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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三 硝烟黄昏

    “这样啊。”

    在场的人听闻这句话,没来由地一激灵。

    冰冷的会议室里,本次行动的成员聚集于此,聆听着那位先生的教诲。

    这场行动虎头蛇尾地结束了,荒谬可笑,所有人垂首挨批,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同样表面乖顺,内里心思各异。

    “琴酒,你留下来。”

    会议结束后,那位先生单独留下了琴酒,欧德直觉这跟九条允理有关,他很好奇,但他还有任务。

    打工人就是这样身不由己。

    ……

    九条允理在东京躲藏的位置已经被找到,是一家网吧。

    准确点来说,是一家偏僻,破烂,散发出烟酒臭味的,快要倒闭的网吧。

    虽然在滑雪场,也就是自家地盘上被摆了一道很丢脸,但做人不能恼羞成怒,那更丢人。组织在九条允理身上吃了一回瘪之后决定不再搞什么弯弯绕绕,直接快刀斩乱麻,采用琴酒最钟意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首先是恐吓。

    九条允理面前的台式机突然弹出一个弹窗,上面的英文警告他无处可逃。

    太老土了吧,九条允理在心里默默地吐槽道,他关掉了弹窗,开始和组织黑客的交锋。九条允理游刃有余地把键盘敲得哒哒做响,像是一首金属乐的鼓点,在这处破落到下一秒快要塌了的网吧里愣是敲出了一点活人的生气。

    网吧里的活死人们都看向噪音来源处,戴着口罩的瘦削男子符合影视作品里对任何一个邪恶黑客的想象,眼镜反白光,忘我地将头埋进电脑。

    “安静点,不然就滚。”

    网管从收银台后面喊了一声,那是个不修篇幅的中年男人。他是这里的管理人,很有实力,打不过,所以很少有人在这里闹事。网管在收银台后面搞了张折叠床,大多数时间他都在上面睡觉,此刻被键盘声吵醒,他支起身子,挠了挠下巴上的胡茬。

    键盘声戛然而止,椅子和地面的摩擦声刺啦一下,听得网管呲牙咧嘴,他没好气地抬起头,看见一张卡。

    “三倍,够吗?”

    网管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他笑出了泛黄的牙齿:“十倍,送你一罐可乐,冰镇的。”

    “卡里都是你的。”

    九条允理随意地扫了一眼那些隐隐投射过来的视线。

    网管就嘻嘻笑着收了他的卡,然后从冰柜里掏出一罐冻成冰的可乐,恭恭敬敬地递给他。

    这间网吧一无是处,但它在东京一片的暗网中稍微有点名气。

    网吧开在破烂的街巷里,踏进这道门的就没有好人。

    九条允理拿着可乐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敲电脑,那些零星坐在机位前的人露出了看肥羊的目光。

    他们观察这个青年有一会了,他是下午四点半左右来的,进来的时候网管没起身,他们知道网管的习惯,所以他们以为这是熟客。

    可现在看来,网管那时似乎只是单纯的没睡醒。

    势单力薄,还有钱。

    网吧里不好动手,但为了这大单子,他们都有十足的耐心。

    谁也没注意到网管背着手离开了网吧,将门锁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真是个好地方。

    九条允理感叹道,不枉他在暗网上从那些灌水的帖子里找了这么久。

    有了格非这个作弊器,在去拜访麻生成实的诊所之前,九条允理先来了一趟这家网吧,顺便留下一点线索好让组织找到。

    然后他跟网管做了个交易。

    “拿着钱,然后什么都不要问,不要回来,明白吗?”九条允理将枪抵在网管的额心,彼时网管刚从熟睡中惊醒,在他那张折叠床上。

    网管曾经是个兵。

    “多少。”此刻网管只是平静地呢喃,似乎还在梦里,但他的眼神无比清醒。

    九条允理报出一个比他所需要的还要多一点的数字。

    “成交。”

    ……

    砰!

    凑近九条允理的人被一枪爆头,鲜血喷溅到九条允理身上,温热而腥臭。

    琴酒没走寻常路,他举着枪出现在网吧时九条允理还在破解组织的数据库,字符印在他的眼球上,九条允理以一秒一页的速度扫过去,大脑飞速记忆。

    九条允理回过神时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枪口是烫的,刚杀过人。

    网吧锁上的玻璃大门上印着几个绝望的血手印,地上堆着尸体,正尖叫谩骂着。

    九条允理的身子发着抖,他乖顺地低着头,双手小心翼翼地离开键盘,然后保持这个姿势不动了。

    很乖,很无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怯懦。

    琴酒皱起眉。

    琴酒忽略掉心下一丝违和感,看向电脑屏幕,目标在被他用枪指着脑袋前还在破解组织的数据库,上面的代码看得人眼花缭乱,这是一名相当厉害的黑客。

    他的手段琴酒早就领教过,下手不留情面简直叫人深恶痛绝,恨得牙痒痒,但如果能为组织所用倒是不错的助力。

    琴酒移开枪口,扣下扳机,枪声响过后电脑显示屏破了一个洞,枪口还在冒着烟。

    但令琴酒意外的是,刚刚一声枪响,有两颗子弹出了膛。

    琴酒的左臂流着血,在黑色的衣料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九条允理下一枪打上了大门门锁,他甚至没回头看琴酒的伤势,那一枪他看准的是心脏,琴酒躲过了,这是顶级杀手在危机来临时毛骨悚然的直觉。但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近,琴酒不可能毫发无伤。

    琴酒拿枪的手依旧很稳,他举着枪追随着九条允理敏捷的身影,开了他的第二枪。

    九条允理未卜先知般扑倒在电脑桌下,此刻他离门口只剩下十五米。

    子弹擦过他的腿,火辣辣的疼。

    琴酒沉稳的脚步声正向他逐渐靠近,九条允理握紧手中的西格绍尔p238,小手枪在他的手里像是袖珍的玩具。

    九条允理从电脑桌后扔出一个红色的东西,琴酒下意识将其在空中打爆,可乐洒了一地,九条允理已经冲到了大门边,跨过了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体。

    九条允理迈出大门,然后停住了脚步。

    琴酒一颗子弹打在离他脑袋五厘米的地方,风给脸颊似乎划过去了一道烧灼的疼痛。但这不是九条允理停下脚步原因。

    他的脚下有一个弹孔,有狙击手。九条允理抬头,看见了远处狙击镜的反光微微闪烁两下,好像在向他礼貌致意。

    九条允理干脆利落地把枪扔到地上,枪砸到了某具尸体的脑袋,九条允理听见了诶哟一声,然后是更加阴狠的诅咒和谩骂。

    九条允理不予理会,他举起双手,后背在琴酒的枪口里暴露无遗,就这样背着身缓缓后退回网吧内。

    “你们想要什么?”九条允理低声问道,结束了刚才只有枪声的对话。

    琴酒开了最后一枪作为回答,九条允理左臂一痛,然后软绵绵地掉在他的身侧。九条允理剩下一只手还举着,看起来就像在课堂提问的学生。

    琴酒走上前,在他后颈注射了肌肉松弛剂,然后一脚踹在膝窝,九条允理不受控制地跪了下来。琴酒抬起一条腿踩在他的背上,枪指着九条允理后脑勺。

    “新干线上,那个人是你。”琴酒用的是肯定句,声音像冰,冷的近乎没有感情。

    软弱,怯懦,然后出其不意的反击。

    九条允理没出声,默认了。

    “你演得真的很好。”琴酒说道。

    九条允理听见琴酒把枪收了起来,打火机咔哒一声,他点燃了一支烟。

    “也查到了很多东西,技术不错。”琴酒叼着烟,声音透过烟雾传来有点模糊。

    九条允理吐了口血沫:“我自新干线之后就一直在找你们,网络上信息很多,你们无法消除所有的痕迹。”

    “是吗。”琴酒不置可否。

    “我做这些不是因为什么正义感,”九条允理急促地喘息了一声,紧接着开口,“我对你们很有兴趣。”

    原来是这样,这是记恨上了他,琴酒在心底冷笑一声,一眼看透九条允理藏在话里的杀意。但能顺藤摸瓜找到这么多东西,能力确实不错。

    琴酒还没忘了他那惨遭毒口的手,于是一脚踹上九条允理的脊背,九条允理咳嗽着向前倾倒,但他用右手撑着身体,不肯倒下。

    “野田……我是说欧德,只要钱给够,他就是我最信任的人,但他出卖了我,为什么。”

    琴酒说不出“因为我给的更多”这种话,他把话题扯回九条允理身上。

    “组织不是你一个人能抗衡的,你太天真了。”琴酒嘲讽地说道。

    “是的,我输了。”九条允理极快地承认。

    琴酒还未开始下一句嘲讽,就被九条允理的话语打断。

    “——但是琴酒,快让我看看你哪里被我打中了?”

    琴酒用九条允理的额角掐灭了烟,留下一道灼烧的疤。

    人在疼痛的时候肌肉会绷紧,这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九条允理蜷缩起来,整个人却松弛得像吉他上弹断的弦。

    最后九条允理是硬生生被打昏过去的,感谢他孱弱的体质,这一过程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眼皮落下的最后一刻黄昏的光跑进了他迷失的意识里,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

    琴酒,公报私仇,屑,太屑了。

    ……

    九条允理遗留了很多东西在诊所里。

    格非跟在麻生成实后面,看着他打开了九条允理拉上的窗帘,然后给窗台上的绿植浇了点水。

    九条允理大部分东西都堆在了房间的角落,人带走的只有手机和一个装着电脑的背包。

    诸伏景光抬头看外面还明亮的光线,墙上的挂钟走到五点,再过不久就要日落了,冬夜总是漫长,天黑得很快。

    然后麻生成实走出房门,又锁上了这个房间,格非还跟着他,看着麻生成实关了诊所的门,开始挑选新的住址。

    “你饿了吗?”麻生成实见橘猫看得这么专注,忍不住和格非搭话。

    “喵。”

    麻生成实没听懂,但还是起身去拿了一点猫粮,诊所附近总有几只流浪猫徘徊,麻生成实便在诊所里储存了一些。

    闲暇时还能喂喂猫,这对于麻生成实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日子,平淡得就像安安稳稳往墙壁上攀的爬山虎,生机勃勃地铺满了整面墙。白天晒太阳,晚上晒月亮。

    格非给面子地吃了点冻干猫粮,也就是在刚来这个世界还没遇到九条允理的时候他吃过一点这玩意,后来九条允理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活得无比滋润。

    诸伏景光不知道何时跑到屋顶,他还是苏格兰的时候总是习惯在高处,冷血地透过狙击镜观察这个世界。他开枪很利落,队伍通讯里不常开口,扣完扳机一分钟之内就能背着贝斯包混入人群。为了看起来凶狠,苏格兰留了一点胡茬,他还学会了抽烟,就像是一个活在落拓里的男人,过往的一切都已经离他很远很远。

    现在的诸伏景光没法抽烟,东九区的日落来得很快,天空的昏黄就像是以往无数个日夜里他吐出的烟雾,打火机在点烟时会在刹那照亮这片小小的空间,然后云雾弥散,所有的一切都沉寂下来。

    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