尹深深点头，随后正色道：“果真如此，和我所想一样。天宜有我当年之风啊！”
邵天宜咧嘴笑笑，不以为意。
很快，万尚志和费尹又牵回三头驴来，统共四头驴，可花了众人三十多两的银子，这价格，可购买一匹上好的马再附加上两匹驽马的了。
但没人说贵，都觉得这钱很值。万尚志等人每人分到一头驴，正缓步牵着驴下小坡，绕过这段路往上边的平原而去。
突然，在穿过最后一行木屋的时候，意外突生。前方突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随即是一人睡眼惺忪地提着裤子从房侧走出，待看到眼前四个牵驴人，此人复又揉了揉眼睁大地看了看，登时大喊：“偷驴了！”
“不好！”万尚志暗叫一声，随后猛地冲到那人身边，想去捂住他的嘴。
邵天宜的声音在身后高高响起：“别去了，快上驴背，我们走。”
原来这一嗓子在寂静的夜间喊出，顿时打断了许多人的鼾声，不少人正推门而出，探看着外面的情况，有几个恰巧看到万尚志这边的情况，不由也喊道：“兄弟们抄家伙，有人偷驴了！”随后提起木棒便往这里跑来，而喊话的声音又一传再传，越来越多的人正往这儿冲来。
万尚志见了，不由气恼地一甩手往驴身边跑，跑了一步他又突然停顿，回头看那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僵的人恶狠地说道：“我们没偷，我们花银子买的！”这才重回驴的身旁，翻身上驴，驱使着驴儿跟随邵天宜往下冲。
那人未被系好的裤子掉到地上，露出颤抖哆嗦的双腿，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冻的。
另一边，文华也扶着费尹上了驴，随后在父亲身后驾驴而行，护着父亲前行。
驴儿跑的虽然没马快，但也比这双腿奔跑的人要快上许多，除却几个机灵的渔民拽了驴去追，大部分奔跑着追的渔民追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嘴里一边叫骂着。
骑驴的渔民们也终究是比万尚志他们要慢跑上盏茶的时间，是以终究是无功而返。
黑暗偏远处，一个黑影将这一幕闹剧观看入眼，随后他迅速地几个跳跃，竟在海岸的另一侧有着一间小木屋。木屋旁侧栓系着三匹身带白纹的马儿，正甩着尾巴互相斯蹭。
黑影迅速敲击三下门，门嘎吱自开，黑影在门口单膝跪地：“掌事，海岸处有不知数量的人抢了渔民的驴跑了。”
“不知数量？连有几个人都探不出，废物。”屋内传来一句冰冷至极的话语。
黑影头低的越深，说道：“实在是太远太黑，他们被发现的时候还被大多的渔民追赶遮挡了视线，所以属下并未看清。”
“我不要解释，我只看到了结果。”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黑影身形抖了抖，话语却十分镇定：“此事一过，属下自去领罚。”
话音落后，屋内再没回应，黑影便直挺挺地跪在门前等候着。
不一会儿，门内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黑影见状立刻起身让开道路，门内一一地走出了三个人，三人径直朝着那栓系的三匹马而去，跨上马背，为首的那黑衣人缓缓开口：“在这里监视着等我们回来，若再有异动，去报告阿宋那边。”
“是！”黑影话音未落，三骑早已奔跑数丈之外，马蹄奔腾间，扬起雨花般的泥沙。
万尚志四人骑着驴一路颠簸着奔跑了大半晌，回过身后，身后终于没了那些渔民的身影，万尚志不由长舒一口气，在驴背上也不怕灌风，玩笑般地大喊道：“这帮家伙，都说了我们根本没偷，真是群死脑筋。”
闻言，费尹也笑嘻嘻地附和着：“是啊，三十多两银子花出去，给咱几个买回来个小偷的头衔，合算，合算啊哈哈！”
海岸边停靠着许多中型船以及大船，小船倒是少少没几艘。在这里捕鱼的，大多数是一个村镇的汉子合并起来一齐捕鱼，成团伙的，少有那种兄弟两三人单独出海的，毕竟海浪上不定啥时候便起风暴，唯有大船能够在海上安然无恙，独支小船被风暴一卷便翻覆了，危险性很大。
绕过这片渔船向后看去，海滩远处，是万尚志和邵天宜当日来此时稍作歇息的渔夫房屋群，此刻的房屋群同当年大有不同。房屋外围挂满了捕鱼用的家伙事，门前还支起几个杆子，杆子之间相互栓系着绳子，绳子上面晾晒着捕捉上岸的鱼，一些已经在太阳的照晒下成半干状态。房屋外，还有些起夜或整理装备器械的渔民在活动。
有些刚从海上回来的渔民们正在海滩边上卸船，上面的渔民往下扔，下面的渔民高举着手接过再递送给身旁的人，一个传给另一个，忙而不乱。亦有些已经处置完毕货物，正在沙滩上升起篝火，架着鱼蟹烤食果腹的人群，暖融融的火光映照得他们脸色红红，言谈间带着不少喜意。
“这才几月份，怎么会有这么多渔民出海？”万尚志划动着船桨，看到满岸的人影不由问道。
费尹也不大知晓是为何，他也颇为好奇，小岛上虽然气候四季如春，但是这个时候的大郑还是很冷的，尤其是这海边上，他们因这次出海，可是一早买了大堆棉花让女人们提前为他们缝制好棉衣的。
现下仍然是哈气成雾的季节，冰天雪地的，此刻在海上捕鱼无为是最痛苦的。从海中拽出渔网，手指便无可避免地触碰到海水，沾着水的手又在这寒天里冰着，时间久了，就连骨头都痛的似乎针扎一样。
费尹不知，但有人知，于是费尹看向自己个儿的儿子。
文华盘坐于小船中，本不想凑合到几人的闲谈之中，可父亲的目光看来后，文华不由耸耸肩，解释道：“这个月份，正是新鲜果蔬未成熟，市面上没什么吃的，而且大部分人只能吃到冻菜的季节。所以渔民们辛苦一点多捕些鱼，是可以卖得比平日里贵那么大概一两成的，毕竟没什么新鲜吃食，吃了一冬白菜土豆的百姓们对于较为廉价的一些品种的海鱼，还是十分喜爱的。”
“原来如此。”万尚志点点头。
船缓缓靠岸，但随着海水逐渐低浅，小船终究到了不能再往前划的地方。万尚志和邵天宜脱了鞋挽起裤脚提步迈入浅滩上，万尚志感受着冰凉的海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随即，二人便双掌靠在船身，推动着小船的前行直至将小船推上岸。
当船终于停置在岸上后，费尹摇晃着脑袋站起身，扶着船身先跨出一条腿，再笨拙地跨出一条腿，随后才扭转上半身，终于站落到海滩上。
“这海上游荡了一天多，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上次出海还没觉得什么，怎么这次这般难受恶心。”费尹晕乎地走不稳身体，晃动了两下才停在原地。
“费叔叔说话要当心些。”邵天宜迅速地扫视一眼周围，随后低声提醒道。
万尚志也一扫周围，临近没多远便是一艘正在卸货的大船，床上约么有上百个人，正在互相配合地从船上往岸上运送海货。渔民们十分忙碌，但仍有不少人注意到一条小船的靠岸，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
“奥奥，说的是。”费尹一甩脑袋，终于清醒些，待看清周遭情形，他便也点头赞同着闭了嘴，再说话便会少有地动脑想想。
“如今我们也没有马匹等代步工具，便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这里这么多人，兴许就有些人有马车可借用给我们。”文华说道。
因着从海边靠岸带着马匹是件十分显眼的事情，所以万尚志和邵天宜的两匹宝马便被留在了岛上，出海后具体的行进方法，本来众人商议是靠他们步行到达横川，随后购买马匹、马车再赶往郡城。但眼下只有半个月的功夫，若无车马，恐怕是绝无到达横海郡的可能，是以急迫的文华不由提出这个意见。
万尚志犹豫着正想说什么，邵天宜突然抢话道：“别在这儿站着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往那边房屋群走。”
万尚志看了看周围，见有许多渔民已经注意到他们，似乎是因为他们在原地站立的时间太长，所以都将目光不时地扫过来看一眼，对于他们这一帮从海上小船行来而又未曾捕获什么的人们有些好奇。
忽然就有冷汗从身上生成，费尹和文华大抵也明白了什么，众人没再说话，提步便走。走了大老远，万尚志回过头一瞅，探看他们的目光已经几乎不见，渔民们又陷入劳动当中。
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万尚志心里的紧张却并未有半分松懈，若是执事门的人未走，他们最好的隐藏便是作为一个渔民的身份。方才那船人中也不知有没有执事门的，不过想来若是有，恐怕他们已经走不到这里便被乱刀杀死了。
想起古致忠曾千叮咛万嘱咐他们不可惹人注意，可未曾想一上岸他们便将所有叮嘱抛之脑后，若非邵天宜提醒，也幸好那帮人当中没有执事门人，兴许他们就是活不过三秒的凉凉货色了。
眼看着近处并无什么人，万尚志终于边走边低声开口道：“渔民们要运海货回去贩卖，一定是要有驴马拉车的。不过渔民们大多贫穷，少有马匹，若有卖马匹的，说不定就是伪装的执事门人，我们要买就买驴这些坐骑。
不过，一旦买这些坐骑，若此处真有执事门盯梢，恐怕他们势必不会放过调查，我们最好趁今夜便尽快买了，然后赶紧跑。他们再怎么盯梢，也不能所有人一天都不睡地看着吧？眼下似乎刚过寅时，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刻，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费尹眨眨眼，不由赞道：“尚志好计谋，那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行动吧。”便甩动着两条老腿，加快速度向前走。
万尚志三人只来得及说了一句慢点，便只能快步地去追费尹了。费尹这老头，别看一把年纪了，但他的身体素质还是绝佳的，若是快走起来，万尚志他们须得小跑才能赶上。
绕着火光照耀的地方，四人就像小偷似的快步从沙滩走向泥土地，再走到房屋群当前。不必再往前走两步，万尚志他们已经看到了几处房门前拴着的驴儿。
左右房屋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巨声鼾响，通过鼾声可想而知声音的主人睡得有多熟，恐怕此刻就是随手牵走他们的驴儿他们都不会有一点的反应。
万尚志摸黑瞧了几匹驴，他从前曾和驴打过叫到，也大概的能挑出哪些驴的脾性较好。待他松开一条驴的下巴后，拍了拍手上的灰便向选定的几条驴身后的房屋而去，手掌刚要敲上人家的门，却突然被人叫住。
“等一等。”邵天宜忽然低声开口，吸引了万尚志停下动作，一脸莫名的回头看他。
邵天宜抿抿唇，径直走到万尚志敲门的那家驴旁，将栓系的绳结解开，随后将驴身上的鞍绳随手一扔，扔到文华手中。文华不禁一脸莫名，万尚志和费尹也是不解地看着他。
邵天宜看了一眼三人，默不作声地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约么有八两的样子，随后他走到万尚志身旁并推开万尚志，轻轻地推开木门，将银子放在屋内的地上，随后又缓缓合闭了木门。
当他再回身后，万尚志和文华皆是恍然大悟，一脸佩服地看着他。唯独费尹仍是莫名其妙，更是因为邵天宜后续的动作一头雾水，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邵天宜分别看了一眼万尚志和文华，二人明了地点了点头，各去了另一头驴的家门口，做了和邵天宜同样的动作。
邵天宜看到二人的动作，便再回过头看费尹仍是不明白的表情，不禁摇了摇头，走到费尹身旁低声解释道：“我们直接牵走驴儿，也不和渔民们打交道。一是怕他们乃执事门伪装，二是怕他们不肯卖，徒费口舌间引来了别人的注意便不好了。不若这般，一手给了他们能买两头驴并他们卖鱼的银子，一手直接牵走驴，既方便了我们，他们也没什么损失，两全其美。”
“啊！”费尹深深点头，随后正色道：“果真如此，和我所想一样。天宜有我当年之风啊！”
邵天宜咧嘴笑笑，不以为意。
很快，万尚志和费尹又牵回三头驴来，统共四头驴，可花了众人三十多两的银子，这价格，可购买一匹上好的马再附加上两匹驽马的了。
但没人说贵，都觉得这钱很值。万尚志等人每人分到一头驴，正缓步牵着驴下小坡，绕过这段路往上边的平原而去。
突然，在穿过最后一行木屋的时候，意外突生。前方突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随即是一人睡眼惺忪地提着裤子从房侧走出，待看到眼前四个牵驴人，此人复又揉了揉眼睁大地看了看，登时大喊：“偷驴了！”
“不好！”万尚志暗叫一声，随后猛地冲到那人身边，想去捂住他的嘴。
邵天宜的声音在身后高高响起：“别去了，快上驴背，我们走。”
原来这一嗓子在寂静的夜间喊出，顿时打断了许多人的鼾声，不少人正推门而出，探看着外面的情况，有几个恰巧看到万尚志这边的情况，不由也喊道：“兄弟们抄家伙，有人偷驴了！”随后提起木棒便往这里跑来，而喊话的声音又一传再传，越来越多的人正往这儿冲来。
万尚志见了，不由气恼地一甩手往驴身边跑，跑了一步他又突然停顿，回头看那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僵的人恶狠地说道：“我们没偷，我们花银子买的！”这才重回驴的身旁，翻身上驴，驱使着驴儿跟随邵天宜往下冲。
那人未被系好的裤子掉到地上，露出颤抖哆嗦的双腿，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冻的。
另一边，文华也扶着费尹上了驴，随后在父亲身后驾驴而行，护着父亲前行。
驴儿跑的虽然没马快，但也比这双腿奔跑的人要快上许多，除却几个机灵的渔民拽了驴去追，大部分奔跑着追的渔民追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嘴里一边叫骂着。
骑驴的渔民们也终究是比万尚志他们要慢跑上盏茶的时间，是以终究是无功而返。
黑暗偏远处，一个黑影将这一幕闹剧观看入眼，随后他迅速地几个跳跃，竟在海岸的另一侧有着一间小木屋。木屋旁侧栓系着三匹身带白纹的马儿，正甩着尾巴互相斯蹭。
黑影迅速敲击三下门，门嘎吱自开，黑影在门口单膝跪地：“掌事，海岸处有不知数量的人抢了渔民的驴跑了。”
“不知数量？连有几个人都探不出，废物。”屋内传来一句冰冷至极的话语。
黑影头低的越深，说道：“实在是太远太黑，他们被发现的时候还被大多的渔民追赶遮挡了视线，所以属下并未看清。”
“我不要解释，我只看到了结果。”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黑影身形抖了抖，话语却十分镇定：“此事一过，属下自去领罚。”
话音落后，屋内再没回应，黑影便直挺挺地跪在门前等候着。
不一会儿，门内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黑影见状立刻起身让开道路，门内一一地走出了三个人，三人径直朝着那栓系的三匹马而去，跨上马背，为首的那黑衣人缓缓开口：“在这里监视着等我们回来，若再有异动，去报告阿宋那边。”
“是！”黑影话音未落，三骑早已奔跑数丈之外，马蹄奔腾间，扬起雨花般的泥沙。
万尚志四人骑着驴一路颠簸着奔跑了大半晌，回过身后，身后终于没了那些渔民的身影，万尚志不由长舒一口气，在驴背上也不怕灌风，玩笑般地大喊道：“这帮家伙，都说了我们根本没偷，真是群死脑筋。”
闻言，费尹也笑嘻嘻地附和着：“是啊，三十多两银子花出去，给咱几个买回来个小偷的头衔，合算，合算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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