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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铃的意义

    “嘿,换好衣服没!”徐兰悠在外面喊道。

    叶林慌乱的变成蛇,秦欢似乎能感觉到叶林的不满,点了点头,和她相处久了,好像感受到了她的心情。

    “公子,你能讲讲你以前的故事吗。”

    秦欢的一只手伸进怀里,另一只手上,叶林在缠着。

    “我的故事?我没什么故事啊。”

    “就之前在济南的故事。”

    天已经很黑了,秋雨卷着梧桐一片衣袍的在门前盘旋,时时有三两片树叶跟着卷进门。思绪随着风飞回了从前的日子,情绪上头,秦欢缓缓的低下。

    “从前在济南的日子,我秦欢,三岁的时候,母亲生妹妹难处而死,七岁父亲被马匪看死,妹妹也被马匪拐了去,现在不知所踪。”秦欢自嘲的笑了笑。

    “从小吃百家饭长大,也没几个朋友,一个是欧阳朔,那天逃的时候,欧阳朔为了全城的百姓,放弃了活着的机会。到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苟且偷生。”

    “其他的呢?”徐兰悠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深情的望着他。

    陈意她,秦欢一想起来就满是愧疚,他想念她烧的饭。

    以及那个承诺。

    “等我这次科举回来,就娶你为妻。”

    所以对徐玉的那种好感,只是莫名的相似,眼熟而已。

    “公子?先生?”徐兰悠轻轻的啦拽他的衣服。

    “奥,奥,徐小姐。”

    徐兰悠将他从记忆中拉回。“那个时候,我们连饭也吃不起,我父母早逝,陈姑娘迁到此处,我俩自此相依为命,偶尔我去河边钓一条鱼,我俩也会开心到半夜睡不着觉,那时候的日子很穷,全靠乡亲们的帮衬,现在日子好过了啊,徐老爷给的俸禄,一个月就比那时候一年要好,日子好了,只是…只是不见了当年的人。”秦欢泪眼朦胧,他侧过身去,不让徐兰悠看见自己哭泣的样子。

    徐兰悠也不再说什么,静静的座在他身旁。

    “抱歉,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没事。”秦欢擦擦眼泪,心里对陈意的思念达到了极点。他想起从济南府逃去窝水村的时候,整个村子的村民,都死光了,血水染红了整个村子,秦欢哭着把乡亲们拖在一起烧了,磕了十个头,才往扬州来的。

    济南府

    “臣欧阳朔叩见大汗。”欧阳朔不甘心的跪下磕头,济南府内,突厥大汗哥舒觉罗突然造访。

    “免礼,你就是阮玉给我寻的济南知府欧阳朔?”哥舒觉罗坐在知府的座位上。

    “回大汗,正是在下。”欧阳朔抬头小心的看向阮玉,阮玉站在觉罗的身旁,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大汗,臣妾想…”一个汉人女子从堂外走进,觉罗立即搂住了他。

    “哦,欧阳朔,希望你好好为大赵效力,本汗不会亏欠你的。”

    欧阳朔缓缓的抬起头,那怀中搂着的女子,正是陈意,造化弄人啊!欧阳朔不敢相信,但他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陈意没死,自己也能给秦欢一个交代。他相信,秦欢会回来的。

    “大汗,臣希望大汗,停止杀戮,济南城饱受战火,还请大汗宽厚待民,安定民心。”欧阳朔颤抖的和陈意对视,眼角开始湿润,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路边的尸骨,被杀的百姓,无不与他们做着对比。

    觉罗好像注意到了他们“哦,朕准了,欧阳朔,你?认识朕的爱妃?”

    “回大汗,臣,曾与娘娘见过几次。”欧阳朔立即端庄的供起手,懦弱的说。

    “那你呢,陈爱妃?”

    陈意还看着欧阳朔“臣妾与知府大人,是多年的好友。”

    “哦,可好。”觉罗假惺惺的说。

    觉罗走后,欧阳朔一个人坐在护城河上,望着河中浑浊的水,十一月的济南城,荒凉的令人窒息,繁华的街道空无一人,当年奢侈今何处?宫殿作土,百姓作土,浮名作土,一切都做了土,灰飞烟灭。

    “想什么呢?欧阳大人?”阮玉坐到欧阳朔的身旁,将一个银铃铛挂在他的腰上。

    “我没有猜错的话,大汗身边的,是你的爱人吧?”

    欧阳朔依旧看着浑浊的河水,有气无力的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呢?都在你们手里了,我早就不怕死了?你们若再杀一个百姓,我死给你们看。”

    欧阳朔咬着牙说道。

    :“别以为我不敢。”

    阮玉看他有些急了,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没有和大汗揭露的意思,我想和你做朋友,而不是这样冰冷的关系,你的心事,可以跟我聊聊,我不会向任何人说的,就当我是一个汉人。”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公主殿下?家仇国恨,我怎么会忘呢?你们说过,我投降就不杀人了,可是?昨天,你们又处死了十几人?十几条人命啊!你让我死吧,我在你们手里?又有什么价值?我只是一个无用软弱的,知府的儿子。”

    阮玉将手放在他的肩上,看着他说:“他们是想反抗!我保证了,不会再杀无辜的百姓,欧阳朔,我很尊敬你,你很有骨气,这银铃铛,是我们哥舒一族的标志,你戴上他,就不会再有突厥人骚扰你了!”

    欧阳朔却用用力的摇了摇头。

    “你不明白,公主殿下,我宁愿自己早就死了,国家有难,我活在这沧桑破旧的山河里,毫无趣味,只是你们突厥人的笑柄,想杀就杀,想辱就辱,你们把我们汉人当过人吗?也就是你们的玩物!”

    阮玉一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放在自己胸口。“我明白,知府大人,可是这也是无意之举,我们突厥人,也只想…”

    “只想什么?”欧阳朔甩开她的手站起:“我不想听你的辩解!”

    阮玉回过头“别!别!欧阳朔!不要犯傻!”

    只见欧阳朔抽出了阮玉的佩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公主殿下,自古以来,兵败被伏,都是以死为荣,求求你了,让我死吧!放过全城的百姓!”欧阳朔恳求道,脖子上已经被锋利的刀刃划出血迹,月光闪在刀上,寒光伶俐。

    “如果有机会,告诉陈意,秦欢他,应该没死。”

    阮玉明白陈意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也放下了悬着的心。

    “我答应你!”

    恍惚间,阮玉一个快步将欧阳朔压倒在地上,抢出了佩刀。

    “欧阳朔,我不允许你死。我都答应你,这些,我也会交代给她的,不会告诉大汗,即便他是我的父亲,我也不会,再让人屠戮城中的百姓。”

    欧阳朔被摁在地上,眼里有泪无光,头微微的挪动,像是答应。

    “那我们是朋友了吗?”阮玉松开了手,将他拉起来

    “在没有杀戮的年代,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欧阳朔没有看他,自己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而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我”欧阳朔说不下去了。

    阮玉冷冷的收起手,打断了他“你要明白,我们都身不由己,我也不想,手上沾满鲜血,只是,我不得不听命于大汗。难道我们现在就不可以成为朋友吗?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国家破灭,亲人不知生死,百姓们被杀害,投降了自己的敌人被羞辱。我都明白。”

    阮玉动情的说道,两只手比划着什么。

    欧阳朔虚伪的笑了笑:“你又明白些什么呢?我的朋友,你我的立场不同,我忠于我的国家,你忠于你的大汗,我只是为了这片土地上的百姓留下来。”

    他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如果你的国家,被异族侵略,眼睁睁的看着百姓被杀害却无能无力,投降了那些人,而那些罪魁祸首却想跟你称兄道弟,你不觉得恶心吗!每当你心里有一丝丝的好感,那泥土里的鲜血,腐烂的尸骨,都时时猛烈的轰击你的意识,你心里就不会有愧疚吗?真是可笑?”

    阮玉不说话了,脸上滑落下泪珠,片刻后,她悄悄地跟在欧阳朔身后,捡起路上掉落的银铃铛。

    前面的身影突然停下了“公主殿下,我今天真的很累了,你不要再。”

    阮玉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他“欧阳朔,我想和你。”

    树前月下,斜长暗淡的影子浇在冰凉的河水里。

    “你在胡说什么?哥舒阮玉?你凭什么对我说这种话?”

    欧阳朔想要挣脱她的怀抱,而她的力气出奇的大。

    “我认真的,欧阳朔,自打我在天牢里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我认定你了,你就是我的郎君了,所以我会拼了命的想办法救下你,纵使你不是知府的儿子,而你的气节无时无刻不让我佩服,我也可以为了你,咱们一起去南方,不在这里了。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

    欧阳朔轻叹了一口气:“哥舒阮玉,我们的立场不同,我们不是一路人,您是当朝公主,我是亡故贱俘,又怎么配得上高贵的你呢?”

    “哥舒女子的银铃,一旦给男人戴上,就是表达自己的心意,欧阳朔,我认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