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登门相求
晚上。
苏轼在程夫人房门前来回踱步着。门缓缓打开，任彩莲见苏轼站在门口，道：“刚才就看见外面有人影晃动，这么冷的天，怎么不进来？”
坐在床边的程夫人见苏轼进来了急忙用丝帕拭去泪水，稳定了一下情绪对苏轼道：“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娘，您和爹今天拒绝了程家的提亲吗？”
程夫人沉默片刻，掩面而泣。
苏轼走上前去，在母亲膝前蹲下：“娘，您告诉我，爹没有拒绝是吗？”
程夫人泣不成声，点点头。
“爹在哪儿？书斋吗？我去找他！”苏轼气愤地夺门而出。
程夫人喊道：“子瞻！”（苏轼，字子瞻）
苏轼怒气冲冲地来到书斋，敲门而入。房中烛火微闪，苏洵眉头深锁看着书。苏轼快步上前，生气道：“爹！您还有心情看……”
“书”字没说出口便咽了回去，因为他看到父亲竟然将书拿颠倒了，只怕从拿起书的那一刻心思就已经不在书上了。
“爹，您答应程家婚事了？”
苏洵点点头。
苏轼情绪激动地说道：“为什么！您明明知道表兄他……”
苏洵道：“正辅这些年已有所收敛，并非儿时那般飞扬跋扈了。”（程之才，字正辅）
苏轼道：“爹！我十七了，不是小孩子了！这些年他有变化吗？他想娶姐姐，在您和娘面前自然有所收敛，在我和弟弟面前还是那个样，一定都没变！”
程夫人赶了过来，走到苏轼身边要拉走他。
“我当年不也年少轻狂终日嬉戏玩乐，二十五岁才开始发奋读书。男人成了家，有了孩子心就收了。”苏洵看了眼程夫人，对苏轼道，“不信你问你娘！”
程夫人点点头。
“可是姐姐不喜欢他啊！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姐姐嫁过去终日郁郁寡欢嘛！”苏轼越说越激动。
苏洵厉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由你们做主。时辰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苏轼生气道：“这是姐姐一辈子的幸福！我不同意！”
苏洵愤怒地拍了下桌子：“放肆！有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嘛！”
“对不起，我失态了。”
苏洵摆了下手：“你回去吧。”
程夫人见苏轼不肯离去，劝说道：“子瞻，你先回去吧，我和你爹有话说。”
苏轼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程夫人，恋恋不舍地关上房门离开了。
程夫人等外面没动静了，在苏洵身边坐下：“明允，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苏洵，字明允）
苏洵叹了口气道：“说了又有何用，我能阻止得了这桩婚事吗？他太小了，又怎知这世间之事能恣意纵情太少，身不由己颇多啊！”
“什么真相？”苏轼推门而入。
苏洵和程夫人面面相觑。“你没走？”
“爹，娘，你们就告诉我吧！”
程夫人看着唉声叹气的苏洵：“明允，告诉子瞻吧，他早晚要知道的！”
苏洵叹息道：“一来你娘那边娘家势力太大；二来咱们这儿民风喜好与娘家联姻，亲上加亲。
你的两位舅父今天明显有备而来，双管齐下来压制我，就是怕我故技重施推脱了这桩婚事。
不光如此，族里的长辈们也都出面了，大家势必要促成苏、程两家的婚事，我不同意又如何！”
苏轼哀求道：“爹，娘，你们再想想办法，一定有办法推掉的。”
程夫人神色忧伤地说道：“除非兄长主动取消婚事，但他不会取消的。”
苏洵将桌子上的帖子递给苏轼：“这是今天送来的草帖子，明天应该会再送细帖子。”
娶妻需先起草一份草帖子，男女双方家庭同意后再写一份细帖子。帖子上写明双方家中三代的姓氏、官职及田产等信息。
大家很清楚程濬的脾气，想让他改变主意比登天还难。苏轼思索片刻，对父母说道：“舅父不会取消，那如果表兄反悔了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治之素来宠溺正辅，若是正辅执意不娶，想必治之也会应允。只是正辅这孩子似乎很喜欢八娘，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惦记着婚事，若要他不娶很难吧！”（程濬，字治之）
苏轼没有说话，此时再多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行动才能奏效。
翌日。
程府。
苏轼大一早骑马来到程府，将马栓在门口，径直入府。两家本就是亲戚，家仆见苏轼来了并未阻拦。
苏轼穿过几个庭院和长廊来到程之才居住的房间，对着微开的屋门喊道：“程正辅你给我出来！”
喊了半天没人反应，正欲推门而入，一名浑身散发浓郁香气的丫鬟扭着腰身从屋里走了出来，娇声道：“大清早的喊什么喊！小官人正在洗漱呢！”
苏轼推开堵在门口的丫鬟走了进去。
程之才搂着另一位身材婀娜的丫鬟，将嘴贴近其粉红的面颊，笑道：“来，让哥哥亲亲！”
丫鬟欲拒还迎地躲闪着，娇声道：“小官人，您的扣子我还没扣完呢！别乱动！”
苏轼故意咳嗽了一声。那丫鬟急忙后腿两步，安静地站在一旁。
程之才伸着懒腰，满脸不屑地看着苏轼，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怎么，知道我们要成为一家人了，来给我道贺了？我说错了，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是吧，表弟。”
苏轼生气道：“谁和你一家人！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这桩婚事你必须取消！”
程之才洋溢着得意之色：“为什么要取消？细帖子已经写好了，一会儿就给贵府送去。”
苏轼很清楚下了细帖子接下来就是缴檐红、回鱼箸等流程，按照习俗只要这些步骤完成之前双方家庭反悔，婚约便可取消。错过了前面的机会，后面再反悔对苏八娘的名声有损。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对程之才温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姐姐，咱们两家本就是亲戚，即使不结姻亲也不影响两家人往来，你又何必执着于此呢？”
程之才冷笑道：“我当然喜欢八娘！”
“虽然我现在对男女之情不甚明白，但是娘说过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我在你的眼中看不到我爹看我娘的那种眼神。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希望你能取消这门婚事。”
程之才昂着头，得意道：“你这是在求我吗？”
“是。”苏轼回答的干净利落，大大出乎程之才的预料。
“没想到你苏子瞻也有求人的时候？”程之才愈发得意。
苏轼放低姿态，几近哀求：“只要你答应不娶姐姐，让我做什么都行。”
“没想到八娘在你的心里这么重要！”程之才靠近苏轼在其耳畔轻语，“只可惜你要失望了……八娘！我！娶！定！了！”说完大笑起来。
苏轼双拳紧握，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呵斥道：“程正辅你看看你府里的莺莺燕燕各个都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难道我不清楚吗！
你明明不喜欢姐姐这样的，为什么非要娶她！”
程之才拍拍苏轼的肩膀，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苏子瞻啊苏子瞻，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既然说你了解我，那你觉得我想得到的东西会得不到吗？
从你们当年不让我娶八娘那时起，我就已下定决心，她生是我们程家的人，死是我们程家的鬼，这辈子都休想离开！”
苏轼在程夫人房门前来回踱步着。门缓缓打开，任彩莲见苏轼站在门口，道：“刚才就看见外面有人影晃动，这么冷的天，怎么不进来？”
坐在床边的程夫人见苏轼进来了急忙用丝帕拭去泪水，稳定了一下情绪对苏轼道：“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娘，您和爹今天拒绝了程家的提亲吗？”
程夫人沉默片刻，掩面而泣。
苏轼走上前去，在母亲膝前蹲下：“娘，您告诉我，爹没有拒绝是吗？”
程夫人泣不成声，点点头。
“爹在哪儿？书斋吗？我去找他！”苏轼气愤地夺门而出。
程夫人喊道：“子瞻！”（苏轼，字子瞻）
苏轼怒气冲冲地来到书斋，敲门而入。房中烛火微闪，苏洵眉头深锁看着书。苏轼快步上前，生气道：“爹！您还有心情看……”
“书”字没说出口便咽了回去，因为他看到父亲竟然将书拿颠倒了，只怕从拿起书的那一刻心思就已经不在书上了。
“爹，您答应程家婚事了？”
苏洵点点头。
苏轼情绪激动地说道：“为什么！您明明知道表兄他……”
苏洵道：“正辅这些年已有所收敛，并非儿时那般飞扬跋扈了。”（程之才，字正辅）
苏轼道：“爹！我十七了，不是小孩子了！这些年他有变化吗？他想娶姐姐，在您和娘面前自然有所收敛，在我和弟弟面前还是那个样，一定都没变！”
程夫人赶了过来，走到苏轼身边要拉走他。
“我当年不也年少轻狂终日嬉戏玩乐，二十五岁才开始发奋读书。男人成了家，有了孩子心就收了。”苏洵看了眼程夫人，对苏轼道，“不信你问你娘！”
程夫人点点头。
“可是姐姐不喜欢他啊！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姐姐嫁过去终日郁郁寡欢嘛！”苏轼越说越激动。
苏洵厉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由你们做主。时辰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苏轼生气道：“这是姐姐一辈子的幸福！我不同意！”
苏洵愤怒地拍了下桌子：“放肆！有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嘛！”
“对不起，我失态了。”
苏洵摆了下手：“你回去吧。”
程夫人见苏轼不肯离去，劝说道：“子瞻，你先回去吧，我和你爹有话说。”
苏轼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程夫人，恋恋不舍地关上房门离开了。
程夫人等外面没动静了，在苏洵身边坐下：“明允，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苏洵，字明允）
苏洵叹了口气道：“说了又有何用，我能阻止得了这桩婚事吗？他太小了，又怎知这世间之事能恣意纵情太少，身不由己颇多啊！”
“什么真相？”苏轼推门而入。
苏洵和程夫人面面相觑。“你没走？”
“爹，娘，你们就告诉我吧！”
程夫人看着唉声叹气的苏洵：“明允，告诉子瞻吧，他早晚要知道的！”
苏洵叹息道：“一来你娘那边娘家势力太大；二来咱们这儿民风喜好与娘家联姻，亲上加亲。
你的两位舅父今天明显有备而来，双管齐下来压制我，就是怕我故技重施推脱了这桩婚事。
不光如此，族里的长辈们也都出面了，大家势必要促成苏、程两家的婚事，我不同意又如何！”
苏轼哀求道：“爹，娘，你们再想想办法，一定有办法推掉的。”
程夫人神色忧伤地说道：“除非兄长主动取消婚事，但他不会取消的。”
苏洵将桌子上的帖子递给苏轼：“这是今天送来的草帖子，明天应该会再送细帖子。”
娶妻需先起草一份草帖子，男女双方家庭同意后再写一份细帖子。帖子上写明双方家中三代的姓氏、官职及田产等信息。
大家很清楚程濬的脾气，想让他改变主意比登天还难。苏轼思索片刻，对父母说道：“舅父不会取消，那如果表兄反悔了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治之素来宠溺正辅，若是正辅执意不娶，想必治之也会应允。只是正辅这孩子似乎很喜欢八娘，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惦记着婚事，若要他不娶很难吧！”（程濬，字治之）
苏轼没有说话，此时再多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行动才能奏效。
翌日。
程府。
苏轼大一早骑马来到程府，将马栓在门口，径直入府。两家本就是亲戚，家仆见苏轼来了并未阻拦。
苏轼穿过几个庭院和长廊来到程之才居住的房间，对着微开的屋门喊道：“程正辅你给我出来！”
喊了半天没人反应，正欲推门而入，一名浑身散发浓郁香气的丫鬟扭着腰身从屋里走了出来，娇声道：“大清早的喊什么喊！小官人正在洗漱呢！”
苏轼推开堵在门口的丫鬟走了进去。
程之才搂着另一位身材婀娜的丫鬟，将嘴贴近其粉红的面颊，笑道：“来，让哥哥亲亲！”
丫鬟欲拒还迎地躲闪着，娇声道：“小官人，您的扣子我还没扣完呢！别乱动！”
苏轼故意咳嗽了一声。那丫鬟急忙后腿两步，安静地站在一旁。
程之才伸着懒腰，满脸不屑地看着苏轼，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怎么，知道我们要成为一家人了，来给我道贺了？我说错了，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是吧，表弟。”
苏轼生气道：“谁和你一家人！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这桩婚事你必须取消！”
程之才洋溢着得意之色：“为什么要取消？细帖子已经写好了，一会儿就给贵府送去。”
苏轼很清楚下了细帖子接下来就是缴檐红、回鱼箸等流程，按照习俗只要这些步骤完成之前双方家庭反悔，婚约便可取消。错过了前面的机会，后面再反悔对苏八娘的名声有损。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对程之才温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姐姐，咱们两家本就是亲戚，即使不结姻亲也不影响两家人往来，你又何必执着于此呢？”
程之才冷笑道：“我当然喜欢八娘！”
“虽然我现在对男女之情不甚明白，但是娘说过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我在你的眼中看不到我爹看我娘的那种眼神。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希望你能取消这门婚事。”
程之才昂着头，得意道：“你这是在求我吗？”
“是。”苏轼回答的干净利落，大大出乎程之才的预料。
“没想到你苏子瞻也有求人的时候？”程之才愈发得意。
苏轼放低姿态，几近哀求：“只要你答应不娶姐姐，让我做什么都行。”
“没想到八娘在你的心里这么重要！”程之才靠近苏轼在其耳畔轻语，“只可惜你要失望了……八娘！我！娶！定！了！”说完大笑起来。
苏轼双拳紧握，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呵斥道：“程正辅你看看你府里的莺莺燕燕各个都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难道我不清楚吗！
你明明不喜欢姐姐这样的，为什么非要娶她！”
程之才拍拍苏轼的肩膀，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苏子瞻啊苏子瞻，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既然说你了解我，那你觉得我想得到的东西会得不到吗？
从你们当年不让我娶八娘那时起，我就已下定决心，她生是我们程家的人，死是我们程家的鬼，这辈子都休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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