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至横川叹往事心乱 达环城买骏马分行
万尚志三人脸上齐齐划过一条黑线，在这凌晨不见太阳半点影子的时刻，三人互视一眼，却看的那般清晰。
“老夫一生坐过车轿，骑过骏马，可还是头一次和驴这种坐骑打交道哈。”费尹笑嚷着，一边抚摸驴头背上的毛发，说道：“倒是有些粗糙，这驴一般都吃些什么？和马一样吗，长的却比马小太多了。”
万尚志无奈地一一满足费尹的好奇心：“吃的和马差不多，没什么两样的。它们虽然没有马那样高大雄壮，但它们很健壮、结实，十分耐劳苦，一般是人们使役的好帮手。”
“你说这些我都知道，我虽然没见过驴，可咋地也活了一把岁数，可别把我和那无知小儿相比！”费尹傲娇地瞥头说道。
“……”万尚志正无语。
“好了，都不要大声喧哗了。”邵天宜的声音透过冷冽的寒风传入众人耳中，“我们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若真有执事门人潜藏，恐怕他们早就盯上我们了，还是全速赶路比较好。或者，我们绕个道，他们留守的人必不会多，我们不按照正直的路前行。”
“喔。”费尹低呼一声，语气充满懊恼地道：“天宜所言极是，是我们太不小心了。尚志啊尚志，你能不能向天宜学一学，怎么总是这样莽撞？什么时候能够成熟一点啊，唉。”
夜风中，万尚志极其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邵天宜清清嗓，打断费尹后续的话：“文华兄常年出岛和武就兄去横川城采购，想来对通往横川城的路了若指掌吧？”
驴背上，文华的目光幽冷而平静，闻言，他答道：“嗯。海边通往横川城其实没什么路，就是一片大平原，若一前一后追赶，是极其容易被人发现行踪的。若是想隐匿行迹，我们往左前方走远便好，只是最后要绕行一圈才能到达横川城，估摸会浪费我们半天的时间。”
他话说完，众人一齐拨动了缰绳，下意识地驱使着驴子向左前方行驶。
看着驴子走上正确的方向后，邵天宜不禁低头细作思量，待理清头绪，他抬起头眼冒精光，“若我们不进横川城，直奔横川城前方的横环城，又该如何？”
文华反问道：“驴子一天能行多远的路？”
邵天宜噎住，很快他扭头看向身侧的万尚志，目光半分询问之意。
“……”万尚志擦了一把脸，斟酌地说道：“我也未和驴子相处多久，只知道这种东西能跑，但却没马那般的耐力长跑，估摸跑个半个时辰就要歇一会。若只说走的话，这东西的体力可强的很，慢慢走，走个一天一夜也没关系。”
费尹插嘴问道：“那他一天究竟能走多远呢？”
万尚志皱着眉回想了想，说道：“多了不敢说，不过一天走个四十公里，不成问题。”
万尚志的话音落后，邵天宜便再次看向文华，但心里也在暗自比量，当他做了几个小对比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文华那边也是微微皱眉，小半天才说道：“若是一天四十公里，恐怕要将近三天才能到达横环城。”
横环城是横川城前方一座城池，而它距离横海郡城还要有五百余公里的距离。
邵天宜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若算上今天，我们还有十三天的时间。从此处到达横环城须得三天，到达横环城后更换马匹，凡俗驽马没我和尚志的马好，腿脚慢些，跑去吃喝拉撒的休息时间，便算他能跑个八十里，也得需要至少六天的时间。更何况……”
邵天宜的目光落于费尹的身上，只是犹豫一瞬，便开口道：“费叔叔的身子不好，不能长途奔波，恐怕速度要更慢些，最少也得要十天的时间。”
“要是这么说，岂不是年初的这次小厨王争霸赛我们赶不上了吗？”万尚志一惊，不禁低叹到，并在头脑里也暗自推算起来。
不一会儿，万尚志算清了日子，果然如邵天宜所说。在抬头后，他目光中带着一股奇异的神色看向费尹，又几番犹豫地收回，想来是心中有什么想法。
文华看着欲言又止的万尚志和邵天宜二人，再看看自己的父亲，他不如父亲那般笨拙，心中早已明白了一切。眼瞧万尚志二人不好意思开口，文华抿了抿唇，开口道：“既然如此，天宜兄和尚志兄便先行一步吧，以免耽误了事情。我们先一起到达横环城，到了横环城后，由我带着父亲找辆马车慢慢赶往横海郡城，二位兄弟便先骑快马赶往横海郡城报名吧。”
万尚志和邵天宜并没有开口，而是将目光落于了费尹的身上。
果然，费尹闻言发出一声不满地哼声，说道：“谁身子骨不成？我可还健壮着呢。”只是他说着说着，神色突然也在一瞬之间黯淡下来：“唉，罢了，人老了，不拖你们年轻人的后腿。到了横环城你们先走吧。”
“费叔叔可别这么说。”眼看事情敲定，万尚志不禁虚伪着讨好地笑道：“是我们拖费叔叔后腿才是。”
“去你个小混球！”费尹笑着大骂。
驴子速度的确过慢，且和万尚志说的相差不多，一日走了四十多公里的路，四人顺利的回到横川城附近。
此处周围囤聚了大批的军队，便连横川城门前都布下了重兵把手，进出百姓无不严查细搜，竟比万尚志他们四年前来的时候要严厉许多，想来是因为万尚志他们传递的消息的原因。
万尚志抬头，看着那高高大大的城墙，怅然地发出一声轻叹：“那日我们还和客栈里的主厨打赌，要在春节时候借用他的厨房，可惜咯，那十两银子。”
邵天宜也满目复杂地扫视着横川城，但他紧抿着唇，什么话也没说，唯独一双眸子透出几点阴郁的情绪来。
驴子向前走了几步，一队士兵上前理性搜查，万尚志等人也配合地下驴停在原地。看着迎面而来的士兵，这次万尚志二人却没有当年的举动，而是极为平和地从怀中掏出一小包装银子的钱袋递了过去。
士兵队长不着痕迹地将钱袋装入衣袖之中，而后挥手示意士兵们检查万尚志等人的行囊。不过随意翻了翻，士兵们便住了手，那士兵队长也从怀中掏出个木牌子来扔给为首的文华，一脸正色地说道：“没什么危险，是我大郑的良民，拿好这块令牌，见到其余搜查队出示这块令牌便好。”
文华神色淡淡地，随手收起了令牌。邵天宜突然一脸笑意地出声，说道：“多谢这位将军。”
“嗯。”士兵队长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兵，“放行！”
四人驴队便再次向前行进，走了很远后，万尚志再回头，那队士兵仍在那里左右巡查着。他再一转动目光，落在那道城墙之上，忽而低声喃喃道：“那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如今是怎的一幅境地。”
话语被风一吹，正巧吹到了邵天宜的耳朵里，邵天宜的耳朵动了动，策驴到万尚志身边，忽而低声问道：“你说的引路的那两个孩子么。”抬起头，目光亦有几分惆怅：“哪有人能看穿自己亦或是旁人未来的路是何样的。王公富贵，说不定下一秒便化为烟云，孤婴乞儿，也未必二十年后不能封王拜相。”
万尚志自知邵天宜是借景伤情，正在感慨自身。收回目光，万尚志放眼前方，日光正透过万千云层的遮挡，努力将光线播撒大地。
他所说的并非是早已记不清姓名的引路孩，而是那陋室之中，为母病情伤心却无能为力，只能将一切寄托于陌生人帮助的那两个孩子。
他不清楚他们的母亲现下如何，也不清楚那两个孩子如今是何模样、境地，更不知道他们是否如言为他祈求所愿功成。
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万尚志的目标只有一个，他今生的命运，便是为晁氏一族、为在权力斗争下含冤而死的人们沉冤得雪。
小厨王争霸赛不能输，魁首，必定缀着他万尚志的名字。
悠悠三日转眼即过，四头驴子踩踏着不整齐的步伐一一通过横环城城门。
甫一入城，便突觉热浪扑面而来，并非真实的热度，而是指熙熙攘攘的人群所带来的的嘈杂声势。
长长一条街道热闹非凡，虽没有人挤人那般夸张，但却也称得上是人声鼎沸。街道两旁，各种小吃杂货的商贩举着自家特色吆喝着，言语之中不乏为客人心仪而讨巧之意。
万尚志有四年不曾出岛，不曾见识过这种人们肩碰肩，侧着身子才能通行，路边的包子热气腾腾，肉饼香味四溢，百姓们从怀中摸索着几个铜钱，和商贩们斤斤计较的热闹场面，不由精神一振，浑身展露出一股朝气。
一旁的邵天宜亦是如此，目光带着几分兴趣，挺直了上身伸展着脖子，放远目光向街道左右扫视着，看这热闹的集市，心中隐隐有些许快意。
费尹也是自从万尚志二人来到岛上后便再未出过海，一是他和古致忠二人要在岛上教习万尚志、邵天宜。另一处也是因为他和邵天宜二人面上满是疤痕，又被执事门人看过，满是疤痕的特征极好认出。更何况，他二人也老了，身子不利索，若是孩子们被发现尚能仗着武功而逃，若是他俩，恐怕只能被执事门所抓捕，是以避免被发现，他和古致忠便小心谨慎再没出海。
费尹本就爱热闹，一路上又听着邵天宜连反叮嘱，避免着被人注意而蔫巴巴的，此时看到这般热闹的景象，哪里还忍得住性子？顿时乐呵地叫嚷起来：“这个好生精巧，小孙儿肯定会喜欢，华儿，快给付钱给爹爹拿上。哎哟，这个肉饼怎地这么香？摊主你往里面放啥啦，让老朽嗅嗅，嗯~好浓的香味，你放花椒粉了？闻着还行，就是不知道吃着咋样了，文华，快给爹爹买一个尝尝。”
“文华，这个。”
“文华，那个。”
“……”
没过多久，文华的驴背上便放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面瘫脸难得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费尹在驴背上，手里拿着个油纸包，油纸包里面堆放着各种好吃的，费尹正拿着签子随便扎一个随便吃一个，不时指着某个东西叫道：“文华！”笑的合不拢嘴，眼睛都眯眯地消失了，活脱脱一个老小孩。
万尚志和邵天宜作陪了半晌，终于是忍不住费尹这走一步停半晌的速度。对视一眼后，万尚志凑到费尹的身边低声询问道：“费叔叔，我和天宜要赶路，便不多陪您了？”
看着费尹不时地往嘴里塞各种吃食，万尚志不禁关心道：“费叔叔，东西好吃，但是不能一下子吃的太多太杂，对身体不好的。”
费尹正乐呵着，哪里想多理会说教的万尚志，只不耐地挥了挥手，咀嚼着东西含糊地说道：“去吧去吧。”
万尚志看费尹这幅样子也知道劝不得，便无奈地摇摇头。既然得了准信，他便回身看了一眼文华并同后者点了点头以示个招呼，便调勒驴头，凑到邵天宜身旁。
邵天宜看了一眼万尚志，稍稍停顿住步子，靠近文华后低声说道：“虽说费叔叔高兴，可却太过张扬。”
见着文华点点头，邵天宜便提驴向前，随着万尚志而去了。
城池中买卖马匹的地方不多，一般来说都在城门口的位置，横环城只有前后两个城门，万尚志他们是从南面进入，但因着当时被城中繁华景象所迷惑，也是因为费尹着急要去买吃食，他们便也没去买什么马匹扫兴。
此刻离开了费尹，万尚志二人便驱动驴子迅速的朝着北城门而去。奈何城中人多，总是怕冲撞到人，速度始终提不上去，前前后后用了大半个时辰，才穿梭整个热闹的城区，到达北城门处。
驴子缓步向前，万尚志在驴背上一颠一簸的，忽而指着前方一处旗帜飘动处，说道：“看，是马。”
飘扬的旗帜下，正是一处畜棚，围栏处，几颗硕大的马头正穿过栅栏从中露出，有小厮拎着桶草料，正往返于各个畜棚之中投饲草料。
“老夫一生坐过车轿，骑过骏马，可还是头一次和驴这种坐骑打交道哈。”费尹笑嚷着，一边抚摸驴头背上的毛发，说道：“倒是有些粗糙，这驴一般都吃些什么？和马一样吗，长的却比马小太多了。”
万尚志无奈地一一满足费尹的好奇心：“吃的和马差不多，没什么两样的。它们虽然没有马那样高大雄壮，但它们很健壮、结实，十分耐劳苦，一般是人们使役的好帮手。”
“你说这些我都知道，我虽然没见过驴，可咋地也活了一把岁数，可别把我和那无知小儿相比！”费尹傲娇地瞥头说道。
“……”万尚志正无语。
“好了，都不要大声喧哗了。”邵天宜的声音透过冷冽的寒风传入众人耳中，“我们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若真有执事门人潜藏，恐怕他们早就盯上我们了，还是全速赶路比较好。或者，我们绕个道，他们留守的人必不会多，我们不按照正直的路前行。”
“喔。”费尹低呼一声，语气充满懊恼地道：“天宜所言极是，是我们太不小心了。尚志啊尚志，你能不能向天宜学一学，怎么总是这样莽撞？什么时候能够成熟一点啊，唉。”
夜风中，万尚志极其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邵天宜清清嗓，打断费尹后续的话：“文华兄常年出岛和武就兄去横川城采购，想来对通往横川城的路了若指掌吧？”
驴背上，文华的目光幽冷而平静，闻言，他答道：“嗯。海边通往横川城其实没什么路，就是一片大平原，若一前一后追赶，是极其容易被人发现行踪的。若是想隐匿行迹，我们往左前方走远便好，只是最后要绕行一圈才能到达横川城，估摸会浪费我们半天的时间。”
他话说完，众人一齐拨动了缰绳，下意识地驱使着驴子向左前方行驶。
看着驴子走上正确的方向后，邵天宜不禁低头细作思量，待理清头绪，他抬起头眼冒精光，“若我们不进横川城，直奔横川城前方的横环城，又该如何？”
文华反问道：“驴子一天能行多远的路？”
邵天宜噎住，很快他扭头看向身侧的万尚志，目光半分询问之意。
“……”万尚志擦了一把脸，斟酌地说道：“我也未和驴子相处多久，只知道这种东西能跑，但却没马那般的耐力长跑，估摸跑个半个时辰就要歇一会。若只说走的话，这东西的体力可强的很，慢慢走，走个一天一夜也没关系。”
费尹插嘴问道：“那他一天究竟能走多远呢？”
万尚志皱着眉回想了想，说道：“多了不敢说，不过一天走个四十公里，不成问题。”
万尚志的话音落后，邵天宜便再次看向文华，但心里也在暗自比量，当他做了几个小对比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文华那边也是微微皱眉，小半天才说道：“若是一天四十公里，恐怕要将近三天才能到达横环城。”
横环城是横川城前方一座城池，而它距离横海郡城还要有五百余公里的距离。
邵天宜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若算上今天，我们还有十三天的时间。从此处到达横环城须得三天，到达横环城后更换马匹，凡俗驽马没我和尚志的马好，腿脚慢些，跑去吃喝拉撒的休息时间，便算他能跑个八十里，也得需要至少六天的时间。更何况……”
邵天宜的目光落于费尹的身上，只是犹豫一瞬，便开口道：“费叔叔的身子不好，不能长途奔波，恐怕速度要更慢些，最少也得要十天的时间。”
“要是这么说，岂不是年初的这次小厨王争霸赛我们赶不上了吗？”万尚志一惊，不禁低叹到，并在头脑里也暗自推算起来。
不一会儿，万尚志算清了日子，果然如邵天宜所说。在抬头后，他目光中带着一股奇异的神色看向费尹，又几番犹豫地收回，想来是心中有什么想法。
文华看着欲言又止的万尚志和邵天宜二人，再看看自己的父亲，他不如父亲那般笨拙，心中早已明白了一切。眼瞧万尚志二人不好意思开口，文华抿了抿唇，开口道：“既然如此，天宜兄和尚志兄便先行一步吧，以免耽误了事情。我们先一起到达横环城，到了横环城后，由我带着父亲找辆马车慢慢赶往横海郡城，二位兄弟便先骑快马赶往横海郡城报名吧。”
万尚志和邵天宜并没有开口，而是将目光落于了费尹的身上。
果然，费尹闻言发出一声不满地哼声，说道：“谁身子骨不成？我可还健壮着呢。”只是他说着说着，神色突然也在一瞬之间黯淡下来：“唉，罢了，人老了，不拖你们年轻人的后腿。到了横环城你们先走吧。”
“费叔叔可别这么说。”眼看事情敲定，万尚志不禁虚伪着讨好地笑道：“是我们拖费叔叔后腿才是。”
“去你个小混球！”费尹笑着大骂。
驴子速度的确过慢，且和万尚志说的相差不多，一日走了四十多公里的路，四人顺利的回到横川城附近。
此处周围囤聚了大批的军队，便连横川城门前都布下了重兵把手，进出百姓无不严查细搜，竟比万尚志他们四年前来的时候要严厉许多，想来是因为万尚志他们传递的消息的原因。
万尚志抬头，看着那高高大大的城墙，怅然地发出一声轻叹：“那日我们还和客栈里的主厨打赌，要在春节时候借用他的厨房，可惜咯，那十两银子。”
邵天宜也满目复杂地扫视着横川城，但他紧抿着唇，什么话也没说，唯独一双眸子透出几点阴郁的情绪来。
驴子向前走了几步，一队士兵上前理性搜查，万尚志等人也配合地下驴停在原地。看着迎面而来的士兵，这次万尚志二人却没有当年的举动，而是极为平和地从怀中掏出一小包装银子的钱袋递了过去。
士兵队长不着痕迹地将钱袋装入衣袖之中，而后挥手示意士兵们检查万尚志等人的行囊。不过随意翻了翻，士兵们便住了手，那士兵队长也从怀中掏出个木牌子来扔给为首的文华，一脸正色地说道：“没什么危险，是我大郑的良民，拿好这块令牌，见到其余搜查队出示这块令牌便好。”
文华神色淡淡地，随手收起了令牌。邵天宜突然一脸笑意地出声，说道：“多谢这位将军。”
“嗯。”士兵队长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兵，“放行！”
四人驴队便再次向前行进，走了很远后，万尚志再回头，那队士兵仍在那里左右巡查着。他再一转动目光，落在那道城墙之上，忽而低声喃喃道：“那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如今是怎的一幅境地。”
话语被风一吹，正巧吹到了邵天宜的耳朵里，邵天宜的耳朵动了动，策驴到万尚志身边，忽而低声问道：“你说的引路的那两个孩子么。”抬起头，目光亦有几分惆怅：“哪有人能看穿自己亦或是旁人未来的路是何样的。王公富贵，说不定下一秒便化为烟云，孤婴乞儿，也未必二十年后不能封王拜相。”
万尚志自知邵天宜是借景伤情，正在感慨自身。收回目光，万尚志放眼前方，日光正透过万千云层的遮挡，努力将光线播撒大地。
他所说的并非是早已记不清姓名的引路孩，而是那陋室之中，为母病情伤心却无能为力，只能将一切寄托于陌生人帮助的那两个孩子。
他不清楚他们的母亲现下如何，也不清楚那两个孩子如今是何模样、境地，更不知道他们是否如言为他祈求所愿功成。
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万尚志的目标只有一个，他今生的命运，便是为晁氏一族、为在权力斗争下含冤而死的人们沉冤得雪。
小厨王争霸赛不能输，魁首，必定缀着他万尚志的名字。
悠悠三日转眼即过，四头驴子踩踏着不整齐的步伐一一通过横环城城门。
甫一入城，便突觉热浪扑面而来，并非真实的热度，而是指熙熙攘攘的人群所带来的的嘈杂声势。
长长一条街道热闹非凡，虽没有人挤人那般夸张，但却也称得上是人声鼎沸。街道两旁，各种小吃杂货的商贩举着自家特色吆喝着，言语之中不乏为客人心仪而讨巧之意。
万尚志有四年不曾出岛，不曾见识过这种人们肩碰肩，侧着身子才能通行，路边的包子热气腾腾，肉饼香味四溢，百姓们从怀中摸索着几个铜钱，和商贩们斤斤计较的热闹场面，不由精神一振，浑身展露出一股朝气。
一旁的邵天宜亦是如此，目光带着几分兴趣，挺直了上身伸展着脖子，放远目光向街道左右扫视着，看这热闹的集市，心中隐隐有些许快意。
费尹也是自从万尚志二人来到岛上后便再未出过海，一是他和古致忠二人要在岛上教习万尚志、邵天宜。另一处也是因为他和邵天宜二人面上满是疤痕，又被执事门人看过，满是疤痕的特征极好认出。更何况，他二人也老了，身子不利索，若是孩子们被发现尚能仗着武功而逃，若是他俩，恐怕只能被执事门所抓捕，是以避免被发现，他和古致忠便小心谨慎再没出海。
费尹本就爱热闹，一路上又听着邵天宜连反叮嘱，避免着被人注意而蔫巴巴的，此时看到这般热闹的景象，哪里还忍得住性子？顿时乐呵地叫嚷起来：“这个好生精巧，小孙儿肯定会喜欢，华儿，快给付钱给爹爹拿上。哎哟，这个肉饼怎地这么香？摊主你往里面放啥啦，让老朽嗅嗅，嗯~好浓的香味，你放花椒粉了？闻着还行，就是不知道吃着咋样了，文华，快给爹爹买一个尝尝。”
“文华，这个。”
“文华，那个。”
“……”
没过多久，文华的驴背上便放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面瘫脸难得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费尹在驴背上，手里拿着个油纸包，油纸包里面堆放着各种好吃的，费尹正拿着签子随便扎一个随便吃一个，不时指着某个东西叫道：“文华！”笑的合不拢嘴，眼睛都眯眯地消失了，活脱脱一个老小孩。
万尚志和邵天宜作陪了半晌，终于是忍不住费尹这走一步停半晌的速度。对视一眼后，万尚志凑到费尹的身边低声询问道：“费叔叔，我和天宜要赶路，便不多陪您了？”
看着费尹不时地往嘴里塞各种吃食，万尚志不禁关心道：“费叔叔，东西好吃，但是不能一下子吃的太多太杂，对身体不好的。”
费尹正乐呵着，哪里想多理会说教的万尚志，只不耐地挥了挥手，咀嚼着东西含糊地说道：“去吧去吧。”
万尚志看费尹这幅样子也知道劝不得，便无奈地摇摇头。既然得了准信，他便回身看了一眼文华并同后者点了点头以示个招呼，便调勒驴头，凑到邵天宜身旁。
邵天宜看了一眼万尚志，稍稍停顿住步子，靠近文华后低声说道：“虽说费叔叔高兴，可却太过张扬。”
见着文华点点头，邵天宜便提驴向前，随着万尚志而去了。
城池中买卖马匹的地方不多，一般来说都在城门口的位置，横环城只有前后两个城门，万尚志他们是从南面进入，但因着当时被城中繁华景象所迷惑，也是因为费尹着急要去买吃食，他们便也没去买什么马匹扫兴。
此刻离开了费尹，万尚志二人便驱动驴子迅速的朝着北城门而去。奈何城中人多，总是怕冲撞到人，速度始终提不上去，前前后后用了大半个时辰，才穿梭整个热闹的城区，到达北城门处。
驴子缓步向前，万尚志在驴背上一颠一簸的，忽而指着前方一处旗帜飘动处，说道：“看，是马。”
飘扬的旗帜下，正是一处畜棚，围栏处，几颗硕大的马头正穿过栅栏从中露出，有小厮拎着桶草料，正往返于各个畜棚之中投饲草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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