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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集

    279、齐献王寝室,白天,内景。

    齐献王:(拉着司马冏的手)书都温习熟了吗?

    司马冏:(12岁)都温习熟了。先生说我长进得特别快,这些天一直夸奖我。

    侍从:(拿着诏书入内)中书省送来的诏书。

    孙惠:(打开看,小声对成宪)殿下病危了,国家还在催。

    齐献王:议论什么呢?拿来我看。(孙惠和成宪神情悲凉)又是催我上路的,明日一早进宫辞行。(成宪落泪,司马冏恐惧状)

    280、洛阳宫门,上午,外景。

    齐献王:(车停在大司马门外,成宪扶着齐献王下车往里走,走到殿外)卿等着吧,不能入内。(成宪担心状站住)

    281、太极殿正殿,上午,内景。

    武帝:(一个人在内,兴奋地盼望)来了,我别慌。他好生气,今天可不惹他,说几句好听的话,把他打发走就得了。(殿门开,齐献王慢慢走进来)他怎么走这么慢?

    齐献王:(走到阶陛前)臣,司马攸拜别陛下,愿陛下龙体安康,福祚永享。(要下拜)

    武帝:(轻快走过去满脸带笑止住)我弟来了,免礼,请坐。(齐献王坐下)家中安顿好了?

    齐献王:(愣一下)什么?

    武帝:皇侄们都好吗?

    齐献王:(思考状)他们都好。

    武帝:优崇之礼已齐备了。我弟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齐献王没反应。武帝观察齐献王表情画外音:“不过是嘴边上的几句话,还用得着想了又想才回答。要忍耐性子,陪他说会儿话,暖暖他的心,打发他走了就完了。”齐献王没反应。武帝画外音:“他在想什么?他自称有病,还不轻,太医诊断却没病。二者必有一方是错的。有病还是没病,朕来看看。”端详齐献王画外音:“瘦了点儿,脸色不大好。除此以外,没见什么异常,应该没病。话回得这么慢,看来他有心思。让他走,走就是了,跟朕绕什么心眼儿!白白的让朕不安。大猷这个执拗的性格是得改一改。”齐献王仍然没反应。武帝疑惑画外音:“大猷爱哭,这一阵子倒没见过他流泪,反倒更加镇静、祥和。朕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生气。让他走,他一句也没反驳,看来是想通了。早要如此,也省得朕心中不安。”)

    齐献王:臣死之日,想葬在父母身边,也好朝夕相伴。

    武帝:(发怵神色看齐献王画外音:“大猷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荒唐,无缘无故说这种话。”看齐献王表情。齐献王回头看他,目光有怨色。武帝恐惧状)我弟还有什么话说,尽管告诉为兄。(齐献王眼中含泪轻轻摇头。武帝惊恐画外音:“我一生谁都不怕,原来单单怕他一个!上苍!他在想什么?”)

    齐献王:陛下保重,臣拜别了。(起身下拜,却站不起来)

    武帝:我弟请起,(武帝扶他有些吃力)一路保重。(齐献王转过身,慢慢走出殿)他走了。我为什么没有一丝舒畅的感觉,就像闯了祸一样,心中一点儿也稳不下来。我去左贵嫔那儿坐会儿去。

    282、左芬厅堂,上午,内景。

    左芬:陛下来了,请坐。(武帝坐下,一语未发又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陛下今天事办得还顺利吗?(武帝一语未发来回走,出殿而去)陛下慢走。这是怎么了?

    283、太极殿正殿,上午,内景。

    武帝:(进入空荡荡的大殿,大喝)关门!(门关上,殿内黑漆漆,武帝一人坐在龙椅上出神)

    284、殿外广场,上午,外景。

    (齐献王慢慢往外走,过了角门,回头看太极殿,出现幻觉:太极殿的上半部分透着刀光、杀气;天上的白云忽然黯淡黑黄;西北方杀气和翻腾的铁蹄影子;宫墙墙壁上往下流着大量的鲜血,耳边风声夹杂着阵阵哭声萦绕不去。齐献王捂住胸口,闭上眼睛。幻觉消失,成宪在远处吃惊,飞奔过来抱住齐献王)

    成宪:殿下,您怎么样?(齐献王睁眼看成宪,回头指着宫墙,却说不出话来。)殿下,到底怎么了?(恐惧状)

    齐献王:(想了好一会儿)这是到哪儿了?咱们干什么来了?

    成宪:(看齐献王气色,不安地)殿下,这是在宫里。您向陛下辞行来了,没进去吗?

    齐献王:(思索状,回忆:武帝和气地扶着齐献王说:“我弟请起,一路保重。”齐献王回头看太极殿)辞行过了,走吧。

    成宪:(担忧状画外音:“脸色这么难看,怕有好歹。”)殿下先坐一会儿,我去找太医。(说完后悔状)

    齐献王:(生气地挣扎)走!

    成宪:(扶着齐献王,两眼四下看。角门外两个士兵跑过来)

    士兵:殿下怎么了?

    成宪:(焦急地)别问了,快把车子引过来。(一士兵飞跑,另一个扶住齐献王。齐献王随从带着车驶来,众人扶齐献王上车。成宪搂住齐献王安慰)殿下,稍忍一会儿,就要到家了。(朝车夫)稳着点儿,别颠。(车子慢慢出宫,走上官道)

    齐献王:心中翻腾,停车,我下去走走。

    成宪:停车。(扶齐献王下车)殿下,停车歇一会儿就接着走吧,到家好歇着。(搬条交凳扶献王坐下,给他轻捋后背)想吐?吐了就好了。(对面来了一老一少二人,边走边争辩)

    老者:认倒楣算了,下回小心。

    后生:(气呼呼)在京畿里抢东西,皇帝老子也不管!我说是石崇那个奸人干的,那贼官吏说我诬告大臣!我就不信,世上没有说理的地方!

    老者:(着急地)见了官人,可不敢这么说!要定罪的。(二人见献王车马在路边停着,停步端详)小声!别惊动贵人,快走。

    后生:(感兴趣地)怕什么?就跟他说!(飞跑过来)

    侍卫:(举起带鞘佩刀)齐王在此,回避。(后生硬往里挤,侍卫往外推)敢靠近,拿下!

    后生:大王。

    齐献王:(站起,对成宪)别动手!你去给他说。

    成宪:(制止侍卫)你们有什么事,到河南尹那儿说去。该怎么办,他会告诉你们。

    老者:唯,唯。(拖那后生)快走。

    后生:(甩开老者的手)河南尹那儿我们早去过了,他说我们没凭据。我们被抢了还要凭据!天底下哪儿有说理的地方!

    成宪:你还不走!快走!(齐献王一口鲜血喷出,倒下。众人惊恐呆立,后生也惊恐呆立。成宪打了那后生一掌,奔到齐献王身边,抬起齐献王上车而去)

    老者:(坐在地上)你这个祸根!你可要了老子的命了!(掉泪)

    后生:(恐惧地)不会吧……

    老者:你没听刚才卫士讲?那是齐王。我们出大错儿了!快给人家赔礼去,不得了了!(掉泪)

    285、中宫明光殿,下午,内景。

    侍者:(入内)陛下,齐王府送信,说齐王殿下病危。(武帝、杨芷、左芬都愣了)

    武帝:你说什么?

    侍者:齐王府送信,说齐王殿下吐血,如今昏迷不醒,怕挨不过这几天了。

    武帝: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出去就吐血了?备车,到齐府看看去。

    286、齐王府寝室,傍晚,内景。

    武帝:(下车入内,院子里有不少朝臣)我弟在哪儿?

    陈震:陛下这里请。

    武帝:(入寝室,看昏迷不醒的齐献王,流泪)才多少时日,你就病成这样!也怪朕没能好好照顾。先帝临终,拉着你的手将你托付给我,可是,我却没能对得住你。若有个好歹,九泉之下,我怎么向父母交待?我弟醒醒!千万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回报……(擦泪)当年我患病时,你衣不解带守了我五日,我好了,你却病了。我也想守你五日,让你赶快好起来。(哭)

    司马蕤:(冷冷地)陛下,这里不洁净,请回宫休息。

    陈震:(打圆场地)陛下,殿下醒来,臣等马上报给陛下知道。

    武帝:(拭泪,看其他人,司马冏一脸怒气。武帝稍惊)好,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我弟一醒来,马上报给我知道。(孙惠冷眼看武帝)

    王济:(与羊琇拉孙惠到一边)殿下怎么回事?(孙惠附耳告诉,二人吃惊)

    孙惠:殿下为奸臣所害,恐怕不久于人世。不说殿下心里,单说我这为人臣子的,气也气死了。如何出这口怨气!

    羊琇:(生气地)国家听信小人谗言,害殿下如此!都是冯紞、杨骏这些小人使的坏!

    王济:知道了能把他们怎么样!还不是照样在陛下跟前得宠!

    羊琇:没那么便当!这种乱朝祸国的东西就没人收拾?我今日先杀了冯紞,然后再杀杨骏,看以后谁还敢谮害忠良!(二人惊喜神色。羊琇往外走回忆当年:武帝与他在外面散步,武帝道:“我是长子,应当我为继承人。大猷已经过继出去,没有名分。”羊琇:“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事成之后,许我做十年领军将军,十年护军将军,如何?”武帝:“就依你。”羊琇:“一言为定。山涛最得晋王信任,可先说服他在晋王跟前进言。”回忆结束,羊琇羞愧愤恨表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287、冯紞府门外,黎明,外景。

    (大门打开,出来一辆车往外走。门外墙边停着一辆车,羊琇掀开帘子看,跟上。车内,羊琇掀开衣襟解下佩刀,里面露出软甲)

    288、中书省,清晨,外景。

    (冯紞车停下,冯紞和两个随从从里面出来,要上台阶。)

    羊琇:(挥刀跳出)冯紞奸贼,拿命来!(冯紞回头看,往中书省跑。两个随从举刀要砍,羊琇用刀格开,冯紞逃入中书省,羊琇追过去)

    门卫几人:(持戟挡)什么人放肆,抓起来!

    羊琇:你们闪开!我是羊琇,今日杀了冯紞这个奸臣,给大司马报仇!(士兵闪开,羊琇跑进去。中书省里面官员涌出来,抱住羊琇:“将军别闯祸!”)你们闪开!我只找冯紞算账,跟别人无关……(被众人拥出,夺了刀,推上车带回)

    289、太极殿东堂,上午,内景。

    冯紞:(哭喊入内)陛下救命,陛下救命!

    武帝:卿怎么了?

    冯紞:(爬过去抱着武帝的脚)陛下!臣差一点儿见不着陛下了……羊护军要杀臣哪!

    武帝:慢慢讲,不要急。

    冯紞:(哭诉)臣一早入中书省,羊护军在后面追蹑,臣刚下车,羊护军就挥刀来砍臣,幸得台省掾属阻挡,臣才逃得性命。不然,臣已经人头落地了。陛下,救臣一救,羊护军追来了,陛下,快救命!(恐惧回头看,又叩头山响)

    武帝:(生气地)羊琇竟敢公然到台省杀国家大臣,反了!来人!立即着廷尉将羊琇缉拿归案,朕要亲自审理。(对冯紞)卿与他当堂对质,还是先回府休息?

    冯紞:陛下,臣不敢见他,也不敢回家。他真杀人哪!

    武帝:卿别怕,朕派人送你回去,看哪个敢轻举妄动!殿中将军,派人将冯府团团围住,有可疑人等靠近,格杀勿论!(冯紞仍然伏地哭)卿不要怕,朕给你做主。下去吧!

    冯紞:谢主隆恩。

    (羊琇入内)

    武帝:(生气地)你今日干什么?想造反吗!

    羊琇:臣不想造反,只想杀奸臣。

    武帝:“清君侧”,下一个就轮到朕了。跟造反什么两样?

    羊琇:臣只想杀奸臣给大司马报仇,没想造反。

    武帝:(恼羞成怒)谁是奸臣?司马攸有什么仇要报?

    羊琇:(真挚地)陛下倒来问臣!陛下听信荀勖、冯紞和杨骏之言,把齐王殿下害成这样,还说有什么仇要报?陛下心里难道叉着劈柴?

    武帝:(大怒地)你疯了?我“把他害成什么样”,他发病跟朕什么关系?朝中大臣有的是,生老病死,都怪朕?我看你真疯了!

    羊琇:好好的,他怎么会吐血?陛下非要撵他归国,他才气成这样。有什么对不起陛下,非把人逼到这种地步!

    武帝:诸王归国,这是制度!别人走得,他司马攸就走不得?

    羊琇:别人走得,司马攸就是走不得!周武王、周成王可曾将周公撵走?这是哪朝的规矩?

    武帝:司马攸给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帮他说话?

    羊琇:陛下怎么说出这种话来!“什么好处”,我亏欠他!陛下不亏欠他吗?

    武帝:朕受禅登极以后,封他为王,授以兵权,怎么亏待他?

    羊琇:与社稷相比,这算什么?他给您什么,您又给他什么?授以兵权,那是从前。现在怎么样?他有什么?当年,臣要是不帮陛下亏欠他,他如今会落到这步田地?

    武帝:(生气地)你大胆!你目无王法、欺君罔上,谋杀大臣,心怀叵测。在庙堂之上公然无礼,诽谤朝政。来人!把羊琇打出去!(殿中士兵用杖将羊琇打了出去)

    羊琇:陛下!你不能这样对我!……不好,我失宠了!祸将临头。

    武帝:羊琇官爵,永不录用。

    290、齐献王府寝室,白天,内景。

    齐献王:刚才那两个人呢?

    成宪:刚才哪两个人?

    齐献王:在路上遇见的一老一少。

    成宪:(难过地画外音:“我的殿下,哪里是“刚才”,分明是“前天”。昏迷了这两日,外面打得天翻地覆,你竟不知道。”)那两个人在柴房里,等着殿下降罪。

    齐献王:(吃惊地)你抓他们了?

    成宪:没有。他两个自行上门请罪,在柴房里画地为牢。

    齐献王:他们的事我问不了了。给他们三百两银子,让他们走吧,别难为他们。

    成宪:我吩咐人去办。

    齐献王:你亲自去办,马上去。(成宪出,齐献王复昏迷过去。武帝哭声,齐献王睁开眼)

    武帝:(拉着齐献王的手哭)我弟醒来,我弟醒来!为兄愧对你。

    齐献王:(看着武帝的脸)臣没病,陛下勿念。

    武帝:愧杀为兄!我知道,如今我再做什么都晚了。我弟怪我,我心不安。

    齐献王:臣没有。

    武帝:你的要求,我全答应。只盼你赶快好起来。

    齐献王:(摇头)臣活在世上已没有用处,不走还等什么!臣心力交瘁,撒手一去,一了百了,何尝不是幸事。

    武帝:还有什么嘱咐为兄吗?

    齐献王:(想了想)臣有一事至今耿耿于怀。

    武帝:我弟请讲,为兄定当依从。

    齐献王:匈奴刘渊,实为不祥之人。晋室之德,实在镇不住他。臣曾劝陛下以德治天下,正心修身,然而不曾奏效。以臣之末才,实不足以劝陛下。如今,刘渊王气已不可遏制,臣恐其一旦得势,必造乱宇内。望陛下听臣一言,即日杀了他,以免后患。

    武帝:刘渊并没有过失。朕怎能无故杀人家的人质,授人以柄?

    齐献王:(挣扎)深恨当年没密除了他,使灾祸降在我一人身上;如今,想杀他也不能。(咽气。武帝大哭,内外哭声一片。柴房里老少二人看着银子,哭坐在地上)

    291、左芬厅堂,傍晚,内景。

    内侍:(武帝坐车失魂落魄往前走)胡贵嫔处。

    武帝:不,今日到左贵嫔那儿去。(内侍回车,还没进门武帝下车喊)左芬,你在屋里吗?

    左芬:(奇怪地迎出来)陛下,怎么了?齐王殿下怎样了?

    武帝:(流泪)我弟薨殒了。

    左芬:陛下节哀。快进屋坐着,妾奉茶。

    武帝:(流泪痴痴地坐着)他辞行的时候还好好的,才两天,就撒手去了。我这个兄长失德,没好好待他。早知道他性格刚强,就该好生照应。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左芬连连安慰)应该亲自为我弟写一篇悼文。可是我心乱如麻,下笔不得。卿才华过人,替我代笔。

    左芬:遵旨。(铺开纸下笔写成,念)聪敏过人,幼而岐嶷。才学德望,宣、文爱重。经籍尺牍,为世所工。嗣景舞阳,孝敬闻名。有晋受禅,辅佐皇基。百度草创,悉心请泰。总统众军,抚宁内外。封邑齐国,与民同待。上至官属,下至士兵,分租赋以给,逢饥则振贷。丰年乃责,国内实赖。每朝政大议,悉心陈述。督实南亩,上下所务。降身虚己,待物以信。正身御下,内外敬肃。见亡戒危,睹安思存。握发吐哺,天下归心。当世周公,古之遗爱。悼我忠良,齐献文王。(武帝伏在床上大哭)

    292、齐献王府,白天,内景。

    司仪:(府内为齐献王出殡,礼官接着念悼文)夜耿耿而不寐,魂憧憧而至曙。风骚骚而四起,霜皑皑而依庭。日昏暗而无光,泣浏栗以洌清。怀愁戚之多感,患涕泪之自零。仰行云以唏嘘,涕流射而沾巾。长含哀而抱戚,仰苍天而泣血。骨肉至亲,化为他人,永长辞兮。惨创愁悲,梦想魂归,见所思兮。援笔舒情,涕泪增零,诉斯诗兮。(武帝大哭“照料不周”,群臣伏地大哭,府内外哭声震天。段灼、孙惠、郑绥等哭倒于地)

    孙惠:殿下!好人不长寿,天道不公啊!(武帝也大哭)

    荀勖:(上前扯武帝衣襟低语)齐王名过其实,而天下归心。他活在世上,社稷就会有忧虞。如今他自己薨殒,乃是社稷之福,陛下应当高兴,何至于悲痛成这个样子?

    武帝:(收泪站起)回宫。(孙惠看过来,回头目视司马冏)

    司马冏:陛下!我父王之死,谁人之过?(众臣都止住哭声,堂上堂下鸦雀无声)

    武帝:(思考对策状)贤侄,你父王呕心沥血,死于社稷,并非谁人之过,贤侄不要妄加猜测。(看众人神色)

    司马冏:不对。若不是太医故意误诊,父王何至于忧虑而死?太医诬陷,陛下难道不知?(众人伏地注意听)

    武帝:(松口气,问荀勖)为我弟会诊的太医是谁?

    荀勖:是沈乔、卢翰、霍定三人。

    武帝:大胆狂徒,竟敢谋害亲王。(对司马冏)贤侄放心,今日伯父就给你父王报仇。来人!

    何勖:在!

    武帝:将沈乔等三人推出斩首,诛夷三族!(何勖带众士兵捆了三人。卢翰昏过去,霍定溺了一裤子。)

    沈乔:(拼命挣脱,死死扳着齐献王的棺椁哭喊)齐献王!臣知道错了,臣再也不敢了!陛下,饶命!(士兵强行拖走三人,郑绥吓得直哆嗦)

    段灼:(安慰)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沈乔等伏诛,乃咎由自取,卿不必心惊。(郑绥松口气)

    武帝:(对司马冏)贤侄,伯父给你父王报仇了,贤侄称心不?(司马冏低头无语)朕封你为齐王,承袭父业,行冠礼之后,拜大司马。(司马冏叩头谢恩,百官山呼万岁,武帝得意状离开,群臣也散去)

    和峤:(要上车,看荀勖在车上)你?

    荀勖:我与陛下同乘一辆车。陛下先走,我搭乘卿的车回去。

    和峤:(愤怒画外音:“老贼无耻!齐献王英年早逝,都是你等害的。真恨不得拿刀杀了你。”大喝)你下去!这儿没你的地方!(荀勖)羞惭下车。

    孙惠:(还跪在原处画外音:“我等俱开罪于荀勖、冯紞二人,平日仰仗齐献王得以太平无事,如今殿下薨殒,我等如何存身?非遭二人报复不可。现在朝廷上下乌烟瘴气,我一人怎能匡正?正好无职,不如退出仕途回家去。)殿下!臣愚昧无知,未能为我主分忧,实在没有面目复见我主于地下。我主为晋室社稷委曲求全,鞠躬尽瘁,犹未免谗言蜚语之毁,臣以卑劣之才,寡微之德,不敢奢望在朝廷上立足。臣心已冷,即日回家耕种,不涉仕途。

    293、成宪寝室,傍晚,内景。

    孙惠:(失魂落魄进来,成宪正在收拾东西)卿也要走吗?(成宪流下泪来,撂下手中物事,坐床上拭泪)卿别哭了,殿下已经不在了,哭也没有用。

    成宪:睹物思人,物在人亡,让活着的人心里难过。(孙惠也流泪)这几日,我一闭上眼,就想起殿下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前天还梦见殿下处理公务,我捧了一盏茶,放在殿下桌前,殿下对我微笑,说“太子这几日有长进,得趁热打铁,不能荒废了学业,将来社稷还要靠太子继承。”昨天夜里做梦,又梦见殿下。殿下脸色黄黄的,说要出去,让我备车。他站起来往外走,轻飘飘地路也走不稳。我隐约觉得手里端着一碗粥,赶紧把粥放在桌上,要扶他一把,可是发现扶住的是个衣架,殿下却不见了。我以为他出去了,连忙追出门去,只见殿下的车子停在那儿,侍卫们都在,惟独没有殿下。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人海茫茫,我到哪儿去找殿下……”成宪说着,失声痛哭。

    孙惠:(呜咽)卿对主父如此忠心,殿下九泉之下,一定会感到欣慰。

    成宪:我忠心有什么用!留不住殿下的性命。殿下好生命苦,三十六岁就命归黄泉。殿下是个好人,为什么不能长寿百年,是谁作的孽!

    孙惠:卿不要再说了。卿如今想上哪儿去?

    成宪:回乡奉养老母,我不能离开亲人了。在这里,没有人能在我心里代替殿下的位置,更不愿侍奉他人。这就回乡与家人团聚,以尽天年。

    孙惠:你我志向相同,希望有朝一日,还能相见。(相互道别离去)

    294、太极殿东堂,白天,内景。

    和峤:(笑着说)王济弹劾王浑的奏表。

    武帝:(感兴趣地)都说什么?

    和峤:弹劾王浑处世不当,请绳之以法。(递过来)

    武帝:(微笑)新鲜,连老子也弹劾,真是个不孝之子。

    和峤:王济从兄王佑,素来与王济不和,弹劾他不能容下其父,应当免官。

    武帝:免了两次了,还得让他回来。王济这个小子,这一阵子越来越不像话。看见朕,脸吊吊着,想理不想理的,朕还没法子跟他一般见识。今日可让我抓住把柄了,不能白白便宜他。他不在这里,想斗口都找不到人。他的奢侈,远近闻名。我打算狠狠骂他一顿再给他复职,卿觉得怎么样?

    和峤:王济俊爽,恐怕不能理屈词穷。

    武帝:今儿朕决不会输给他。卿站在一旁不用帮言,看朕怎么臭骂他!他要不认输,朕还有词儿。宣王济。(王济闷闷不乐入内)

    武帝:过来,跪下。父母养育儿女,三年才离怀抱。想不到养子成才,倒被他算计,真可谓不忠不孝。(拿起王济的奏表往王济头上一敲)朕还不能跟你一般见识!这不,还得给你提升官职,你小子真有福气。说说看,心里愧不愧?对得起朕吗?

    王济:(生气状画外音:“你亲近小人,不理国政,为兄不仁,逼死齐献王,还讲什么道义。我没说你,你倒有脸说我。”“扑通”跪下)臣心中惭愧,对不起陛下!

    武帝:(感兴趣地)今儿认错这么干脆,有点儿像话了。说说,怎么个对不起法儿?(和峤看出门道状)

    王济:臣一想起《尺布》、《斗粟》之谣,就深切为陛下羞耻。人家能让亲者疏,臣却不能让亲者亲,所以惭愧,对不起陛下!(武帝吃惊惭愧状)起来吧。

    295、太极殿正殿,上午,内景。

    王戎:二月壬辰,地震;四月任城、鲁国池水赤如血。

    武帝:(对占官)怎么回事?

    占官:近火沴水,听不聪之罚。

    武帝:指什么?

    占官:有典籍记载,“君淫于色,贤人潜,国家危,厥异水流赤”。代表妖气盛行。

    武帝:(沉默低头,原处一阵闷响)怎么回事?(群臣惊慌往外看)

    宦官:(跑进来)陛下,宣帝庙大梁折了。大殿已经坍塌,成为一片废墟。(武帝及群臣都惊慌状)

    官员戊:太庙梁折,乃大凶之象。恐怕大晋江山的福祚到头了。

    占官:天戒若曰,地陷者分离之象,梁折者木不曲直。(武帝思考状)

    官员己:(低声)齐献王薨殒,就是大晋江山的梁折了。太庙梁折,正是此意。

    官员庚:(低声)自齐献王薨殒,地震、池水变血、太庙梁折,这都是国家亲近小人、排斥忠良的报应。荀勖、冯紞僭作威福,扰乱朝纲,陛下亲任他们,不惜自毁社稷。

    刘毅扶病奏道:“天灾人祸,变异连连。朝野必有阿党奸臣,当杀无赦。”(荀勖恐惧状,冯紞直哆嗦)

    武帝:(看群臣议论纷纷,不快)派将作大匠,火速重修太庙。退朝。

    (三个月过去)

    296、太极殿正殿,白天,内景。

    王戎:任城、梁国暴雨成灾,豆麦绝产。中山冰雹,伤害秋天的庄稼。

    武帝:下诏,减天下租税三分之一。够了吧?

    王戎:南安等五郡暴雨冰雹,树木催折,伤害秋天的庄稼。魏郡、西平郡九县以及淮南、平阳皆霖雨暴水严霜,颗粒无收。

    武帝:知道了,还有吗?

    王戎:扶风送来凶信,骠骑将军、扶风王司马骏薨。自齐献王薨陨时,扶风王便发病。从此病情日见危急,终于不治身亡。

    将作大匠:(恐惧地)陛下,太庙清理后,刚打好地基,还没来得及起墙,一夜之间,太庙地基的基石就陷入地下。(群臣恐慌状窃窃私语)

    武帝:(大怒加恐惧状)你将作大匠当得好啊。重修太庙!

    将作大匠:(恐惧地)唯。(武帝愤懑状)

    和峤:陛下,尚书左仆射、散骑常侍刘毅卒。

    武帝:(震惊状)失我名臣,没能活着作三公!(冯紞舒心状,见群臣都愤怒地看着自己,又受惊状。武帝向王戎)还有什么?(王戎迟疑)说呀。

    王戎:连年灾害,频频日食。今年情况愈演愈烈,大有邪气上升之势。郡国十三大旱。朱提山崩,犍为地震。京兆又地震。郡国八次大水,河阴降赤雪二顷。

    武帝:够了!又是“沉湎后宫女色纵欲过度”是不是?下诏压灾气:科出宫中才人、伎女以下归家,与父母团聚。

    (两个月之后)

    将作大匠:(恐惧地)陛下,太庙大殿地基深陷,所筑地基柱石陷落地下,无影无踪。

    武帝:(大怒地)将作大匠失职,有负朕的托付。来人!(将作大匠瘫倒)

    傅咸:灾祸实由于人事,愿陛下静心禳灾。

    武帝:(咬牙切齿地)将地基深筑,下及数丈;一直挖到黄泉,看还怎么陷。

    将作大匠:唯,唯。

    宦官:崇贤殿被雷击毁。(武帝吃惊状)

    朝臣:(窃窃私语)国家亲小人、远贤臣,贤人没有用武之地,要崇贤殿没有用,所以上天降下灾异,以示警戒。

    武帝:(烦恼地)退朝。

    297、中宫明光殿,半夜,内景。

    (武帝躺在床上,烦躁状起身出来站在台阶上。杨芷起来,给武帝扇扇子,武帝疲劳状)

    杨芷:妾服侍陛下回殿歇息。(二人回到床上躺下)

    武帝:(来回翻身睡不安状,慢慢闭上眼睛。梦境:武帝在屋子当中站着,十一、二岁的齐献王手拿一金鼎进来递给武帝:“兄长不必烦恼,金鼎在此。小弟特意送来,请兄长收下。”武帝:“这是父母赠给我弟的传国之礼,为兄者怎敢抢夺?齐献王:“此物兄长喜爱,拿去就是。”金鼎熠熠生光,武帝贪婪地看着,继而醒悟,看齐献王神色。齐献王脸色祥和无怨气。武帝把金鼎放在博物架上高兴地:“我弟这些天到哪儿去了?为兄着实想念。”齐献王:“我就在父母那边。兄长且坐着,我得回去看看。”武帝:“你去吧。”两眼看着金鼎。齐献王出屋,武帝从架上取下金鼎把玩。武帝:“此物我梦寐以求,我弟怎能不爱?我当许诺宝物,以慰我弟平生。”捧着金鼎出来找。院子里静悄悄无人。武帝笑:“大猷顽皮,又藏在哪儿让我找。待我找他出来,不给他宝物,看他怎样!”屋里屋外遍处找不到。武帝:“定在我出屋的时候,我弟又躲入门后了。”抱着金鼎重新进屋,齐献王立在床前,面朝墙壁。武帝大笑:“嗨!看你逃到哪里去!”齐献王不回头,身着丧服,缞绖麻衫。武帝:“大猷,你为谁服丧?”少年回头,却是司马冏。武帝:“我弟方才还在这儿,你见他了吗?”司马冏两眼冒火大喝:“陛下!我父王之死,谁人之过?”武帝惊慌:“贤侄,我弟刚才还在这里,你不信,我跟你一起找。”司马冏:“你让奸臣害死我父王,倒在这里充好人!你夺了我父王的金鼎,却害死我父王的性命,致使我们弟兄四人成了孤儿,你还我父王命来!”抢夺金鼎。武帝后退,绊在门槛儿上,金鼎失手坠落,“咔嚓”巨响粉碎。门扇连同门框儿一齐倒了出去,整个屋子嗡嗡做响,霎时间坍塌下来。武帝爬不起来,大喊:“大猷快来救驾!大猷!”猛醒。)

    杨芷:陛下醒来,陛下,妾身在此。

    武帝:(浑身汗狼狈坐起,画外音仍旧轰隆作响)什么声音?

    杨芷:快去看看什么声音,别惊着陛下!(宦官跑出去,武帝擦汗,烦恼状)

    宦官:(惊慌跑进来)禀报陛下、皇后:太极殿殿内地基下陷,深不可测。

    武帝:(恐惧地变了音)太极殿也下陷了?”

    宦官:是。陛下要不要亲自看一看?

    杨芷:这么危险,怎能让陛下去。

    宦官:是,奴才该死。

    武帝:(烦躁地)掌灯,看看去。

    298、太极殿,夜里,外景。

    宦官:(正在看)殿门墙上一个裂缝,格楞错位。(武帝一行走过来,宦官忙要去打开门,)

    武帝:别推,钻进去看看。

    宦官:(钻进去挑灯看)奴才看见了!这个坑有几丈深,当中好像还有东西,看不清楚。

    武帝:天亮再看。回去。

    299、中宫明光殿,白天,内景。

    宦官:(入内)太极殿地陷深约五六丈,中有破船。

    武帝:(厌烦地)知道了,下去吧!

    杨芷:陛下,要不要传占官来问问?(武帝不答,杨芷领众人离开)

    武帝:(沉思状自言自语)名臣、至亲都死了,作难的时候跟谁说去?德行已经不能禳灾,怎生是好?刘毅!这一会儿朕真想你。大猷!你若是活着,准能为朕解决困难。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时人都在,没显得重要,反而觉得是心腹之患。如今人不在了,只剩下追悔、空虚、寂寞……如何是好?(醒悟状)刘毅、大猷平生最烦荀勖、冯紞,朝廷上下都以荀勖、冯紞为借口,说我亲近小人。不如顺了民意,也对消灾有助。(提笔写诏书)

    300、尚书省,白天,内景。

    冯紞:(悲哀地)下官是没出路了,只能过一天算一天。卿也明升暗降,不再得陛下亲幸。这次便宜了张华,重新为太常,得陛下宠爱。

    荀勖:(失神落魄地)我也日落西山,难以在朝廷上作威作福,心中只有罔恨。

    三个官员:(进来)恭喜大人迁官。

    荀勖:(生气地)夺我凤凰池,诸君还来贺我!(三人惭愧地退出)

    冯紞:实指望扫清障碍,将来太子登位后可以执掌朝廷大权,可是竟然人算不如天算。(坐在地上)

    301、中宫明光殿,白天,内景。

    (武帝躺在床上,气色很不好)

    杨芷:(出来对杨骏,不满地)陛下极欲声色,早劝他不听,终于病倒。

    杨骏:陛下倘若情况不妙,我等怎生是好?现在朝野中以汝南王司马亮声望最高,难道大权将来要归他?

    武帝:(起床)今日好了些,出去转转。

    杨骏:臣愿随驾,照顾陛下。

    武帝:有劳。(俱走出,不大会儿就回来了)

    杨芷:陛下到哪里走走?

    武帝:去凌云台转了转。

    杨骏:汝南王司马亮生母伏太妃有小病,汝南王就率领人众在洛水边为其母求福禳祸,祈求长生。他们兄弟三人亲自侍奉左右,仪式浩大,威风八面。惹得万人空巷出来观看,管弦鼓号震耳欲聋。陛下宽容,不指责汝南王奢侈,还夸伏妃富贵。

    武帝:伏妃能有今日,不容易。

    杨骏陛下身体康健才是国家大事。伏太妃小病,汝南王竟如此用心。陛下安危,汝南王为何不加关怀?(武帝不高兴)汝南王身为朝廷宗师,不替社稷着想,不替陛下操心而专为私事。(武帝不高兴画外音:“最近几年宠幸杨骏一族太过,基本上对他言听计从。如此下去,倘若杨氏势倾朝野,将来如何控御。”不理。杨骏看武帝脸色,没敢再说)

    302、太极殿正殿,上午,内景。

    有司:东夷二国内附。匈奴都督大豆得一育鞠等帅种落一万一千五百口自塞外来降晋。

    武帝:诸夷内附,乃是祥瑞。(武帝画外音:“皇天不会灭晋!待朕打起精神,重振河山,兴利除弊,定能消灾禳祸。”)改营太庙,命陈勰为将作大匠,要不惜工役耗费,力求稳固。

    有司:南夷扶南、西域康居国各派使者来献。

    武帝:(高兴地)祥瑞之气。朕重修德政,卓有成效。海内外气象一新,四海升平,朕还是千古一帝,威服八荒之主!(群臣山呼万岁,武帝不舒服状)

    303、太极殿东堂,白天,内景。

    陈勰:(入内)秉陛下,太庙作成,全部完工。

    武帝:好啊。你们都看过没有?

    内侍:我们都看过了,太庙规模宏大,富丽堂皇。

    武帝:迁神主于新庙,朕将亲临,主持仪式。

    304、太极殿东堂,白天,内景。

    武帝:(一个人在内来回走)接连几年凶象,朝野颇有阴霾之气。灾异屡见,象征着大限不远。太子不克负荷,幸亏皇孙聪睿,不用再废太子。然而皇孙非贾南风所生,如何是好?如今杨骏专权,怕控制不了,可用楚王司马玮、淮南王司马允并镇守要害以稳固帝室。(不舒服,坐在床上)

    宦官:(入内,小心地)陛下,新建太庙大梁又折了。(武帝昏过去宦官喊人,杨骏入内)

    武帝:(呻吟)谁能为朕分忧?

    杨骏:太庙梁折,当免张华官职。

    武帝:准奏。

    305、中书省,白天,内景。

    杨骏:在朝廷里,能与我抗衡的,只有张华和卫瓘。张华乃庶姓,好排挤;卫瓘就不同了。卫瓘是陛下儿女亲家,陛下什么时候都以繁昌公主的利益行事,护着卫瓘之子卫宣。自家人,最难对付。

    官员:卫宣缺德少行,纵酒无度,数有过失,又待公主不敬。可以添油加醋,夸大其词,买通陛下左右,不怕挤不走卫瓘。

    306、太极殿东堂,白天,内景。

    宦官甲:卫宣最近越来越不像话,常常借酒撒疯,侮辱繁昌公主。公主以泪洗面,度日如年。

    武帝:卫宣这个孩子,辜负朕的期望。

    杨骏:陛下把繁昌公主下嫁给他,他不爱惜;可见他是个不知好歹的泼货。公主忍辱负重,常常将愤怨埋藏心底,日子久了,怕受不了。陛下当为公主撑腰,从恶霸无赖手里夺回公主。

    武帝:欺人太甚!(对宦官)先把公主接回来再说。

    (半个月过去)

    杨骏:(递过来一个奏章)卫瓘惭愧,告老逊位。

    武帝:准。下诏:以卫瓘为太保,以公爵身份居于闲职。

    杨骏:陛下休息一会儿吧,臣告退。(走出,对朱整使眼色)

    朱整:卫宣行为不检欺凌皇室,宜收卫宣付廷尉科罪,请免卫瓘禄位。

    武帝:太重了,不许。(杨骏在外面听着,不快神色,走出)

    内侍:繁昌公主求见。

    武帝:宣。

    繁昌公主:陛下因何不准我回卫家?

    武帝:你嫁到卫家没有子嗣,卫宣又数次欺侮你,为何还想回他家?难道没把你折磨够?

    繁昌公主:卫宣不曾欺侮孩儿,待孩儿不薄。

    武帝:(问宦官甲)怎么回事?

    宦官甲:杨公所讲。

    繁昌公主:卫宣曾经醉酒打了孩儿,但是陛下训斥他以后,再没敢过。只此一次,陛下知道的。况且,卫宣有病,孩儿怎可撇下不管。

    武帝:原来冤枉了卫宣,你回卫家去吧。(宦官甲恐惧退出)

    内侍:(入内)陛下,卫家来报信,昨日卫宣以病辞世。(繁昌公主大哭而出,武帝惭愧状,不舒服,内侍扶住)回明光殿吧。(武帝点头)

    307、中宫明光殿,白天,内景。

    (武帝躺在床上,闭目,气色很不好)

    杨骏:(在外面与杨芷低声商议)陛下病重,佐命元勋全都不在了,群臣无计可施,朝野上下一片混乱。眼见陛下病情一日日加重,你得多留神,朝权别让别人夺了去。(杨芷点头,杨骏)入内。

    武帝:卿在这儿。

    杨骏:陛下可好些?(武帝摇头)汝南王司马亮任大司马,到现在还不出藩归国,是故意磨蹭。陛下可以发招催催他。

    武帝:稍停时日也无妨。

    杨骏:齐献王任大司马尚且得出藩归国,汝南王疏亲算什么。何况汝南王心里没有陛下,在京师难免出乱子。陛下千万不能犹豫,遗留祸患在京师。

    武帝:(理亏加不舒服)好吧、好吧,卿去吧。

    杨骏:(暗喜)遵旨。(武帝痛苦状闭上眼)

    308、太极殿东堂,白天,内景。

    武帝:(被人扶着从辇上下来,进入东堂。内侍请安,都是生面孔。对杨俊)怎能这样干!(杨骏惭愧退出)你们全下去,宣中书监华廙入见。(众人都退出,只有武帝一人,武帝躺下)

    华廙:(入内)陛下可好些了?

    武帝:(低声)你近前来。(华廙靠近)趁汝南王尚未动身,留下汝南王,别让他出藩归国,下诏让他与杨骏夹辅王室。(华廙写诏书,杨骏在外面伸长脖子偷听不到,烦恼状。华廙写好,武帝低声)去中书省传诏,路上不要泄露。(华廙退出,杨骏看到,思索状,然后偷偷跟着往外走)

    309、中书省,白天,内景。

    华廙:(入内)陛下有诏书……(拿出诏书,众人起身过来,诏书却被刚赶来的杨骏接过去)哎?

    杨骏:借诏书一看。(揣入怀中走)

    华廙:不便外借。

    杨骏:(边走边说)今日不得闲看,明日一早还给卿。

    310、秘书处,白天,内景。

    华廙:诏书拿回来了没有?

    官员庚:杨公说:“还没腾出功夫,今日晚上一定还。”(华廙焦急状来回走)

    (过几日)

    华廙:诏书拿回来了没有?

    官员庚:(入内)杨公说,诏书已经还了,华监怎么还催?

    华廙:(恐惧地)我找他要去。

    311、中书省,白天,内景。

    华廙:杨公,诏书该还给下官了吧,下官还等着宣诏呢。

    杨骏:(撇着嘴)卿的人太性急,竟然不懂规矩,当着我的面说我借诏书不还。我乃贵臣,传出去好听么!

    华廙:(忍着气)杨公,我的人不懂事,回去我责备他。诏书请还给下官,也好行事。

    杨骏:你急什么,朝廷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转头不理)

    华廙:(拉着杨骏袖子)杨公,下官赔了礼;杨公,请给下官方便,别让下官为难。

    杨骏:没人让你为难,诏书我早就还了。你是写诏书的,跟我一个劲儿地拉扯什么。(华廙丢开袖子,焦急无计可施状)

    宦官:(急匆匆进入)杨公,皇后让你快去。(杨骏神气地马上走,华廙懊悔地蹲在地上,片刻起来,找到杨济附耳上说,杨济惊恐状)

    312、中宫明光殿,白天,内景。

    (武帝闭着眼在床上躺着,杨骏和杨芷看着他的脸,上外屋)

    杨芷:陛下现在不认人了,咱们说什么是什么。趁此时机,大人不想干点儿什么?

    杨骏:赶紧撵走司马亮。(出来对守门宦官)传华廙。(华廙、王济赶来)陛下口谕,命令汝南王从速出藩归国。(华廙写诏书)

    王济:朝廷非一家一姓之朝廷,何况外戚。宗室之人以汝南王贤良才拥戴,兄长却将他排出门外,要知道天下姓司马,怎容杨氏专权!兄长身为外戚,当唯恐避之不及,怎能擅权如此,怕自己命太长吗!

    杨骏:(强硬地)这是陛下的意思!你回去吧。(王济无奈而出)

    313、中书省,白天,内景。

    杨济:如果家兄征汝南王入辅朝政,自己退身避政,门户或许能免祸。不然,怕是要血洗了。

    傅咸:如果杨公能将汝南王征还,共同辅佐朝政,秉崇至公,也可以立太平之世,用不着退避。人臣不可专擅,联谊宗室,即便宗室疏旷,也能因外戚之亲得以平安;若外戚危难,可以倚宗室之重以为援手,所谓唇齿相依,就是指此,这个计策最完善。

    杨济:再想劝谏,干脆不给见面儿。家兄恨我,我也无计可施。(对石崇)人心怎样,都说些什么?

    石崇:贤兄执政,疏外宗室,四海难平。应当劝他与四海共崇至公,才是善策。

    杨济:家兄对我避而不见,我说什么他都不听。不如卿去试试,把这些危险告诉家兄,免得他执迷不悟。

    石崇:我去试试。(一会儿回来)杨公根本不听。(杨济叹气)

    314、中宫明光殿,白天,内景。

    武帝:(醒过来)汝南王来了没?

    新宦官:还没来呢。(武帝看着他,痛苦地闭上眼。杨骏朝杨芷使眼色)

    杨芷:汝南王不来,可使杨公辅政。(武帝正出神状,点头。杨骏大喜,出屋)

    杨骏:传中书监华廙、中书令何劭。(二人入内)陛下口授遗诏,二卿记录。(二人赶快写)以杨骏为太尉、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诸军事,前官如故,准许持兵杖出入。(二人写毕,怀疑状对视)陛下口授,焉能有假。卿二人随我入见陛下,便知分晓。(二人跟着进去,杨骏向杨芷使眼色。杨芷将诏书展给武帝看,武帝没反应)

    杨芷:二卿随我来。(二人跟着出来)赶紧发诏,以便朝臣服从太傅布置。(二人疑惑点头)

    (解说画外音:“两日后,晋武帝司马炎崩,时年五十五岁,太子司马衷即位,为晋朝第二代皇帝晋惠帝。”)

    315、太极殿正殿,上午,内景。

    (殿内喜气布置,晋惠帝司马衷升殿,众臣山呼万岁)

    司仪:新帝即位,大赦天下,改元永熙。武帝遗诏,太傅杨骏单独辅政,居太极殿料理后事。尊皇后杨氏为皇太后,立妃贾氏为皇后,立广陵王司马遹为皇太子。(众臣山呼万岁)

    316、太极殿正殿,白天,内景。

    (殿内丧事布置,守灵者及来回走动的宦官、从人,杨骏穿丧服坐皇帝座位旁边,指手画脚)

    太史令:先帝晏驾没过当年,不应改元。即位当天改元,是为非礼。

    杨骏:(抱怨地)新帝即位,第一件事就错了,卿干什么去了,怎么不早讲?

    太史令:此乃故事,人所尽知。下官不知太傅不懂。

    杨骏:改元已经宣告天下,不能收回。我回头禀报陛下,下诏卿,先别记载,到明年元月另行改元,再作为新主纪年。

    太史令:(迟疑地)行。(杨骏醒悟状出去找到杨芷)

    杨骏:又想起一件事。万一皇帝身边人在皇帝跟前构隙我,惹不了贾后。贾后凶险剽悍、多权略机诈,定要抑制她的权限范围。

    杨芷:大人要如何?

    杨骏:两个外甥段广、张劭得用上,占上位子,不能给贾后可乘之机。让段广为散骑常侍,管机密;张劭为中护军,典禁兵。如此,便可万无一失。

    杨芷:甚好,就依大人。

    杨骏:你下一道诏书,告诉朝廷上下:凡有诏命,先呈皇帝审阅,然后入呈你这个太后,才能发出。可不能让他们掌握大权!

    杨芷:我父女焉能不同道!(杨骏微笑。外间,守灵官员窃窃私语)

    司仪:(立正殿对群臣及后宫嫔贵喊)梓宫殡葬,六宫辞灵。(群臣退出,排在后宫嫔贵队伍后面。杨骏还在殿里坐着,身边卫士全副武装列在他周围)

    官员辛:杨公怎么不懂规矩?

    官员庚:杨公胆小,怕被仇人算计,干脆不下殿,坐论国事。有虎贲百人持大戟自卫,才安全。

    官员辛:这是对社稷不恭。有太后撑腰,杨骏放手多树亲党,排挤同僚;一应事务,皆出于喜怒之间。

    官员庚:公室怨怒,天下愤然。他若能得好死,才怪。

    (武帝出丧队伍,浩浩荡荡往外走。到大司马门外,出丧队伍看门边跪着的汝南王司马亮,摇头,鄙视状。何勖跑过来)

    何勖:大王,武帝驾崩,大王怎么不入宫临丧?

    汝南王:杨骏专权,怕他趁机加害。(何勖无奈,回到队伍中去。队伍中的官员看着汝南王摇头)

    317、太极殿正殿,白天,内景。

    侍从:(入内低声说)君父之丧,汝南王为臣子者哭于门外,有举兵谋反的迹象。

    杨骏:(吃惊地)我最忌讳的就是他!赶紧报与太后,让她启奏陛下出手诏给石鉴与张劭,令二人率陵墓守兵讨伐司马亮。(侍从出)

    318、中书省,白天,内景。

    张劭:杨公,石鉴不从命,还问谁让陛下下的诏书,并以身家性命保汝南王不反。语气坚决,拒不发兵。

    杨骏:(生气地)石鉴敢不从命!(思考状)另派人马前去捉拿汝南王。先不要惊动汝南王,只说是陛下相请,让他进宫议事。等他出了府门,立刻拿下。

    319、大司马府,白天,内景。

    何勖:(入内)大王找我什么吩咐?

    汝南王:(恐惧状)廷尉,卿可来了。石鉴说杨太傅想发兵捉拿我,我也不太相信。卿觉得,太傅有没有可能向我下手?

    何勖:不用怀疑,杨骏必定有害明公之心。

    汝南王:哎呀,我心里正没底,你怎么也这样说!

    何勖:明公,到这时候了,不能再心存侥幸。危险就在眼前,赶快行动!

    汝南王:(慌张地)呀、呀,别催!让我想一想。

    何勖:明公应该当机立断,再迟就来不及了。

    汝南王:哎呀,这、这……卿说,怎么办?

    何勖:兵戈相见。

    汝南王:那……这样一来,杨骏掌握兵权,非带人讨伐我不可。那……祸就大了。

    何勖:祸已经不能再大了。

    汝南王:(急得乱转)我要是胜不了,非被他擒住不可,这个计策不好。

    何勖:(生气地)明公!您现在是朝廷宗师,宗室楷模。朝野现在归心于您,而不是归心杨骏!您不讨别人,倒怕被人所讨,像什么话。臣替您努心、费劲!事在您身上,您不下决心,让别人怎么办!谁能替得了明公家事!

    汝南王:(恐惧地)我、我、我心里一点儿准备也没有,这,这,……哎呀,先避一避再说。

    何勖:上哪儿避?

    汝南王:先到汝南去,要不,也可以到许昌镇上。先避开杨骏,等我准备好了再议。

    何勖:也好。事不宜迟赶快走。

    汝南王:喊上世子,备车,走!(跑出去)

    何勖:(摇头叹气)这个大王,朝廷指望不上。

    320、大司马府,白天,外景。

    张劭:(来到门口,何勖从府里出来)汝南王在吗?

    何勖:汝南王不在。有事吗?

    张劭:陛下有旨,宣汝南王入宫议事。

    何勖:(画外音:“假传圣旨,看来今日真的要害汝南王了。只可惜晚了一步。”故意拖延)陛下有事,直接找太傅就是了,何必要汝南王亲自来?先帝临终,以杨太傅为顾命大臣,有事不找顾命大臣,于理不通。

    张劭:(着急地)汝南王干什么去了?

    何勖:我也不知道,进去问一下就明白了。

    张劭:(对士兵)进去看看。(士兵跑进去,又出来)

    士兵:回将军,汝南王不在家。

    张劭:(问何勖):汝南王到底上什么地方去了?

    何勖:卿老公事,这点儿规矩不懂?大王要上哪儿,卿、我当臣子的,哪儿有资格盘问!依我说,陛下让卿找汝南王,卿找了就行了。找不着,如实回禀,交差就得。卿说是不是?(张劭点头,领人走)

    321、太极殿正殿,上午,内景。

    杨骏:新帝即位,须得依魏明帝即位故事,普遍加官进爵,可以服众。

    傅咸:按理,没有帝王刚驾崩,臣下就论功行赏的前例。大丧期间行喜庆之道,有悖人伦。

    杨骏:为政,就是这个样子。不封赏,别人能归心新政?

    傅咸:杨公初当政,就封赏熏赫,震动天地,自古以来,从未有过。无功而受赏,则人人盼望国家有祸,而开非分侥幸之心。从今往后,祸事无穷。

    杨骏:左丞的话真不中听!得到赏赐,谁不喜悦?朝廷有恩惠,谁不倾心?我新当政,不举拔贤能,谁为我尽力!什么祸事,我看是好事。

    傅咸:杨公还是想专擅权势,不是为国家着想。

    杨骏:不专擅朝权,政事就不能推行。

    傅咸:专擅朝权乃祸败之由。杨公当政,应当以德服众,总结前人得失,静默颐神,少亲政事。有大的得失,才出面维持;不是大事,都听任主事者安排。

    杨骏:失了权柄,不能控制,何以为政?

    傅咸:如今就好吗?杨公亲自安排具体事,门前冠盖车马,填塞街衢,杂事吵嚷不绝,不按事理行事。这是庶民旧习,应当改易。人人都希望无功而受赏,但此一举,必定伤大义、冷众心。古语云:“民不患寡,而患不公”。流言四方,对杨公不利,这些举措都得不偿失。(杨骏转头不理)

    杨济:(低声对石崇)家兄当政以来,连连出笑话,常侍可启奏陛下,稍微劝谏一下他。

    石崇:陛下正位东宫二十余年,刚承袭大业,就违背规定滥加赏赐,标准超过泰始革命之初及诸将平定东吴之功,轻重实在不相称。且大晋世数无穷,今日的制度,当为万事之表。若天下爵位都赏赐完,几世之后,所有人都是公侯了。

    杨骏:我今日过得去就行。数世之后,关我屁事!(对惠帝)请陛下发诏。

    惠帝:准奏。(杨骏对宣诏官使眼色)

    宣诏官:诏下:增天下爵位一等,参预丧事者二等,免租税一年,两千石以上官员爵禄在关内侯以下的,皆封关内侯。以太傅杨骏为大都督、假黄钺,录朝政,辅政。钦此。

    官员庚:杨太傅催皇帝行诏书,把皇权当作掌中物,想让百官都听他的。他关心的是爵禄、地位,哪里有江山社稷的长远打算!

    官员辛:杨太傅怕自己德望不够,朝政不稳;也想取悦于众心,便大开封赏。朝廷上这样封赏,恐怕百姓都不明所以。

    宦官:无事,退朝。

    322、中书省,白天,内景。

    (杨骏坐在位置上摆弄一件宝物,傅咸过来)

    傅咸:杨公执政以来,言行很少从合正道。下官以为杨公不可不用规谏,方可全身而退。

    杨骏:卿担忧太过,我有什么可规谏的!

    傅咸:谅暗之制不行,由来已久。自汉文帝短丧之诏颁布以后,嗣君脱了丧服就要听政,规矩沿袭了几百年,很难改变。今陛下谦冲敦厚,将朝政委任给杨公,下官很担忧杨公当不起重任。当年周公,大圣人一个,以成王幼冲而辅政,还招来那么多流言蜚语,何况今陛下春秋正当时!

    杨骏:那就怎么样?

    傅咸:名不正则言不顺。下官以为,当政很难,如果不称职,不如不干。单等陛下谅暗终止,杨公该考虑进退了。这一段时日,众人纵有不满之辞,将来察明杨公对朝廷的忠心,自然云消雾散。大权上交,谁也不能怨恨杨公。

    杨骏:卿不如直接把话说到家,从我手里要权呢。

    傅咸:下官的话已经说到家了,杨公不是当宰相的材料,想为您谋一个退路,免得身陷不测。

    杨骏:(生气地站起来)危言耸听!卿只为上司当绊脚石!话我听明白了,卿下去吧!(傅咸退出)

    杨骏:(对石崇)这样的人,不能让他老在眼前晃悠,可以出为外官。

    石崇:明公刚当政,应当树立朝望。傅咸乃是正人君子,将正人君子排斥在外,名声不好。(杨骏气恼状)

    傅咸:(来到杨济跟前,摇摇头)该说的全说了,无济于事。

    杨济:(担心地)谚语说:“生子痴,了官事”,官事恐怕难了。家兄糊涂,卿直言劝谏,怕会惹祸。我深为卿担忧。

    傅咸:贤兄要是有卿这么清亮就好了。人修养不到,怎么都不明白。给他留条生路,他反倒觉得害他。自认为掌朝政是个什么好事,挤扁头要往里钻。不知道这个位子他根本坐不住,罢黜他才是对他有好处。唉!有时候求大同而伤小同,求大顺而伤小顺,不可避免;必须有所取、有所舍。这个道理,他就是想破头,也不能理解。我真想天天当着他的面对他说:‘卿没有宰相的本事,别占这个位置。’我这个脾气是改不了了,当着卿,竟说贤兄的不是,望卿恕罪。

    杨济:卿赤诚一片,既为朝廷又为家兄,我怎能不知。卿这些话,我深有体会。我现在同卿一个境地,同病相怜。依我说,卿还是不要这么直言,情知不能劝,劝他什么用。

    傅咸:(微笑)卿不也是明知道不行还是要劝的吗?(杨济无奈笑)我当不改初衷。(二人走开,孙楚蒯钦走过来)

    孙楚:我当然进谏,但是,地位不如卿,是杨太傅的亲表弟。还得卿帮言。

    蒯钦:没说的。(二人入内)

    二人:(施礼)冯翊太守孙楚,弘训少府蒯钦拜见太傅。

    杨骏:(高兴地)老相识,快免礼,坐。二位,有何贵干?

    孙楚:杨公以外戚的身份手握朝廷大权,辅佐弱主,应当仰思古人至公至诚的谦顺之道,不能任性。从来没有庶姓专朝,而能得了好结果的。今宗室之亲德高望重,藩王都壮实威风,可是杨公却不与他们共参万机,将宗室及旧臣排斥在外。卿只知专权,是否想过中朝之乱,由此开始;百姓将来的日子,是什么样子?卿内怀猜忌,外树私昵,离大祸临头没日子了。

    杨骏:(生气地)我以前与卿交好,也曾提拔卿。卿倒说这些!既然卿不把我放眼里,没有必要再见卿,卿可以下去了!(孙楚畏惧状)

    蒯钦:(拍案而起,众人都吓一跳。蒯钦指着杨骏的鼻子)杨文长,你太专横了!告诉你,劝你的都是为你好,你倒看成害你,越来越糊涂。孙太守哪句话说得不对,你指出来!捡有理的说,别胡搅蛮缠!我屡次给你列举各种败事之由,听得杨济都寒心了,惟独你一意孤行拒不纳谏,有病么你。

    杨骏:扶出去!(两个官员把蒯钦推了出来,孙楚赶紧跟下来。蒯钦站稳脚步,使劲抖了抖袖子,笑)

    孙楚:(低声)卿虽说从小跟杨公亲昵,然而如今贵贱有别,卿还是直亮不回的性子,屡以正义犯颜。小心杨公拿你的错儿!

    蒯钦:(哈哈大笑)拿我的错儿就怎么样?他能杀了我?

    孙楚:(低声)小声点儿。杨文长大权在握,得罪了他,有卿什么好处!

    蒯钦:杨文长再暗昧,也知道人没罪过,不能妄杀。我跟他反目,他必当疏远我。我得以疏外,可以不跟他一起死。不然,倾宗覆族的那一天,很快就到了。(孙楚醒悟状点头,二人往外走)

    杨骏:(恐惧地画外音:“朝中正直的人差不多都跟我吵翻了。万一惹了众怒,不可收拾。我要树立威望,还得效法前人聘请世外高士的做法,可以得人心。”)前些天带着聘礼聘匈奴东部的王彰,请他出山辅佐朝廷,来了没有。

    官员壬:没有。非但不来,还说了几句谶言,很不中听。

    杨骏:他说什么?

    官员壬:他……(低头思考)他说:京洛时下有童谣盛行:“光光文长,大戟为墙,毒药虽行,戟还自伤。两火没地,哀哉秋兰。归行街邮,终为人叹。”

    杨骏:什么意思?

    官员壬:意思……太傅您看,另一个高人来了。(杨骏往外看,孙登扛着被子远远走过来)

    杨骏:高士来了,我当下阶相迎。(走过去。众人往外看,官员癸凑过来)

    官员癸:什么意思?说说让我明白明白。

    官员壬:童谣说得很明白,还用问?

    官员癸:第一段明白,第二段什么意思?

    官员壬:说的是皇太后。两火指的是武帝,武帝讳炎字,正是两个火。皇太后字秋兰,此再明白不过。武帝一死,皇太后就倒运了。必定会因杨骏而得祸。其死亡之日,不能葬在武帝陵墓,只能在街邮亭北那块荒地下葬。因其无过而受难,百姓会为之哀叹。(官员癸惊恐神色)

    杨骏:(走到孙登跟前)这是前次赐给先生的被子,先生怎么又扛回来了?

    孙登:(将被子扔地上,抽刀截断)砍砍刺刺。(扬长而去)

    杨骏:(没明白,很生气地)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