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们在小馆坐了好一会儿，直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要睡着了，才被吕查戳了戳。
“你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夜色下一个模糊的人影路过，看衣服颜色搭配还有些熟悉。
“去周从愠家的路？”我问道：“米凤儿？”
吕查点了点头，起身离开“看来我们猜的没错，走吧，起码可以睡几天好觉了。”
“就这样，不管了？”我追上去问道。
“既然找到了那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反正人又跑不了。况且周从愠没有坦诚相待，他的事也不麻烦，费不了多少心思。段家应有尽有，还不用花钱，我们在这歇几天玩几天，岂不妙哉。”
“好主意。”我肯定道。
可是这样的美好生活没过几天，那日我们得知了一个消息：方如死了。
“死了？”段世钦瞬间站了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我们正在一同食用晚饭，便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同是一惊。
“不知道，听人说是死在了露天温泉，有人过去看见的，人都肿了一圈。”
“走吧，去看看。”
见段世钦着急忙慌的走了，我们也跟着赶了过去。
蔚原县有一处露天温泉，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已经存了有些年岁，据说有奇效，秋寒之际去泡一泡便会少生许多疾病。
“这些日子天气渐冷，许多人都会来这泡一泡，往来之人众多，鲜少有空无一人的时候，”我看着方如肿胀发白的模样，不禁一阵恶寒，“可他明显已被泡了很久。怎么可能？”
“府尹大人过几日便要离开，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还是不要惹事上身。”
人群窃窃私语，没过多久便四散开来，方如的尸身已被府衙的人带走，听阿万报官道，他们家掌柜整夜未出，今早去见已是没了踪影，如今却又出现在这远隔几条街的地方，实在是不对劲。
“按阿万所说，实在诡异。难不成是方如半夜自己出来，阿万不知道？”我想不通，便向吕查说道。
“阿万每夜都是守门而眠，若是方如自行外出阿万却不知道，那或许是走的后门或是侧门。”
“出入自家何必要这样麻烦，他是偷偷去做什么事么？”
他摇了摇头，明显也是不清楚，“不知道。”
我们正往回走着，突然间收到了灵讯。
“怎么了？”我问道。
“周从愠约我们见上一面。”
那日我们见周从愠，虽然算不得彼此坦诚，但周从愠也告诉了我们一些事情。
他确实是灵物所化，他的原身便是米家的传家宝，一块净白瓷石，作为米家滋养几百年的灵物，他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米家的守护灵。
只是守护灵不能攻击旁人，所以他也想拜托我们保护好米凤儿，在她被段世钦几人抓到的时候出面说上几句，毕竟他的身份不能暴露。
可是他为什么要同米凤儿做这些事，那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再见周从愠他已没了前几日的从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我有些惊异，灵物竟然也会憔悴虚弱。
“发生什么事了？”
“米凤儿被带走了。”他有些失魂落魄，“我知道瞒不过你们，米凤儿确实一直在我这，我不想说也是不想你们过多牵涉。这本不关你们的事。”
“那你现在为什么告诉我们？”我见他的模样不禁担忧，“你受伤了？”
他摇了摇头，“我是守护灵，夺宝一事发生后我便在凤儿身上设了连接咒，她被带走受刑，我难免受些影响。”
“他们怀疑米凤儿是凶犯？”
周从愠点了点头，“凤儿与方如多有矛盾，蔚原县几乎人尽皆知，所以在方如死后府衙便来人带走了凤儿。”
“你没护住么？”
就算是真的有官府的人来抓人，以周从愠的本事自然可以带米凤儿远走高飞，或是为其作证，也能免受许多。
“她当时不再我身边。”
“她去了方家？”
“没有。”周从愠道：“凤儿一直在几人家中翻闹不过是掩人耳目，她只是想去司空端文家而已。”
“为什么是司空端文？”吕查问道。
算起来几人纠葛，方如买下了宝物，制瓷技艺或许也会与严弘信有关，段世钦与方如十分要好，常一起做买卖生意。这样看来唯独与司空端文最不相关。
“司空端文才是真正的偷宝人。”周从愠道。
原来当时米父受伤并不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是司空端文无意所致。司空端文向米父求买至宝，两人推搡时不慎至米父受伤。但米父考虑到司空端文也是无心之举，便也没说什么。
“只是没想到他狼子野心，买通了朱志，偷盗瓷石。”周从愠道：“米家一代主公人祸而死，我作为守护灵感知便现身查询，却看见朱志将瓷石卖给了方如。”
“方如？”我问道：“不应该是司空端文么？”
“大概是没有谈拢，后来我暗中跟着朱志，想在他身上得知因果，可没跟了几日，他便死了。”
“是司空端文做的？”
“也不能算。”他摇了摇头。
司空端文并不知道朱志已将瓷石卖出，便约他见面，两人本是想找一个无人烟的地方交易，但争执之时朱志脚下不稳落入悬崖，司空端文到山下查看时已是没了气息，朱志怀抱的盒子也已摔开，里面空无一物，司空端文这才知道被朱志欺骗。
既然知道瓷石在哪，周从愠又是灵体，不论什么方法都可以把瓷石带走，这样大张旗鼓的必然有着旁的目的。
“所以你又去找了方如，替他解了谜题，加入他们当中。”吕查问道：“你们是为了报仇？”
“虽说米父的死与司空端文有关，却也不算是他杀的，你们这样做不符合缘法，你会害了自己的。”我说道。
因果报应这种事在修行者身上体现的更为突出，且各有各的缘法，像周从愠这种守护灵更是不能杀生害人，他这样做又是何必呢？
“我们也是被逼。”周从愠叹了口气道：“司空端文见凤儿还在，便多次找寻凤儿，逼问宝物的下落，可是凤儿又如何得知。”
“你没去找她说明事情的经过？”
“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非人的存在寻常是不会现身暴露自己，我本想解决米老爷一事后带着瓷石回到米家宅子，却没想到凤儿也陷入危难。”
“司空端文究竟是为了什么？”
司空端文家中经商，但并不是主打陶瓷生意，怎么非要得到这个宝物呢？
“我也不解。”周从愠道：“明里暗里探寻，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了个大概。”
司空端文受其祖父影响自小便喜欢读书作文，也想要考取功名在朝为官。
可就在他参加乡试的前一年，有了商不入仕的明文规定。
这对他的打击可谓之大，他只好忍痛割爱，跟随父亲学习经商之道。
但本朝开明，若真的有极高才能或是有其他贡献，也可以受朝廷嘉赏，哪怕是商贾也有机会参与科举。
司空端文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多方推荐自己，可终是没有成功。
“几个月前京兆府尹传讯给这里的县令，说是要为皇后寿辰献礼，要到这找寻最好的最精美的玉瓷。”
吕查道：“所以他想借这个宝物和其中的秘密搭上府尹，然后换取考取功名的机会。”
“对。”周从愠叹息一声，“他已经魔怔了，为了保护凤儿和拿回瓷石，我只好现身。”
“米凤儿想要报仇么？”
周从愠摇了摇头道：“凤儿知道那些事，她虽然恨他们因一己私欲阴差阳错害了父亲，但为了米家的将来，为了米父的遗愿，她现在只想好好守着米家的基业。”
他继续道：“我先去找了凤儿，告诉了她事情的原委，她便装作无意得知去找了方如。她本是想向方如说明原因要回或买回瓷石，但方如不给瓷石，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这才将宝物的事情闹大起来。”
周从愠叹了口气，又道：“于是我便去帮方如，告诉他如何省时省力的制出精美白瓷的方法。获取了他的信任，这才有了接近了司空端文的机会，也就知道了他目的的七七八八。”
“可是你不能伤人，也不能空口说出这些事，米凤儿一个女儿家也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和瓷石，所以你们选择收集证据让司空端文受罚？”
“我们只是不想让他继续纠缠，也想从方如那拿回瓷石。”周从愠道：“方如油盐不进，怎样也不肯将瓷石交出来。另一方面司空端文从方如这也拿不到宝物，便一直找我和凤儿问其中的秘密。”
“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司空端文找你么？”我问道。
“我怕引起司空端文的猜忌伤害到凤儿，但也提醒过方如。”
这本是极为简单的事，却被几个人的利欲熏心变得麻烦起来。
真是可叹。
“你们找到什么证据了？”吕查问道。
“没有。他与朱志交易，问我们事情，都是私下亲自找的，连信件都没有。凤儿没办法，才将事情闹大，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凤儿她才是安全的，瓷石才是安全的。”
“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肯定道：“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们理亏，不敢动米凤儿。”
“是，”周从愠点了点头，“可是我们没想到方如会出事，凤儿又不在我身边，我无法作证，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麻烦你们。”
“相识一场，算不得麻烦。”我问道：“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想请你们帮我演一场戏。”
“你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夜色下一个模糊的人影路过，看衣服颜色搭配还有些熟悉。
“去周从愠家的路？”我问道：“米凤儿？”
吕查点了点头，起身离开“看来我们猜的没错，走吧，起码可以睡几天好觉了。”
“就这样，不管了？”我追上去问道。
“既然找到了那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反正人又跑不了。况且周从愠没有坦诚相待，他的事也不麻烦，费不了多少心思。段家应有尽有，还不用花钱，我们在这歇几天玩几天，岂不妙哉。”
“好主意。”我肯定道。
可是这样的美好生活没过几天，那日我们得知了一个消息：方如死了。
“死了？”段世钦瞬间站了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我们正在一同食用晚饭，便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同是一惊。
“不知道，听人说是死在了露天温泉，有人过去看见的，人都肿了一圈。”
“走吧，去看看。”
见段世钦着急忙慌的走了，我们也跟着赶了过去。
蔚原县有一处露天温泉，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已经存了有些年岁，据说有奇效，秋寒之际去泡一泡便会少生许多疾病。
“这些日子天气渐冷，许多人都会来这泡一泡，往来之人众多，鲜少有空无一人的时候，”我看着方如肿胀发白的模样，不禁一阵恶寒，“可他明显已被泡了很久。怎么可能？”
“府尹大人过几日便要离开，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还是不要惹事上身。”
人群窃窃私语，没过多久便四散开来，方如的尸身已被府衙的人带走，听阿万报官道，他们家掌柜整夜未出，今早去见已是没了踪影，如今却又出现在这远隔几条街的地方，实在是不对劲。
“按阿万所说，实在诡异。难不成是方如半夜自己出来，阿万不知道？”我想不通，便向吕查说道。
“阿万每夜都是守门而眠，若是方如自行外出阿万却不知道，那或许是走的后门或是侧门。”
“出入自家何必要这样麻烦，他是偷偷去做什么事么？”
他摇了摇头，明显也是不清楚，“不知道。”
我们正往回走着，突然间收到了灵讯。
“怎么了？”我问道。
“周从愠约我们见上一面。”
那日我们见周从愠，虽然算不得彼此坦诚，但周从愠也告诉了我们一些事情。
他确实是灵物所化，他的原身便是米家的传家宝，一块净白瓷石，作为米家滋养几百年的灵物，他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米家的守护灵。
只是守护灵不能攻击旁人，所以他也想拜托我们保护好米凤儿，在她被段世钦几人抓到的时候出面说上几句，毕竟他的身份不能暴露。
可是他为什么要同米凤儿做这些事，那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再见周从愠他已没了前几日的从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我有些惊异，灵物竟然也会憔悴虚弱。
“发生什么事了？”
“米凤儿被带走了。”他有些失魂落魄，“我知道瞒不过你们，米凤儿确实一直在我这，我不想说也是不想你们过多牵涉。这本不关你们的事。”
“那你现在为什么告诉我们？”我见他的模样不禁担忧，“你受伤了？”
他摇了摇头，“我是守护灵，夺宝一事发生后我便在凤儿身上设了连接咒，她被带走受刑，我难免受些影响。”
“他们怀疑米凤儿是凶犯？”
周从愠点了点头，“凤儿与方如多有矛盾，蔚原县几乎人尽皆知，所以在方如死后府衙便来人带走了凤儿。”
“你没护住么？”
就算是真的有官府的人来抓人，以周从愠的本事自然可以带米凤儿远走高飞，或是为其作证，也能免受许多。
“她当时不再我身边。”
“她去了方家？”
“没有。”周从愠道：“凤儿一直在几人家中翻闹不过是掩人耳目，她只是想去司空端文家而已。”
“为什么是司空端文？”吕查问道。
算起来几人纠葛，方如买下了宝物，制瓷技艺或许也会与严弘信有关，段世钦与方如十分要好，常一起做买卖生意。这样看来唯独与司空端文最不相关。
“司空端文才是真正的偷宝人。”周从愠道。
原来当时米父受伤并不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是司空端文无意所致。司空端文向米父求买至宝，两人推搡时不慎至米父受伤。但米父考虑到司空端文也是无心之举，便也没说什么。
“只是没想到他狼子野心，买通了朱志，偷盗瓷石。”周从愠道：“米家一代主公人祸而死，我作为守护灵感知便现身查询，却看见朱志将瓷石卖给了方如。”
“方如？”我问道：“不应该是司空端文么？”
“大概是没有谈拢，后来我暗中跟着朱志，想在他身上得知因果，可没跟了几日，他便死了。”
“是司空端文做的？”
“也不能算。”他摇了摇头。
司空端文并不知道朱志已将瓷石卖出，便约他见面，两人本是想找一个无人烟的地方交易，但争执之时朱志脚下不稳落入悬崖，司空端文到山下查看时已是没了气息，朱志怀抱的盒子也已摔开，里面空无一物，司空端文这才知道被朱志欺骗。
既然知道瓷石在哪，周从愠又是灵体，不论什么方法都可以把瓷石带走，这样大张旗鼓的必然有着旁的目的。
“所以你又去找了方如，替他解了谜题，加入他们当中。”吕查问道：“你们是为了报仇？”
“虽说米父的死与司空端文有关，却也不算是他杀的，你们这样做不符合缘法，你会害了自己的。”我说道。
因果报应这种事在修行者身上体现的更为突出，且各有各的缘法，像周从愠这种守护灵更是不能杀生害人，他这样做又是何必呢？
“我们也是被逼。”周从愠叹了口气道：“司空端文见凤儿还在，便多次找寻凤儿，逼问宝物的下落，可是凤儿又如何得知。”
“你没去找她说明事情的经过？”
“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非人的存在寻常是不会现身暴露自己，我本想解决米老爷一事后带着瓷石回到米家宅子，却没想到凤儿也陷入危难。”
“司空端文究竟是为了什么？”
司空端文家中经商，但并不是主打陶瓷生意，怎么非要得到这个宝物呢？
“我也不解。”周从愠道：“明里暗里探寻，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了个大概。”
司空端文受其祖父影响自小便喜欢读书作文，也想要考取功名在朝为官。
可就在他参加乡试的前一年，有了商不入仕的明文规定。
这对他的打击可谓之大，他只好忍痛割爱，跟随父亲学习经商之道。
但本朝开明，若真的有极高才能或是有其他贡献，也可以受朝廷嘉赏，哪怕是商贾也有机会参与科举。
司空端文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多方推荐自己，可终是没有成功。
“几个月前京兆府尹传讯给这里的县令，说是要为皇后寿辰献礼，要到这找寻最好的最精美的玉瓷。”
吕查道：“所以他想借这个宝物和其中的秘密搭上府尹，然后换取考取功名的机会。”
“对。”周从愠叹息一声，“他已经魔怔了，为了保护凤儿和拿回瓷石，我只好现身。”
“米凤儿想要报仇么？”
周从愠摇了摇头道：“凤儿知道那些事，她虽然恨他们因一己私欲阴差阳错害了父亲，但为了米家的将来，为了米父的遗愿，她现在只想好好守着米家的基业。”
他继续道：“我先去找了凤儿，告诉了她事情的原委，她便装作无意得知去找了方如。她本是想向方如说明原因要回或买回瓷石，但方如不给瓷石，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这才将宝物的事情闹大起来。”
周从愠叹了口气，又道：“于是我便去帮方如，告诉他如何省时省力的制出精美白瓷的方法。获取了他的信任，这才有了接近了司空端文的机会，也就知道了他目的的七七八八。”
“可是你不能伤人，也不能空口说出这些事，米凤儿一个女儿家也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和瓷石，所以你们选择收集证据让司空端文受罚？”
“我们只是不想让他继续纠缠，也想从方如那拿回瓷石。”周从愠道：“方如油盐不进，怎样也不肯将瓷石交出来。另一方面司空端文从方如这也拿不到宝物，便一直找我和凤儿问其中的秘密。”
“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司空端文找你么？”我问道。
“我怕引起司空端文的猜忌伤害到凤儿，但也提醒过方如。”
这本是极为简单的事，却被几个人的利欲熏心变得麻烦起来。
真是可叹。
“你们找到什么证据了？”吕查问道。
“没有。他与朱志交易，问我们事情，都是私下亲自找的，连信件都没有。凤儿没办法，才将事情闹大，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凤儿她才是安全的，瓷石才是安全的。”
“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肯定道：“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们理亏，不敢动米凤儿。”
“是，”周从愠点了点头，“可是我们没想到方如会出事，凤儿又不在我身边，我无法作证，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麻烦你们。”
“相识一场，算不得麻烦。”我问道：“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想请你们帮我演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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