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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集

    1662、明帝寝宫,白天,内景。

    王玉瑚:(宫门外,花白头发将军打扮的南顿王——血衰,非年老,43岁以下——站在门外,威严傲慢地看着四周。王玉瑚带着小宦官从南顿王身边走过,南顿王看着他。王玉瑚赶紧给南顿王点头)大王,奴才给陛下送药。

    南顿王:去吧。(王玉瑚领着小宦官入内)

    王玉瑚:(明帝躺在床上,一脸病容)陛下,吃药了。(明帝睁开眼,点头。王玉瑚扶起明帝,给他披上衣服,端过来药让他喝)

    明帝:外面有人奏事吗?

    王玉瑚:殿值尚书在外面等了一上午。

    明帝:宣他进来。

    王玉瑚:唯。(对小宦官)快去宣!(小宦官去了。王玉瑚给明帝放好靠背,退了出去。尚书甲入内)

    明帝:坐吧,有什么事?

    尚书甲:(在一旁坐下)大臣们已经议过了,专等陛下旨意。

    明帝:说吧。

    尚书甲:(看一眼手板)京师内外王敦余党悉平,有司议论说:“王敦滔天作逆,有无君之心,宜依崔杼、王淩故事,剖棺戮尸,以彰元恶。”(看着明帝)

    明帝:准。

    1663、建康市场,白天,外景。

    百姓甲:(建康街道,百姓人山人海。看热闹的几个人议论)王敦尸体找到了?

    百姓乙:可不是!王敦的嗣子王应把他埋在厅堂里。

    百姓丙:(厌恶地)尸体埋在屋里?

    百姓乙:啊。要不放哪儿?

    百姓甲:堂堂大将军,后事办得这么不体面。

    百姓丙:整个家族都得被他连累,谁也体面不了。

    百姓丁:监刑官过来了!(众人往那边看,监刑官坐在车上,众兵士护卫而来。后面一个平板车上,载着席子卷着的王敦尸体和一个木匣。众人惊呼。队伍来到刑场停下,监刑官登台坐下,刽子手就位。百姓围拢过来看)

    监刑官:把王敦衣冠剥去,双膝跪地斩首。(兵士上前脱王敦衣冠,扔在地上,泼上油,晃火点燃。将王敦首级斩下。王敦衣冠被焚烧殆尽的镜头)把王敦与沈充首级悬于南珩示众。(军士悬挂二人首级,监刑官往这边看过来。百姓也争先恐后地看过来。百姓欢呼跳跃:“万岁!!”)

    1664、明帝寝宫,白天,内景。

    南顿王:(明帝寝宫,外间坐着尚书乙,内室,明帝倒在床上。南顿王入内)陛下有何吩咐?

    明帝:八座会议,让他们在前殿里先议论,结果报来朕裁夺。别让他们一个一个来了,我不想见人,尤其不忍见故人。

    南顿王:唯,臣去安排。

    1665、太极殿,白天,外景。

    庾亮:(太极殿前,南顿王坐在台阶上,傲慢地看着四周,几个卫士站在他身后。门内有43岁的西阳王正在往外看。50岁的王导、57岁的郗鉴、46岁的庾亮、43岁的西阳王、38岁的温峤、45岁的卞壶与尚书甲朝太极殿走过来。虞胤带着六、七个武人从后面走过来,从王导等人旁边超过去。王导着他们。王导用胳膊碰了庾亮一下,给他使个眼色示意他看,庾亮看着虞胤等人的背影面带不满,低声对王导)南顿王与西阳王兄弟相勾结,在朝内布置羽翼、安插亲信,必有图执政异谋。

    王导:他们的作派犯忌讳,我多次反映,都没有结果。

    庾亮:这帮小人,排斥大臣、谗佞人主,将来祸患大了。

    王导:陛下很信任他们,待他们特别好,宫门钥匙都交给他们管理。他们得以自由出入宫闱,培植亲信势力很方便。

    虞胤:(走到南顿王面前)大王,人领来了。(几个人朝南顿王下拜)先领他们过去等着,我说两句话就过来。

    虞胤:唯。(领着几个人走下。王导等人走了过来,南顿王站起来)

    王导:南顿王,陛下在里面吗?

    南顿王:没有。王司徒,陛下如今不想见人,让诸君在殿里商议,有不能决断的问题,再请旨。

    庾亮:陛下在那里?

    南顿王:在寝宫。

    庾亮:为何让我们在这儿会议?

    南顿王:(傲慢地)我哪儿知道!(庾亮脸色不悦)

    王导:好的,臣等听陛下安排。(对庾亮)元规,我们进去坐吧。(西阳王看着庾亮冷笑。庾亮瞟了一眼西阳王,冷冰冰抬头看南顿王。南顿王也傲慢地看着庾亮。庾亮收了眼神。)

    南顿王:(对王导)司徒与几位请进吧。(庾亮一惊)

    王导:好的。(往里走。南顿王转身悠闲地带着卫士们走下。西阳王转了眼神,庾亮瞪他一眼)

    1666、太极殿东堂,白天,内景。

    庾亮:(王导等人入东堂,分别坐下。庾亮把尚书甲招到一边,低声)卿那天入宫,见着陛下了吗?

    尚书甲:见着了。

    庾亮:当真见着了?

    尚书甲:当真。

    庾亮:(怀疑地)陛下正在干什么?

    尚书甲:陛下正在休息。

    庾亮:(接着追问)陛下气色怎么样?

    尚书甲:不太好看。

    庾亮:不太好看?具体什么样?

    尚书甲:(架不住敌意追问,惊慌)屋里光线昏暗,下官不曾留意。(王导在座位上往这里看过来。庾亮沉下脸,尚书甲躲避他的眼神)

    王导:元规,咱们先议论吧,别让陛下等急了。(庾亮把眼光从尚书甲身上收回来,无奈状)

    温峤:今日陛下理事,不可让陛下久等。咱们把已经商量过的议案先报过去,能解决几件算几件。

    庾亮:好吧。(拿起带来的几个文件对尚书甲)卿再去一趟。

    尚书甲:好的。(接过来走出去。尚书甲出殿,下台阶往内宫走去)

    1667、宫中别室,白天,内景。

    南顿王:(别室,南顿王领着几个卫士来到房门前,卫士留在门外。南顿王入内,虞胤及几个武人站了起来。南顿王往正位上一坐,对这几个人)我破格抽拔你们几个为宫内近随,你们得知道我的意思。

    武人:小人誓死效忠大王,不敢有贰。

    南顿王:(满意地点头)说对了。在本王手下听差,老实效忠的,不用发愁赏赐提拔;怠慢迟延的,军法从事。听明白没有?

    众人:听明白了!

    南顿王:好,各自就位去。

    众人:唯。(走出去。屋里只剩下南顿王和虞胤)

    南顿王:(对虞胤)咱们商量商量。(虞胤靠近他)

    1668、明帝寝宫门外,白天,外景。

    门卫:(明帝寝宫门外,尚书甲拿着文件走到宫门口,要进去,门卫拦住)不得入内。

    尚书甲:八座让我来向陛下请旨意。

    门卫:南顿王吩咐,一概不放人进去。

    尚书甲:南顿王批准的。

    门卫:小人们没得着命令,不敢放人进去。

    尚书甲:(焦急地)公务紧急,请回禀南顿王一声,让我进去见陛下。

    门卫:(对另一个门卫)我去回禀一声。(对尚书甲)稍等。(走进去)

    1669、宫中别室,白天,内景。

    (别室内,南顿王低声对虞胤)至尊病重,现在是非常时期。咱们典禁兵、值殿内差事的,一定要多聚勇士以为羽翼,才能控制局势。至尊可能活不了多久,你得抓紧。

    虞胤:唯。

    门卫:(入内)大王,一个尚书要见陛下,说大王批准的。小人不敢相信,特来禀报。

    南顿王:看看去。(几人往外走)

    1670、明帝寝宫门外,白天,外景。

    尚书甲:(寝宫门外,尚书甲正在焦急地等。南顿王等人走过来,尚书甲迎过来)

    大王,臣要把这些奏疏呈给陛下,大王告诉他们准许进入。

    南顿王:你等一下。(转身吩咐从人)把值班尚书叫出来。(从人奔进去,尚书乙出来。南顿王指着尚书甲对尚书乙)他有什么奏疏,卿接过来转给陛下。等陛下批示完了,卿再还给他。

    尚书乙:唯。(接过尚书甲手里的几份奏疏。尚书甲为难状)

    南顿王:(又指着尚书乙对尚书甲)卿有什么事直接找他,内宫就别进了。(南顿王与尚书乙入内,尚书甲为难状退在一边,徘徊等待)

    1671、明帝寝宫,白天,内景。

    尚书乙:(尚书乙入内,明帝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尚书乙在旁边坐下,将奏疏拿起一件,对明帝轻声)有司奏:王彬及兄子安成太守王籍之,都是王敦亲族,皆当除名。八座以为情有不忍,但是典籍故事,不敢违背。

    明帝:司徒王导也是王敦的亲族,不是宽宥了嘛。

    尚书乙:王导之事,当年元帝特为他下了诏书,不从此例。

    明帝:与此同例就是了,拟诏。(尚书乙提笔,等着明帝发言)司徒王导大义灭亲,其昆弟子侄纵然有所差池,也当百世宽宥之,况王彬等都是司徒近亲。

    尚书乙:(写毕,说)王彬已经停职了。

    明帝:先转王彬为光禄勋,有缺的时候再补缺。

    尚书乙:度支尚书缺职。

    明帝:可以,转王彬为度支尚书。

    尚书乙:(写了一行字,拿起另一份奏疏)有司奏:按时下制度,王敦纲纪除名,参佐禁锢。八座议论,有分歧。

    明帝:说下去。

    尚书乙:温峤的意思,王敦刚愎不仁,亲任小人,疏远君子,朝廷不能控制,骨肉不能进言;在朝供职的人士,人人结舌,道路以目,贤人君子道穷数尽,只能遵养时晦。当初王敦为逆时,拘录人士,被控制在王敦手里的人,每时每刻担心身家性命,没有愿意供他驱使的。假如把这些人打入奸党,实在冤枉。不如施之以宽。

    明帝:其他人怎么说?

    尚书乙:(狼狈地看资料,有些紧张,终于找到一份)尚书令郗鉴以为不然。说“王敦佐吏虽然多被逼迫做贼,然居逆乱之朝,无出关之操,宜加以义责。协同造反,哪能不惩治。”就这些意见。

    明帝:按温峤的意思办。诏王敦群从一无所问。

    尚书乙:唯。(拿出第三件文件)郗鉴提议,说钱凤之母年八十,宜蒙圣朝宽恕,保全性命。

    明帝:准。

    1672、明帝寝宫门外,白天,外景。

    尚书乙:(尚书甲在外焦急地等着。尚书乙从里面出来,将奏疏交给尚书甲)陛下批示过了,拿走吧。(尚书甲疑惑地接过来,往外走。尚书乙回去)

    1673、太极殿东堂,白天,内景。

    卞壶:(太极殿东堂,八座继续会议。文官在记录,尚书卞壶正在发言)王敦既平,拨乱反正。追复谯闵王司马承、甘卓、周顗、戴渊、虞望、郭璞、王澄等官。这些都没有异议。可是,周札、周莚故吏都诣阙替周氏诉讼,说他们冤枉,要求同其他人一样,受追赠之礼,加谥号。这些,到现在没议出结果来。

    王导:卿有什么看法?发表一下。

    卞壶:周札石头之役开门延贼,遂使王敦恣乱,罪在周札,与其他人一样追赠,义理有所不安。周莚兄弟倒可以追复本位。

    郗鉴:可以。

    西阳王:同意。(其他人纷纷点头。文官看了众人一眼,记录)

    卞壶:周札与其他人不同,石头开门,罪责当由他一人承担,下官以为非但不能追赠,还要问罪。(郗鉴点头)

    王导:周札在石头,忠存社稷,义在亡身。至于往年之事,孰忠孰奸、孰顺孰逆,自臣等有识以上,理解的都不很透彻。与周札的情况大致相仿,不好下定论。凡议论有罪,往往查验此人往年是否已有不臣之迹。即便往年已经有不臣之迹了,要知道当时众人都不曾觉悟。后来觉悟以后,知道王敦篡逆奸萌,周札与我们这些人一样以身许国,死而后已。没过多久,周札就被王敦灭了。朝廷大事既定,便把周札划为王敦逆党,可谓邪正失所,进退无据。如此偏颇,王导深为国体感到痛惜。王导以为,周札应与周顗、戴渊等人同例。

    郗鉴:我不敢苟同司徒的意思。周顗、戴渊以死节复位,没什么说的;而周札却以开门同例,事不同而褒赏相同,令人疑惑不解。若如司徒所说,往年之事自有识以上都与周札的情况相仿,这是不论邪正,都坦然自在。昔年宋文失礼,华乐荷不臣之罚;齐灵嬖孽,高厚有从昏之戮。若这些事都有理,以古况今,谯闵王、周顗、戴渊等人也曾“理解得不清楚”,毫无疑问他们都得受此等责罚,那么赠官复位、拨乱反正岂不是多此一举!既然赠官复位,就表明朝廷褒奖忠义之举,周札应受贬责,不能再明显了。

    王导:听郗令君之言,那是认定周札开门与谯闵王、周顗、戴渊不同。

    郗鉴:当然。

    王导:周札开门,直出风言,传闻而已,不能当实事认定。以风言传闻定褒贬,不如考征原情。当时周札知道刘隗、刁协乱政,信王敦匡救,才开门接纳他,如果匡救是对的,奸佞一除,即所谓“流四凶以隆人主”,巍巍之功,将会不折不扣地落在周札身上。如此,周札叫做忠于社稷。后来,王敦悖谬,以匡救社稷为名,而行动与之不相符,周札阖门不与之同,以此灭族,是死于忠义。当时朝士之中,厌恶刘隗、刁协之乱政,信王敦匡救,而不知道他要行大逆的,岂止周札一人!周札是周札,谯闵王是谯闵王。岂能一议论周札就必定要拉上别人!硬要把他们拴在一起,不是污蔑、玷污谯闵王等人嘛!各人以死卫国,也是人臣之节。古语云:“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所见有同异,一人一个样儿。若都按令君所讲,宋文、华乐、齐灵、高厚都在刘隗、刁协二人身上了。昔年公子纠之难,召忽死而管仲不死。若以死为贤,则管仲当贬;若以不死为贤,召忽就死错了。先典里面为什么都认可?明白忠诚都一样。死虽然是忠之一目,也不必为忠都得死。汉高祖留下遗言:“非刘氏不得为王,非功臣不得为侯,违命者,天下共诛之。”后来怎么样!吕后分封诸吕为王,周勃顺从,王陵廷争——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王陵廷争,能不叫忠吗?王陵廷争若叫忠,周勃顺从是否叫附逆?周勃后来诛杀诸吕,迎立汉文帝,安汉尊刘,顾全社稷,没有比这个忠再大的了。王陵不值得一提,而前史两为美谈。由此可知,死与不死,争与不争,只要原情尽意就可以,不可一概而论。况且周札盖棺定谥,违逆贼党,受戮于凶邪之手,不负忠义之名再明显不过了。(文官记录)

    郗鉴:王敦逆谋,如履霜坚冰至,谋逆日久,谁不知道!本来朝廷平叛很有胜算,因为周札开门,才令官军不振。若王敦以前的举动义同桓、文,则先帝可以做幽、厉了?(众人面面相觑,都无言。王导不以为然状。尚书甲从后面走进来)

    王导:既然有分歧,可报与陛下,请圣躬裁夺。

    文官:唯。(将记录的结果递了过来。王导接过来,递给庾亮。庾亮顺手交给尚书甲)

    庾亮:呈上去。(尚书甲接过来,将取回的文件交给庾亮然后走出去)

    1674、明帝寝宫门外,白天,外景。

    (远景,尚书甲将文件交给走到内宫门口的尚书乙,尚书乙入内。尚书甲仍在门外徘徊等待)

    1675、明帝寝宫,白天,内景。

    明帝:(尚书乙坐在明帝旁边,看着明帝)司徒王导之议较为合理。按王导所议执行,追赠周札卫尉,派使者祠以少牢。(尚书乙应声出去)

    1676、明帝寝宫门外,白天,外景。

    (尚书甲在门外等候,尚书乙出来,递给他文件。尚书甲离开,尚书乙入内)

    1677、明帝寝宫,白天,内景。

    王玉瑚:(寝宫内,明帝病情发作痛苦状,南顿王与王玉瑚匆忙入内。王玉瑚吩咐小黄门)快传太医。(小黄门急忙往外走)

    南顿王:(同情状对明帝)别让公务打扰陛下了,安静休息,龙体要紧。(明帝无奈点头)

    1678、太极殿东堂,白天,外景。

    王导:(群臣仍旧在会议。王导看着其他人)几件议案,陛下都有明断。等周札议案批文到来,一起发下去。(尚书甲从门口进来)

    卞壶:周札的议案,至尊怎么说?

    尚书甲:按司徒的意思,追赠周札卫尉,祠以少牢。(卞壶惊异状,王导神色和悦,郗鉴不快状)

    1679、明帝寝宫,白天,内景。

    庾皇后:(明帝半坐在床上,29岁的庾皇后与5岁多的太子坐在床旁边。皇后拿着一张画,正在给明帝指点着)陛下画的佛像这么传神,就像有灵性一样。(明帝看画。佛像特写)陛下崇尚佛道吗?

    明帝:不。当时想画点儿什么,因为佛像好画,所以画了一张。把它烧了吧,免得后世以为朝廷曾经崇尚佛教。

    庾皇后:妾不肯。陛下的画,妾爱如珍宝,定要好好收藏,不拿出去给人看。(明帝微笑)

    庾皇后:(太子用手拉皇后的袖子要拿画,皇后温言哄他)阿衍,母后跟父皇说话呢,别闹。待会儿咱们再看,好吗?

    太子:好。

    庾皇后:太子真懂事。

    明帝:(伸手将太子拉到自己身边,摸了摸太子的头)阿衍,想父皇了吗?

    太子:想。

    明帝:好孩子。(抚摸太子的头对庾皇后)阿衍这么小,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庾皇后:陛下不要心急,有小不愁大。

    明帝:朕病势沉重,最担心青黄不接。

    庾皇后:(眼里湿润)陛下安心休养,会好的。

    明帝:王敦事难过去以后,朕精力越来越有限了。子嗣年幼,怕以后纲纪不立,遗留将来之患。当务之急,是勘定祀典,整齐礼仪。朝廷典籍、制度齐全,再任命贤德重臣辅佐太子,可保百年无虞。朕今天精神很好,抓紧时间办。卿带着阿衍退下吧。

    皇后:(含泪)唯。

    明帝:(不忍状)卿不要难过,朕委托卿的兄长元规为辅政大臣。将来他会照顾你们母子。

    庾皇后:(拭泪,对太子)咱们走吧,别打搅父皇。

    太子:儿臣要跟父皇在一起。

    庾皇后:太子!父皇不是说过吗,要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能想干什么干什么。

    明帝:太子,你是未来的皇帝,要肩负起朝廷重任,一定不能任性。

    太子:(点头)唯。(明帝略带悲酸地笑了笑)

    庾皇后:妾告退。

    太子:儿臣告退。(明帝点头微笑,母子走出去,尚书乙入内)

    明帝:拟诏。(尚书乙提笔等着记录)

    明帝:郊祀天地,帝王之重事。自中兴以来,惟有南郊,未曾北郊,四时五郊之礼都不完备,命主事者按旧典制定完善。(尚书乙记录。明帝思考片刻)还有。餐直言,引亮正,顾全社稷,是君主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虽虚暗,不距逆耳之谈。希望群贤明白我的心意。凡对社稷有利的意见,一定上报朝廷,朕亲自受理。就这些,发下去吧。(闭目歇息)

    尚书乙:唯。(收拾好两份文件,站起来往外走)

    1680、建康台省,白天,内景。

    文官:(台省厅内,文官交给王导两份文件)司徒,陛下下诏整顿朝纲。(王导接过来看)

    王导:(神色黯然思索状画外音:“陛下准备后事了。”对文官)抓紧组织班子,立即开始讨论。

    文官:唯。(王导不安状)

    1681、明帝寝宫,白天,内景。

    明帝:(明帝仍然躺在床上,睁开眼睛)来人。(尚书乙入内)拟诏。任命征南大将军·广州刺史陶侃为征西大将军、都督荆、湘、雍、梁四州诸军事、荆州刺史。转原荆州刺史王舒为安南将军、都督广州诸军事、广州刺史。

    尚书乙:(写完)唯。

    1682、建康台省,白天,内景。

    郗鉴:(台省内,王导与郗鉴在内正在低声谈话)陛下受的苦太多,恐怕早就承受不住了。提早准备后事,千古明主之举。

    王导:年纪轻轻的真不容易。陛下从小聪明有机断,尤精事理。登位之时,正赶上王敦挟震主之威,将移神器。那两年兵凶岁饥,死疫过半;朝廷虚弱已极,诸事艰难,真不是人过的日子。(郗鉴点头叹息)

    王导:而陛下崎岖遵养,潜谋独断,终于以弱制强,廓清疆宇。

    郗鉴:陛下当政,锄奸凶、平逆贼拨乱反正,两三年间就把天下治理得步入正轨,真是奇才。(王导点头)

    官员:(入内,交给王导一份文件)陛下命荆州刺史王舒与广州刺史陶侃职务对调。(王导与郗鉴惊喜神色,王导接过来看,官员走出去。王导看毕递给郗鉴,一脸喜色。郗鉴看了几眼,大喜)

    郗鉴:荆州重地,不能让凡才镇守。石勒重兵压境,王舒迟早会败事。自王舒上任以来,我一直担心荆州。现在好了,有陶侃镇守荆州,石勒必不敢犯边。

    王导:对啊。王舒在广州,有陶侃为外援,广州可保无事。两全其美。

    郗鉴:此举强本弱枝、规模弘远,我主真英明。

    1683、荆州刺史府门外,白天,外景。

    百姓戊:(荆州刺史府外大街上,67岁的陶侃骑着马带着从人、士兵往荆州刺史府来。一路跟随着荆州百姓,欢呼着簇拥陶侃往前走。陶侃边走边向百姓示意。百姓神情喜悦,互相议论着)荆州有陶使君,我们从此可以安居乐业了。

    百姓己:荆州处国家上流,上流稳固,国家定然兴旺发达。

    百姓庚:想不到我们又赶上太平盛世了!(众人喜悦的神色。远景,陶侃一行在百姓的簇拥下进入荆州刺史府)

    1684、荆州刺史府议事厅,白天,内景。

    陶侃:(荆州刺史府内议事厅,陶侃正在开会。众多僚佐与坐,听陶侃发言。陶侃严肃而和悦的神情)这两天我到各处转了转,发现官吏懈怠、料理公务不够规范。喝酒的,樗蒱的,聚拢在一起议论东家长西家短的,比比皆是。为朝廷官吏,领着朝廷俸禄,应当尽心竭力为朝廷分忧、为地方造福。昔年大禹乃是圣人,不把尺璧当宝物而格外爱惜每一寸光阴。至于众人,当爱惜每一分光阴,勤于公务。人生在世只一回,逸游荒醉,生无益于时,死无闻于后,是自暴自弃。(众人微笑听着)从今以后,当一改颓废之风,一切以公事为先,恭敬勤勉,为百姓做榜样,带动百姓勤于耕作,让他们衣食丰足、礼仪修备。(众人欢呼鼓掌,陶侃微笑)

    1685、荆州刺史府议事厅,白天,内景。

    陶侃:(几个文官来来往往。陶侃在堂内,敛膝危坐。僚佐甲先将一纸文书递给陶侃,陶侃接过来仔细地看,然后拿笔利索地在信笺上写了十来个字的回文,交给他。僚佐甲退出去。僚佐乙上前,递上文书。陶侃接过来看,问)上次让参军议论的结果还没出来?

    僚佐乙:哎呀我忘了,去拿。(急急走出,迎面遇到陈僚佐迟迟疑疑地走过来。陶侃看见)

    陶侃:来。(陈僚佐不好意思地走进来)陈掾,什么事?

    陈僚佐:下官的小犬,今年已经二十五岁,想蒙使君恩惠,在府里做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陶侃桌上)

    陶侃:来人!(僚佐丙入内)陈掾的儿子想在府里做事,陈掾还带来了礼物。你带陈掾到帐房,按礼物的价值三倍返还,从我薪金里面扣。陈掾的儿子,下午带到纲纪文学馆,按九品中正法制定的录用标准对照考核,符合条件任用,不符合条件退回。办去吧。

    僚佐丙:唯。

    陈掾:(一脸难色)使君,这,这……

    陶侃:(对陈僚佐)跟他去吧。(陈僚佐不自觉地站起来,跟着僚佐丙出去了。)

    僚佐乙:(入内,把两份文书都拿了来,递给陶侃。陶侃接过来看。僚佐乙赞赏地)使君真好记性。咱们这个驻外军事机构多事,千头万绪,使君竟然从没有遗漏。(陶侃眼看着文书,微微一笑表示回答。随即下笔,写答复)这些事情,使君吩咐手下答复就可以了,何必亲自劳神。

    陶侃:(停笔,抬头看僚佐乙)是个方法。但是对方往往怀疑是不是我的本意,通常还要来人核实,多生枝节,贻误时机。(接着下笔写)

    僚佐乙:(佩服地)对,对,使君真清亮,下官佩服得很。(陶侃接着写,和刚才一样,写回复不抬头,微微一笑表示回答。写完,递给僚佐乙。僚佐乙退下去)

    陶侃:(抬眼往堂外望。堂外,除了兵士站岗,没人走动。陶侃伸了个懒腰)来人!

    僚佐丁:(入内)使君。

    陶侃:前天颁布了官吏标准,不知道执行得怎么样。今日无事,出去检查一下。

    僚佐丁:遵命。

    1686、荆州刺史府门外,白天,外景。

    官员甲:(荆州刺史府门口,人来人往。陶侃与几个僚佐分别坐着车子,带着几十名衙役、士兵往外走。府对面不远处有一家酒店,里面有两个穿官服的官员坐在窗前正在喝酒。官员甲一扭头,看着府门愣住,一脸惊慌地对官员乙)陶使君来了。(蹲下身子。窗口处只剩下官员乙一人。官员乙也赶紧蹲下。陶侃等人从窗户跟前走过。二人在窗户上露出头,往陶侃方向偷看)快回去吧,让陶使君知道了,又得罚咱们。(二人往外走,店家迎过来,官员甲摸出铜钱来,往店家手里一放,猫着腰与官员乙悄悄穿过街道,溜进府)

    1687、江边军营,白天,外景。

    僚佐丁:(陶侃众人正在行进,前面就是军营)要不要通知他们准备?

    陶侃:突击检查,哪能报信!

    僚佐丁:是是,下官糊涂了。

    陶侃:(军营里面人来人往,陶侃等人来到一座厅堂前。停车,陶侃往靠江边的窗户这边看。镜头从窗户里往里伸,四、五个穿官服的僚佐敞着怀,面红耳赤带着醉样子正在划拳,吆五喝六。陶侃注意地看。旁边一个大案子四周围满了人,有六、七个穿官服的扎堆喊叫:“黑犊!黑犊!”“雉!雉!这回得雉!雉!”色子在盘子里转悠特写。陶侃朝左右)把门堵住!(众士兵跑上前,陶侃接着看。屋内,众人仍旧喊叫:“我得得卢,卢!卢!”众兵士、衙役冲进来。众人大惊,谁也不叫喊了,散开退后贴在墙上,一脸惊慌之色。陶侃走进来,一一看众人。穿官服的官员丙和官员丁看见陶侃,低下头)

    官员丙:(低声怯怯地)使君。

    陶侃:(对喝酒人)办公时间,有事无事,便樗蒱、饮酒谈戏,以娱乐废公务!(喝酒人低下头。陶侃面向摴蒱人)摴蒱,放猪奴的把戏!《老庄》浮华,非先王之法言,怎可遵照执行!君子当正衣冠、摄威仪,哪有蓬头垢面、狼狈不堪还自以为宏达的!(摴蒱者惭愧状)来人!(众)

    众衙役:在!

    陶侃:取其酒器、蒱博之具,都扔到江里去;在场将吏,文官降一级,武将每人抽二十鞭子!

    众人:唯。(一个文官作记录,几个衙役走过去将桌上酒具、蒱博之具兜起来,往江里扔过去。物品落入江中特写慢镜头。)

    衙役:(另几个衙役将三个武将按倒在地上,取出鞭子,抽起来,口中喊)一、二、三、四……(陶侃看着行刑三组衙役在数数,伴有鞭子抽打声。陶侃沉着脸。外面,百姓围着看热闹。衙役打完收手)禀使君,行刑完毕。

    陶侃:走!(外面,百姓围观议论,陶侃等人出堂上车而去。屋里,文官灰溜溜地溜出去,被打的三个武将从地上爬起来,倒霉相呻吟)

    1688、荆州刺史府议事厅,白天,内景。

    陶侃:(议事厅内,陶侃对僚佐丁)荆州遭兵乱,人事萧条、暴慢,这才下令士民务农通商、军政励精图治。令下一个多月了,不知道执行得什么样。今天公事办完了,照例出行巡检。

    僚佐丁:唯。

    1689、田野,白天,外景。

    农民:(田野上,一片庄稼。陶侃与几个僚佐分别坐着车子往前进发。田野里农民直起腰)快看,陶使君!

    陶侃:(对僚佐丁)陈掾的儿子去文学馆考核了吗?

    僚佐丁:没有。

    陶侃:为什么?陈掾不是要给儿子找差事吗?

    僚佐丁:陈掾的儿子不学无术、好吃懒做,要什么没什么。哪敢参加考核!那天使君一说起考核录用,陈掾就挫了一截儿。甭说陈掾的儿子,就是陈掾本人,也少露面了。

    陶侃:没有真才实学,府里人员录用标准越高,他们越难混日子。

    僚佐丁:使君英明。可是,使君拿自己的俸禄打发人事,时间长了恐怕赔不起。

    陶侃:(微笑)不必担心。谁专门到我这儿赚钱吗?(众人笑)陈掾理由充分,没有无理取闹。所以得给他一些面子,施之以宽。送礼都有缘由,一定得问个清楚。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把积攒下的钱财送人,必有难处相求。这样的人,应该赏赐安慰。假若非礼得来求非分事,我早把他的礼物挡出去,臭骂他一顿了。(众人又笑。陶侃一行继续走。画外传来哼小调的声音。陶侃抬头往前看。远处的农田边上,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唱着小曲儿,手里挥舞着一把没成熟的稻子,不时地往腿上抽两下)停车。(车停下,那人走到跟前)那汉子,你是干什么的?

    汉子:回大人,小人是德盛庄的伙计。

    陶侃:你不是种庄稼的。(背景里,田里的百姓过来看热闹)

    汉子:(自恋地)小人有手艺,才不种庄稼。

    陶侃:(奇怪地问)你拿这把稻子干什么用?

    汉子:(嬉笑)顺手薅了一把,没什么用,拿着玩儿呗。

    陶侃:(生气地)你不种田,却拿着粮食当儿戏,贼害人家的庄稼!在汉朝,马踏青苗是死罪,现在没有这项律令,就可以随便糟蹋粮食了?没过过饥荒年吗!苛政如火,被火烧死者少;宽政如水,被水溺死者众。可见宽容没什么好处!(对衙役)把他给我抽一百鞭子,看他还敢不敢轻农贱物!

    衙役:(按住那汉子,抽出鞭子抽,口中数数)一、二、三、四、五……

    汉子:(杀猪般嚎叫)大人饶命,小人不敢了!哎呀不敢了……(围观的农民越来越多)

    陶侃:停!放他走!

    汉子(趴在地上磕头)谢大人。(赶紧跑了。周围百姓笑。陶侃沉着的脸色泛上笑容)

    百姓:陶使君重农勤政,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努力耕作!(农民们喜悦神色)

    陶侃:走!(车子上路,百姓在背景里含笑望着他的背影。解说画外音:“陶侃重农勤政,从此百姓勤于农殖,家给人足。”)

    1690、建康台省,傍晚,内景。

    庾亮:(台省,傍晚,官员们下班回家,出台省门。台省内厅堂,庾亮坐在桌前,看一份文件。使者点上灯,送到庾亮跟前。庾亮皱着眉思索。使者站在旁边看着他。庾亮起身,在厅堂内来回走,脸上焦急状使者眼神跟着庾亮来回转。庾亮停下脚步,快步回到桌前,将文件封上,在封面上写了几个字,加印记。封面特写:“中书监庾亮紧急奏事”字样。)我也不敢做主。卿紧急进宫,请至尊示下。

    使者:这个时候,南顿王恐怕不让进。

    庾亮:公务紧急,谁敢耽搁!南顿王怎么着?能切断君臣联系吗?卿是不是怕他!

    使者:(表白状)下官不曾怕他。这就去。(接过庾亮手里的文件,揣到袖子里往外走。庾亮坐在灯前沉闷等待状)

    1691、明帝寝宫门口,夜晚,外景。

    使者:(天黑了,使者来到寝宫门口。门前四个卫士守门)南顿王何在?庾监有紧急事务上表皇帝,求钥匙一用。

    卫士:稍等。(走进去)

    南顿王:(从里往外走)谁呀?这么晚了。

    使者:(上前施礼)南顿王,下官紧急进宫,求钥匙一用。

    南顿王:陛下已经睡下,任何人不得打扰。快走,快走!

    使者:庾监有要事禀报,大王因何拦阻?

    南顿王:嚷什么,嚷什么!惊了驾,算谁的?

    使者:(忙低声)庾监确实有紧急公务,求钥匙一用。

    南顿王:(不快地)庾监长,庾监短的,当这儿是庾监的家门吗!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使者:(上了犟劲儿)大王此言差矣。下官奉庾监的命令来给陛下送文件,急等回执。庾监乃国之重臣,他的命令,下官不敢不从。

    南顿王:我说你有完没完?没告诉你吗,陛下已经睡下,什么人都不许打扰。什么要紧的文件,三更半夜的不让陛下休息!

    使者:看大王的意思,就是周公来了也不通报了?

    南顿王:周公?周公算什么东西!

    使者:(得了理,诘问)呃?大王此言差矣!周公事迹,擅美于经传,歌德于管弦。千古流芳,已成定论,大王竟然说周公的不是,难道有什么道理?下官愿洗耳恭听,请大王赐教。

    南顿王:(冷笑)告诉你又能怎么着,反正我也没事儿,说说无妨。听着:周公的错处,比比皆是。周公辅佐成王,不能以至诚感动上下,靠诛杀兄弟以自安,还“擅美于经传,歌德于管弦”呢。行事如此,古来君子竟然说周公是忠贞圣人,岂不错缪!

    使者:周公居摄政之重,而能达君臣之名;至于流言诽谤,不能掩盖他的忠贞,所以累叶称其高,后王无以夺其美。

    南顿王:(不屑地)哼!

    使者:昔年武王病危,周公有请命之诚,情愿代武王而死,义感天地。周公为人臣忠诚圣哲,《诗》、《书》以来从未有过。难道假得了!

    南顿王:我只见周公奸诈,没见他有忠诚圣哲。昔年武王得九龄之梦,告诉文王,文王说:“我活一百,你活九十。”文王死后,可以检验武王寿命了吧。当时天下都说武王能活九十岁,就算生病,谁敢说他会死?武王之算未尽,而周公求代他死,不是奸诈是什么!如果他对天命表示怀疑,他就不是圣人。据摄天位而丹诚不见,致使兄弟之间逞干戈。文王之化自近及远,所以说“刑于寡妻,至于兄弟。”周公亲自违背圣父之典而蹈嫌疑之踪,戮罚同气一体以逞私忿,哪儿来的忠?慑于周公的淫威,当时没有直笔之吏,而后来儒士独守千秋纸上尘,越错越远。

    使者:(气馁状)启金滕而返风,足以说明不是奸诈。遭二叔流言之变,而能大义灭亲,辅成大业,以致太平,制礼作乐,流庆无穷,不能说不是至德吧。

    南顿王:周朝始祖自后稷以来积德累仁,至于文王、武王。家传美德,不是哪一个人左右了的。文王、武王以大圣应期,遂有天下。“生灵仰其德,四海归其仁。”成王虽然幼年承袭大统,而卜世修长,用吕、召、毛、毕为师傅。假若没有周公摄政,王道足以成就。少了周公,日子就不过了?一样过。少了谁都能过。而周公无故以安危为己任,专临朝之权,阙北面之礼。管、蔡二叔忠存王室,以为周公代主非人臣之道,才说周公将不利于孺子。周公该明白大顺之节,陈述自己的诚意,消除别人的怀疑才是正道,可是他没有,他阻兵京师,擅行诛戮,不臣之罪彰于海内。按察周公之行,乃天下之罪人,怎么说至德!我看,管、蔡二公才是真忠诚。

    使者:(目瞪口呆画外音:“我的天!这种理论,从来没听说过,可谓前所未有。怎么答呢?”)

    南顿王:(得意地)回去吧,今儿个周公来了,照样不开门儿。(使者垂头丧气地走出,南顿王冷笑)

    1692、建康台省,夜晚,内景。

    使者:(厅堂内,庾亮生气的样子正在听使者汇报)下官与他辩论不过,没办成。

    庾亮:(生气地)别听南顿王司马宗的歪理谬论。他嘴上一套,行动一套。明明自己有野心,反说别人的不是,还口口声声标明自己是忠臣,这是他一贯的作派!陛下已经多日不见人,里面必定有文章。若是南顿王等人左右陛下颁布遗诏,将来还得了!杨骏之祸,不可不防。我在这儿坐等天明,一定粉碎他们的阴谋。

    1693、建康台省,黎明,内景。

    (黎明,庾亮伏案睡着了。蜡烛只剩一点儿,烛花炸开,蜡烛灭了。庾亮醒来,看天,赶紧走了出来)

    1694、明帝寝宫门口,黎明,外景。

    卫士(宫门打开,几个小宦官出来扫地。庾亮沉着脸入宫,径往明帝寝宫而来。明帝寝宫门也打开了,庾亮走过来,抬脚进门。一个卫士拦挡)皇宫禁地,不得擅入。(庾亮使劲一推,将卫士推了个踉跄。众卫士见庾亮动怒,闪在两旁,听任他入内。两个黄门端着水盆拿着手巾往外走,正遇见庾亮往里面来。庾亮脸色很难看,黄门赶紧让路)

    1695、明帝寝宫,上午,内景。

    明帝:(明帝躺在床上,庾亮从外面走进来,来到明帝床前跪下,抚摸明帝床,忍不住悲痛,低声哭。明帝睁开眼,惊异)卿怎么了?

    庾亮:臣多日不得入见至尊,只怕万一有变。今日一睹陛下龙颜,臣死而无恨。(哭)

    明帝:卿有什么话,说吧。

    庾亮:陛下可知道,这些天殿内殿外都发生什么变化吗?

    明帝:(惊异摇头)门外有变吗?

    庾亮:陛下身体欠安,无暇顾及殿内,南顿王他们知道有机可乘,早就聚拢勇士、扶植自己的亲信势力了!现在朝廷内外,都说南顿王、右卫虞胤与西阳王领兵宿卫宫中,要废大臣独霸朝纲,情况很不好。社稷安否,将在今日,臣忧心如焚。

    明帝:(略一思索)南顿王等人虽说得朕亲任,然而朕并没有让他们秉政的打算,他们才能不够。卿等与仲父社稷大才,最终翼赞朝廷,为辅政大臣。

    庾亮:南顿王他们得宠于陛下,朝夕侍奉在侧,伺得机会,便会危害社稷。陛下应将他们废掉,迁出朝廷,以免不测。

    明帝:那怎么行!南顿王、西阳王他们并没犯科,如何轻易降罪!

    庾亮:陛下,社稷事重,不可怀恻隐之心而坏了国家大事!(明帝一惊)历朝历代,得人主宠信者,无不危害社稷。愿陛下忍痛割爱,保全社稷。

    明帝:(又是略一思索)卿放心,朕自有道理。

    庾亮:(不敢再争,叩头)臣告退。(退出去)

    1696、太极殿,黎明,外景。

    (清晨,宫门打开。朝臣们熙熙攘攘入宫,前往太极殿。几个大臣边走边议论)

    大臣甲:这么多日子没上朝,不知道今天有什么事。

    大臣乙:听说陛下龙体不适很久了。敢是康复了?(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低头不语。王导回头看庾亮,庾亮仍旧沉着脸)

    1697、太极殿,黎明,内景。

    大臣丙:(众臣入内站好,肃立不语。大臣丙问站在殿里的宦官)陛下何在?

    宦官:在里面。(大臣丙喜悦状,往里面伸头看。里面,两个黄门扶着明帝走出来)

    大臣丙:陛下出来了。(众人站好)

    司仪:陛下驾到。(黄门扶着明帝登帝座,明帝慢慢坐下)

    群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帝:(吃力地)诸贤平身。(群臣起立)诸位贤卿,朕枕疾日久,常虑忽然。今日朝会,宣布迁职重臣名单和顾命人选。(朝臣们惊讶,窃窃私语)

    大臣丙:(低声对临近大臣)陛下安排后事了。

    明帝:(对宣诏官)念。

    宣诏官:(打开一份诏书,念)以尚书令郗鉴为车骑将军,都督青、兖、徐二州诸军事、假节,镇广陵。以领军将军卞壶为右将军、尚书令。庾亮为中书令,陆晔为领军将军、录尚书事。

    郗鉴、卞壶四人:臣领旨谢恩。

    宣诏官:(打开另一份诏书,念)太宰·西阳王司马羕、司徒王导、尚书令卞壶、车骑将军郗鉴,护军将军·中书令庾亮、领军将军陆晔、丹杨尹温峤七人,顾命朝事辅佐太子,轮番入殿领兵值宿卫。

    七人:臣等惟陛下之命是从,万死不辞。(南顿王、虞胤大惊状)

    明帝:南顿王司马宗、右卫将军虞胤近前。(二人走过来)卿等素为朕所亲任。然社稷不可以爱憎相属,今日之事,难求人人称心。卿等当念社稷艰危,远离顾命;顾全大局,委曲求全。

    二人:(悲哀道地)臣遵旨。(宫臣取来印绶和宫门钥匙,用托盘盛着,递给南顿王。南顿王不情愿地接过来,举过头顶。明帝伸手示意庾亮接过来)

    庾亮:(眼泪扑簌簌落下来,朝明帝叩头)臣拜谢陛下恩德。(接过托盘。明帝勉强微笑,额上满是汗,龙袍后背上浸湿了。南顿王、庾亮身旁的官员将二人扶起,站回原处。南顿王、虞胤狼狈相低着头。一个官员替庾亮捧着托盘,庾亮悲不自胜)

    明帝:(显然正在发病不能支持,声音微弱地)退朝吧。(两个黄门扶他下来,架着明帝往内走)

    司仪:退朝。

    群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庾亮伏在地上哭起来)

    1698、太极殿东堂,白天,外景。

    宣诏官:(太极殿外,跪满了朝臣。东堂内寝室,明帝躺在床上闭着双目。门口,跪着重要朝臣,前面两排是七位辅政大臣)太子到。(众人回头看。远处,一、二十个宫臣簇拥着太子从车上下来,往这边走。南顿王司马宗在第三排,站起来迎过去。太子正在往前走,南顿王过来抱起太子,往这边赶来。)

    太子:白头公,父皇在哪儿?

    南顿王:在殿里面。正等着太子去呢。(一行人来到殿前停下,南顿王抱着太子上殿来,在门口跪下)

    1699、太极殿东堂,白天,内景。

    明帝:(躺在床上)让太子进来。(黄门出去,拉着太子的小手引进来,走到床边。明帝握住太子的手)太子,你要做一个好皇帝,不要让父皇失望。

    太子:(点头)父皇,儿臣记住了。

    明帝:宣辅政大臣。(七个辅政大臣走了进来——庾亮排第一,来到床前跪下)司马衍年纪太小,愿诸君辅助他,永保大晋基业。

    庾亮:臣等誓死捍卫社稷,辅保幼主,万死不辞。(其他六人叩头)臣万死不辞。(明帝闭目喘息。王导对庾亮)元规,宣诏吧。

    庾亮:(看也不看王导,对宣诏官)宣诏。(王导失落眼神)

    宣诏官:(出来,对着外面的众臣打开诏书念)皇帝诏曰……(床上,明帝睁开眼特写。明帝画外音:“自古有死,贤圣所同,寿夭穷达,归于一概,不必特别悲痛。朕仰惟祖宗洪基,不能克终堂构,大耻未雪,百姓涂炭,所以存遗憾、含慷慨。”群臣看着明帝。明帝画外音继续:“不幸之日,敛以时服,一遵先度,务从简约,不得劳师动众,崇饰奢费。司马衍年幼,猥当大重,当赖忠贤,辅训而成。昔周公匡扶成王,霍氏拥育孝昭,义存前典,功冠二代。”明帝床前,七位辅政大臣大多含泪。庾亮泪如雨下。明帝画外音继续:“公卿任托付之重,同心断金,以谋王室。诸方岳征镇,朝廷藩屏,朕一视同仁。譬若唇齿,表里相资。宜戮力一心,听命于冢宰,保祐冲幼,弘济艰难,永令祖宗之灵,宁于九天之上,则朕没于地下,无恨黄泉。”太子两手握住明帝的手,关切地看着明帝。明帝眼神渐渐暗淡,终于闭上)

    太子:(推明帝)父皇,父皇!(哭。七位辅政大臣叩头,外面一片哭声。解说画外音:“公元三二五年闰八月戊子,晋明帝司马绍崩于太极殿东堂,时年二十六岁。”)

    1700、建康台省,白天,内景。

    庾亮:(台省厅堂内,官员来来往往如穿梭,一片忙碌)人都来齐了吗?

    使者:司徒王导病了,其余的都到齐了。

    庾亮:给新皇帝进玺授,第一顾命大臣不到,算怎么回事儿!

    卞壶:(生气地)王公不是社稷之臣吗!大行皇帝在殡,嗣皇未立,是人臣辞病的时候吗!

    庾亮:(吩咐一个官员)快请王公来。

    官员:唯。

    1701、王导家卧室,白天,内景。

    奴才:(王导披着衣服坐在床边,失落思考状。奴才跑进来)大人!朝里有人弹劾大人,说大行在殡,嗣皇未立,不是辞病的时候。

    王导:(呼登站起来)快,更衣、备车。

    1702、王导家大门,白天,外景。

    (王导家大门打开,王导一边端正帽子一边往外走,奴才扶着他上了车,快马加鞭走下)

    1703、太极殿,白天,内景。

    群臣:(群臣入殿,站好。太子司马衍穿龙袍登殿,端正安详地坐在座位上。太后庾文君上殿,坐在成帝旁边。群臣下拜,山呼)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太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解说画外音:“公元三二五年闰八月己丑,太子司马衍即皇帝位,年五岁,是为晋成帝。皇太后庾文君临朝称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