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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集

    2296、荆州刺史府厅堂,白天,内景。

    陶侃:(陶侃不舒服状,坐在案前写信。然后吩咐左右)请右司马来一趟。

    王愆期:(侍卫引入)陶公,唤卑职有何吩咐?

    陶侃:卿来。我年纪大了,精力衰退,最近总觉得力不从心。我已经写好逊位表,这里的事情,卿管起来吧。

    王愆期:(吃一惊)陶公威声振于四方,大江两岸无不畏服。陶公若归老田亩,谁能代替您的职位?

    陶侃:朝廷正可以委任新都督,自有人来接替,卿不用担心。新都督任命以前,卿先总管军务。

    王愆期:陶公这回非要走?

    陶侃:卿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愆期:卑职敢问陶公,为什么非走不可?

    陶侃:满盈则亏,知足常乐。老待在位上,妨碍新人进步。况且我年老体衰,力不从心。要怎么说卿才明白?

    王愆期:恕卑职直言,陶公看上去并没有败象,身体很硬朗。

    陶侃:病在我身上,卿哪里知道。据军事重镇,需要各方面条件都具备才行,至少体力不能亏。名不副实,要吃败仗。哪一点儿跟不上都是不称职,会给社稷引来大祸,不可不慎。

    王愆期:(下拜)陶公,卑职有不情之请。

    陶侃:起来说话。

    王愆期:社稷多难,不能缺少镇国大才。国家无人镇抚,将有大祸。卑职有些私心,顾虑江北石氏。故此,请求陶公多留些日子,等诸将心里有个准备,先不要说走。

    陶侃:平了郭默,我说走,卿等不让,说是怕石勒。现在石勒死了,卿还怕什么?

    王愆期:石勒死了,还有石虎。而陶公身体还坚持得住,您就不能卧护诸将,镇服武昌?

    陶侃:老仆说了,如果不称职,出了问题,我担不起。

    王愆期:您要担不起,我们更担不起。

    陶侃:那就让我担吗!(王愆期低头不语。陶侃缓和颜色)优胜劣汰,推贤任能,朝廷自有道理。我归老田亩,自然有好的都督派来。就这样说定了?(王愆期打躬,退出去。陶侃望着他烦闷画外音:“王愆期不同意,看样子这次还走不成。”烦闷状)

    2297、荆州刺史府小会客厅,白天,内景。

    王愆期:(退出后,小跑进小会客厅,几个将军在内。)诸位,大事不妙,陶公要告老回乡去。(几个官员都站起来,情绪担忧)

    甲僚佐:武昌乃军事重地,若陶公告老,这里谁镇服得住?

    乙僚佐:咱们这里没有谁敢接替陶公职务。北边石虎凶残暴戾,一提到“北”字,心里就害怕,陶公一走,军中马上丧胆。

    王愆期:说的是,都没这个胆子。

    丙僚佐:朝廷若派新都督,不知能否合得来。

    甲僚佐:咱们多去几个人,肯求陶公不要走;再上疏请朝廷留住陶公,如此则太平无事。(众人齐应:“对。”)

    2298、荆州刺史府厅堂,白天,内景。

    陶侃:(王愆期领着几十个人过来,几个将军入内,其余人在厅外看着。)怎么了?

    好几个人:听说陶公要走?

    陶侃:对。诸君有什么要说的?

    好几个人:(七嘴八舌)朝廷仰仗您过太平日子,您这一走,局势会不会大乱?

    陶侃:诸君说的什么话。江左军事实力在这儿摆着,哪能因我一人而变化。少我一个,局势就不稳了?诸君多虑了。我告老让贤,与诸君没有妨碍。诸位请想:七、八十岁的老翁,还不逊位,什么道理。

    王愆期:(鼓足勇气)我等担心局势不稳、军心不固。朝廷刚刚拨乱反正,百废待兴;石虎在北虎视眈眈,李雄在西觊觎非望。之所以没有进犯,就是因为有陶公坐镇江左。若知道陶公告老还乡,将士不安,百姓震惧,恐一旦寇贼扰攘,生灵再遭荼毒。这后果……

    众人:就是啊。

    陶侃:(失望神色)这里的军将,名位列在前面的,要数诸君几人。可是,你们几个怎么……

    众人:陶公!

    陶侃:好好,我不走,诸位请回。

    众人:唯!(开心散去。)

    陶侃:留任而不称职,乃用兵大忌。(把写好的奏疏撕毁。)

    2299、荆州刺史府厅堂,白天,内景。

    陶侃:(很不舒服地查看摆在厅堂里一片的精美器物,有官员在核对名单,然后看陶侃)核对清楚了吗?

    官员:核对清楚了,一件也不错。

    陶侃:这些都是往年朝廷赏赐的,这次一并还给国家。卿行事谨慎,替我走一趟,送到朝廷去。

    官员:(感动地)唯。

    王愆期:(从外面来,到门口看见,愣住。迟疑一下,进入)陶公,这次真的要走吗?

    陶侃:这次是无论如何不能不走了。卿过来看,这是定簿,军资、器杖、牛马、舟船,仓库货物登极册,还有封印仓库的钥匙,卿接着。我已经禀报朝廷同意,加卿督护,统领文武。这是交割手册,给,核查一下去,然后给我签个字。

    王愆期:(两眼含泪)陶公综理精密、一丝不乱,朝野向来以为美谈。卑职跟着陶公这么多年,岂用核查,定是不错的。(在交割封面签上字,恭敬地递给陶侃。)

    陶侃:如此,代我告知群僚,我不能一一见面告别了。(扶着案几要站起来,却身子不稳,左右忙架住)走了。(出厅堂,上车)

    2300、江边船只,白天,外景。

    (陶侃车子来到江边,仆人扶着下车,要上船。后面喊陶公,回头看,文武众官员有乘车的,有乘马的,飞奔而来。陶侃等着,众人气喘吁吁赶到。)

    王愆期:(哽咽地)卑职欠考虑,不想陶公身体日渐衰弱,连路都走不稳了。

    乙僚佐:陶公,这可怎么办。(众人言语哽咽。)

    陶侃:(回头对王愆期)老子戎马一生,奔波劳累,何尝过过一天消停日子!本来想归老田亩,养养身体、享受几年天伦之乐,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不能早退,致使困乏如此,都怨你们几个。

    王愆期:(流泪)我等糊涂。原没想到陶公病成这样。下官魄力不够,怕对付不了江北石虎,所以才苦留陶公。下官无能,带累陶公受苦了。

    陶侃:卿是军人,抵御外侮是份内之事。既在疆场,有什么好怕?什么都怕,那是心里有愧!(众人低头不语。陶侃要转身,却要晕倒,仆人忙抱住。众人眼巴巴看着仆人把陶侃抬上船,船家开船。岸上众人越来越远)

    2301、陶侃船只,白天,内景。

    家臣:(看着陶侃,惊慌出来,到甲板上对其他家臣)陶公不行了。(众仆人忙悄悄入内,看着陶侃。陶侃躺在床上,面色灰白。解说画外音:“公元334年6月,陶侃辞官回乡,次日于船中去世,享年76岁。陶侃是历史上少有的名垂千古的忠臣良将,既保全社稷,又万古流芳。史称‘机神明鉴似魏武(曹操),忠顺勤劳似孔明。’”)

    2302、荆州刺史府厅堂,白天,外景。

    (众官员在府门外迎接,庾亮下车往里走,与王愆期几人入厅堂,坐下。解说画外音:“朝廷加平西将军庾亮征西将军、假节代替陶侃为六州都督、三州刺史,镇武昌。庾亮从此专制上流。”)

    2303、荆州刺史府厅堂,白天,内景。

    庾亮:(庾亮在内写信,士兵甲往里看,庾亮看过来,士兵甲赶紧走了。庾亮接着写信。庾亮画外音:“陛下被王导诳惑,专为他设定丞相职位,罢司徒官并入丞相府。而王导爱小人,委任赵印、贾宁等诸将,多不奉法,大臣以此为患。主上自八九岁以及成人,入则在宫人之手,出则唯武官、小人,读书、顾问都未遇君子。王导不说高选侍臣,而直说高选将军、司马督,这是愚其圣主。主上明知君臣之道不可如此,而畏惧强臣,不得不行殊礼。且往日之事,包容小人,明目张胆地以为多养无赖足以维持天下。是而可忍,孰不可忍!明公与下官都蒙先朝厚顾,荷托付之重,大奸不扫,何以见先帝于地下!仆愿与太尉共发病,废王导还第。”写完封信封,)来人!(参军孙盛入内)火速发给郗太尉。(孙盛看信封,疑惑地看了一眼庾亮,走下)

    士兵甲:(悄悄溜到一间官屋,对陶称)看样子,庾亮要有大行动。这些天他都议论起王丞相,很是不满。

    建威将军陶称(陶侃之子):你继续盯着,我得向丞相汇报去。

    2304、丞相府(王导家)厅堂,白天,内景。

    王导:没有证据,建威将军切不可妄加猜测。

    陶称:我的人都盯着呢,庾元规早有废丞相之心,几次与众人商议。他虽然居外镇,而执朝廷之权,既居上流,拥强兵,趋炎附势之徒多归心于他。下官以为,庾元规当举兵内向,丞相应防备。

    王导:(假装镇定)无事。我与元规休戚是同,悠悠之谈,宜绝智者之口。

    陶称:丞相难道不怕祸事临门?

    王导:若真如君所言,元规若来,我便角巾还第,将朝政交给他便是,又有何妨。

    陶称:(遗憾神色)既如此,末将告辞。

    王导:我送卿一程。

    2305、长亭,白天,外景。

    陶称:(王导带着几个士兵随着陶称走到此处,停步)末将去了,丞相留步。

    王导:庾公是皇帝的元舅,建威将军宜好好侍奉他。(陶称低头不语,随即上马与几个骑兵远去。)

    士兵:丞相,回去不?

    王导:(摇着羽扇)在这散散心也好。(王导脸色沉重画外音:“庾亮总揽兵权,势力日益张大,总不是个甘居人下的。”西风起,尘土袭来,王导举扇遮蔽,然后缓缓放下)元规那儿刮来的风,真污人。

    2306、太尉府(广陵青、徐、兖三州刺史府)厅堂,白天,内景。

    侍卫:(郗鉴在内,侍卫递过来信)太尉,庾公来信。

    郗鉴:(看信,脸色严峻。提笔写信。郗鉴画外音:“王导性宽厚,为政务存大纲,不拘细目。既无核查错处,不宜废执政以引起内外不安。”)

    2307、荆州刺史府厅堂,白天,内景。

    庾亮:(庾亮看信,眉头紧皱。孙盛在一旁观察着他。)事竟难从人愿吗?

    孙盛:明公,王公息事宁人之士,常优游于人世之外。既有世外之怀,岂肯为凡人之琐事。此必奸佞小人欲谗间内外使然,明公不要上当。明公倘若中计,则天下必然大乱,朝廷又得罹祸。

    庾亮:(指着孙盛)你……罢了。

    2308、荆州刺史府厅堂,白天,内景。

    庾亮:(庾亮与众文官武将下级正在开会)自石勒死后,我就有开复中原之谋。今解豫州刺史职位,授予辅国将军毛宝。毛硕珍,你要不负我之重托。

    毛宝:喏。

    庾亮:毛豫州,你与西阳太守樊峻率精兵万人俱戍江北邾城。

    樊峻:庾公,邾城很多年未戍,陶公当年也不设兵。今忽然增兵卫戍,是否妥当?

    庾亮:当年未戍,是因为缺少良将。我有毛硕珍,怕不能镇抚?

    王愆期:庾公,可先向朝廷请示,然后驻兵方为妥当。

    庾亮: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什么都请示朝廷,要镇边军将干什么!(众人都不语。庾亮思考状画外音:“若要军心稳固,请示朝廷也未尝不可。”转头找)陶称哪去了?

    王愆期:陶称家里有事,请假还没回来。

    庾亮:他来了你告诉他,我命令他为南中郎将、江夏相,率部曲五千人入沔中。

    王愆期:喏。

    2309、岸边,白天,外景。

    士兵:(陶称下船,有士兵递给他文件)陶将军,你的任命书。

    陶称:(结果来看,顿时炸了)就这啊?你们瞧瞧。我先父名满天下,晋室所倚,而征西不任用我兄弟代替父职,他自己独揽六州军政大权,只任命我一个南中郎将。先父当年在位时,他征西算什么人物!我得找他理论理论,让他给我迁个官儿。

    副将:庾征西乃皇帝元舅,势力太大,将军不是他的对手。陶公在世时,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陶称:他对我不公,我能忍得了这口气?我见了他得说说。带上部曲,走!(路上,陶称带着二百人的队伍往前走)

    2310、荆州刺史府门外,白天,外景。

    陶称:(守门卫兵不给开大门)开门,你听见没!(侍卫从里往外要出门,看见,转身跑回去)

    门官:(从里面出来,客气)陶将军,没有上头的命令,不许放士兵入内,这是规矩。陶将军自己可以进去,那么多人,小人可不敢。

    陶称:我带几个人进去,你们在外面给我助威。(众士兵吵吵嚷嚷应着)

    门官:陶将军,他们几个也不行,得通报。

    2311、荆州刺史府,白天,内景。

    庾亮:(正与孙盛议事,外面隐隐吵嚷声)谁在外面?

    侍卫:(跑进来)庾公,陶称将军带着部曲二百人来见庾公,门卫正与他纠缠。

    庾亮:带着部曲来的?(冷笑,对孙盛)他不到任镇守,带士兵逆流而上,准是来闹事。陶称轻狂狡猾,又于王导前构隙我,我早就不耐烦。因要大举北伐,腾不出功夫,故暂且隐忍不发。大抵不平之事见不了结果总也不平,陶称竟然找上门来。

    孙盛:明公不要动怒,问清楚再说。即便他来闹事,也不好与他纠缠。

    庾亮:哼,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歪理好讲。(对侍卫)让他一个人进来。

    2312、荆州刺史府门外,白天,外景。

    侍卫:陶将军,庾公让将军一个人进去。

    陶称:(对左右)庾公既然不让你们进去,你们就在门外等着。”

    左右:将军小心说话。

    2313、荆州刺史府,白天,内景。

    陶称:(从外面进来站定不行礼)我来到了。(孙盛一惊)

    庾亮:(微笑)来人,给陶将军赐坐。(陶称大大咧咧一坐,孙盛皱眉)陶将军有什么要事?

    陶称:下官不言,明公自己想。(孙盛又皱眉)

    庾亮:卿不说,我怎么知道。

    陶称:听说明公要举兵北伐,所以任命我为南中郎将,是不是?

    庾亮:是。

    陶称:明公执掌半个江山,要不要求贤任能,出镇方岳?

    庾亮:(依然微笑)当然用恰当的人才为征镇牧守,卿有什么意见?

    陶称:明公当政,任人唯亲,所举者,都是亲支旧派。这“求贤任能”四字,明公说得明白,做得不清楚。

    庾亮:看卿的意思,嫌我没重用卿。我以卿为南中郎将、江夏相,监江夏、随、义阳三郡诸军事,职务太小,委屈了陶将军。

    陶称:不是吗?明公监六州军事,只给我三郡军权,不委屈我吗?先父在位时,明公对我家什么态度?先父下世,轮到明公执掌军权,就不把我家放眼里,明公的眼皮子太薄了!

    庾亮:(点头)原来如此。(孙盛紧张神色)

    陶称:(掏出任命书,往几上一扔)就拿这个打发我,明公当我是讨债的还是要饭的!

    庾亮:(脸微红)知道你跟谁说话吗!

    陶称:(一愣,撇嘴)是——是!明公不是当年落败的时候了。当年苏峻举兵倾覆建康,明公可没那么大的官架子!要不是先父总领人马扑灭贼众,恐怕明公现在还流窜在外!那时候,明公可是谦逊的很!

    庾亮:(冷笑)好啊,要官要得不讲体面。今儿个由着你这张利口。若说得我羞惭不堪、哑口无言,我就把六州军权交给你管。

    陶称:下官不才,不敢生受。只提醒明公一句,先公尸骨未寒,明公别亏往日之恩,负今日之义。下官告辞!

    庾亮:慢着!

    陶称:(又坐下)明公还有什么训示,下官洗耳恭听。

    庾亮:你刚才这些话,敢不敢说给众人听听?只让庾亮一人听见,将军也不够威风。(陶称一愣,疑惑色。庾亮怒喝)来人!(两名僚佐入内)集合所有在城中的官员,庾亮有所论!

    二僚佐:唯。(往外走,陶称害怕貌)

    2314、荆州刺史府,白天,外景。

    (传信者各个屋子通知,僚佐们陆陆续续往刺史府厅堂走去,一会门内就站满了人,院子里也站了一片。陶称站起来,闯祸不安貌)

    庾亮:今日请诸君前来,是想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前大司马太尉陶公的孽子陶称,今天领兵上门来讨官,目无上级、寻衅滋事;亏败陶公家风,令陶公在地下蒙羞!(众人窃窃私语,陶称脸上变色不堪。)

    庾亮:诸位可能还不知道,这位名流之后,都干了什么亏败父母家风的勾当。我来公布一下:陶公下世后,世子陶夏送丧还长沙,陶称不以老父下世为悲,竟带着其弟陶斌领兵胁迫其兄陶夏,要分长沙辎重、资储。陶夏不依,陶称便不送丧,抢先入长沙,将长沙封国中的器杖财物一抢而空。陶夏派兵阻挡,杀了陶斌,赶走了陶称。陶夏自知有罪,不久病死。陶夏一死,陶称可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朝廷以陶瞻子陶弘袭陶公爵位,陶称毫无孝悌之心,不遵朝命,不守家规,专制长沙。陶称在长沙,父亡不居丧位,荒耽于酒,醉生梦死、昧利偷荣。擅摄五部,自命为监军,随意召朝廷之官,聚之军府。长沙政务,皆以陶称爱恨决之。故车骑将军刘弘曾孙刘安寓居江夏,及陶称官属杨恭、赵韶,三人顶撞过陶称,陶称当众扬言要收捕三人斩首,结果刘安、杨恭惧怕,投水自尽,赵韶被收捕,于狱中自尽。陶称诸兄弟与之不协,陶称遂逞凶暴,以图压服诸兄弟。将军郭开跟从陶称往长沙赴丧,陶称怀疑郭开附其兄弟,在船上把郭开捆起来吊在帆樯上面,从下边用弹弓往上射郭开,鼓棹渡江二十余里,岸上百姓观看者数千人,无不心惊胆战。郭开仰慕陶公为人,专程到长沙祭奠,没成想无缘无故遭荼毒,被折磨得奄奄一息。陶称身为朝廷命官,不知奉公守法,为诸军表率,反倒多扣留府兵,藏匿逋逃应坐死之徒,图谋不轨。我以其为故太尉大司马之子,不忍直接上疏奏明其丑行,只是免掉了他的司马职务。可是陶称不思悔改,肆纵丑言,无所顾忌,要结诸将,阻兵构难。诸将惶恐畏惧,没有一个敢跟着他谋逆,所以奸谋至今不为众人所知。我以其父陶公勋劳王室,不忍心看着他越滑越远,故而,此次任命他为南中郎将,与我相近,就是想匡救陶公之后,免除这场灾祸。谁知无论如何,也挽回不了这个奸贼的良知,只好放弃。今日就发落,给朝廷一个交待。(陶称心惊胆战,伏在地上)

    庾亮:(回身对陶称)你身为朝廷之臣,无视朝廷法度,任意恣行、图谋不轨;你身为人子,不孝不悌、为害家邦;你身为兄长、叔父,构难诸弟、抢夺侄儿正位;你身为地方官员,公报私仇、逼死吏属。这么多条人命摆在面前,这么多的罪恶令人发指。多修贤德也怕换不回来你的性命,如今反而变本加厉,豺狼愈甚。不忠不孝,没有谁比你更严重!太尉陶公在世,也容不得你!(喝令左右)来人!免掉陶称南中郎将、江夏相、建威将军职务,押赴东市,就地正法!

    陶称:(侍卫将陶称捆上)明公饶命,下官知错了。

    孙盛:(低声在庾亮耳边)明公,陶称是朝廷功臣之子,当有所论,明公怎好就这么把他杀了?

    庾亮:参军休怕。苟利社稷,义有专断。今日收陶称伏法,以惩暴虐。明日我自会上疏给陛下,解释今日。(喝令左右)推到营外,斩!

    2315、荆州刺史府厅堂,白天,内景。

    庾亮:(庾亮在内写信,庾亮画外音:“臣当帅大众十万北伐,为朝廷收复失地。望陛下允准。”)

    2316、新太极殿东堂,白天,内景。

    成帝:(成帝看郗鉴奏章,王导在一旁坐着)丞相,朕舅要北伐,郗太尉不同意。丞相觉得如何?

    王导:(身体病样,表情复杂,淡淡地)元规此举可谓应时而动,将为圣朝首建大功,臣以为可行。

    成帝:朕拿不准,可事下太常,议后再定。

    王导:遵旨。臣告退。(费劲站起)

    成帝:(招呼外面)过来搀着,送丞相回去。(两宦官过来搀着,走下)

    2317、太常厅,白天,内景。

    王导:(厅内博世们众多,又有虞喜、蔡谟、何充,王导慢慢坐下。)征士,我列席,卿代我主持会议。

    征士虞喜:唯。诸位,征西将军庾亮上言,石勒新死,后赵国内混乱,朝廷北伐的机会到了,故欲移阵石城,为灭贼作准备。朝臣大多认为征西之言顺应天意,百姓也欢欣鼓舞,认为收复江北的时机成熟。这其中,庾征西的意思占主流。但是,也有不少朝臣认为征伐劳费过重,恐怕下不堪命。这些言论,以太尉郗鉴为主,说“资用未备,不可大举。”丞相身体欠佳,我等先发表意见,由丞相定夺。

    太常蔡谟:愚以为,太尉的理论较为合理。现在还不是攻打后赵、收复国土的时候。

    虞喜:请道其详。

    蔡谟:石勒虽然死了,但是后赵的军事实力未曾减弱。既然出征,就得有征无战,以所向克捷为利。

    虞喜:石勒新死,石虎暴虐,为天下所患。有识之士,都知道石虎灭亡的时候不远。王师北伐,可谓吊民伐罪,师出有名。征讨暴逆,名正言顺。或许石虎之灭,正在王师此次征讨,也未可知晓。而太常却以为不可伐,原因何在?(悄悄看王导,王导微微点头)

    蔡谟:石虎骁勇凶悍,绝少对手。朝廷这边很难找到与其匹敌的良将,故不可与之争雄。

    虞喜:(微笑)如此说来,朝廷就应该怕了羯贼,崎岖蜷缩在江南一隅?若如此,怕会失百姓之心,乖远近之望。

    蔡谟:时有否泰,道有屈伸。暴逆之寇虽然最终要灭亡,然当其强盛之时,正义只好屈身退缩,避其锋芒。打不赢的仗,打它做甚!汉高祖当年受黜于巴汉、忍辱于平城,才有后来的垓下之胜。若争强于鸿门,则亡不终日。所以萧何说:“百战百败,不死何待”。岂能与当灭亡之寇争迟速之间!正因为鸿门之不争,才有了垓下莫能与之争的优势。今日所议,与此相同。待时来运转,羯贼道消,方可乘胜席卷,收复江北。现在豺狼之力尚强,不宜抗威与之争锋。

    虞喜:有人说,“抗威以待天时,时机已经可以了。”羯人内部自相残杀,鹬蚌相争,正是渔人得利的时候。卿怎么认为?

    蔡谟:愚以为天时是否来到,在于羯贼的强弱;羯贼的强弱,在于石虎征伐的能力。石虎征伐的能力,得说一说。自石勒初起,就以石虎为爪牙,百战百胜,遂定中国,境土所据,同于魏时。魏朝疆域有多大:三分天下有其二。石勒死之日,将相内外都想诛杀石虎。石虎一力独起于众异之中,杀嗣主,诛宠臣。内难既定,千里远出,一攻而拔金墉,再战而斩石生。擒彭彪,杀石聪,灭郭权,然后还据根本,内外俱定,四方镇守,不失尺土。如此看来,石虎征伐的能力如何?详察此事,是能还是不能?按此论断,此次北伐,成功不成功?(虞喜与王导对望了一眼,二人心领神会。王导闭目养神。)

    虞喜:卿也不必太长石虎威风。后赵前次攻襄阳就不能拔,可见贼人并非卿想象得那么可怕。

    蔡谟:贼前次攻襄阳而不能拔,确实有这么回事。但是不信百战之效,而咬定一攻之验,弃多从少,心安理得不?比如射箭的人,百发而一不中,能说他拙吗?百发而一中,能说他巧吗?

    虞喜:(又微笑)卿说为什么贼攻襄阳而不能拔,这难道不是以少胜多的战例吗?

    蔡谟:攻不下襄阳的,不是石虎本人。攻城的不是贼人健将,守城的却是朝廷守边的能将桓宣桓平北。双方智力有差距,明摆着的,这是其一。其二,贼来进攻,目的是争疆场,得到了最好,得不到就算了,并非贼人当务之急,也不是非占领才能存活;而桓平北是戍边之将,力求保完境土,绝不可败。今征西之往,则与此不同。为什么这么说,征西与桓平北不同。不同在什么地方,不同在重镇也,名贤也,中国之人所闻而归心也。除此之外,还有一样不同。这是大不同:征西领兵西渡,实有席卷河南之势,足以动摇贼人根基,守边贼人恐惧,不能与桓平北守襄阳时对手的心思一样。如此,石虎必率其精兵,亲自来抗拒争夺。若与之接战,战将比石生如何?若欲固城自守,城守比金墉如何?若凭沔水险阻,沔水比大江如何?且不说这些,苏峻当年造逆,王师政绩有目共睹。苏峻的威力,比石虎如何?这样的例子多了,诸位大人想清楚。

    虞喜:太常的意思是?

    蔡谟:蔡谟以为,石生这员猛将,督关中精兵,征西的作战能力与之抗衡,不能得胜。金墉城池险固,刘曜十万军众都不能拔,今征西之守又不可能胜。当时兖州、洛阳、关中三地都举兵击石虎,今此三处都归石虎所有,与以前相比,势力范围翻了一番。若石生不能敌其半,而征西却想当其倍,在下不明白什么道理。或许列位大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众人都不响。)毫无疑问,苏峻之强,不及石虎;沔水之险,不及大江。大江不能抵御苏峻,而以沔水抵御石虎,在下表示疑问。昔年祖逖在谯,效法刘琨之举,佃农于城北,有事征战,无事务农。怕贼于收获之时来抢夺,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反而资助了敌人,所以预先安置军屯,在外防御。谷物接近成熟,贼人果然来抢粮。于是乎丁夫战于外,老弱护于内,多持火炬,急则烧谷而走。如此数年,竟不得其利。可见若无长江险阻,政局可想而知。(众人纷纷点头。虞喜看王导,王导闭目不睁眼)

    蔡谟:当时贼只是占据沔北,与今日疆土相比,不过四分之一罢了。祖逖不能捍御其一,而征西想捍御其四,在下还是表示怀疑。我听说,曾经有人持这种观点:“贼如果来得多,则必定悬军千里,粮草接济不上。”以为朝廷可以利用这个间隙收复失地,打败石虎。

    虞喜:不是吗?

    蔡谟:运粮之难,莫过崤、函,诚然不假,可是石虎当年就曾涉此艰险,深入敌国,平关中以后,平安返回。如今领兵到襄阳,路途既无险,又在其国内行走,粮食自相供给,与之前相比,容易得多。前次最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却说现在反倒不能跋涉艰难,我还得表示疑问。(众人又点头。)蔡谟:刚才所说的,是征西过江以后的结果,还没说一路上行军艰险如何。若过江,自沔水以西,水急岸高,行舟不得并排一列而行进,只能鱼贯溯流,首尾百里。若贼人没有宋襄公的仁义之举,不等我军列开阵势就发起攻击,该怎么应付?南方人习水战,北方人便陆战,今朝廷士兵与羯贼,地势不同,技能掌握的程度也不同。羯贼倘若来送死,可以开江对敌,凭长江之险,以一当千,战胜他们绰绰有余。将其引诱到江边,可保万全。若放弃长江优势,舍水战便利而远进,以我之短攻人之长,怕不是庙胜之算。

    丹杨尹何充:蔡太常充分衡量彼此,将事理分析得透彻明白,可谓算无遗策。

    博士一:蔡太常头头是道,众人无不叹服。

    博士二:我等都没有异议,不知王丞相什么意思?(王导依然闭目不睁眼)

    虞喜:既然如此,待我汇报朝廷,庾公之意行不通。(众人点头。散会,众人都往外走,何充拉蔡谟衣襟,二人留下私话)

    何充:卿真是才华横溢,连丞相、征士贤人都哑口无言。一言以蔽之,卿舌战群儒,不亚于当年孔明使吴。

    蔡谟:卿往日那么聪明,今天怎么不开窍?丞相早就安排好的,某岂可与诸葛孔明相提并论。

    何充:我今天让卿一番高论给征服住了,脑子不转圈儿。卿刚才说的,都是丞相所教?别打哑谜,我不会猜。

    蔡谟:丞相与征西的关系,卿不明白?同意他的意见,都不能释怀;丞相若亲口否定征西的意见,岂不有排挤之嫌!怨气越来越大的事,丞相能办?

    何充:(醒悟状)噢。

    蔡谟:其实众人心里都明白,谁也不先捅破这张窗户纸,省得落个率先发难的名儿,得罪征西。卿没看出来,丞相与征士今日唱一出双簧。

    何充:(点头笑)高。

    蔡谟:官场上的道道,碰撞得多了,丢了自信,明知道前面是个坑,捂住眼说没看见。

    何充:既然如此,不知道就罢了,可是卿心里明镜儿似的,怎么还要先提?也像何充一样,让人家当挡箭牌?

    蔡谟:事下在我这儿,好歹我跟征西没有夙嫌,他多半不会说我诋毁他;再者,我沉不住气,忧国之心形于颜色,没顾那么多。

    何充:对,我深有同感,也是脱口而出。

    2318、太极殿东堂,白天,内景。

    蔡谟:(官员进进出出,成帝正在听蔡谟汇报,惊慌状,眼中含泪。)丞相、始兴公王导薨,时年六十四。太尉、南昌公郗鉴薨,时年七十一。今年不利,朝廷连失两位重臣,群下惊慌。

    成帝:从速调整官职,让朝内安心。

    蔡谟:遵旨。

    2319、太常厅,白天,内景。

    (蔡谟回台省,与众人议论状,写诏书草稿状交给蔡谟。蔡谟往外走)

    2320、太极殿东堂,白天,内景。

    (蔡谟又回到成帝太极殿东堂,启奏状。解说画外音:“成帝以蔡谟代替王导,领司徒;以郗鉴之子郗愔承袭郗鉴爵位。”)

    成帝:(打开一个奏疏看,问蔡谟)左卫将军陈光上疏请伐胡,意志坚定,所陈之计朕以为可行。想让他先攻寿春,如果成功,再大举北伐,应征西将军的战策。卿的意思,先攻寿春可行不可行?

    蔡谟:臣以为,攻寿春必败,不可行。

    成帝:怎么不可行?

    蔡谟:寿春虽小,然城池坚固。从寿春到琅邪,中途有谯国、彭城、下坯,城壁相望,其间远者才百余里,一城见攻,众城必救。且王师在路五十余日,大军前驱尚未到达,消息早就传出去了。贼人的邮驿,一日千里,河北之骑兵,足以来赴,不徒相邻城堡相救而已。昔年白起与楚王接战之时,楚王仗恃其国大,城池不修、又无守备,楚人自战其地,各顾其家,有私心、有散心,惟独没有斗志。(成帝点头)而秦中士兵以军中为家,以将领为父母,不谋而信,一心同功,可谓死不旋踵。白起发梁焚舟,以专其民,这才打了胜仗。韩信、项籍勇力过人,犹且破釜沉舟,背水而阵,可见这场仗怎样难打。如今,白起、韩信的优势王室没有,却想停船水渚,引兵造城,可谓‘前对强敌,顾临归路’,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这种状态,怎能战胜敌手?此乃兵法之所诫。

    成帝:(点头)说的是。

    蔡谟:这是占主动情况下的情景。若进攻寿春而未拔,胡人骑兵忽然大至,王师不占主动,后果更严重。

    成帝:怎样严重?

    蔡谟:《左传》记载:晋国中行桓子率师与楚人战于邲城,楚人兵车战阵突然出现,出其不意冲中行桓子军阵,桓子大惊,狼狈不知所为,急忙撤退,于军阵中鸣鼓对军人道:“赶快撤,先过河者有赏。”于是中军与下军争舟,舟中之指可掬。(成帝尴尬神色不语。)

    蔡谟:陈光乃左卫将军,远近闻名,所领五千征军,都是殿中精锐之众,举手投足,足以影响军心,只要出征,定要有征无战,所向无前。而今让他们顿兵于坚城之下,以国之精锐上驷击寇之下邑,胜了不足为荣,败了为人所笑。得志则利薄而不足损敌,失意则害重而足以益寇,不是上策。(成帝点头)臣愚以为,闻寇则致讨而进,贼退则振旅而归,于事有利无害。

    成帝:(思考片刻点头)有理。下诏不准。

    蔡谟:遵旨。

    2321、荆州刺史府,白天,内景。

    孙盛:(庾亮在内徘徊,孙盛拿着文件入内)庾公,诏书下来了。

    庾亮:快拿来我看(接过来看,皱眉)陛下不准。

    孙盛:还有一份给左卫将军陈光诏书的抄件,不许他北伐。(庾亮烦闷状)明公不必烦心,朝廷这样裁决,必定有道理,明公不可心急。

    庾亮:(大摇头)卿不知道。如今朝廷上下都渴望收复失地,我等岂可尸位素餐。不必等诏报,立即行动。(孙盛焦急,欲言又止状)

    2322、邾城,白天,外景。

    (毛宝率领一队人马入城,一会,毛宝与几个僚佐出现在城头上,往外看,边指边谈状。解说画外音:“庾亮北伐中原的愿望一天也没有止歇,不听成帝旨意,辅国将军·豫州刺史毛宝与西阳太守樊峻率精兵万人俱戍江北邾城。”)

    2323、邺城行宫,白天,外景。

    士兵:(石虎正在射箭,士兵跑过来,递给信件)邾城急报。

    石虎:念念。

    侍卫:(看看,念)庾亮派毛宝和樊峻率一万精兵进驻邾城。

    石虎:庾亮胆敢把兵驻到我家门口,以后没我的好日子过。定要把它拔掉,让吴人胆气催破!(将弓扔给侍卫,转身走)

    2324、荆州刺史府,白天,外景。

    庾亮:(庾亮带两个侍卫陪戴洋在院内散步)先生找我,有何见教?

    术士戴洋:毛豫州今年当死。

    庾亮:什么?

    戴洋:昨天早晨大雾晏风,当有怨贼报仇,攻围诸侯,明公宜远设巡逻游骑,以备不虞。(庾亮愣住了,半信半疑状)明公,明公。

    庾亮:(醒悟,对侍卫)快去报给毛硕珍。(侍卫跑下)庾亮捂住脸。

    毛宝:(急匆匆走来行礼)庾公,先生。

    戴洋:毛豫州(行礼)。

    毛宝:先生说我今年当死,果真如此吗?

    戴洋:在劫难逃。(庾亮魂不守舍状)

    毛宝:当在什么时候?

    戴洋:五十日内。

    毛宝:可否精确一些?

    戴洋:九月建戌,朱雀飞惊,征军还归,乘戴火光,天示有信,灾发东房,叶落归本,虑有后患。

    毛宝:死于谁手?(戴洋摇头不语,毛宝转身走。庾亮痛苦惊慌状,戴洋微微摇头)

    2325、毛宝府,夜晚,外景。

    毛宝:(毛宝在卧室躺着,睁着眼没睡着。后院忽然起火,众人惊慌喊“着火了”,毛宝呼登坐起)怎么回事?(外面火光,一士兵跑进来)

    士兵:将军,起火了!

    毛宝:(已经穿好外套,往外走,几间屋着火状。毛宝吃惊状)快救火!(奔过去)

    2326、毛宝府,黎明,外景。

    (毛宝府被烧了好几间房子,士兵们倚在墙边酣睡。毛宝坐在旁边看着,毛宝画外音:“难道这是灾异征祥?”一士兵从外面跑进来)

    士兵:“将军,戴洋先生派人送来的密信。”

    毛宝:(忙接过来看信,戴洋画外音:“昨夜火殃,非国之福,今年架屋,致使君厄,可因烧屋,移家南渡。”毛宝思考一下)你,马上送我的妻子儿女还武昌,越快越好。

    士兵:唯。

    (士兵帮着拎东西,与夫人和两个小孩子从屋里出来一起上车,出府而去。夫人眼含泪,远远看着毛宝。毛宝挥手送别)

    2327、邾城,白天,外景。

    (夔安率石鉴、石闵等骑兵一大队往邾城来,迅速将邾城包围,攻城。毛宝、樊峻指挥士兵抵抗。解说画外音:“石虎以其将夔安为大都督,率石鉴、石闵等骑兵五万,与李农二万骑兵俱攻邾城。”)

    毛宝:(从城上往下看,远方后赵兵镇人马众多,恐惧。对士兵)快去向庾公请求增援。(士兵跑下)左右,与我死战,坚守邾城!

    2328、荆州刺史府厅堂,白天,内景。

    毛宝使者:(庾亮在内看文件,探报跑进来)庾公,后赵夔安等人率兵马七万急攻邾城,毛豫州顶不住,请求增援。

    庾亮:(接过来书信)知道了。(使者等回信,急切地看着,庾亮思考状)

    2329、邾城,白天,外景。

    (天空黑了白,白了黑代表多少日子过去了。城下一片死尸,又有后赵骑兵来,与之前的一同攻城。毛宝与士兵冲出去血战。傍晚,与众士兵收兵退入城中。城头上士兵尸体遍地都是,毛宝和樊峻形容苍白狼狈,一身是血和伤上城。解说画外音:“九月,石闵败晋兵于沔阴,杀将军蔡怀;夔安、李农陷沔南;石闵败晋兵于白石,杀郑豹等五将军;张貉猛攻邾城戍守,毛宝、樊峻等不敌,城池将破。”)

    毛宝:(城外正在攻城大战,使者从远处灰头土脸骑马跑来,杀进敌阵。毛宝对左右)快出城接应。(士兵几人下城。城门开,一队士兵冲出来,将使者解围,一同入城。敌兵追,城上射箭,使者一行入城,城门关上。使者精疲力尽爬上城,毛宝关切地问)怎么样,庾公救兵来了没有?

    使者:(哭着摇头)庾公说,邾城坚固,将军骁勇,不用派援兵,将军足能抵挡贼军攻城。

    毛宝:(惊恐)庾公误我!

    樊峻:(悲催)唉!

    2330、邾城,黎明,外景。

    (城下尸体到处是,对面敌兵帐篷外面有士兵把守。战场非常安静,有乌鸦下来啄食,一片凄惨。城上,士兵倚着墙休息。毛宝和樊峻倚在一起,表情呆滞。)

    毛宝:樊将军,如今城内弹尽粮绝,守不下去了。只有今日与贼兵一决生死。你意如何?

    樊峻:(擦擦眼)就依大人。(毛宝落泪,又抹去。战鼓响,敌方列队。)贼又来了!

    毛宝:我与卿出城迎战。

    樊峻:唯!

    (城门开,毛宝与樊峻带人与敌方混战咬牙硬拼。敌人越来越多的情景,己方战士纷纷倒下,站立的士兵越来越少的情景。)

    毛宝:收兵!回城。(拼杀下,众人回城,关上城门。敌将依然再追)

    后赵将张貉:停止进攻!

    左右:将军,看看就得杀尽他们,为何不追?

    张貉:(冷笑)他们还有力气吗?咱们可是吃饱喝足的。来人,撞城门!

    (毛宝和樊峻上城,士兵人数已经很少了。撞门声。)

    毛宝:把贼人的尸体扔下去当滚木礌石!(几个士兵往下扔人,很快就没了。毛宝对樊峻)樊将军,如今城池已经不能保了,准备突围出去吧!(毛宝话音未落,城门被撞破,“咔嚓”一声倒将下来,后赵兵一拥而入毛宝和樊峻下城砍杀,率左右突围出,后赵士兵先射箭,后赶杀,毛宝和樊峻与士兵不得已下水,都溺死江中,张貉大笑。毛宝使者在远处不敢过来,忍悲痛蹒跚逃命而去)

    2331、荆州刺史府厅堂,白天,内景。

    毛宝使者:(站在庾亮跟前哭)全军覆没了。(往地上一坐。庾亮失魂落魄,呆住了。使者哭一阵,抬头看庾亮,惊恐)

    侍卫:庾公,庾公。(庾亮不动)来人,快找军医!庾公,庾公!

    众人:(僚佐们奔进来看,纷纷问)庾公怎么了?明公,保重!

    庾亮:(回过神来,扑出门去对着邾城方向伏地大哭)硕珍,庾亮害了你!我之所以想北伐中原收复失地,正是仗恃卿贤德骁勇,才有一些自信。如今却亲手害了卿,丢了重戍,我怎么向卿家交待,怎么向朝廷交待!(左右陪同哀恸,欲将庾亮扶起。庾亮大哭不止)硕珍!太真谢世,我失了左手;卿如今又舍我而去,无人保佑社稷呀,硕珍!(发病倒地。)

    众人:(七手八脚过来抬)快抬屋里去,找军医!(军医拨开众人近前)

    探报:(孙盛站在一边焦急,探报跑过来)军报。呀,大人怎么了?

    孙盛:给我吧。(探报递给军报,跑下)

    2332、荆州刺史府寝室,傍晚,内景。

    众人:(众人在外面等着,军医在里面给庾亮扎针,片刻,出来)大半天了,庾公怎么样了?

    军医:醒了。诸位,声音小点,别进去那么多人。

    孙盛:我去看看。(入内,众人在外面往里探头看。孙盛来到床边,庾亮看见他,哭起来)

    庾亮:贤卿,我闯大祸了,葬送了硕珍,我百死莫赎。

    孙盛:明公,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江北战场还在打,明公千万振作起来,社稷还仰仗明公。

    庾亮:疆场战事如何?

    孙盛:石虎将夔安进据胡亭,正在向江夏进寇;将军黄冲、义阳太守郑进投降后赵。

    庾亮:(吃惊)竟陵怎么样?平北将军桓宣如何了?

    孙盛:桓宣将军拒战得利,杀夔安众五千余人,夔安退出战场,掠夺汉水以东七千余户,撤回幽、冀了。

    庾亮:(松了一口气)竟陵有人哪。(又哭,不舒服状)

    孙盛:明公保重。

    2333、荆州刺史府寝室,白天,内景。

    孙盛:(士兵引戴洋过来,孙盛忙迎接)先生,明公等多时了。

    戴洋:(来到床前)庾公,感觉怎么样?

    庾亮:(睁开眼)先生,贼人气势未衰,传言还要来攻城。前天夜里听说消息,我心躁动。不知武昌能保全不?

    戴洋:十月丁亥夜半时得贼消息,干为君,支为臣,丁为征西府,亥为邾城,功曹为贼神,加子时十月水王木相,王相气合,贼必来。寅数七,子数九,贼至多九千人,最少七千人。从魁为贵人加丁,下克上,有空亡之事,不敢进武昌。

    庾亮:(松口气)石城能否守得住?

    戴洋:贼从安陆向石城,逆太白,当伐自身,于明公无忧。

    庾亮:(又松口气)老天!我造了什么孽,老天向着胡人,而让我病困如此?天道不公!

    戴洋:明公,天道并非不公。天符有吉凶,土地有盛衰,今年害气三合己亥,灾气重。己为天下,亥为戎胡,胡人灾气前所未有,石虎该寿终正寝了。如今只担忧明公病情,谁担忧贼人命运。

    庾亮:今年灾气是重,何方能救我?

    戴洋:荆州受兵,江州受灾,明公可解去此二州。

    庾亮:让别人去受灾,断不可为。(昏迷过去。解说画外音:“公元340年正月,庾亮薨,时年五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