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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集

    694、成都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官员:王浚纠合鲜卑人和东海王兄弟的军队,离邺城越来越近。

    司马颖:(急躁地)催!我不着急怎么着!你急什么?(官员不敢吭声)和司马办事不力,打蛇不死,反为蛇咬。王浚这个该死的东西,反扑过来,当比毒蛇、疯狗还凶。这么多人来讨伐我,怎生是好?

    官员:太弟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司马颖刚兴趣地看着他)王浚连结胡夷,太弟也可以连结胡夷。宁朔将军刘渊监五部军事,何不让他前去抵御。刘渊才智俱佳,足能抵御王浚。

    司马颖:(高兴地)对,孤怎么把他忘了。快把中书监卢志找来。(卢志入内)王浚这个该死的东西,敢帅夷狄进扰中原,我打算用刘渊带人马前去抵抗。刘渊有智有谋,足堪此任。卿发表一下意见。

    卢志:(恐惧地)太弟,万万不可!此乃引狼入室,将给中原带来莫大的灾难!

    司马颖:(不耐烦地)知道跟卿商量就不成。刘渊是个长者,哪能办坏了差事!卿太小心了。

    卢志:潜龙在渊,是因为不得志。一旦龙得了风云,不会再是池中物。太弟就位执掌朝纲之时,曾接受秘府石函中所藏的大政秘籍。当年齐献王有表疏,奏请杀掉刘渊,武帝未应允。齐献王临终,武帝手诏送藏秘府,敕后世执政者不得用刘渊。因为刘渊有反骨,怕他一旦得势,流毒宇内。太弟行礼时,也曾发誓不违前人之意。这些,太弟都忘了?

    司马颖:孤怎会忘?前人也有不周之处。就像卿一样,把刘渊看得太可怕。刘渊自打到中原当人质以来,可曾听说他有不忠之迹?再说,刘渊都五十多岁了,还折腾什么。

    卢志:刘渊势气并未衰败,且诸子都已成年,大多有反骨。世子刘聪,其才能不逊于其父。倘若事发,怕朝廷控制不了。

    司马颖:他要是造反,岂不是树敌天下?天下百姓遭荼毒,他能过稳固日子?他就不为自己着想?

    卢志:(无奈,只好耐心解释)自古反叛,没有谁能长久。造反之始,若是知道将来必败,谁还造反?毛病就在鼠目寸光不长前后眼。自恃能力超众,足以同天道相抗衡;只知有胜,不知有败。

    司马颖:(琢磨状)说的也是。

    卢志:与天道相抗衡,必然粉身碎骨。然而在覆败之前,都以为天道是自己囊中之物,一把就能抓过来,这才危害一方。虽然其最终必然覆灭,然其流毒天下之时,所荼毒的痕迹,怎样抚平?其造成的祸害,谁来承担!

    司马颖:刘渊真命苦,竟然让前人这么不放心。

    695、刘渊府,夜晚,内景。

    刘渊:(正在睡觉,门外敲门)谁呀?三更半夜的。

    仆人:将军,族人刘宣大人拜见。

    刘渊:(警醒状)让他到客厅等候,我马上就来。(穿好衣服出来,进入客厅,刘宣站起来)

    刘宣:左贤王日子过得好吗?

    刘渊:(对仆人)到外面看着点儿,不许放人进来。(仆人应声出去,关好门)有什么消息吗?

    刘宣:我跟咱们的人已经说好了,聚集人马不少于二万,可以启事。大家一致推戴左贤王为大单于,共同起事。大单于,可有此意?

    刘渊:自打我在中原做人质以来,闲置26年,一直没有出头之日。但我知道天意定会成就我的大业,早就暗中准备。

    刘宣:妙绝。我说左贤王姿器绝人,干宇超世,天若不愿恢崇单于之业,也不会虚生此人到人世间走一遭。(刘渊微笑)如今司马氏骨肉相残,四海鼎沸,咱们兴邦复业的时候到了!

    刘渊:待我回禀太弟,就说……就说回去给祖先会葬,回到单于庭,立即兴师。卿先回去,不要透露风声。(刘宣点头)

    696、成都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官员:(正在向司马颖汇报)刘渊说,是回去给祖先会葬,事毕就回来。

    司马颖: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不许。(官员应声退下。司马颖思考状)这个时候走,没眼色。

    官员:(又入内,送来文书)太弟,王浚、司马腾等率兵向邺城进发,驿站又有告急文书,放这儿。(司马颖急得来回走,官员小心状退出。卢志入内,看司马颖的状态,忧心状)

    卢志:太弟,王浚等人纠合犬羊十余万,要来攻打邺城,邺城守兵不过一万人,抵挡不了他们。不如奉天子还洛阳,传檄天下讨伐王浚,这样可以万无一失。

    司马颖:(动心地)我与太妃商量一下。(走出)

    697、太妃内室,白天,内景。

    司马颖:(入内小心地)太妃,军情紧急,太妃还是早些动身吧。

    程氏:(还在闷气状,讥讽地)你是太弟,不挺有本事吗,派人把他们打退就是。几个小贼,能跟太弟对抗?(司马颖烦恼焦躁无奈状。程氏意志坚定状)邺都规模这么大,比洛阳差不了许多。我在这儿住惯了,哪儿也不想去。叶落归根,哪儿也不如邺城好。(司马颖生气地走出)

    698、成都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刘渊:(司马颖心烦意乱地回到厅堂坐下,刘渊在外面察言观色地进来)今藩镇跋扈,人马众多,单靠宿卫及近郡兵将,不能抵御。匈奴五部有突骑精兵,刘渊请为太弟回去说服五部,以赴国难。

    司马颖:(动心地)五部之众,好征发吗?

    刘渊:好征发。

    司马颖:(思考一下,又气馁)纵然能征发,那鲜卑、乌丸精骑兵劲速如风云,很难抵挡。我想奉乘舆还洛阳,以避其锋锐,再传檄天下,征天下兵马。君觉得怎么样?

    刘渊:(转眼珠)那是舍近求远,用不着费那么大力气。太弟乃武皇帝之子,有特殊功勋于王室,威恩远著。四海之内,谁不愿意为太弟舍命投躯尽死力!不过需要人马,有什么难。王浚暴戾小人,东嬴宗室疏属,岂能在朝廷上与太弟争衡。太弟离了邺宫,等于示弱于人;失了邺城,就能得洛阳吗?纵然到达洛阳,威权也不归太弟所有。一纸檄书,不想奉可以不奉。到那时,太弟就危险了,邺都不可轻易舍弃。(司马颖吃惊状,刘渊表决心状)王浚所发东胡,论剽悍,并不比五部强,太弟只需抚勉士众,靖以镇之,刘渊请为太弟以二部摧东嬴,三部枭王浚,两个贼小子的首级可指日悬于邺门。

    司马颖:(抓住救命稻草状高兴地)孤立即派人拜卿为北单于、封卢奴伯、冠军将军、参丞相军事。(外面视野:卢志在对面屋子里看着这边,思考状。刘渊从厅堂里满面春风走出去,卢志出来,进入厅堂,司马颖高兴地与他说了两句话,近景,卢志忧心表情)

    卢志:那天说好的,怎么反悔?太弟委托刘渊军事,只怕他有去无还,将成乱阶。

    司马颖:刘渊怕孤奔败失权,乃是好意。天子在这儿,何必回洛阳。再说,太妃也不同意。(卢志无奈状)

    (几天过去)

    司马颖:(在厅堂里更加着急地来回走,卢志入内,司马颖警醒神色)左等也不到,右等也不来,难道刘渊回匈奴五部是个错误?(对外面)来人!(侍卫入内)传刘渊的儿子刘聪速来见孤,

    侍卫:刘聪前天出去没回来,不知去向。

    司马颖:(吃一惊状)坏了,孤怎么没想起来把刘聪留下当人质。刘聪此一去,定是帮着刘渊造反去了!不好,刘聪猿臂善射,弯弓三百斤,膂力骁捷,冠绝一时。他帮着刘渊造反,一定管不了了。

    探马甲:(气喘吁吁跑过来)秉太弟,刘渊在左国城起事,手下人刘宣等上刘渊大单于之号,招兵买马,二旬之间,众已五万,都于离石,以刘聪为鹿蠡王。

    司马颖:(吃惊状坐下,失神地)知道了。(探马甲退出)

    探马乙:(入内)太弟,王浚派将军祁弘率鲜卑为先锋,离邺城越来越近。

    司马颖:(慢慢站起来)知道了。(探马乙退出。)

    卢志:(安慰状柔和语调)太弟,派人迎战吧。

    司马颖:(镇定一下状)派将军石超迎战。(卢志点头)

    699、邺城门外,夜晚,内景。

    (探马急匆匆连着过去两个,百姓和官员指指点点。邺城门里,百姓和官员扛着包袱行李往外急匆匆走,卢志看见,忙往里走)

    700、成都王府厅堂,夜晚,内景。

    卢志:(往里走,探马丙出门,几乎与卢志撞上)慢点儿。(探马丙走出)太弟,石超兵败,王浚所派将祁弘等乘胜进军。邺中人心大震,百僚奔走,士兵分散。邺城危急,赶快奉天子还洛阳。

    司马颖:该死的刘渊,骗得我浑然不觉。待我……(为难状看卢志一眼,不好意思状)待我去见太妃。(走出)

    卢志:(在后面喊一句)臣去集合士兵。(司马颖远远应声,卢志走出)

    701、军营营帐中,夜晚,内景。

    (卢志在部署任务,军人都聚精会神听他说)邺城兵马不多,石超前锋不利,陛下还在邺城,不能有任何闪失。诸位吃朝廷俸禄,打起精神保护皇帝和太弟到洛阳,准备吧。都集结队伍,集合完毕就有命令。(众人应承“唯。”营中士兵列队,调整,越来越齐整。卢志舒心状。看天,问下级)什么时辰了?

    下级:寅时二刻。

    卢志:(焦急地)怎么还不来?(士兵窃窃私语,与军官也低声交换意见,军官也神情焦虑,被士兵劝说着往这里走。)

    军官:卢大人,太弟怎么还不下命令,王浚恐怕这就要进城了。

    卢志:将军稍待,我马山去催催太弟。(转身走下。军官摇头失望状,回身对士兵说话,大家都围过来,惊恐状都散走。营中有军人扛着包袱往外跑,也有军官。)

    702、成都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卢志:(司马颖一筹莫展地在屋里站着。卢志入内,观察他的气色)太弟,士兵已经集合完毕,刚才与太妃商量得怎样了?

    司马颖:太妃爱恋邺都,怎么都不想走,我也没办法。(卢志烦躁恐惧状)

    士兵:(跑进来)太弟,卢监,士兵听说大兵压境而城内没有举措,都不再听令,四散而逃,城中已经没人守卫了。(二人大惊状,士兵退出,也扛起包袱跑了)

    703、太妃内室,夜晚,内景。

    司马颖:(与卢志急匆匆往屋里走来)真后悔没停卿的话,以至落到如此地步。(看见程氏稳稳当当坐在座位上抹指甲油,气不打一处来,吼叫)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别扭!贼就要进城了,都怨你!赶快收拾东西,不然就来不及了。

    程氏:(慌张了一下又镇定下来)我得问问黄道长。

    司马颖:问他干什么,他又不是神仙!

    程氏:(生气地)我问问你都不让,你怎么就听步熊的?许你信步熊,就不许我信黄道长?(司马颖急得额上冒汗状)

    卢志:(劝解地)太弟,眼下不能再辨理。既然太妃要听黄道长说,赶快去请。

    司马颖:(气呼呼)到哪儿去请?他大概早跑远了!(对程氏低吼)太妃,黄道长要是逃走了,太妃就一直在这儿等死?(程氏铁着脸生气状不动)

    卢志:咱们也派人看一看去,找不着黄道长,太妃也好心中有数。

    司马颖:(冲一个仆人)快去!叫那个姓黄的道士赶快来见太妃!

    门人:(入内)黄道长求见太妃与太弟。

    程氏:(得了理)我说请黄道长,你不让,又是“跑远了”,又是“逃走了”,怎么样?我的人,真金不怕火炼,我心里就是有数。哪像你们,今天“回洛阳”,明天“回洛阳”。

    司马颖:(恼怒地)快让他进来!看那个道士说些什么,要是也赞同回洛阳,太妃还有什么说的!

    程氏:黄道长要是说留呢?你还有什么说的?

    司马颖:(小声咕噜)没完。(黄道士入内,稽首)

    程氏:(满怀希望地)道长免礼,赐坐。

    司马颖:(大声喝)道长!有什么话快说!都到什么时候了!(程氏白了司马颖一眼没言语)

    黄道士:事不宜迟,请太弟赐两杯酒来,贫道有所表示。

    司马颖:(对仆人嚷)拿酒!(仆人端上来两杯酒,呈给黄道士。屋里所有的人都看他。黄道士将两杯酒一一喝下,杯子一扔转身走出)

    程氏:(着急地)黄道长慢走,我还有话讲。(黄道士就像没听见,一直走远,程氏失望状)

    司马颖:他怎么不说话?

    卢志:(转眼珠,然后点头)臣明白了。

    司马颖:什么意思?

    卢志:道长抛杯而去,意思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散席即去。(司马颖点头)臣火速禀报陛下,马上上路。

    司马颖:快去!(卢志走出,司马颖回头发怒地看着程氏)

    704、邺城行宫,黎明,内景。

    惠帝:(卢志入内,惠帝已吃了早饭,从人撤残羹剩饭)卢监,邺城人马为何散败成这样?

    卢志:贼人离邺城还有八十里,人马众多,所以人士一朝骇散。太弟现在想奉陛下还洛阳,陛下以为如何?

    惠帝:甚好。(黄门招呼宫人出来,拉出来御犊车,往上面装被褥等用品)

    卢志:陛下少待,臣这就请太弟也马上上路。(退出)

    705、太妃内室,夜晚,内景。

    司马颖:一心想见那个道士,听他说些个无聊话,今天可听够了?这会儿还有什么可说的?收拾东西吧!

    程氏:(生气地嚷起来)我说都不让说?我说你别听!你听了,这时又怨我,早干什么去了!

    司马颖:(气急败坏地)跟我怄气吧!(对太妃仆人、婢女)马上给我装车,哪个敢耽误工夫,立即斩首!”(仆人、婢女一声不敢吭,急急地奔进奔出装东西)

    程氏:(撒泼地往地上一坐,拍地哭喊)不走了!我养儿子千辛万苦,到头来对我这个样子!还没登极,就不要亲母,天,往后我怎么过!今天就死在这儿算了!(一婢女上前,要搀扶程氏,程氏狠狠一掌打开她的手,那婢女连忙后退)

    司马颖:(焦头烂额,恼羞成怒地)你不想要命,我还想要呢!(卢志入内)

    程氏:你想要命,就不要亲母了?要没有我,哪儿来的你!我不愿走,自然是对的;我坐车腰疼,你不知道?我生你落的腰疼病,你还让我坐车!

    卢志:(对程氏)太妃息怒,眼前不是论理的时候,有话回头再说。(对司马颖)太弟,陛下已经登车,咱们不能再耽误了。赶快劝太妃上路要紧!

    司马颖:(对仆人婢女)快把太妃扶走!(婢女要上前,却又不敢)

    卢志:(大喝)还愣着干什么!快扶太妃登车!快!(程氏吓一跳,仆人婢女上前抓住程氏胳膊拽她往外走,程氏哭闹)

    706、原野,白天,外景。

    (一行人在路上走,只有十来个骑兵护送。卢志与惠帝乘皂轮犊车,司马颖骑马护卫程氏坐车往前走,司马颖神情懊丧,程氏一脸倒霉相。太阳偏西,前面一座小城镇)

    惠帝:饿了,还有吃的吗?

    黄门:还有一点水。

    惠帝:带着钱没有?

    司马颖:(懊丧地)仓促之下,细软也不曾带全,如今食宿成了问题。

    惠帝:(对黄门)卿还有家私没有?

    黄门:(不情愿地)被囊中有私钱三千,可以先借给国家用,买饭以供食用。

    707、邺城宫城,白天,外景。

    (王浚人马正在城里烧杀抢劫,百姓四处奔逃,房屋起火,尖叫声一片。王浚进入军营,探马过来)

    王浚:皇帝和太弟找到没有?

    探马:四个时辰以前,皇帝和太弟出城门走了。

    王浚:太弟司马颖将皇帝劫持走了?一定走不远。来人,派快马给我追!(士兵应声退出,王浚坐下)

    士兵:(跑进来)将军,鲜卑人入城,劫掠烧杀,见妇女就抢,捆绑带回军营。街上闹哄哄,哭声一片。

    王浚:(站起来)走,看看去!(带人出来,后面跟着几十个士兵,雄赳赳走出。街上,众多鲜卑兵用绳索捆了几十个妇女,大多哭哭啼啼。王浚大怒)如此战斗力何在!(鲜卑兵看见王浚,恐惧状。王浚对他们严厉地)敢有挟藏者斩!(鲜卑兵舍弃妇女跑散。一鲜卑兵跑到城外军营,对一武将附耳低语,武将恐惧)

    武将:哎呀,不好。你去通知下面,凡是抢来的妇女一律扔到易水里。

    708、易水河边,白天,外景。

    (士兵押着几百名妇女,都扔到河里,路边百姓吓得瘫倒在地。另一处,河边,也在往河里扔妇女。)

    士兵:邺城八千个妇女都扔易水里,祸闯得太大了吧?

    武将:你知道什么,违抗王浚的令,谁都不能活!(士兵恐惧缩头状)

    709、小村庄,傍晚,外景。

    (惠帝一行人狼狈奔波着)

    卢志:晚上看不见路,就在道旁客舍先住下吧,奔波一路,陛下怕受不了。

    惠帝:准奏。(司马颖狼狈点头。车辆停在一家客舍门前,主人迎入,惊喜神色,关门)

    710、客舍门口,黎明,外景。

    (门打开,惠帝一行人及车辆出来,接着往前走。远景,荒草里,一行人走得费劲,下来推车,接着走,汗下如雨,慢慢走。树林里,车停在一旁,众人或在车上或在路边睡着,一个士兵站岗四处看。司马颖睁眼,坐起,卢志也坐起)

    司马颖:快走吧,不能久停。(卢志喊黄门,惠帝困得睁不开眼,忙忙坐起,众人驾车、上马接着走。黄昏,太阳落山)

    惠帝:饿了,今天的晚膳在哪里吃?

    黄门:还有吃的吗?(一个宫女从罐子里往外舀一点儿米饭,拿出一小盒燥蒜盐豉送过来,惠帝兴奋地接过来,搅拌搅拌,都吃下去。众人上路接着走,天黑下来,旷野里,有猫头鹰叫。惠帝盖着黄门布被睡得香甜,司马颖和卢志醒着看天,程氏妆花了,失神状流泪慢慢理)

    711、获嘉城,白天,外景。

    (一行人在街上走,宫女黄门都往铺面看,都失望神色两个士兵和一个宫女挨家挨户进,士兵空手,宫女出来捧着瓦盆高兴地跑过来)

    宫女:陛下,终于买到一些粗米饭,陛下吃吧,还有些热乎。(惠帝接过来,用手抓,往嘴里放。身后来了一个老人提着荷叶包)

    父老:皇帝驾幸此地,小老儿献来一只蒸鸡,请陛下尝尝。

    黄门:(施礼)谢谢您了,老人家。(父老摆手表示不能承受。惠帝饿极了,就着蒸鸡猛吃两盂米饭。黄门看着,眼馋状,对父老)谢谢您老人家,我这里有钱(递过去,父老惭愧推让,走开。惠帝感激地看着他,车队继续行走)

    712、温县皇陵,白天,外景。

    黄门:陛下,温县皇陵到了,是否谒陵。

    惠帝:太弟,应当谒陵啊。

    司马颖:(点头)陛下说的是。司马氏祖辈先人乃是河内温县孝敬里人,自宣帝之父京兆尹以上,都葬于温县,按理当谒陵。(众人朝陵墓走,到了跟前,惠帝低头找)鞋哪儿去了?(众人也找不到,士兵脱下一双鞋递给,光脚上马,黄门帮惠帝穿上。入门,入陵堂。)

    惠帝:(下拜,众人都跟着下拜,惠帝大哭,众人跟着掉泪)列祖列宗,社稷成了这个样子,愧对祖先。(众人悲哭状)

    (拜完众人从里面往外走,上车,狼狈地接着走)

    713、原野上,白天,外景。

    黄门:(众人接着走)陛下,前面就是洛阳城,奴才认得。奔波了五天,终于到家了。(众人愉快起来,前面来了两个骑兵,过来看)

    骑兵:是陛下吗?我等是张方将军的候骑。

    卢志:(高兴地)正是。

    骑兵:我等速去城中报信,让张将军出城迎接。(飞奔而下,惠帝一行接着走,前面出现大队人马,为首的是张方。人马走到不远处停下,张方单马走过来。惠帝停车,张方过来下拜)

    惠帝:将军不须多礼,不要拜。(张方转眼珠,看惠帝,起身。再看司马颖,打量司马颖。司马颖神色慌张,看着张方,傻了一般。张方嘴角有嘲讽状)

    张方:臣等背下阳燧青盖车奉迎大驾,陛下请更衣上车。(随行侍女过来给惠帝换衣服,扶他上车)陛下到宫里,用不了几天,群臣就会慢慢汇拢,没问题。

    714、刘渊单于庭,白天,内景。

    刘渊:王浚率鲜卑荼毒邺城,我曾与司马颖有言在先,今日他奔溃,我不能不救。卿代我发令,让右于陆王刘景、左独鹿王刘延年率步骑二万讨伐王浚与鲜卑。

    刘宣:鲜卑、乌丸,东胡之种,与我们同禀北方刚强之气,又是同类,怎能得罪!臣不明白,单于怎么反助晋人?晋朝无道,奴才们都敢来统领我等。当时晋朝朝纲没有亏蚀,不得乘隙才大事不遂。右贤王威风扫地,这是单于的耻辱。现在司马氏父子兄弟自相鱼肉,这是天厌晋德,才将社稷授之于我。单于积德在躬,为晋人所服,方当兴我邦族,复呼韩邪单于之业,还要靠鲜卑、乌丸为援。我等与晋室争夺天下,晋室就是我们的死敌。哪能拒绝援助而拯救敌人?上天灭晋,要假手于我,不能违背。(刘渊思考状点头)违天不祥,逆众不济;天与不取,反受其咎。错过时机,后悔莫及!单于千万别犹豫。

    刘渊:卿说的对,其实我早有此打算。当时时机不成熟,不能显露。时机到来,我不会放过。

    刘宣:他晋人可以称王称霸,我们为什么不能!

    刘渊:卿打算怎么办?

    刘宣:单于可以称匈奴王,效法呼韩邪单于之志,统领左右,东有鲜卑、西有氐羌。将来灭掉晋朝,北跨大漠南极吴越之时,可以称汉王。

    刘渊:(不屑地)这就是卿的打算?

    刘宣:(小心地看刘渊神色)刘宣曲解圣意,请单于赐教。

    刘渊:卿手脚放不开。大丈夫当为崇冈峻阜,高耸入云;怎能作培塿小坟,与泥沼没有咫尺之别!要做就做汉高祖、魏武帝,区区一个呼韩邪,有什么值得效法!卿就这点儿见识?帝王兴起,有几个循常理的?(自信地)大禹出于西戎,文王生于东夷,之所以成了中华之主,说明上天惟德所授。我们有人众十余万,个个以一当十。敲锣打鼓,威风凛凛地去摧毁乱晋,容易得像推倒一棵枯树。弄得好,可成汉高祖之业;不好,也不失为魏武帝之流。虽然,晋人未必同我所想。然而,汉朝拥有天下世长,恩德结于人心,是以汉昭烈帝刘备崎岖于一州之地,却能抗衡天下。我是汉室的外甥,祖上与汉朝约为兄弟,兄亡弟绍,怎么不行?可以称汉朝后裔,追尊蜀后主刘禅,以怀人望。

    刘宣:(高兴地)咴咻我主宏图远志,非我等可比。我等的见识,远不及也。陛下圣裁,万岁,万岁!

    刘渊:(微笑)卿拜早了。待扫平晋室、一统天下,卿再拜也不晚。

    715、南郊祭坛,白天,内景。

    (一群人围拢在祭坛周围,刘渊登上祭坛,刘宣等跪拜)

    刘渊:今四方未定,暂且依高祖称汉王。国号“汉”,用汉官制,置百官。群僚之首,乃孤族兄之子刘曜与陈元达。孤得文武效命,焉能不兴!整顿兵马,大举进攻中原!

    众臣:(山呼)汉王万岁!

    716、中书省,白天,内景。

    士兵甲:(众士兵拥张方入内,张方得意状)朝中政事,无不向将军请示,将军真是威风八面。

    张方:(卖弄地)在皇帝跟前当官,没什么好。每天一上朝,就有大臣指责我,说哪个地方又让我的人抢了。你们说说:朝廷不发军饷,我们吃什么。老百姓家的东西那么多,士兵们不眼红?有米大家吃,有财大家发,我怎么管。他们都听我的,我不得罪他们。老儒生们都一个毛病,得了一点儿理,絮絮叨叨没个完,拦着不让走,非给我评理不可。我都不愿意理他们!你说他们这么大年纪了,推一把就能断了骨头,还闹什么?

    士兵乙:当官不自在,包涵着点儿。人家是文人,得尊重。尤其是太弟那里,不能缺了礼数。朝廷,是人家的家。

    张方:(不屑地)朝廷?太弟?能怎么着!

    士兵乙:太弟是皇位继承人,得罪了他,将来报复,将军吃不消。

    张方:(笑了)太弟奈何谁!他从邺城来,人马逃得精光,身边只有十几个侍从,大臣就剩卢志一人。落毛凤凰,怎及得志雄鸡。我拥大众、掌兵权,皇帝都得对我客气,何况背运太弟。太弟威权尽失,报复谁!

    士兵甲:将军听命于河间王,太弟让河间王奈何将军,如何是好?

    张方:(慢条斯理地)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在河间王跟前,太弟不如我。河间王凭什么听命太弟?谁有兵权谁是老子。当初太弟统领天下兵马,大王不能不听他的,现在不同了。别看我的人乱哄哄的,再怎么说还是我的人,得听我的,不听太弟的。(众人都服气状,张方得意状)

    主簿:(入内)钱粮快用完了,军中开销解决不了,将士们纷纷吵嚷,不想留在洛阳。将军赶紧想办法,解决钱粮问题。

    张方:前几次挖掘的几个陵墓,那么多宝贝都用完了?

    主簿:军中人多。这么多人在洛阳待这么久,多厚的底子也得吃干喝净。

    张方:(对众人)你们别闲着,接着挖,从地底下找财宝。

    士兵丙:能挖的都挖了,连哀献皇女的墓都发掘完了,就剩下皇宫没动。百姓看见我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漏子出不完,士兵们都够了。众心惶惶,待不下去。

    张方:(对主簿)想办法弄钱去!有钱就能待得住。

    主簿:我们司的人都不敢出门,没地方弄钱去。

    张方:(寻思状,恐惧地)该挖的挖了、该抢的抢了,士兵们还是想走,罪名让我一人担上?都是这么想的?

    主簿:军中无粮,心里发慌;士兵们先前得罪这么多人,怕被人认出来,都想回长安。

    张方:(生气地)奴才小子们敢自作主张,都没一点儿良心!(招呼众人)来商议商议。都想走,怕留不住。耽搁下去,一旦人马散去不复收拾,将导致失权之祸。真到那一步,我与河间王都跟太弟一样。你们说,怎么办?

    主簿:带兵回长安,自然太平。

    张方:不妥。我们一走,皇帝又落到别人手里。河间王知道,不能答应。皇帝在哪权在哪,要走带上皇帝一块儿走。

    士兵乙:那是迁都。

    张方:(想了想)迁都就迁都。都城迁到长安去,河间王也可以挟天子令诸侯。河间王执政,我就是大司马。(对主簿)你替我写奏疏,让皇帝迁都。

    士兵甲:(大家都咧嘴夸张表情)皇帝能听?

    张方:(寻思状)迁都事大,上表朝廷怕皇帝及公卿不从;一旦不从,我说了就不算了。不能先上奏疏,要先斩后奏,先劫持皇帝,然后迁都长安。皇帝出了宫就由不得他。嗯……皇帝什么时候出宫?

    士兵甲:把陛下诳出来,不让他回去。

    张方:好计。(对主簿)就这么写,让陛下嗯……嗯,出宫拜谒宗庙。

    717、显阳殿,白天,内景。

    宦官:陛下要是闷得慌,奴才陪陛下出去转转,华林园也好。

    惠帝:不去。在家多好啊,一出门就糟糕。这门多天才心里有些底,心也不慌了。当初听长沙王的话出宫,结果连连溃败;东海王又劝朕出城讨伐太弟,朕让群臣丢弃在草棵里,差点儿被箭射死。饱受惊吓、颠沛流离,播越的日子,想也不愿再想。唉,只要在宫里就好,朕一步也不出门。

    黄门:(入内)启奏陛下,右军将军、冯翊太守张方请陛下出宫拜谒宗庙。

    惠帝:(恐惧状摆手尖叫)不去!

    黄门:张右军在外等候陛下诏令。

    惠帝:(一头扎进被窝里)朕睡了,不许!

    718、中书省,白天,内景。

    张方:(一行人入内坐下,张方恼恨地)皇帝说什么也不从,如何是好?看来只能入宫迫使他出来。你们靠近些。(众人靠近,张方耳语)把车和依仗准备好。

    士兵甲:唯。

    719、显阳殿,白天,内景。

    宦官:(急匆匆入内)陛下,张方带军人入宫来了。

    惠帝:(恐慌地)别让他进来。

    宦官:他们已经进来了。(惠帝恐怖地跳下床,光着脚往外跑。进华林园。士兵在后面喊,惠帝慌忙看左右,有一片竹林茂密,惠帝缩着脑袋钻进去。外面士兵跑步,百官惊慌四散逃跑)

    士兵:在园子子里,搜!在那儿呐,快进去劝出来。(士兵们跟进去,抓住惠帝胳膊扯出来)陛下,车准备好了,陛下上车。(惠帝哭啼听从。)

    张方:(打马走过来,在马上稽首)洛阳寇贼纵横,宿卫单少,臣怕陛下不安全,给陛下换个地方。请陛下驾幸臣所修堡垒,臣尽死力以备不虞。

    惠帝:(四下打量找人,只有太弟司马颖、豫章王司马炽、中书监卢志)王司徒怎么还不来给朕拿主意?

    卢志:回陛下,王司徒早已携家出奔郏县。

    惠帝:(恐惧流泪)这可怎么办?

    卢志:(扭脸看张方,张方不通融状,卢志无奈地)陛下,今日之事,当一从右军将军。(张方得意状,司马颖、豫章王无奈状)

    惠帝:(吩咐黄门)传朕旨意,用车载上宫人、宝物。(士兵们惊喜神色窃窃私语。张方挥手,车辆往前走,士兵散乱,冲进宫中,惠帝几人惊慌回头看,士兵入内,往琳琅满目的宝物跟前跑,抓住就往怀里揣,看到更好的,扔掉旧的又拿新的。宝物一件件拿掉,屋里空荡荡。后宫院内,士兵冲进去,拉住一个妃嫔就往床上拽,宫女也不能挣脱,哭叫声,吵嚷声连成一片。外面,士兵在屋里找,抬头看见流苏、武帐,抽刀就割,屋里扯得乱七八糟)

    卢志:(难过地闭目摇头)皇宫也成了人间地狱。如今洛阳城中只有皇宫没抢,里面多存稀世之珍、历代文物;而洛阳城中所储,绝大多数在皇宫。自今日开始,洛阳荡尽,魏晋以来之积,扫地无遗。(司马颖、豫章王不堪表情。卢志扭头看张方,张方脸上挂不住神情)

    张方:(思考状画外音:“我祸闯得太大,罪孽深重,恐怕不能回头。既然给人留下把柄,索性就烧毁宗庙、宫室以绝人反顾之心。”吩咐军人)放火,烧毁洛阳宫城再走。

    卢志:(痛心疾首地)董卓无道,焚烧洛阳,自汉末以来,怨毒之声百年犹存,将军为何还要沿袭!

    张方:(羞愧状)罢了。

    720、原野,白天,内景。

    (张方军队往前走,队伍中有惠帝等人。天阴着,刮风,众人寒冷状。惠帝乘马,不住地哆嗦。一失足从马上掉了下去,众人扶着他一瘸一拐地上了宫女嫔妃的车坐下)

    士兵:长安到了。(众人喜悦状。前面司马颙列队迎接在前面。军队走到跟前停下,司马颙走过来,向惠帝拜谒)

    惠帝:(一瘸一拐下车走过来扶住司马颙)河间王不要拜,不要拜,快起来。(宦官和宫女都不堪神色)

    721、河间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司马颙:(铁着脸站在厅里,张方跪在面前)你干的坏事真不少,京师让你抢光,四方怨毒流播,我也快不敢出门了。

    张方:(叩头,小心地)大王息怒,臣迫不得已。不如此,威权怎能归于大王?

    司马颙:要不是念你迎大驾有功,今天绝不轻饶!

    张方:(叩头,小心地)大王恩典。

    司马颙:所有的人都让你得罪完了,你让我怎么办?杀了你都不足以谢天下!赶紧收敛,不然我们都得完蛋!局势成了这样子,旧主都失势落魄了,真可怕。

    张方:(来了精神)旧主失势不要紧,可以立新主。

    司马颙:什么意思?

    张方:(巴结地)大王挟天子,何必再奉司马颖。

    司马颙:(心动状)恕你无罪,起来说话。

    张方:(张方站起来,凑近司马颙)太弟的位置,不必非让成都王坐。现在天下没一个人待见他,废了他换一个没错儿的,大王可以重新立功,收回时望。

    司马颙:对,我以废立太弟之功,可以在陛下跟前重新得宠。想稳固地位,只能行顺人心合天意之举。就这么办,你下去吧。(张方松一口气状笑着退出)

    士兵甲:(张方出来,迎面来了士兵甲)探马来报,将军一离开洛阳,仆射荀藩、司隶刘暾等人就承制行事,复羊氏为皇后。

    张方:(生气地)什么?找人传话过去,把羊后再一次废了。(士兵甲应声退出)

    722、长安行宫,白天,内景。

    司马颙:(入内)启奏陛下,太弟司马颖政绩亏损,四海失望,不可承荷重任,诸王皆有废他之心。臣请陛下恩准,黜太弟官位,还当他的成都王。

    惠帝:(不解地)怎样?

    司马颙:武帝第二十五子豫章王司马炽政绩日新,四海注意,请立他为皇太弟,以隆我晋邦。

    惠帝:(高兴地)是立我小弟为皇太弟吗?

    司马颙:(和气地)正是。陛下的小弟仁德善良、好学不倦;臣请陛下恩准,立他为太弟。

    惠帝:(高兴地手脚乱动,左右张望,看见王衍,点手招过来)卿去告诉小弟,让他当太弟。(王衍不明白状看司马颙)

    司马颙:(点头微笑)豫章王有美德,四海注意。我已经奏请陛下允准,立豫章王为太弟。卿就去一趟吧。

    王衍:(顺水推舟地)大王推荐的好,臣等都愿意奉诏。(退出,入隔壁屋里见豫章王)

    豫章王:(恐惧地)清河王司马覃本为皇太子,我,不敢当。

    王衍:河间王、东海王经营王室,志宁社稷,储贰之位至关重要,应及时归望,不得空缺。陛下弟兄二十五人,现在所存者只有殿下您、成都王及吴王司马晏。吴王才智庸下,不堪大任,海内所知。成都王失掉民心,皇太弟的位子,顺理成章该由殿下您来坐。且殿下亲贤纳士,对社稷忠诚不二,海内所望,非殿下而谁?清河王幼弱,未允众心,所以屡次入东宫,屡次被废,终于出赞藩国。今乘舆播越,二宫久旷,常恐氐、羌饮马于泾川,犬羊蚁众控弦于霸水。宜待良辰吉日,准时登储副之位,上翼大驾,早宁东京,下允百姓景仰归向之望。

    豫章王:(犹豫一下)好吧。

    723、河间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传诏官:(惠帝坐门口,朝臣都站在院里看着这边。)立豫章王司马炽为太弟。以司空司马越为太傅;河间王司马颙都督中外诸军事;右军将军张方为中领军、录尚书事,领京兆太守。大赦天下,改元永兴。

    724、东海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司马越:风水轮流转,天子竟然落到司马颙手里。司马颙这个呆货,也想挟天子令诸侯。天下大权归了河间,我怎么这么不理解。

    刘洽:大王想入主朝廷也不难,河间王不过仗恃张方的威力。而张方,劫迁车驾,罪大恶极,谁不想杀他!想讨伐他,一纸檄文就办。张方一死,河间跟成都一样。

    司马越:早有此意。孤以卿左司马,随即起兵;传檄山东征、镇、州、郡,张方劫持天子,罪恶滔天,使天子惊扰,百姓涂炭。我欲纠帅义旅,讨伐罪人,奉迎天子,还复旧都。进军!

    725、颖川太守府,白天,内景。

    司马虓:时下东海王兄弟三人大权在握,势倾朝廷;而张方多有罪孽。我想:王浚等人都推东海王为盟主,我怎能听命河间王!

    刘舆:大王说的是。檄文说得很在理儿:“张方劫持天子,罪恶滔天,天子惊扰,百姓涂炭。”用不了多久,河间王必败。臣这就送信到东海王那里去。

    726、东海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司马越:(拆信,高兴地看。对刘洽)范阳王司马虓与方镇共推孤为盟主,奉迎大驾,太好了。孤人气飙升,朝士凡不从皇帝在长安者,多赴我这里。我可以从容挑选刺史以下守相,亲率甲卒三万,唱义奉迎大驾,还复旧都。开拔!

    727、河间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司马颙:我挟天子,司马越想跟我分一杯羹。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范阳王投靠了司马越,我非杀了他不可。如今我挟天子令诸侯。你去启奏皇帝,让豫州刺史刘乔派兵把范阳王司马虓灭了。(张方应声退出)

    728、东海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刘洽:(入内)刘乔在萧县大败范阳王司马虓。

    司马越:刘乔这么剽悍,没猛将降不了他。那边还有一个张方,都是万夫不挡之敌。只恨我手底下没有勇冠三军的将领。

    刘洽:张方残暴,司马颙必败。可买通河间王的手下,把张方和河间王隔离开。

    司马越:对。太弟中庶子缪播是河间王的前小舅子,又是我的心腹人,就派他走一趟。

    729、河间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缪播:东海王奉戴主上一片至诚,想与太宰竭心修好。东海王亲口对臣说,若太宰奉皇帝还洛阳,约与太宰分陕为伯。

    司马颙:(坦诚地)我也不想打。可是张方未必听从。

    缪播:张方若是不从,当斩首以谢天下。山东诸兵最恨张方,若急斩张方首级,山东可不劳而定。(司马颙迟疑状)臣先回避,太宰考虑一下再跟臣说。(退出)

    司马颙:(思考状)来人,传张方。(张方入内)太傅东海王要与孤分陕而居,孤觉得是个机会。现在没分出胜负,答应他还不晚。要是不答应,山东人马声势浩大,一旦不守,分陕而居也不可能了。卿不如将主上送回旧都,塞了天下人之口,也好行事。(张方为难状画外音:“前一阵子祸惹得太大,天下人都拿我当把柄。手中没权,性命难保。司马越此时进兵就是来拿我错儿的,阿颙一当孬种,我就完了。我出生入死身当矢石,才保得他的地位稳固上升,事到临头,他不护我,我不能白送性命。”)此计如何?

    张方:太傅东海王贪得无厌,其言不足信。

    司马颙:他要咱们送回天子,咱们没理,怎能不答应?

    张方:送天子可以,分陕而居不行。(司马颙生气状画外音:“混账东西敢这么对主父说话。这才多少时日,就这么硬气,敢挟制我。小子羽翼丰满,果然管不了!不是我宠信擢拔,你贫贱有把力气的小人能有今天!”张方看司马颖神色,忙巴结地)大王,臣帐下还有十余万人,送天子还洛阳没问题。大王可以使成都王返回邺城,大王自己镇守关中,张方愿北讨博陵。如此,天下可定,没人敢振臂举手。大王居形胜之地,国富兵强;奉天子以号令天下,谁敢不从。何必分陕而居,拱手受制于人。(司马颙点头)

    730、河间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探马:(入内)大王,冀州刺史范阳王司马虓命都护田徽以突骑八百归刘琨,并乞师于王浚;王浚以突骑精兵资助给他,共击刘乔,杀刘乔前锋王阐。(司马颙吃惊状)刘琨遂与范阳王司马虓乘胜,自官渡济河,拔荥阳、斩石超;又袭许昌破刘乔。东海王司马越进屯荥阳阳武,王浚派其将祁弘率鲜卑、乌丸突骑为司马越前驱。(司马颙傻了一般不吭声,探马退出)

    司马颙:(失魂落魄地)全完了……

    毕垣:大王,出什么事了?

    司马颙:刘乔得势时,我可以与司马越相抗衡;那时司马越派人邀我停战,约与我分陕而居。可是张方不同意,坐失良机。如今刘乔溃败,我拿什么抗衡?有心答应司马越分陕而居的建议,又怕此时我这里失利,司马越言而无信。

    毕垣:大王莫心焦,天无绝人之路。

    司马颙:(恨恨地)张方这个东西,不知道天高地厚。他现在一屁股两肋巴都是把柄,天下谁不想杀他!我没答应东海的要求,就因为向着他。可是张方这个小子不懂事,硬要跟东军作战,结果坐失良机,分陕而居也不行了。天下事难太大,光靠他张方一军独战,能赢得了?不自量力!

    毕垣:大王自己做主可以了,何必非要张方答应?

    司马颙:不比从前。他现在手握兵权,不好不跟他商量。想向太傅求和,又怕张方不答应。现在张方不吐口,孤什么也办不成。奴才势力大发了。

    毕垣:(惊喜状画外音:“张方素为主父所亲倚,每每仗势欺人。就连我这个河间冠族,都得时常受他的压制。从前他得宠,我等不得不忍,今天可盼到他走下坡路了。”)张方这个奴才有反心。

    司马颙:(吃一惊状)张方有反心?卿如何知道?

    毕垣:臣观察他不是一天半天了。他早有反心,时机不成熟不敢暴露罢了。我派人盯了他很久,他确有不轨之心。

    司马颙:他早有反心?孤怎么没看出来?

    毕垣:也不是很早。当初张方从山东来投靠大王,待主父一心一意。就这二年,官职越升越高,胆气也越来越大。大王难道不知道这个理儿:衣食丰足则向善,贫寒困顿则怨叛。世代微贱出身的人,心大都不平和。一旦脱颖而出,就想称霸宇宙,僭号压主,尝尝当主父什么滋味。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不少!大王想想:皇帝他都敢擅自劫持,他不造反谁相信?

    司马颙:(不受用恐惧状)卿怎么不早告诉孤?

    毕垣:只因大王一直宠信他,怕说出来不信反倒被猜疑。

    司马颙:卿觉得他会怎样?

    毕垣:张方久屯霸上,听说山东贼盛,盘桓不进,正有反复之心萌发。(司马颙惊恐状)张方的亲信,长安郅辅与他交情最好,很受信任。他有什么计策,不可能不告诉郅辅。大王想知道底细,找来郅辅,一问便知。

    司马颙:生气地传郅辅来见孤。

    731、府内走道,白天,外景。

    毕垣:(郅辅沿着小路走过来,看到毕垣施礼)可知大王找卿干什么?

    郅辅:下官不知。

    毕垣:张方造反,而卿与他交情最深,人家都说卿知道他的计谋。

    郅辅:(恐怖地)冤枉,没有。

    毕垣:恐怕大王不会相信。

    郅辅:那,如何是好?

    毕垣:大王要是问起卿,卿怎么应答?

    郅辅:我怎么知道!天,该怎么说?

    毕垣:卿想免祸,我有一个办法。大王问起,卿就说“有”。不然,必不免祸。(附耳低语,郅辅点头)

    732、河间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司马颙:(郅辅入内行礼)张方造反,卿知不知道?

    郅辅:知道。

    司马颙:卿想跟他一起去?

    郅辅:(吓得直哆嗦)小人不敢。小人顾念一家老小,断不会跟他一块儿造反。

    司马颙:好,造反之人不能留。现在他手握重兵,很难下手。派卿去取他性命,行不行?

    郅辅:诺。

    733、长安台阁,白天,内景。

    士兵甲:(巴结地)郅参军到了,张将军在里面。(郅辅走进去)

    士兵丙:他带着刀进去,就不盘问吗?

    士兵甲:你新兵知道什么,张将军微贱时,全靠他接济。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将军的红人。惹了他,你还想干不。(士兵丙畏惧状)

    张方:(带笑奇怪地)卿怎么到这儿来了?大王有差遣么?

    郅辅:大王有绝密策略,要与卿商议。书信在此,将军请看。(从怀里掏出信函递给张方。张方接过来,就火炉烤化封蜡,拆封发函低头看。郅辅猛抽出刀斩落张方头,拣起来不忍看状提着往外走)

    734、河间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司马颙:(指着放在桌上盒子里的张方人头对缪播)卿的意思我接受,卿把张方首级交给太傅东海王,说我答应他的条件,与他罢兵和好。

    735、东海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缪播:(把盒子放在桌上,打开)河间王答应了太傅的条件,斩了张方,约与太傅分陕而居,罢兵和好。

    司马越:(高兴地控制不住状)张方死了?(司马越欣喜状画外音:“河间王,河间王,张方既死,我怕你何来。什么分陕而居,休想。”对缪播)分陕而居,那是过去。话是刘乔兵败以前说的,我想与司马颙分陕而居,可是他说什么也不答应;现在他一败涂地又生非分之念,我岂能愿意。告诉他不许,我当乘胜西进。(缪播恐惧受骗状)

    736、河间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司马颙:(探马往外走,司马颖惊恐状)不是缪播骗我,他不会这么奸猾。定是与孤一样上了东海王司马越的当。东军知道张方死了,更争入关;司马越非但不再答应分陕而居,竟然连罢兵都没得商量。热切盼望的结果,原来是这样。眼看江山易手,竟然无一点办法。(恼怒状)来人!把郅辅杀了!

    探马:(入内)太傅东海王派祁弘带人马来迎接皇帝,已经离长安不远了。(看司马颙呆状,小心退出)

    司马颙:(困兽犹斗状咬牙)孤注一掷,拼他个鱼死网破!(吼叫)来人,派刁默出击祁弘,务必斩了他!

    737、长安城城外,白天,外景。

    (原野上,刁默出击祁弘,双方开战。刁默败,祁弘率人马追击,刁默军队狼狈逃。长安城城门开,刁默军跑进去,关不上门,祁弘军队破门而入)

    738、河间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士兵:(惊慌跑入)大王,刁默大败,祁弘等杀进城来了!

    司马颙:(恐怖地跳起来)快,收拾东西……(士兵不听,往外跑)你回来,哎,你……(无计可施状,跑出去牵马,骑上就跑。城外山上,司马颙拉着马上山,疲惫恐怖落魄状。抬头看天,日光四散,赤如血流,照地皆赤。天黑下来,司马颙进入太白观。夜里,司马颙和老道士坐屋里喝茶,小道士引一个官员进来,老官员看见司马颙,下拜,哭)

    司马颙:(失神地)长安怎么样了?

    老官员:祁弘入长安,所部都是鲜卑士兵,在城里抢东西,杀了二万余人,长安城成了人间地狱。(司马颙表情如呆傻)百官奔散,入山中拾橡实果腹。(道士不忍心状)

    739、长安城外,白天,外景。

    (司马越、祁弘人马带着惠帝行走,依仗队伍都没有了,惠帝像个百姓,坐着牛车,公卿徒步艰难地走)

    740、河间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司马颙:(院内东西凌乱破碎,厅堂内东西都没有了,地面上一片狼藉。司马颙带着几个人神情忧郁地进来,司马颙掉泪,众人低头)孤城一坐,外无救援。

    741、洛阳城门,白天,外景。

    (司马越一行来到洛阳城门前,惠帝抬头看,城楼上破落物悬挂着,惠帝委屈神色)

    742、太极殿正殿,白天,内景。

    (群臣狼狈状入内,衣衫赃物破损,带伤、带病状。殿内东西都没有了,御座歪倒,宦官扶起来,擦擦土。惠帝一瘸一拐坐下,宦官站好)

    宣诏官:升殿。(惠帝大哭起来,群臣呜咽。宣诏官神色萎靡地看着惠帝,等他哭声低下来)复皇后羊氏。大赦天下,改元光熙。(群臣下拜,只哭不出声)

    743、中书省,白天,内景。

    司马越:成都王司马颖扰乱天下,罪不可恕。可启奏陛下,下诏收捕。

    刘洽:唯。

    744、成都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司马虓:(屋里摆设基本上都没有了。司马虓坐堂与几个人吃饭,刘舆众人押着司马颖和两个小男孩入内,司马虓不安地站起来)成都王。

    刘舆:陛下下诏收捕成都王,成都王逃跑,被顿丘太守冯嵩擒住,送到邺城来,请司空范阳王发落。

    司马虓:(不好意思地)先关在一间屋子里去。(众人带司马颖走下。司马虓捂住心口)我真难受,酒不喝了,你们自己喝吧。(伸手,士兵过来搀扶。司马虓走了几步,难受地)不行,不行……(倒在地上。众人惊异状,过来看)

    刘舆:快传军医!(士兵急忙跑下)

    745、司马颖屋,白天,内景。

    (司马颖倚着带栏杆的窗户往外看,院子里士兵和下人来回跑,一个士兵往外走)

    士兵:在哪儿抓药?

    军医:你等会儿问,我得去看大王。(往里走)

    士兵:先告诉我,煎药得一会子。

    军医:(脚步不停往里走)来不及了。(司马颖聚精会神地观望着,两个婢女搀扶着一个华丽着装的女子哭着进去,众人让路。)

    司马颖:(希望的眼神)范阳王死了?

    746、刘舆屋,白天,内景。

    田徽:长史找我什么事?

    刘舆:(把田徽拉进来低声)邺城乃成都王老家,而成都王为邺人所附;此时范阳王暴死,没有地方长官,一旦成都王的旧人知道后将其劫出,使其居旧地卷土重来,将为后患。我家与卿家都是成都王的死对头,成都王一旦有出头之日,先得害了你我全家。(田徽恐惧状点头)不如秘不发丧,就说台省来人,让火速弄死他。

    田徽:可行。

    刘舆:卿立即带人,把成都王父子三人干掉。

    747、司马颖屋,白天,内景。

    司马颖:(高兴地对两个小男孩)孩子,我们有活路了。你看,外面乱成一团,咱们没准就要出去了。

    小男孩:(拍手)回咱原来那个屋睡去。(门开锁声,司马颖紧张地看门。门打开,田徽带人跨入,司马颖惊恐状)

    田徽:奉诏,赐司马颖死。

    司马颖:(悲苦表情,强打精神,看着田徽的脸小心地)都说范阳王死了,可是实情?

    田徽:(手握剑,冷冰冰地)不知。(一动不动站立,只有眼睛可以眨)

    司马颖:(转眼珠,焦急状)卿,多大年纪?

    田徽:(一动不动站立,嘴动)五十。

    司马颖:卿真是将家出身,钢浇铁铸一般。(看田徽脸)古人云:“五十而知天命”。卿知天命不?

    田徽:不知。(两小儿停止戏耍,愣愣地看着田徽和司马颖)

    司马颖:(盯着田徽的脸,绕着他走了半圈儿,小心翼翼地)我死之后,天下是安宁,还是不安宁?(田徽不答)将军坐下来好说话。

    田徽:时辰不早,请殿下从速上路。(两小儿大哭,一个搂着司马颖,一个推田徽,田徽一动不动,小儿坐地上哭,又过来拉扯司马颖衣服)

    司马颖:(绝望地)我自放逐,于今三年,身体手足不见洗浴,我不能这么龌龊地离开人世。取几斗香汤来!让我洗净身子再走。(士兵端来了浴桶和工具,往里面倒水。两小儿哭闹,司马颖烦躁)

    司马颖:我都要死了,你们还让我悲痛。(对士兵)领走!(士兵抱两个小孩儿离开,司马颖痛苦表情脱衣服,坐进浴桶,士兵给他洗,田徽一动不动站旁边等着。士兵给拿来干净衣服,司马颖穿上,散发躺在床上,对田徽)下手吧。(田徽使眼色,士兵拿来白绫套在司马颖脖子上拉扯,司马颖蹬腿。门外,两士兵用白绫勒司马颖两个小儿,也蹬腿)

    748、中书省,白天,内景。

    司马越:(思考状画外音:“司马颖一死,世上唯一能与我抗衡的,只有河间王司马颙。给我弟说一声,让他在半路上……对。”写信,封上,对刘洽)卿启奏陛下去,以诏书征河间王司马颙为司徒。这封信,提前送给我弟南阳王司马模。

    刘洽:(会心一笑)唯。(司马越微笑)

    749、山谷,白天,外景。

    士兵:(几个士兵骑马带着车往前走,车里坐着司马颙和三个小男孩。)大王,离了长安,大王能舍得?

    司马颙:那也没办法。长安只剩下空城一坐,什么前途也没有。人在矮墙下,便想低低头。太傅东海王征我为司徒,入朝廷供职也不错。(草丛里埋伏的士兵往这边悄悄看。车辆行驶在一个狭口,两边跑出几十个士兵挥刀奔来,与司马颙士兵打斗,杀死司马颙士兵。司马颙和三个小男孩吓得躲在车里不敢出来,士兵扑过去伸刀,一一杀死)

    750、中书省,白天,内景。

    东海王:(刘洽入内,看到屋里有诸葛玫、周穆,迟疑)什么事?

    刘洽:太傅,河间王司马颙接了征辟诏书,就从长安出发,往洛阳来。行至河南新安之雍谷,被强盗所杀。(诸葛玫、周穆惊异状)

    东海王:(看着诸葛玫、周穆)太可惜了。(回头看刘洽,刘洽无表情退出。解说画外音:“河间王司马颙死,‘八王之乱’结束,内战停歇。八王: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赵王司马伦、齐王司马冏、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东海王司马越。八王之乱,自皇后贾南风杀汝南王司马亮始,到司马越害河间王司马颙止,前后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