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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瑞麦斯 - 迷雾 ③

    “这样就好,看来你确实认真读过很多书。”瑞麦斯立刻打断了王子。他十分后悔自己不该提起雷克·奥提斯,因为这让他又听到了那个他不想听到的名字。所以,他立刻改变了话题,“那么你觉得,这场迷雾是怎么回事?”

    “或许精灵森林就是如此神秘?我不知道……”王子摇了摇头,“老师您说过不是魔法,但又如何解释如今大雾的重现?”

    “自然的力量无穷无尽,孩子,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相较之下,魔法简直不值一提。我们还不知道这雾到底有多大,也许相对于整片森林,不过如同一颗松子罢了。而关于精灵森林的故事,我自认所见所闻比你和你的书本都要更多一些,尤其是关于雾。我的家族发自于沼泽和丛林,常年被雾笼罩,因为雾实际就是漂浮的水,有如蓝天上的云。传说在远古的费德沃森林某处,曾有过一个巨大的湖泊。拜他所赐,此地常年被雾笼罩,就像现在一样。所以,那时候的费德沃也被称为迷雾森林。精灵以湖水之神的名字为那湖泊命名,称其为拉格纳之锅。”

    “锅?”

    “没错。少数书籍上仍有关于此事的记载,据说所谓的湖水之神拉格纳不过是一条巨大的鳄鱼,它残暴凶狠,隐藏在湖底深处,以吞噬湖面上的精灵渔夫为乐。”

    瑞麦斯发现自己已经坐在行军凳上,并把剑带挂在了一旁:“那时的费德沃森林中有湖、有水、有雾,是属于德鲁伊的时代。熊灵、狼灵、鹿灵,他们互不为友,但都将猫灵视为敌人。因他们认为,猫乃死神的宠物,是不详之物。于是,猫灵们躲藏到了拉格纳的湖水中央,并在那里的岛上为自己建立起了的堡垒。但德鲁伊的联军用魔法唤醒湖泊,洪水淹没了小岛和岛上的堡垒。猫灵们为了自救,用最后的自然之力烧开了湖泊,湖水迅速蒸发,也使得湖底的拉格纳被活活烫死,就像一口大锅里的一条被烹饪的可怜鱼儿。所以,湖泊又被后世的精灵称为‘锅’。但最终,湖泊的干涸也让所有精灵失去了水源,导致衰败了整个森林王国。”

    “原来,德鲁伊们曾经掌握着那般强大的力量,竟能蒸发湖泊?”伊诺颇有兴致的走到炉火旁添了些柴。

    “有些历史已成故事,而故事成为了传说。传说之事,必被后人添油加醋的篡改,不可尽信,这一点你是明白的。我们虽可借古论今,但太遥远历史的并一定能帮助现在的我们做出正确的抉择。更重要的,是要专注于眼前的事。”在瑞麦斯单独与伊诺相处时,没有王子与臣下,只有老师和学生。

    “湖泊如何消失已经无关紧要。几千年前甚至万年前的事情,我们根本无从知晓真相,也没那个必要。大雾散去,也许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湖泊的干涸。没有了水,雾就会少,但这并不意味着会完全消失。自然的生命之力随处可见,树木、植物、大地甚至一颗绿草也可以产生水。不过,如果真如你所说,德鲁伊的法术强大到可以蒸发湖泊,也许同理也可以清理浓雾。但很遗憾,现在我们的身边并没有一位德鲁伊。流传至今,绿魔法早已不复存在,仅剩黑魔法为祸人间。”

    “黑魔法……可以将死人复活……”伊诺王子从果盘里拿出一颗苹果丢给公爵,自己咬着另一个,“老师说过,那是您亲眼所见。”

    “没错,但那些再次站起来的只是行尸走肉,绝非生命。”

    “父亲进行了这许多年的肃清审判,却还是没能把他们消灭干净。”伊诺大口咬下果肉,汁水流到他光滑的下巴上,“黑魔法真的那么强大吗?以至于让杰拉德老师那样的人都能失去本心,背叛王国。”

    “不……”那个名字又再次出现。这是第几次了?

    瑞麦斯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感到自己心跳陡然加快,只是下意识的张嘴。不是?我想说杰拉德不是叛徒吗?这个名字如同咒语,总是能将他拉入记忆的漩涡。

    杰拉德·兰斯洛尔是前任王子导师,论学识,就算是艾露的大博学者,也不敢说自己比杰拉德的知识更渊博。这一点,他自愧不如。

    论武艺……他会立刻回忆起奎尔龙斯的那次国王比武大会。即使已过去三十余年,他仍记忆犹新。比武的胜者将会被封为巫师王爱德华·恩佐克二世的新任黑骑士,并迎娶他白的吓人的女儿伊莎贝拉(那时,天知道她是活人还是死人?)。于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背弃了那句家训:“永不言弃”。

    显然他的对手也有相同的想法,比武变成了可笑的滑稽表演。只见两名骑士骑马持枪冲锋,然后在即将碰到对方之前争先翻倒地。爬起来的两人连剑都拿不稳,脚下更是踉踉跄跄,但各自嘴里的喊杀声却吼的震天响。

    软绵绵的比武让巫师国王爱德华二世失去了兴致,“迷沼城和翡翠城的骑士就是这种货色?让这两个废物赶快从我眼前消失!”

    瑞麦斯仍能记得后来的那天下午。那时候他嘴上没有胡须,眼角也没有鱼尾纹,头发也没有变成白色。而他的对手,那位黑发少年骑士绝对称得上是美男子,身材匀称,肩膀宽阔,眼神坚定。

    这场私下的约战从一开始就是全力以赴,一直进行到黄昏。他们打断了两杆长枪,打碎了两面盾牌,崭新磨光的佩剑也变得布满豁口。他用拳脚和剑柄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自己也崩掉了几颗后槽牙并且断了两根肋骨。他大汗淋漓的丢掉头盔,眼前的骑士也做了同样的动作,然后两人同时哈哈大笑。当晚月亮格外的明亮,他们在篝火旁喝掉了带来的整整两桶河谷镇特产的顶级葡萄酒。

    多年后,他们终于并肩在迷雾城爱恩索德家的槲寄生旗帜下,信仰了同一个神。最终,代表爱恩索德家族和爱之教团的崭新槲寄生长剑旗替代了奎尔龙斯的蛇纹黑色六芒星旗。他们成为了圣剑王国八位圣骑士中的二位。安托尼亚·爱恩索德以国王之名举剑搭在他们的肩膀上宣读着册封,大主教尼姆·安卡亲自为他们涂抹圣油,那时的一切如光般辉煌灿烂。

    现在,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如今,兰斯洛尔的名字只能代表懦夫、叛国者、变色龙。这是国王、代理总主教(也就是他自己)和大审判一致的判决。出于职责,他必须在那张判决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尽管他对上面的字一个都不信。那一刻,他觉得他才是真正的懦夫、叛国者、变色龙。

    而每当想起杰拉德,他都不得不想起扎依娜。我的爱人,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脑中思绪万千,却只转瞬之间。他立刻闭眼,抑制住眼中那即将出现却不该出现的东西,“……不,黑魔法比知识容易学习,比金钱更容易着迷,再强大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所以我们才必须时刻坚定自己的信仰,坚信梅洛妮,爱之神的力量会帮助我们抵御黑暗的诱惑。”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就像变色龙。

    “杰拉德老师曾说,力量不分好坏,统治者的决策才决定一切。难道巫师中从没有好人吗……我是说,好的巫师?”好在,伊诺王子没有注意到他已微微湿润的眼睛。

    “也许有,也许没有。梅洛妮和索罗斯就像硬币的两面,天生对立,永远无法调和。”他回答道。杰拉德啊,我的老友,信仰要怎么调和?你教的都是些什么?

    “我们不可能与巫师共处,反之亦然。永远不要对敌人产生怜悯,尤其是作为统治者。对敌人怜悯,是对自己人的残忍。决策上的一丝慈悲,会带来更多平白无故的牺牲。敌人有时就像缩在墙角的老鼠,也许在某个时刻看起来很可怜,但老鼠就是老鼠,永远不会改变。放过它,它就会不停繁衍,之后继续偷食你的粮食,或者带来可怕的疾病和瘟疫。”

    “就算是老鼠,也许在特定的时候也会有它的用处。”伊诺明亮的蓝眼睛盯着手中的哀悼之剑,一丝不苟的擦拭着,“我相信万事并非绝对。即使是光与暗、冰与火、黑与白,其中也融合着朦胧、水和灰这样的中间地带。包容、怜悯,荣誉、爱与慈悲之心,这些不才是爱神的宗旨吗?”

    “说得好,伊诺。万事并非绝对,确实存在中间地带。你已经懂得学着去包容,去联合,而不是消灭,这很好。但在真实的世界,还要学习去区分什么人可以联合,什么人不可以。什么时候该包容,什么时候该坚持。”瑞麦斯耐心的解释。

    “现实并非书籍,也不是游戏。现实就是天与地之间,你会发现,我们本身就生活在中间地带。而中间地带,往往是争斗最为残酷的。所以教团坚定信仰,确立唯一的真神,将各地诸侯领主统一在一起,这叫做联合。否则他们仍然在各自为政,互相仇视。同时,我们也会允许存在不同的信仰,接纳如矮人、精灵以及遥远北方的巴博人、沙漠南方的瑞格人、远在遥远大陆的东方人,这叫做包容。只有博爱,才能将真正的和平与爱带到世间。”

    “如此看,巫师是不是也可以成为盟友?”

    “不,巫师与所有人都不同。如果你去联合、拉拢、威压或是采取其他妄图合作的方法,他们也许会在表面迎合,但无论你是否真心合作,他们都会在私下里搅乱你的一切,最终从背后捅你刀子。他们是自私的,总是利欲熏心。”

    “如此说来,瘟神确实愚蠢。如果他懂得联合,那将多么可怕!”

    “世间万事,甚至于神之间,也总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平衡。要知道,瘟神绝不愚蠢,他同样会联合。只不过,他是利用恐惧的力量,传说中的恐惧之神卡斯土勒就是他的兄弟之一。他们利用人们的嫉妒和利益来加以诱惑,用恐惧和疾病作为威胁。这种联合最终的结局都是背叛,相互背叛。要记住,爱神会庇护她的信徒,瘟神只会背叛。”

    “背叛……母亲每天都向两位神明祈祷,她是爱神和大地之母虔诚的信徒,却依旧疾病缠身。无论祈祷还是药剂,最终没有一样能救的了她。是她背叛了神,还是神背叛了她?为何她的两个神,都没能救的了她?”伊诺将剑插回了剑鞘中,眼神变的飘忽,“不,也许正是这样,实际上她正是得到了神的回应。神罚降临,而她在替我赎罪……”

    “你?”瑞麦斯一愣,王子突如其来的话已超出了他的理解。“你犯了什么罪?”

    何来神罚?是该死的痢疾带走了王子的母亲。南希王后活着的最后几天已无法进食,却整日不停的拉稀。最终,圣剑王国的爱心之后,全大陆最美的女人,南希·古德弗斯·爱恩索德,以最恶心的方式去世——死在混杂着她自己排泄物的血水里。

    瑞麦斯永远忘不掉那一幕,所以他立刻命令将所有看到过王后丑态的仆人们通通挖去双眼,拔掉舌头。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亵渎了爱神,毫无怜悯,毫无荣誉。但他知道必须这样做,为了王国,他别无选择。难道王子在因此而指责我?不,他对此事根本毫不知情……

    只听伊诺王子说道:“我所犯的罪并非现实,而在梦中。在我闭上眼睛后,我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并非每次睡梦,实际上,几个月或者几十个月……每当我以为已经结束,他们就会来。”

    他说话的声音颤抖,看样子正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有时,我看到男人被绑在柱子上活活烧死,而我就站在一旁;有时,我看到女人被扒光衣服抽打着,然后她也会被烧死,而我手里握着血淋淋沾着人皮的鞭子。无论是躲在自家的床下,还是藏在发臭的深井里,都是徒劳无功,连藏在茅坑下面的人也没能幸免,我总能找到他们……那些人,我很确定,他们有的是别人的丈夫,有的是别人的姐妹,还有只是七八岁的孩子,还有……还有正趴在母亲胸前吃奶的婴儿……”

    此时,伊诺眼中擎着泪水,声音也开始微微有些颤抖,“最后,烈焰总是会吞噬一切,磨坊、谷仓,伐木场……人们都在拼命嘶吼着,呼喊着,那喊声都带着血,是喉咙破裂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那是一场又一场屠杀的景象,我想醒来,却发现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直到我也被烈焰吞噬……”

    屠杀,屠杀,屠杀!瑞麦斯忽然觉得喉头发紧,胸口憋闷,他发现冷汗已湿透了全身。这是似曾相识的梦境,他曾经听到过……他仿佛看到那黑发的高大男人,正对着国王大声控诉:“你难道忘了巫师最后的预言?那并非疯言!我们将罪名扣在了无罪之人头上,将再也无法区别有罪还是无罪。惩治未行之罪,是对神的亵渎,绝非正义,也毫无荣誉!”亵渎,亵渎,亵渎!

    “梦总是虚幻,就算最睿智的人也无法理解其含义。”瑞麦斯直起身子,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帐门外,他必须确认,确认这场对话没有第三人听到。

    “有时,梦境可以带有魔法与幻术,知晓过去,看到未来,学者将其称为真实的梦境。有的精灵天生会做那种梦,有的巫师想尽办法让别人做那种梦。你身上有着精灵之血,也许也有着精灵的能力。如此看来,王后陛下也许也掌握有真实梦境的能力。不过,我从未听她提起过。”

    “梦?我也从没听母亲说过。”伊诺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起初我以为只是噩梦,但越来越发现,每一次噩梦都在变,变的得更加清晰,更加真实。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老师?”

    “听起来像过去的景象,也许是黑暗王朝时期邪恶统治者的暴行。但更可能的是,那什么都不是。”

    实际上,瑞麦斯比谁都清楚,那并虚幻的光景。他将剑带系于腰间,轻描淡写的道,“不要在意本不存在的事情,伊诺。你还有太多要学的东西。在你清醒的时候,记得提醒自己你的身份。王子应该想的是人民,是王国,是如何治理国家,如何维系和平。我相信这些事情足够让你摆脱噩梦惊扰,因为你根本不会有时间再做梦。”

    “是啦是啦,政治,军事……梅洛妮·玛尔斯啊!”王子挤出浅笑,但眼泪如水晶从他面颊滑落。“在我醒着时候这些事可比噩梦更让人烦恼。抱歉,老师,刚刚我有些失态。我只是……太想她了。”

    瑞麦斯抑制住了想上去抱着王子的冲动。也许杰拉德·兰斯洛尔真的会这样做,但他不会。他扮演的角色是臣下,是老师,而不是父亲。臣下要为主上提出谏言,老师要为学生指点迷津。只有父亲,才去拥抱。

    看来,德鲁伊的传说让伊诺王子十分着迷,越深入精灵的森林越是如此。伊诺从不在臣下面前表露出情绪,但几乎在每一晚的谈话时间,这孩子都会在瑞麦斯面前为母亲流泪。

    他才刚满十七岁啊!此时此刻却必须经历着失去母亲的痛苦,忍受着隐藏在表面下残酷的权利斗争。好在王子天生的人格魅力让人无从抵抗,无论从他的外貌、声音还是行为举止。也许这就是精灵王血与人王血脉的产物,高贵却又惹人爱怜,让你不由自主的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我们都想她。”没关系,你可以尽情发泄出来,这里没有别人了,瑞麦斯想这样说。但他起身,听到自己冷冰冰的声音:“世人皆有一死,精灵虽长寿,但也非永生。”

    伊诺王子狠狠的点点头,只有几次心跳,他就抹干了眼泪。

    “长途行军使我疏忽了你的课程,你被悲痛侵蚀的太久,这是我的错,我很抱歉。”瑞麦斯站起身,大声招呼,“雷戈爵士!”

    圣剑王卫立刻应声入内,“我决定马上恢复王子的一切课程,先从坚定信仰开始。给殿下穿戴上盔甲,然后带他去主教营帐。告诉修亚大主教,王子现在要立刻开始进行祷课。”瑞麦斯听到了自己严厉的说话声。

    “现在吗,大人?”“现在,老师?”护卫与主人几乎同时发问。

    “是,现在。”

    “是,大人。”骑士抱起堆放在角落里属于王子的整套黑色盔甲,“殿下,请。”

    好在他的学生并未拒绝自己的要求。这时,瑞麦斯突然觉得什么事情发生了变化,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却让他心中涌起一种未知的异样。但在他看向伊诺,看到了王子脸上无可奈何的表情后,这种感觉就渐渐消失了。

    你可知道你肩膀上的责任?他的灵魂深处仿佛也在问着自己。梅洛妮大人,请施舍您的爱来庇佑这孩子吧!在您的光芒之下,瘟神的黑暗低语绝不会成真,绝不!

    “将弗花·库那克带给审判官,今天开始他将加入苦修士的行列。”出了王子大帐,他立刻吩咐跟在旁边的上尉“大剑”奚方·龙索。鞭笞自罚会让那孩子的后背血肉模糊,但至少他会懂得不要再唱一些乱七八糟的歌谣给伊诺听,至少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和王子保持距离。

    我早该这么做了,之后我亲自再向梅特里大人赔罪便是。宗教审判的残酷,怎能让王子知道,他知道了又如何能够理解?有些事,必须有人来承受。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做。光辉夺目的背后,总会有丑陋肮脏。而他,甘愿做神的仆从,甘愿替神行必要之事。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一切为了教团。

    踌躇间,他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接着是卡拉爵士紧张的声音:“父亲大人,您必须来看看这个。”

    他随儿子来到营地中央,护卫骑士们此时却转过了身,正面对着王后的棺椁站立,他们全都紧握着腰间的剑柄。全盔的面甲遮住了骑士们的面孔,但瑞麦斯猜得到他们脸上的表情。

    棺椁车周围堆满了新鲜的花瓣,芳香扑鼻。棺材是乌木和精灵的金灵木制成,用象牙、宝石、翡翠镶刻着人类文字和精灵文:爱与美之王后,梅洛妮·玛尔斯的化身,和平之缔造者,风暴的召唤者,萨菲洛之女,永恒的仙灵森林之公主,南希·古德弗斯·爱恩索德。文字下方是镶金的王国槲寄生长剑纹章及精灵的巨大榕树纹章。

    现在,那些文字和纹章正一下一下颤抖,散落在棺盖上的花瓣也随着颤抖一片一片的飘落。棺材里,正不断传出没有节奏的敲打。

    她想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