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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集

    751、太极殿东堂,白天,内景。

    (司马越狠狠地看着惠帝,惠帝低头躲避他的眼神。司马炽照应状,惠帝拉着司马炽的手,司马越生气状画外音:“天下交争,都打着护卫他的名义起事。今日在我手中,他日难保不落入别人之手,真是个莫大的后患。荡阴之役怎么没射死他!若当时死了,正可以此为借口,一举扫灭成都、河间。何必过这么久忧心日子!”转身走出去)

    惠帝:太弟,朕以后不来了,就在寝宫里,哪也不去。(吩咐黄门)起驾。

    752、显阳殿,白天,内景。

    黄门:(惠帝正在吃饭,黄门端过来一盘饼放在惠帝跟前。惠帝拿起来看,闻闻,吃起来。黄门看着他。惠帝痛苦状,捂住肚子)陛下怎么了?

    惠帝:“肚子疼。”倒下。

    司马覃:(胆怯地走进来看,羊皇后和官员在里面给惠帝穿衣服。羊后把他拉到一边)父皇怎么了?

    羊后:太医说吃饼中毒。

    司马覃:谁干的?

    羊后:(低声)不知道,有人说是太傅东海王下的毒,也都没亲眼见。(司马覃恐惧状)大行晏驾,你还不赶紧抢位子去!豫章登了极,你做不了皇帝,我也当不成太后。赶快吩咐车驾,入殿即位。(二人悄悄溜出去)

    753、宫内路上,白天,外景。

    (宦官和宫女抬着法驾和依仗慌慌张张走,华混等几个官员迎面过来,华混奇怪地看)

    华混:(拦住一个宦官)这是上哪儿去?

    宦官:(小声地)羊后吩咐我等去东宫接清河王入主朝廷。(赶紧走了)

    华混:(生气地对左右官员)大事不好,你,快去招太弟;(一官员跑下)你,露版驰招太傅东海王,奉太弟入宫。(另一官员跑下)

    754、显阳殿,白天,内景。

    华混:(看见司马炽过来,迎出来)太弟,从速收拾,入太极殿登极。羊后已经派人通知备了法驾,要立清河王司马覃为主。太弟当仁不让,马上登殿。

    司马炽:(犹豫地)这……侍中,羊后为君,当一从所议。

    华混:那怎么行!太弟在东宫已久,民望素定,岂能中途改易!清河王司马覃并非储副,而敢妄登天子之位,其罪当诛。臣已经派人露版驰招太傅东海王,奉太弟入殿,太弟不要迟疑。

    755、宫内路上,白天,外景。

    羊后:(坐在辇上,指挥者乱七八糟的仪仗队整队)快站好,太子呢,快上法驾。(司马覃忙乱地坐上去。羊后对两个宦官)你们俩去传八部及群臣到殿。(二宦官跑下)起驾。(众人往前走走到拐弯处,军队跑过来,羊后惊慌对身后仪仗队)等等,先躲一下。(众人停下,贴着墙站着,士兵及军官跑过去,军官回头看一眼,正和羊后对视,羊后惊慌状)退回去,等他们过去,问问情况再说。(司马覃恐惧得浑身哆嗦。又来一队兵,羊后恐惧,转眼珠)哎呀,我肚子疼,先回去。(众人扭朝后,司马覃下了法驾,转身跑下)

    756、太极殿正殿,白天,内景。

    司马炽(怀帝):(穿皇帝礼服登殿,司马越等群臣盛装下拜,山呼万岁。怀帝落座)众卿平身。(群臣归位)

    宣诏官:陛下登极,群臣礼拜。(殿内,群臣三叩首,殿外,更多的官员三叩首)尊惠帝皇后羊氏为惠皇后,居弘训宫;追尊其母太妃王氏为皇太后,立妃梁氏为皇后,大赦天下。(群臣山呼万岁)

    757、中书省,白天,内景。

    诸葛玫:(与周穆往这边走)如今太傅当政,卿怎么不趁此机会青云直上?

    周穆:(不明白状)卿说什么?

    诸葛玫:(自负地)卿是太傅姑表弟,又是清河王司马覃的舅父,何不劝说太傅立清河王为主,废掉当今?清河王即位,卿这个天子的亲舅舅,能不受擢拔?

    周穆:话虽然这样讲,也得等时机。当今皇帝没有过错,卿这个话茬儿提不得。

    诸葛玫:理由可以现找。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傅说一句算一句,明摆着。太傅当政以来,有几人能与之抗衡?只要太傅点头,没有什么办不成。目前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周穆:找什么理由?

    诸葛玫:先别拐弯呢,站一会儿。(周穆站住)先帝暴崩是个绝好的理由。

    周穆:这与当今没关系。

    诸葛玫:我岂不知与当今没关系,但是人家可以推论。卿听听看:当今当时是皇太弟,想要登极,有惠帝在位,就不能遂心愿。将惠帝毒死,太弟就能顺理成章地即位。这个因果关系,傻瓜也知道。我等就这样说,谁能说不是!

    周穆:只怕众人不信。

    诸葛玫:不信又怎样?外人能把咱们怎么着?议论由他们。时间长了,说够了就不说了。

    周穆:我听说有人私下议论,说这事八成与太傅有关,卿可别马屁拍到马脚上,犯了忌讳。

    诸葛玫:(自负地)“移花接木”,卿懂不懂?把这个理由接到别人身上不就行了!不管怎么说,“抬手不打笑脸人”,咱们帮太傅做事,即便有错太傅也能担待。卿太仔细,担心多余。

    周穆:(不自信地)能行?

    诸葛玫:当然能行,别犹豫。卿不想升官,也得拉一下这些帮卿的人吧。人家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卿就不想树立亲信?搂着太傅的粗腿,仕途才能长久。(周穆不语)卿还犹豫什么?阳关大道不走,坐失良机。走,走。(拉周穆入中书省厅堂)

    周穆:(推托)我笨嘴拙舌的说不出来。

    诸葛玫:卿只要跟着去就行。我来说。(往里拉,入内)

    司马越:卿等有何事这么高兴?(周穆为难状)

    诸葛玫:我等来向太傅献计,以共成太傅功业。

    司马越:(感兴趣地)请讲。

    诸葛玫:主上当初为太弟,乃张方之意。张方已经诛首,生前所定之事,原本不该算数。清河王本来是太子,为群凶所废。明公当社稷重任,应该揪出奸凶,以宁社稷。

    司马越:这话能说吗!(周穆恐惧状)

    诸葛玫:(很自信地)怎么不能说!先帝暴崩,(司马越惊恐状)别人都怀疑东宫。明公不想行伊、霍之举以宁社稷?

    司马越:(慌张地)来人,推出去斩了。(士兵入内,拖住二人就走)

    诸葛玫:(惊叫)太傅别误会,臣想帮太傅成就大业……

    司马越:(大喝)快斩!

    周穆:(二人被推到门外墙角下,刽子手磨刀)怎么样?我说什么来?

    诸葛玫:这时候再说有什么用!

    周穆:(生气地)不说便宜你,好好的让你给带累了。

    诸葛玫: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前程!

    周穆:自作聪明。

    刽子手:开斩。(举刀。二人气馁低头)

    758、太极殿东堂,白天,内景。

    怀帝:(与缪播、王延、傅宣、高堂冲等人会议,气氛祥和融洽)朕践祚以来,当清理残积、兴利除弊,以安社稷。不知先从何处着手?

    缪播:新帝登极,应纠正前皇过失,拨乱反正使天下理顺;罢前世冤孽,明阴阳之理。如此,则天道通畅,万物自然;上下和谐,君臣定位。

    怀帝:卿言有理,以往过失当一一纠正。群贤有言尽可上奏,务请畅所欲言,以匡正得失。

    王延:按顺序,当先君后臣。君臣之道,合于天地之礼。妃后之中,冤屈最大的,莫过于杨骏之女故太后庶民杨氏。杨庶民婉嫕有妇德,曾亲自为内外命妇之表率,恭自亲桑于西郊。在位有德无过,因杨骏之故,被贾氏所害,其冤莫大。臣以为,陛下应追复杨庶民尊号,以成陛下孝思,恢宏大理。

    怀帝:故杨太后待武帝诸皇子如亲生,确有母仪之德;循规守道,宜见酬报。事下太常,使内外详议复号之礼。

    缪胤:“臣前日见《惠帝起居注》上群臣议奏,列上杨骏逆谋,危害社稷,引用鲁之文姜、汉之吕后故事。臣以为,文姜虽然是庄公之母,然实为父仇;吕后宠树私党,几乎颠覆刘氏天下。按这两件事,本不同于今日所议,应当重议。

    怀帝:怎样不同?

    缪胤:昔年汉章帝窦后杀和帝之母,和帝即位后,尽杀窦氏。当时议论的时候,大多认为当贬窦后尊号。窦后死后,朝议不想以后礼下葬。和帝以奏事十年,义不可违;不从群臣之议,葬礼务从丰厚。

    怀帝:应当。

    缪胤:已故尚书裴頠也有表奏,称“继母虽出,追服无改”。故而,臣以为,对故太后杨氏,应尊崇号谥,还葬武帝峻阳陵。

    王延:臣等之议,大同小异。

    怀帝:诸贤以为如何?(众人表示同意)

    傅宣:(感动地看着怀帝画外音:“陛下登位以来,坐朝、起居至于宴会,辄与群官论政务,考经籍。上下一团祥和之气,群臣悦服。想不到乱世之后,今日又看见武帝之世。”流泪,悄悄擦去)臣无异议。

    怀帝:既如此,下诏追复杨太后尊号,还葬峻阳陵。朕私隆母子之道,特为太后立庙,配食武帝。(司马越在门外往里偷看,看到缪播,很生气状,走开)

    759、太极殿东堂,白天,内景。

    怀帝:(看司马越奏表,惊异地对缪播)太傅要出藩,而且去意已决。(缪播吃惊状)时下局势,卿知道。而太傅任性,不愿与朕共商大计。太傅威权无以复加,怎么还觉得在朝廷受冷落,心中忿怨?难道朝廷万机事务,都得由他安排?有这个时间精力么。卿当年在太傅军中有功,卿的话太傅定能听从。卿不妨晓喻太傅,让他留下来。

    缪播:(为难地)不知臣能否劝得动太傅。

    怀帝:一定能。太傅先前宠信卿。卿诣长安说河间王,正是太傅所派。当时张方知道卿为太傅作伐,心中怀恨,想害卿,是不是?

    缪播:是。臣当时最怕张方发难,所以力劝河间王杀掉张方。

    怀帝:说的是。张方既死,太傅才得以入关,控制住局势。稳定局势,卿功劳莫大,太傅不能不对卿怀感激之情。卿的话,十分有力。再者,卿有公辅之量,又尽忠于国,朕委以心膂,是为国擢拔贤才,不是与太傅争下级,要让太傅知道朕的意思。

    760、中书省,白天,内景。

    司马越:(不高兴,缪播低着头站着)说什么?

    缪播:陛下让臣告知太傅,若要出藩,当与太尉、大司马等协同商议,然后再走。用兵事重,不可轻出。

    司马越:(生气地)卿等在朝廷,都是陛下的红人、亲信,我在这儿多余。要出藩,他还这么多规矩,不让走。

    缪播:太傅当朝廷重任,不可或缺。陛下留太傅辅政,乃是对太傅的宠遇,太傅别会错意。

    司马越:(不高兴地)卿现在不比以前。

    缪播:(忍气吞声地)臣没有变化,且不曾冒犯太傅。

    司马越:(哼一声)当年,令尊在我府中任职,我以卿有才干,又是故吏之子,这才信任尊敬。卿现在投靠新主,不念旧主。

    缪播:太傅但有所命,缪播怎能不从!但不知缪播错在何处?

    司马越:明知故问!

    缪播:(为难思考状,醒悟地)太傅出藩,主上不允,让太傅与众臣商议,也在情理之中。对太傅没有关碍,何必动怒。

    司马越:(冷笑)卿受皇帝宠信,待遇一天比一天高,如今专管诏命。

    缪播:陛下躬亲政事,群臣奏事,陛下亲决是对的。不能说惠帝不理政,所有的皇帝都不能理政。缪播等人竭心吐诚,陛下给予信任,正常。

    司马越: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我在朝廷劳苦功高,先帝都敬我七分,到他这儿,竟敢不准我表奏,翅膀硬朗了。我还得到他那儿讨路子。我当年诛杨骏,他正学走路。论辈分、年纪;论资历、本事,哪点儿该屈从他?“宠遇”,我偌大年纪,要他宠遇。

    缪播:太傅这话错了。君再年轻,也是人君;臣资格再老,也是人臣。怎能僭越。(司马越愤怒,刚要发作,看见王延与王敦走过来,起身拂袖而去。王延与王敦走到跟前)

    王延:(对缪播)太傅昏头!论说,太傅官职已经位极人臣,平时该收敛些。即便功劳大,也是臣子,总做不得君父。这么大年纪,早该归老田亩、颐养天年,而陛下委以重任,做人臣的,还想要什么?

    王敦:太傅意旨忤逆不得。

    王延:已经换代了,当今天子乃是明君。还觉得是惠帝之世。(王敦看他)

    761、太极殿东堂,白天,内景。

    缪播:太傅不听诏命,拜表辄行,出镇许昌。(怀帝没说话)前北军中侯吕雍、度支校尉陈颜等谋立清河王司马覃为太子,事发,东海王矫诏送司马覃到金墉城杀掉。(怀帝惊异状又没说话)

    占官:己亥日,黄黑气掩日,所照者皆黄。案《河图占》,此为日薄。

    怀帝:日薄什么意思?

    占官:凡日食,都在朔晦发生。有不在晦朔者,为日薄。虽然不同于日月同宿,时阴气太盛,遮掩日光。此类占,同于日食。

    怀帝:主何征祥?

    占官:君道亏蚀,下臣有无君之心。

    怀帝:(叹气)海内纷扰,岂止有无君之心。

    占官:(无奈状画外音:“提醒东海王有无君之心,而陛下不曾领悟。”)

    762、野外,夜晚,外景。

    保镖:(一支商队押送货物从路上走,保镖们小心地看四周。马蹄声由远而近,保镖们回头看,害怕地对货主)十八骑!东家,不好了,马牧帅汲桑带领他的十来个强盗又来了!

    货主:快快打退他们。

    保镖:东家,不行啊,他们个个膂力过人,尤其是为首的羯人石勒,什么活都不干,专门烧杀劫掠。石勒向来不怕死,身当矢石,为众人胆气支柱。

    货主:(吓哭了)不行,我的万贯家资……

    保镖:东家,快跑吧,命要紧。(三个保镖撒腿跑,两个仆人也跑开,货主还在原地不动,惊恐地四下看,十八个骑马的壮汉到跟前,一人挥刀,将货主砍倒)

    石勒:(微笑)打开看看,都有什么。(几个强盗打开,贪婪色,里面金银珠宝还有彩锻布帛、玉器等)

    汲桑:哎呀,这一下,咱们起事有资本了。成都王司马颖被废,河北人多怜悯他。司马颖当初有美名,后来虽然骄侈致祸,河北人厌乱思旧,不忍心看他倒楣。

    石勒:司马颖还有些人心,可以利用。

    汲桑:司马颖故将阳平人公师藩以奉司马颖为名,起兵赵、魏,聚众数万。我们何不投靠公师藩起事,正可建功立业。

    石勒:(兴奋地)我跟主公一起去!这些财货,可以招兵买马,大事可成。

    汲桑:(高兴地)走!(众人拉着货车往前走)

    763、战场上,白天,内景。

    苟晞:(公师藩与苟晞对阵,互相指挥进攻。对丁绍)看见没,那个就是石勒。攻陷郡县,杀二千石、长吏,害阳平太守李志、汲郡太守张延等。卿去把他斩了,为将士报仇!(丁绍杀过来。石勒与汲桑冲上前,丁绍等人刀法厉害,不敌,退败)追击!(公师藩仓皇逃跑,被丁绍赶上,一枪刺下马,石勒、汲桑落荒而逃。狂奔好远,回头看已经没人,石勒、汲桑停下来)

    汲桑:到哪儿去?

    石勒:还回茌平牧苑当强盗。

    汲桑:好。我们沿途多抢劫财物,等队伍壮大就洗手不干。

    石勒:就是这个主意。

    764、茌平牧苑,白天,外景。

    汲桑:(马匹牛羊在原野里吃草,汲桑与石勒在旁边看着)休整完毕,该当复出。这些天东西抢了不少,征伐条件具备。重新争夺天下,就差一个理由。从哪儿好下手?

    石勒:可以先攻邺城。邺城稳固,夺天下便有资本。

    汲桑:怎样攻?拿什么当理由?

    石勒:邺城是成都王司马颖的旧地,当地人怀念他。听说成都王死了,都很悲痛。且成都王埋葬不在邺城,当地人都说不公平。我们不妨声言为成都王报仇,替成都王诛讨东海王司马越、东燕王司马腾。这个理由讲得出口。

    汲桑:(高兴地)好,我当大将军,卿当前锋讨虏将军,以埋葬成都王为名,一道进攻邺城。

    765、原野上,白天,内景。

    汲桑:(与石勒带士兵往前走,二人在前喜气洋洋地)卿勇冠三军,所向无敌,离邺城越来越近。

    石勒:为主公效力,敢不尽心。

    汲桑:(微笑)东燕王司马腾会不会全力拒战?他的人马很精良。

    石勒:不可能。司马腾最吝啬,人心难用。当初,邺中府库虽然虚竭,但司马腾私人物品十分丰饶。什么都往家里划拉,左右都捞不上,下边就别提了。将士们饥饿窘困,司马腾熟视无睹。

    汲桑:(笑着)老东西越财迷越好,这是帮我们杀他自己。(一行远去)

    766、成都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主簿:贼人汲桑率众来攻,邺城中兵马不多,可将城中珍宝厚赐与将士,或许能破敌。(其余两个官员点头)

    司马腾:(不高兴地)用不着。孤在并州七年,胡人围城都不能克。汲桑小贼没名气,何足忧虑。沿途守戍能征惯战的军将很多,哪这么容易到邺城。

    探马:(入内)报,汲桑大败魏郡太守冯嵩,长驱直入,离邺城不远了。

    司马腾:(恐惧地站起来)汲桑小贼,什么时候长的本事?

    主簿:汲桑收了一个叫石勒的羯人,勇冠三军。沿途烧杀劫掠,所向无敌。

    司马腾:(惊恐地)我这里没有勇冠三军的名将,怎么办?

    主簿:明公赶快散财募勇,不花一个子儿,恐怕不能保全邺城。

    司马腾:(急躁又心疼状)好,赐给将士每人米三升、帛一丈,让他们出战。(主簿不高兴状,司马腾看着他的表情)按你们说的,还不行?

    主簿:明公,下官说句不恭敬的话,太少了。

    司马腾:这些不少,本来一点儿都不用给。要不是石勒小贼猖獗,这些都得不到。(主簿等板着脸不吭声。司马腾回过味儿来,笑)好,就依你们。赐给将士每人米四升、帛一丈二尺,让他们出战。去吧!(主簿等人无奈状退出)

    士兵:(仓库门口,将士们领东西)四升米、一丈二尺帛就想买命,便宜。

    (几天后,汲桑与石勒攻城,破城门,长驱而入。司马腾率轻骑走,被汲桑赶上,一刀杀死。)

    司马虞:(愤怒又伤心地)父亲!汲桑小贼,还我父亲命来!(跨马持刀过来拼命望见汲桑就砍。汲桑退避不及,被司马虞悬崖掉入水中沉下去。石勒放箭,射死司马虞)

    767、司马越营帐,白天,内景。

    潘滔:杀了汲桑,石勒势头丝毫不减,当日石勒众人与东燕王的三个儿子在邺城大战,喊杀声震天动地。东燕王三个儿子都被石勒杀死,连同巨鹿太守崔曼、车骑长史羊恒、从事中郎蔡克等,诸名家流移依靠邺城的都死亡并尽。

    司马越:(伤心恐惧地)石勒这么勇猛,恐怕只有苟晞能胜得过他。快发令,让苟晞率众讨石勒。

    潘滔:唯。

    768、成都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探马:(入内)将军,东海王派兖州刺史苟晞来伐,这几日就到邺城。

    石勒:知道了。(探马退出,石勒对士兵)苟晞来,我怕打不过他。撤军,放火烧掉邺宫,把值钱的东西和妇女都带走!(士兵应声退下)

    769、邺城城门,白天,外景。

    (城上浓烟滚滚,石勒带士兵往外走,车上带着财宝和妇女)

    770、邺城废墟,白天,外景。

    苟晞:(苟晞带着军队入城,只见断壁残垣,烟尘蔽天;满目焦土,遍地尸体,苟晞不忍目睹状)当初袁绍据邺,开始营造宫室,魏武帝居邺城,在袁绍的基础上增而广之,壮丽繁华,不逊于洛阳。而石勒一炬,悉为灰烬。

    士兵:大人,听说邺城宫室敦实,火旬日不灭。

    苟晞:(叹息)仔细找找,把东燕王的尸体盛殓了。(士兵忍着恶心慢慢找)

    士兵:大人,盛夏尸体高度腐烂,无法辨认东燕王和他的三个儿子的尸体。

    苟晞:(叹气)有诗云:“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乃是写照。(对众人)众将官,这是谁造的孽?

    众人:石勒!

    苟晞:追击石勒,把他的首级挂到军门上。(大队人马奔腾追击。)

    士兵:(原野上,石勒带着兵从容地走,说笑。忽然警觉状,后头看,远处烟尘滚滚而来。)苟晞的军队!

    石勒:(惊慌状)快撤!(众人奔跑,苟晞军队赶上,在后面砍杀,石勒拼命往前跑,士兵越来越少,慢慢地,把苟晞军队甩掉。石勒松口气状)

    771、东海王营帐,白天,内景。

    探马:兖州刺史苟晞追击石勒,破其八垒,杀敌万余人。石勒与苟晞连战,节节败退,士兵听苟晞之名便魂飞魄散。石勒更惧,乃收余众,将奔汉王刘渊。途中,冀州刺史丁绍邀击之于赤桥,又大败之,石勒奔乐平。(退出)

    司马越:(高兴地)捷报,石勒逆贼,终于有怕的人。再不怕石勒逞凶,好事情。我将还许昌,引苟晞升堂,结为兄弟;进苟晞都督青、兖二州诸军事,封东平郡侯。

    潘滔:苟晞这个人,在兖州任上为所欲为。多置参佐,以严刻立功,日加斩戮,流血成川,人不堪命。当地人都管他叫‘屠伯’。顿丘太守魏植掠夺兖州时,苟晞讨伐他出屯无盐,以其弟苟纯领青州刺史。苟纯上任,刑杀更甚于苟晞,百姓不堪,说“小苟酷于大苟”。这样的人,不可大用。

    司马越:治理藩镇,不严刻管不了。对石勒这样的丑类,岂能手下留情。

    772、刘渊单于庭,白天,内景。

    石勒:(下拜)臣石勒,愿为汉王开疆拓土,荡平天下。

    刘渊:(高兴地扶起来)将军请起,孤得了将军,何愁大事不成。属下官职,将军想要哪个,请随便提。

    石勒:(恭敬地)不敢,臣只要为汉王荡平仇耻。听说乌丸张伏利度也有众二千,壁于乐平,汉王屡招不至。臣愿生擒张伏利度,以为进取之资。

    刘渊:太好了。将军何时去降服他?

    石勒:今日。臣拜别,汉王候臣佳音。(退出,刘渊喜悦状)

    773、东海王营帐,白天,内景。

    潘滔:兖州要冲,形胜之地,明公怎能授给苟晞!还得收回来。明公失了兖州,如同少了一条臂膀,威权难免受损。

    司马越:苟晞替我荡平仇耻,乃有功之人。我与他已经升堂结为兄弟。既是自家兄弟,委以重托,有何不可?

    潘滔:当年,魏武帝以兖州创业,辅相汉室。苟晞有大志,绝非纯臣,在外久了,会成明公心腹之患。若将他迁到青州,厚其名号,他不会不满意。明公自领兖州,经纬诸夏,藩卫本朝,岂不更安全。苟晞刚到兖州,立足未稳;趁早把他排开,自能免于祸难。

    司马越:说的是。好,我自为丞相,领兖州牧,迁苟晞为征东大将军,领青州刺史。

    774、兖州刺史府,白天,内景。

    苟晞:(生气地把诏书拍在桌上)司马越这个老狐狸欺人太甚!我为他舍命投躯,竟换不来一点儿信任,好处都让他占完了。奇珍异宝,不知用了我多少;美味珍馐,都搡吧给了他。谁知,他竟是个喂不熟的狼崽子。早知如此,我何必攀附于他,攀附于这个无父无君的禽兽!(生闷气状)

    775、刘渊单于庭,白天,内景。

    侍从:(入内)汉王,石勒来了。

    刘渊:好,请。(石勒捉住张伏利度,推搡进来)将军,功劳不小。(对张伏利度)张伏利度,今天怎么说?

    张伏利度:小人无知,一切听汉王调遣。

    刘渊:石将军,张伏利度交给你处置。他的部下,由你来统领。

    石勒:谢汉王。(自信神色。解说画外音:“石勒原本凶逆,而此时如虎添翼,成为晋室大患。”)

    776、中书省,白天,内景。

    司马越:孤向朝廷推荐,任命卿为司徒,卿满意否?

    王衍:谢太傅提拔。(凑近低声)中国已乱,朝廷当赖方伯以济。而诸方伯,应派文武兼资者当任。荆州、扬州等地位置重要,下官给太傅推荐几个合适人选,包管给太傅带来福音。

    司马越:都是谁?

    王衍:(谄媚地)我弟王澄有勇有谋,当初除孟玖,海内有名。又久慕太傅威德,欲为太傅效犬马之力,太傅怎能拒而不纳?

    司马越:(受用地)王平子有盛名,当为荆州刺史;那扬州,卿有什么妙选?

    王衍:武帝女婿——襄城公主驸马都尉王敦王处仲乃是最佳人选。

    司马越:何以见得?

    王衍:王处仲忠于旧主,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当年为愍怀太子东宫官属,太子迁许昌,贾谧严禁朝官相送,王处仲等冒禁为太子送行,义感路人。(司马越点头)若不是乐广开释,当时就丧命于贾氏同党之手。此等忠于主父、有文武大才的臣子,太傅正当重用。一来可使社稷稳固,二来增益太傅威名,可谓一举两得。

    司马越:(调侃地)王平子是卿的亲弟,王处仲是卿的族弟,卿一门出两个藩镇方伯,卿可谓势倾朝廷。

    王衍:(惊慌貌下拜)臣既为太傅一身之安,又为朝廷千秋大业,效前朝哲人,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此心浩然如日月之皎,愿太傅明察。

    司马越:(笑着将王衍扶起)难得司徒为孤着想,就依司徒。孤这就启奏陛下,以王澄为荆州刺史,王敦为扬州刺史。

    王衍:(欢喜地打躬)多谢太傅。

    777、王衍府厅堂,白天,内景。

    (一群官僚熙熙攘攘进门,穿过走廊往厅堂这边走。其中有被簇拥着的王澄、王敦,还有琅邪王与王导)

    官员甲:朝廷昨天发下来的诏书,司徒家又多了两个藩臣,这一下将势倾朝廷了。这不,今天来的客人,都是来贺喜践行的。

    官员乙:可不是吗,人往高处走啊……(对王澄、王敦)平子、处仲,大喜呀!

    王澄:(喜不自禁)同喜,同喜。(王敦也微笑点头)

    官员乙:卿二人荣升刺史,我等仰慕的很。走,看看司徒在干什么。(簇拥着二人来到王衍跟前)我等早知道两位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今果不其然。(王衍拈须笑)

    王澄:(抢先携王敦向王衍拜谢)我二人青云直上,都是司徒之力。今日作别,司徒有什么吩咐?

    官员甲:司徒为国举得贤才,定有国事相托。我等要一饱耳福,聆听妙语,定然受益匪浅,愉悦身心。(众人随声附和,场面很热闹)

    王衍:(敷衍地)哪里,哪里。(把王澄、王敦拉到一旁,附耳低语。一个官员凑近勉强听)当今天下纷乱,人无固志。狡兔尚且三窟,何况我等。荆州有江、汉之固,扬州有长江之险。卿二人在外,而我居中以为形援,我们兄弟三人足以为三窟。(王澄、王敦点头微笑。偷听官员撇嘴,在另一官员耳边小声说。引来三四个官员,又说一遍,众人鄙夷神色。厅里上菜,王衍对众人)酒宴摆好,诸贤请入席。

    王敦:(与王导比肩往里走,低声)身处乱世,当思自全。卿何不向太傅求个官,也出藩在外?太傅长史刘舆不久前为其弟刘琨求了并州刺史,已经上任去了。(二人分开,王导若有所悟状)

    琅邪王:(走过来)处仲说什么?

    王导:(看看左右,低声)处仲说……(琅邪王竖着耳朵听过程,惊喜的神色连连点头)

    (众人入席,倒酒,举杯劝喝)

    官员甲:(对王敦)卿此一去,将怎样施展抱负,能否赐教?

    王敦:当据形势长短临事制宜,哪能在此预论。(官员甲尴尬笑,点头称是。王澄正斜着眼看着王敦,脸上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官员甲:(舍了王敦来到王澄跟前)荆州乃富庶之地、用武之国。卿此一去,定当有所建树。可否向我等展示一二?

    王澄:(有些醉了,得意地)那是自然。诸位请听:如今四海交斗,祸乱丛生。为官者,当展示才能,拯救四海苍生。我今向荆州,定然秣马厉兵,整顿疆宇;内怀朝廷,外驱丑虏,匈奴蛮夷胆敢侵扰华夏,定让他有去无回,望风授首。(偷眼看王敦,王敦不以为然状)

    官员甲:绝倒!痛快!(王敦也朝这边斜视,嘴角上挂着冷笑)

    官员乙:平子身法矫健,武艺绝伦,些须犬羊,怎堪得平子大军威力!平子一出,四海荡平。平子的武艺,咱们很少观瞻。诸位,今日请平子露一手怎么样?(众人起哄,劝王澄露一手)

    王澄:好。既然诸位肯赏光,我就露一手,献丑了。(蔑视王敦一眼,得意地挽起衣袖走到院子里,众人跟出来。王澄抬头看,树上有鹊巢)看见树上那个鹊巢没?

    众人:看见了。

    王澄:我去给它把窝儿端了。(脱了外袍,挽起袖子,又束了束腰,飞快地爬上树,站在细枝上,探手要端鹊巢。)

    众人:平子,危险,快罢手。(王澄扒开鹊巢,里面有几只刚出壳的幼鹊,乃抓出来放在掌上抚弄,神气萧然旁若无人。众人站在树下惊叫,王敦冷笑。王澄下树,众人吹捧,又入席)

    祖逖:(端着酒杯过来递给王澄)请满饮此杯。

    王澄:(王澄接过来一饮而尽。将酒杯还给祖逖,看他)卿才是文武大才,怎么不出镇方岳向世人展示平生所学?

    祖逖:(低声)君外观散朗,而内心劲侠。以这种心态处事,能得好死吗?(王澄惊恐状愣住。琅邪王司马睿与王导坐在远处桌前,一边用筷子筹画一边低语)

    王导:趁着太傅高兴,大王不妨也去求个职位,身处乱世之中好免难。这是个机会,不要错过。

    琅邪王:求哪儿的职位?

    王导:求江东。南下江东争形势,建功立业。江东有长江之险,将来才好安身立命。这个计策,司徒当仁不让,已经付诸实施了。

    琅邪王:(高兴地)孤明白了,上次没听卿的话,险遭不测。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违背卿的意思。

    王导:臣不敢卖弄,然而此计非行不可。大王可前往东海王府中拜望太傅之妻裴妃,礼物要重。(琅邪王微笑点头)

    778、琅邪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宣诏官:(入内)诏书下:以平东将军、琅邪王司马睿为安东将军、都督扬州江南诸军事、假节,镇建业。(琅邪王喜悦地叩头)谢主隆恩。(宣诏官退出,琅邪王和王导送出门)

    琅邪王:(回来,高兴地)孤这就拜卿为安东司马,与孤一同过江。

    王导:唯。

    779、荆州刺史府,白天,内景。

    王澄:(正在喝酒,醉醺醺对官员)政务繁杂,须有人应付。我岂能整天伏案劳碌?那是刀笔小吏的差事,岂是方伯大员的做派。当地有什么能人贤士?

    官员:顺阳人郭舒有能名,从小从师,粗识大义。乡人少府范晷、宗人武陵太守郭景俱称郭舒为后来之秀,终成国器。

    王澄:(感兴趣地)郭舒什么履历?

    官员:郭舒以领军校尉起家,后来擅放无罪之人,被下廷尉治罪,世人多佩服他的德义。刺史夏侯含招辟他为西曹,转主簿。刘弘为荆州牧,引为治中。刘弘卒,郭厉造反,郭舒率将士推刘弘之子刘璠为主,讨灭逆贼郭厉,保全一州。

    王澄:这么大的贤人,竟然在家守穷,太可惜。我把他从寒悴之中擢拔出来,委托给他政事,他一定对我感恩戴德。你带上聘书,聘他为别驾。(官员应声)

    (几天过后,郭舒入内拜见)

    780、荆州刺史府,白天,内景。

    探马:(入内室)大人,紧急公文。

    王澄:(在内室里与四个客人便宴,不耐烦地)放那儿吧。(探马放公文在一个未拆封的公文上面退出)

    郭舒:(入内)使君,州境内不断传来警讯,使者连连求见刺史,请示作战计划。下官屡次差人来请,使君该理事了。

    王澄:(喝得酒酣耳热两眼红红,举杯向郭舒)别驾不知酒中乐趣,我与你痛饮三百杯。

    郭舒:下官不敢,下官请使君升堂理事。

    王澄:当着客人的面,劝酒不喝,不给我面子?我想饶你这回无礼,喝!喝了就不怪罪你。

    郭舒:请使君离席,下官有事禀报。(退出)

    王澄:(对客人)这位先生真啰嗦。是我提拔的寒素人士,一来,就拜他为别驾。诸位先坐,我去去就来。

    客人甲:快去快回,这个令还没行完。

    王澄:(出内堂)什么事?酒都不让喝痛快。还好,今天没当着客人挑毛病,总算给我一个面子。说吧,什么事?

    郭舒:州府公事繁多,使君竟撂在一边不着急。郡县有办不了的事情,请示使君,使君至今不给回话,使者都来好几次了。

    王澄:我当他走了呢。真拧劲人。我早给你说过,托词打发他们。

    郭舒:打法也得有理由,何况重要公务托词不得。请使君更衣,随下官去见郡县使者。

    王澄:忙什么!我还没喝尽兴,喝好再说。我聘先生为别驾,就不能为我分点儿忧!(转身要走)

    郭舒:(恳切地)使君辟我为掾属,下官不能越俎代庖。需使君拿主意的事,下官怎好专擅。使君为一方藩镇,宜爱民养兵,保全州境。怎能不亲庶事,让公案堆积,民生怨忿。况且,酗酒伤身误事,使君少饮为是。

    王澄:(停步,回头)有大事尽管告诉我。些须小事,休来打搅。(又要走)

    郭舒:大府没有小事。这些都是使君每日必须处理的公务,怎能说打搅。

    王澄:先生好没眼色。没看见我正在宴客?一顿饭都吃不消停,怎么处理公务?

    郭舒:使君宴客,流连忘返。自早上辰时开始喝,现在快日落西山,主、客都受不了。

    王澄:(瞪眼)我是上级还是你是?上级:小君,如同父母。父母饮宴,为子者能不让饮?这算多大点儿事?

    郭舒:古语云:“事父母几谏。”父母有过,子女也要进谏规劝。使君为藩镇方伯,举止当合乎礼度。长官不亲庶事,怎么让掾属效力?下官斗胆劝谏一句,使君不能再喝了。

    王澄:哎,卿哪来的这么多礼度?给自己找不痛快!人生贵在适时。及早行乐,免得老了后悔。

    郭舒:使君!自古以来,上至国家元首,下至普通百姓,只要是做主者,不亲庶事者败。王侯将相、牧守令长,都不处理事务,将成什么样子?下官都快急死了,使君也该醒醒了。

    王澄:(不耐烦地)行行行行,今天就饮到这儿,没完没了。你先过去,我更衣随后就去。(不高兴地入内。郭舒在原地等,焦急地往里看。抬头看天,太阳落山,光线暗了下来。郭舒摇头要走,门响,王澄直瞪着两眼,穿着官服迈着醉步摇摇晃晃地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