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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吴南1

    我来自南方沿海一座小县城,家里经营一个熟食小作坊,我们兄妹四人,我排老三。

    大姐初中就辍学出去打工,早早地结了婚,深知混迹在社会的不易,努力挣钱寄回来想让我们几个好好读书。

    可二哥还是读完高中就回去继承家里的熟食店,但是原料、制作他都不管,父母起早贪黑地准备好所有,如今他们夫妻俩只负责看店。

    我是老三,跟妹妹相差只一岁,从小家里人要照顾更小的妹妹无暇顾及我,家务也都是我和大姐做,后来初中我考上了省城一中,因为拿到了奖学金家里没有让我辍学,后来就一直在外读书,每年都努力拿最多的奖学金回去,可他们除了钱并不在乎有没有我。

    妹妹读完初中本来也想出来打工,在大姐的要求下她没有辍学,并且一直把学费直接打给她的学校,可惜她早早谈恋爱没心思学习,后来考了大专毕业进厂工作了。

    我很早就开始规划自己的生活,高中保送一中,被选去参加生物竞赛,结果因为学校经费不足实验条件不够,国赛拿不到好名次。

    高考也稍微有点失误,没能考上清北,自然也拿不到学校发的高考奖金。

    好在滑落的第二志愿中北理工大学学费不高,为了不至于没钱读书,我进了大学又开始拼命学习拿奖学金。

    中学搞竞赛的时候知道,我们国家只分到了人类基因组计划里1%,先进的技术主要掌握国外实验室里,想要在科研这条路走下去,就必须出国。

    要踏踏实实干出一番成绩来,给家里人看看他们不待见的小儿子才是有本事的那个。

    这是我一直的愿望。

    我需要攒够钱才能考出国,托福雅思GRE光考试报名费就没有一个便宜的。所以我必需门门成绩都要最好,没有资格享乐,没有资格去考虑学习之外的人和事。

    那时候我只想着出国,没想着回国,我这种没有背景的人在人才济济的大中华苦熬三十年也不一定能出头。

    可即使我一直学习很好,在父母口中我不过是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我说要出国,他们只告诉我家里出不了钱,想以此让我放弃。

    我没有。

    但是我负担不起公派留学的生活成本,我只能努力申请全额奖学金,而且如果机票折扣不够低,都不一定每年能回国一次。

    我向往自由,有些自由是我在国内所没有的,别的家庭或许有,我家肯定不会有。

    看父母怎么对我小妹就知道了,她还没满十八岁就有人上门提亲,我每年放假回家都要被拉着去相亲。不理解对方到底看上了我这种啥都没有的穷学生什么。

    我不想跟没什么感情基础的人结婚,也不想我心爱的女孩子的一生被我蹉跎。

    我读书、出国、靠科研能力留在国外这一路都按着我的计划一一完成,过程也比较顺利,除了十八岁那年出现了一个bug。

    这个bug叫文忆。

    大一正式上课的第二周开始了无机化学实验。其它课都是全院大课,一个教室都有一百来号人,我除了同宿舍的基本都不认识。

    实验课不一样,都是小班上课,而且按照学号排了座位。

    第一次实验我就注意到了坐在我隔壁的她。

    她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眉眼出奇地好看,我终于理解了《傲慢与偏见》里达西说伊丽莎白“apairoffineeyesinthefaceofaprettywoman.”

    她对上课比对周遭的人有兴趣,她同桌找她说话她也不接,刚好这门实验的老师跟我的名字发音一样,我借此主动找她搭了话,还给她看了笔记。

    我好久没这么认真写笔记了。

    后来她并不怎么搭理我,就像她也跟其他人不熟。分化实验课的时候,我又坐到了她旁边,在她好看的眉眼纠结在一起快拧出水的时候,我主动提出帮她做一次滴定。

    交换锥形瓶的时候她的指尖无意划过我的手,突然让我心脏多跳了一下,差点酚酞都滴多了。结果她居然还让我滴我的那瓶。

    某个周六,我路过三教去图书馆,门口远远地看到文忆在134教室的第一排涂涂画画,应该是选修课吧。

    查到134的课是劳青的《植物与文化》,看起来挺有意思,就是太难选,于是我交了申请旁听。

    每周课上都要画一幅点名作业,我旁听生自然不用交作业,可看她在那里涂涂画画也很有意思。上课也不能太无聊,我就一边背单词顺便做做笔记。

    结课考试那天,我本来不想去的,准备去图书馆的时候看到了一片小野花,蓝的白的黄的,顺手采了一几朵,突然很想带给她。

    可傍晚我从图书馆出来,却发现那束花躺在一个自行车车筐里,花瓣都无精打采的。

    心头仿佛被天雷击中,人生送出去的第一束花,孤零零地在秋末的日落中被陌生人骑走。

    我明白了两件事,我喜欢文忆,而她不喜欢我。

    但我忍不住会跟她聊天,在图书馆遇见了也会一起自习,她也会在老师点名的时候发短信提醒还在自习的我。

    我告诉她我要出国,她好像很失落的样子,我想让她跟我一起去,但是我开不了口。她有她不能出国的理由,就像我并没有留下的理由。

    反正她也不喜欢我,我也没那么喜欢她,没什么意思,断了来往对大家都好。偶尔也听冯磊说起班里的情况,她好像很忙,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