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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听雷二

    吩咐过福叔给魏将军准备房间,我端着茶水敲开了祝老爹的房门,只见祝老爹坐在书案前,将之前理清的定州账目又翻了出来。

    我放下茶壶走到祝老爹身旁,看着祝老爹正在列一张名单,名单上的人涉及了大半个定州官场。“爹,这些人难道都与这次军粮丢失案有关吗,这要是都被查办了,那定州官场可就没人了,将来不用流寇打,定州自己就先垮了。”

    祝老爹拿起朱砂笔将其中一个名字圈了出来:“定州官场积弊已久,查是要查的,不过不是现在,前两日暗线传来消息,李牧已经在潮山岗扎了营,带着大批精锐上了岸,日夜操练,目标就是这定州城。”

    “可是现下不查,等打起来,这些庸官也会先想着自己保命,不会顾百姓的死活。若到时他们贪生怕死,不能令行禁止反而会让大军后勤保障不力,进而影响战局。”我皱眉说出心中疑虑。

    祝老爹听完我的话,又拿笔圈了两个人的名字。“不能不查,可是也不能全查,借着这次军粮之事,先在这定州官场上放一把火,聪明的自然会逃命,愚笨的烧死了自然也不用可惜。将紧要的位子腾出来,保证战事顺利,才能确保定州平安、百姓平安。”

    我认真的记下被圈起来的几个名字,局务官吴霆、都监曹修闻,主薄王怀安。“局务官统管税负,都监统管屯营和军械、主薄主管州府所有物资的出入,这些人都与这次粮草丢失之事有关吗?“

    祝老爹见我已经将名字记下,便拿起灯火上的罩子,将纸放在火上点燃。“这几个是我想烧到的人,可能不能被烧到,就看几人的尾巴有没有藏起来了。你找个法子结识这几家的女眷,帮我看看他们是个什么光景、这几家可有什么异常。我不方便出城,你明日再想着出城一趟,帮我去丢军粮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想起过几日就是刘玉蝶的辞行宴了,刘夫人今早送了请帖来说要宴请定州的官家女眷,笑着对祝老爹说“正好,过几日就是送刘家姑娘进京的日子,这定州大大小小的官眷都要去,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翌日我穿了件灰黑色的束腕短打,带着言语、祝庚随魏将军一同出了城去往军粮丢失之地一看究竟。

    刚出城门没多久,便见一名穿着褚石色长衫的公子带着一名军士,远远的向着我们的方向招手。

    待来人走到跟前,魏将军同我说道:“这是我族中的一个皮小子,此次跟着我到军中历练,叫魏武。这是老梁,粮草押运官。”

    魏将军又指着我对魏武说道:“这是定州同知祝远山家的大姑娘,一会儿要跟着我去瞧瞧昨日军粮丢失的地方。”

    魏武下马,笑着同我行了一礼。“祝姑娘好,我在斗花大会上有幸一睹姑娘芳容便对姑娘的那首曲子和那颗葱花,印象深刻。”

    这魏武笑起来眉眼之间的神态让我看的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再哪里见过,只能先客气的应和道:“哪里,那次是献丑了,公子不提也罢。”

    “最不耐烦听你们这些个公子小姐的互相客气,以后都认识了别当着我的面来这些虚礼。都快些上马,干正事儿要紧。”说完,魏将军便翻身上马,一鞭打在马屁股上,绝尘而去。

    我同魏武只得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南方的春日不见大雨,可夜间也少不了滴上几滴小雨。一夜春雨过后,湿润的泥土被早上进城的车辙压的凌乱。

    魏将军挥着手里的马鞭有些焦躁:“昨天祝老四让我不要急,可这一场雨过去连个毛都不剩,查个屁啊。”

    我四下里看了看,经过雨水的重刷,地上已经找不出马车的痕迹,不过车虽然不在了,可是押车的人应该还在:“魏将军,不知昨晚押车的人怎么样了,他们可同您说过这车是如何丢的。”

    魏将军愣了一下拍着脑门说道:“押车的都是我派的兵,昨日他们行至这里,忽然间就没了记忆,都晕了过去。”

    魏武下马在周围的草丛中细细搜索,却并没有什么发现:“伯父,他们会不会是被迷烟迷倒的,可这是郊外,若是迷烟还要看当时的风向,且押运粮草的都是老兵怎能如此轻易的被迷倒?”

    老梁摇头:“不是迷烟,是突然晕倒,就像中了邪了似的,全然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时。”

    “全然不记得,一点印象都不剩了吗?”我这个细节让我想起李牧对我施的幻术,就是忘记跟某个事物相关的所有事情。

    魏将军指指随魏武一起来的那位士兵说道:“老梁你负责押送的,你来说。“

    老梁抱拳:“是,将军。属下当时带着人行至此处,再后来,就什么的不记得了,只记得醒来之后,看着一起押车的兄弟都躺在地上,可是装了粮草的车全都不见了。属下问过当时所有押车的人,大家全部都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奶奶的,难不成真的见鬼了?”魏将军因着老梁这摸不着头绪的话急的来回踱步。

    我在四周的草丛里前前后后的搜索了一边,确实没有任何异常,于是我上前对魏将军抱拳:“魏伯伯,不急,我心里已经大概有了计较,待我回家同父亲商议一下,大概就能知道结果了。”

    魏将军定睛看了我许久:”丫头,你可别学你爹那套装神弄鬼的,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我看着周围这许多人,实在不方便把心中的猜测告知他:“魏伯伯还请见谅,还是等我回去同我爹商量过后再告知您。今日想必您还要回军营,我就不打扰了。魏伯伯告辞。”

    说罢,我便带着言语和祝庚打马回了定州城。

    我走后,魏将军拿马鞭戳戳站在一旁一脸深思的魏武说道:“你觉得她是不是查到真相了,不愿意跟我说啊。”

    魏武收起思绪一脸恭敬的回道:“这......伯父,恕小侄愚笨实在想不出这位姑娘查到了什么。”

    魏将军没有得到想听的答案,有些气愤的翻身上马:“你可别叫我伯父,这是要我命啊。”

    今日也不知为何,祝老爹并未像往常一样下午下了衙就回家,而是晚饭时分抱着一大摞账本步履疲惫的进了家门。一进门他饭都顾不得吃,让福叔将我叫去他书房。

    ”大丫,今晚你帮着我把这五年的军粮进出算出来,且重点查查都是谁批的条子,出了多少粮,都是什么时节出的。“

    我接过祝老爹递给我的一摞账本,坐到书案边铺纸磨墨,想起白日里老梁说得粮草被盗的细节:“爹,我白日里同魏将军去了军粮丢失的地方,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周围甚至都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只是随车押运的老兵说,他们是忽然间就没了粮草丢失时候的那段记忆,只记得再醒来,运粮的车就不见了,押运的人都毫发无损的躺在附近。他们说的这个情况倒是同我之前中了李牧的幻术的情况一模一样。我猜是不是李牧的人劫走了粮草。”

    祝老爹停住手中正在抄录帐薄的笔:“先前我查定州历年税负时,就已发现,这定州税负盘剥情况甚是恶劣,且粮仓、钱仓空虚,这次筹备剿灭流寇之事,必然会暴露定州粮仓亏空之事,我料定他们会在烧毁粮仓或劫走粮草之中二选一以隐瞒粮草亏空之事,若烧毁粮草也就是个贪污之罪,可如今看来这是有人资敌。按照大楚例,粮草要想出库必然得调用人亲自签批,所以谁签批的粮草最多,谁就最有可能是这资敌之人。”

    我点点头,“爹,那我们要不要给魏伯伯知会一声,好让他不要太过担忧。”

    “现在还不必,毕竟定州是真的没粮,他还是要黑着脸才好从别的地儿抢出些粮来。”祝老爹抿了一下胡须说道。

    一页一页的纸在我手中翻动,之前祝老爹圈出的几个人名果然都出现在了账目之上。只是无论主簿还是都监确实是有职权对粮草进行调动以供军需。只是这局务官不知为何也如此频繁的调用粮草。

    更鼓响过了三声,我终是困的撑不住了,一头栽在了桌案上,祝老爹见我困的厉害,便唤了言语将我扶回房间休息。

    我任由言语给我用热水擦了脸,换了睡袍,将我塞进暖暖的被窝。待言语吹熄了灯火,离开后。窗边传来一阵阵笛音呜呜咽咽的吹着相思曲。

    人在困到极致被吵醒时候,是非常容易暴躁的。但此时吹制造噪音的这个人,应是抱了一肚子的少年怀春,我却不能对着他发脾气。

    我咬咬牙从床上爬了起来,点了灯抄起笔墨在纸上重重写道“早睡早起身体好。”用这纸包起罪魁祸首下午送来的核桃,打开窗户,狠狠的向隔壁的小院射去。

    “咚”的一声响。世界恢复宁静,终于可以同周公老爷下会儿棋了。然而这一局棋还没下完,我隐隐约约见似乎听到了鸡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