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小胖子也有理想的
到鲤鱼尾天色还早的很，但是简平安就没打算继续走了，找了个最大的客栈住了进去，带着两人在鲤鱼尾不大的地方转了几圈，又找了个最像样子的饭庄吃了顿正正经经的饭食。回到客栈，就叫小二抬了个大浴桶，烧了几桶热水，让这二人痛痛快快洗了把澡，这下，这世子二人才算是有了重回人间的感觉了，天色擦黑，刘保儿还想拉着简平安再继续聊武功招式，却被简平安草草打发回去睡觉了。
乡下的夜里是没有什么灯火的，码头上还有几只气死风灯在闪闪烁烁地亮着。赵显在这乡下的硬板床上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就坐了起来坐在窗边呆呆地看着外面夜空中挂着的一轮明月。
忽然窗口出现了一张倒挂的人脸，赵显吓得三魂七魄都震出体外了，张开嘴都喊不出声，待到定睛一看，去发现这张脸是简平安，顿时哭笑不得，边拍着胸口，边颤颤悠悠地说：
“平，平，平安兄，你这玩笑开得过分了吧，差点把我吓死！”
“走，带你去散散心。”
说完，也没等赵显同意，就一架赵显，从窗口窜了出去，老太监刘保儿眼睛瞟了一眼窗口，待二人走了片刻，才起身起飘出了窗口，在后面远远缀着。
简平安并没有带赵显去多远，而是去到沧水边上找了一个临水的最高的房子，拉着赵显坐在人家的屋脊上。
对着空空如也的沧水河床和河对面黑漆漆的山坡，谈不上什么景色，柔软的月光均匀地洒在了高低不平的大地上，显得有些朦朦胧胧的亮，夜色格外安静，赵显抱着双膝就这么呆呆看着眼前的月光山林，脸上的黯然和月色浑然一体。
赵显不说话，简平安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看了足足有两刻钟，小胖子忽然把头埋进膝盖，隐隐开始啜泣，无论什么人在十五六岁的年纪遇到了如他这种亲人亡故家族全灭人间惨剧，恐怕也不能把情绪控制得更好了。
赵显埋头哭了一阵，忽然低声开始说话：
“年前的时候，父王忽然把我叫到书房，让我去拜望一下老师德阳先生。我并没怎么在意，知道路上收到了说我父王叛乱，紧接着就被平叛了，全家人除了我，一个都没跑出来，我才明白了，父王一定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提前让我出门，好躲过这一场灾祸，可是他好狠的心呐，母亲弟妹一个都没说，就让我一个人独活，独活……”
赵显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似乎沉入了回忆，又似乎像是睡去了。
简平安不经意地接了一句：
“也许你爹不怎么喜欢你，不想带你一起走呢？”
小胖子蓦然抬头，望着简平安，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如果不是我确定打不过你，你这会已经是个死人了！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可笑！”
“我只是想告诉你，只有拳头硬的人才能乱说话，不害怕被打死，你爹显然拳头不够硬啊。
赵显：“……”
简平安也没理情绪低落的小胖子，继续问他：
“你本来想干什么的？”
“什么本来想干什么？”
小胖子的声音有点像还在做梦一样。
“就是你的理想？理想是什么知道么？”
“理想？哦，就是志向吧？”小胖子的反应还是不错的，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生于王侯家，哪有什么志向，如果我不是长子，我还可以混吃等死，但是平江王世子就等于我这一辈子从生出来那天起，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哪里需要志向，我爹有志向，结果怎么样？”
“那别管什么平江王世子了，反正你现在也不是什么世子了，你的志向是什么？”
“没志向。”
“小胖子你不老实啊，你不是说你喜欢看书么？”
“是啊，因为我没法去别的地方，不能随便出府，就只能看看书里面写的这人间百态世间美景，过过干瘾也挺好啊。”
“那你以后呢，以后想干什么？”
“干什么？不知道啊，哦，别被抓住吧，算不算志向？”
“唉，和你聊天还真是无聊啊。好吧，送你一碗鸡汤吧，小胖子，世界这么大，你不想去看看么？”
“什么鸡汤？什么世界？平安兄，你在说什么？”
简平安对着夜空陌生的星辰，陌生的月亮，缓缓开始给赵显灌鸡汤……
“小胖子，你可知道你所居的郑国，其实是这个世界很小的一块地方，大概有多小的呢，如果世界有这么大，”简平安比了一个合抱的姿势，“那郑国只有小拇指的指甲盖这么大一点点。”
“真的么？”小胖子似乎提起了一点点精神。
“嗯，不过我不敢肯定，因为这和我以前认知的世界不一样，我不敢肯定世界是不是只有这么大，还是比这个更大，我特么不会通过测曲率来算球体面积啊，不过这个世界绝对不会小，因为刘老头说的那个老神仙带我飞上天看过，我粗粗看了一眼，应该不小。”
“真的有神仙？还带你飞上天的？？”小胖子这下精神头足多了。
“嗯，以前我也不信有神仙，直到那老头被我缠的没办法了，带我飞了一次，我就信了，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飞的真特么快，又高……”
“真的是真的么？那你学会了仙术没有？带我飞一圈呢？我不重！”
小胖子赵显这下是明显是活过来了，少年人总还是少年人，心性总还是活泼，听到了这些以往他就感兴趣的话题，就从悲伤的情绪中被转移了注意力了。
“飞什么飞，”简平安看了看小胖子的体型，“还不重，刚才带你上屋顶，我就差点没被你给拽下去了，就算我会飞，也绝对带不动你。别打岔，我告诉你，这世上不光有神仙，还有妖怪，我就遇到过一个大妖怪，那叫一个厉害啊……”
在赵显时不时的捧哏中，简平安吹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感觉这小胖子像是真的走出了失去家人的阴影了，才对他说了对他的安排：
“小胖子，回头我把你安置在阳城，你放心，我的易容术天下无双，不会有人认出你来的，你想通了想干点什么了，再找我，可好？”
“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已经不是平江王世子了，给不了你什么报酬。”
“嘿嘿，小胖子你还挺清醒的嘛，放心啦，我不图你什么，你只要在阳城帮我看着点几个人，帮我看看账本就行了，这你总会吧。”
“如果只是帮你看看账目，这没问题，不过要是经商我就不行了，还有阳城那个地方在打仗啊，去那里会不会太危险了？”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啊，还不错，放心，阳城那里就是因为打仗才有生意做，不需要你去经商，就是帮我盯着点就行了，其他不用你管。如果真的阳城保不住了，我会接你走的，你也不用担心。”
赵显低头思索了一会，再看了看夜空，略带点惆怅的回答：
“好吧，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能这么坦诚和我聊天的人，你是第一个，这是不是就叫做朋友？”
“哈哈哈哈哈，那必须是的啊，从今往后咱们就是朋友了，以后出去闯荡你可以报我的名号，不过现在还是别报了哈，我还没那么出名呢。”
看着夜色更浓了，简平安还是带着小胖子回去睡觉了，小胖子也再没有辗转反侧，这次躺下不一会小呼噜就起来了。
这时早早就返回的刘保儿对着简平安一拱手，低声说了句：
“多谢！”
简平安挥了挥手，自去睡觉了。忽悠一个小胖子还不是多费劲的事，本来也需要在沧水下游的几个点找一些人来经营管理，这平江王世子正好无处可去，那不拿来用用就真是太可惜了。
简平安并没有继续向东走，而是在鲤鱼尾一直住着，尽管这里臭鱼烂虾味一样浓郁地铺天盖地的，可简平安也问过去查探断流原因的老船家了，他们一致的判断是，根据湖的大小，还有个两三天天，必然沧水就能灌满了，那是就能恢复航运。于是简平安就在鲤鱼口找到了来时的那条船，和陶三留下来守船的几个船工说好了，让他们等沧水恢复之后，就顺流在鲤鱼尾来接人，坐船东去比走陆路舒服多了。
结果等待的第二天，就出现了意外情况。
三人住的这个客栈其实生意并不好，想想也是的，赖以为生的沧水断流了，来来往往的行商船队都没有了，生意好才见了鬼了。第二天简平安三人正在客栈一楼的几张大八仙桌上上吃着中午饭，生意比较惨淡，一共就三桌人，小二在无聊地赶着苍蝇，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掌柜的一吆喝，小二赶紧上前引着客人去坐下，可是那中年人却没搭理小二，径直走到简平安三人桌前，对着小胖子就问了一句：
“赵……”
乡下的夜里是没有什么灯火的，码头上还有几只气死风灯在闪闪烁烁地亮着。赵显在这乡下的硬板床上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就坐了起来坐在窗边呆呆地看着外面夜空中挂着的一轮明月。
忽然窗口出现了一张倒挂的人脸，赵显吓得三魂七魄都震出体外了，张开嘴都喊不出声，待到定睛一看，去发现这张脸是简平安，顿时哭笑不得，边拍着胸口，边颤颤悠悠地说：
“平，平，平安兄，你这玩笑开得过分了吧，差点把我吓死！”
“走，带你去散散心。”
说完，也没等赵显同意，就一架赵显，从窗口窜了出去，老太监刘保儿眼睛瞟了一眼窗口，待二人走了片刻，才起身起飘出了窗口，在后面远远缀着。
简平安并没有带赵显去多远，而是去到沧水边上找了一个临水的最高的房子，拉着赵显坐在人家的屋脊上。
对着空空如也的沧水河床和河对面黑漆漆的山坡，谈不上什么景色，柔软的月光均匀地洒在了高低不平的大地上，显得有些朦朦胧胧的亮，夜色格外安静，赵显抱着双膝就这么呆呆看着眼前的月光山林，脸上的黯然和月色浑然一体。
赵显不说话，简平安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看了足足有两刻钟，小胖子忽然把头埋进膝盖，隐隐开始啜泣，无论什么人在十五六岁的年纪遇到了如他这种亲人亡故家族全灭人间惨剧，恐怕也不能把情绪控制得更好了。
赵显埋头哭了一阵，忽然低声开始说话：
“年前的时候，父王忽然把我叫到书房，让我去拜望一下老师德阳先生。我并没怎么在意，知道路上收到了说我父王叛乱，紧接着就被平叛了，全家人除了我，一个都没跑出来，我才明白了，父王一定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提前让我出门，好躲过这一场灾祸，可是他好狠的心呐，母亲弟妹一个都没说，就让我一个人独活，独活……”
赵显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似乎沉入了回忆，又似乎像是睡去了。
简平安不经意地接了一句：
“也许你爹不怎么喜欢你，不想带你一起走呢？”
小胖子蓦然抬头，望着简平安，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如果不是我确定打不过你，你这会已经是个死人了！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可笑！”
“我只是想告诉你，只有拳头硬的人才能乱说话，不害怕被打死，你爹显然拳头不够硬啊。
赵显：“……”
简平安也没理情绪低落的小胖子，继续问他：
“你本来想干什么的？”
“什么本来想干什么？”
小胖子的声音有点像还在做梦一样。
“就是你的理想？理想是什么知道么？”
“理想？哦，就是志向吧？”小胖子的反应还是不错的，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生于王侯家，哪有什么志向，如果我不是长子，我还可以混吃等死，但是平江王世子就等于我这一辈子从生出来那天起，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哪里需要志向，我爹有志向，结果怎么样？”
“那别管什么平江王世子了，反正你现在也不是什么世子了，你的志向是什么？”
“没志向。”
“小胖子你不老实啊，你不是说你喜欢看书么？”
“是啊，因为我没法去别的地方，不能随便出府，就只能看看书里面写的这人间百态世间美景，过过干瘾也挺好啊。”
“那你以后呢，以后想干什么？”
“干什么？不知道啊，哦，别被抓住吧，算不算志向？”
“唉，和你聊天还真是无聊啊。好吧，送你一碗鸡汤吧，小胖子，世界这么大，你不想去看看么？”
“什么鸡汤？什么世界？平安兄，你在说什么？”
简平安对着夜空陌生的星辰，陌生的月亮，缓缓开始给赵显灌鸡汤……
“小胖子，你可知道你所居的郑国，其实是这个世界很小的一块地方，大概有多小的呢，如果世界有这么大，”简平安比了一个合抱的姿势，“那郑国只有小拇指的指甲盖这么大一点点。”
“真的么？”小胖子似乎提起了一点点精神。
“嗯，不过我不敢肯定，因为这和我以前认知的世界不一样，我不敢肯定世界是不是只有这么大，还是比这个更大，我特么不会通过测曲率来算球体面积啊，不过这个世界绝对不会小，因为刘老头说的那个老神仙带我飞上天看过，我粗粗看了一眼，应该不小。”
“真的有神仙？还带你飞上天的？？”小胖子这下精神头足多了。
“嗯，以前我也不信有神仙，直到那老头被我缠的没办法了，带我飞了一次，我就信了，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飞的真特么快，又高……”
“真的是真的么？那你学会了仙术没有？带我飞一圈呢？我不重！”
小胖子赵显这下是明显是活过来了，少年人总还是少年人，心性总还是活泼，听到了这些以往他就感兴趣的话题，就从悲伤的情绪中被转移了注意力了。
“飞什么飞，”简平安看了看小胖子的体型，“还不重，刚才带你上屋顶，我就差点没被你给拽下去了，就算我会飞，也绝对带不动你。别打岔，我告诉你，这世上不光有神仙，还有妖怪，我就遇到过一个大妖怪，那叫一个厉害啊……”
在赵显时不时的捧哏中，简平安吹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感觉这小胖子像是真的走出了失去家人的阴影了，才对他说了对他的安排：
“小胖子，回头我把你安置在阳城，你放心，我的易容术天下无双，不会有人认出你来的，你想通了想干点什么了，再找我，可好？”
“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已经不是平江王世子了，给不了你什么报酬。”
“嘿嘿，小胖子你还挺清醒的嘛，放心啦，我不图你什么，你只要在阳城帮我看着点几个人，帮我看看账本就行了，这你总会吧。”
“如果只是帮你看看账目，这没问题，不过要是经商我就不行了，还有阳城那个地方在打仗啊，去那里会不会太危险了？”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啊，还不错，放心，阳城那里就是因为打仗才有生意做，不需要你去经商，就是帮我盯着点就行了，其他不用你管。如果真的阳城保不住了，我会接你走的，你也不用担心。”
赵显低头思索了一会，再看了看夜空，略带点惆怅的回答：
“好吧，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能这么坦诚和我聊天的人，你是第一个，这是不是就叫做朋友？”
“哈哈哈哈哈，那必须是的啊，从今往后咱们就是朋友了，以后出去闯荡你可以报我的名号，不过现在还是别报了哈，我还没那么出名呢。”
看着夜色更浓了，简平安还是带着小胖子回去睡觉了，小胖子也再没有辗转反侧，这次躺下不一会小呼噜就起来了。
这时早早就返回的刘保儿对着简平安一拱手，低声说了句：
“多谢！”
简平安挥了挥手，自去睡觉了。忽悠一个小胖子还不是多费劲的事，本来也需要在沧水下游的几个点找一些人来经营管理，这平江王世子正好无处可去，那不拿来用用就真是太可惜了。
简平安并没有继续向东走，而是在鲤鱼尾一直住着，尽管这里臭鱼烂虾味一样浓郁地铺天盖地的，可简平安也问过去查探断流原因的老船家了，他们一致的判断是，根据湖的大小，还有个两三天天，必然沧水就能灌满了，那是就能恢复航运。于是简平安就在鲤鱼口找到了来时的那条船，和陶三留下来守船的几个船工说好了，让他们等沧水恢复之后，就顺流在鲤鱼尾来接人，坐船东去比走陆路舒服多了。
结果等待的第二天，就出现了意外情况。
三人住的这个客栈其实生意并不好，想想也是的，赖以为生的沧水断流了，来来往往的行商船队都没有了，生意好才见了鬼了。第二天简平安三人正在客栈一楼的几张大八仙桌上上吃着中午饭，生意比较惨淡，一共就三桌人，小二在无聊地赶着苍蝇，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掌柜的一吆喝，小二赶紧上前引着客人去坐下，可是那中年人却没搭理小二，径直走到简平安三人桌前，对着小胖子就问了一句：
“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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