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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八 望京城里风和雨

    陈秋实拍了拍陈良的肩膀缓声说道:“无碍无碍,或许平淡一生更是可贵,大道三千,自有三千的一条道可走,不必多寻烦恼。”

    陈良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是脸上忧色不退,“其实这么多年我并没有觉得三千有什么不同,甚至于我一直以为他在藏拙,所以黄芝来的时候我其实有些担忧的,毕竟他可是神念。”

    陈秋实知道陈良的想法,若是被黄芝查出三千并无痴傻那么以一个帝王的猜忌,绝对会质疑陈良的忠心,可是现在一位神念说三千天生缺魂少魄,这就让陈良更加心痛,因为谢天机曾说缺魂少魄者,天诅地咒,为十方所恶,不可行,不可念,不可生......

    陈秋实拍了拍陈良的肩膀,“不用多想。”他安慰道。

    “父亲,难道真的是……”陈良心头一痛竟然是差点泪掉下来。

    “我说没事就没事,你这孩子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陈老头本起脸来也还是有几分威严的,可是陈良却不管不顾,像个孩子似的,“那可是我儿子,您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陈秋实气的不行,指着陈良的头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大袖一挥,转身离开。

    ......

    望京城里下了一场雨,

    雨一直下了三天,

    这三天里发生了一件事,一开始有人说在夜晚的时候总能听到婴儿的笑声,可是当他们推开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当负责夜晚巡逻的宿卫军被杀了整整一个小队的时候,人们开始慌张起来。

    大殿之上,南宫白脸色铁青,在他的眼皮底下有人竟然敢杀他的卫队,这无疑是一种挑衅,南宫白看着大殿之下跪着的宿卫军首领那个名唤程井的人,然后往下面丢了一把刀,声音冷清的说道:“有人在打你的脸,你说怎么办?”

    程井这个人长得十分平常,把他丢到市井当中属于那种立马就能被淹没的类型,不高大也不威猛,脸不白也不黑,平庸得连一点让人记得住的特征都没有,“臣,惶恐。”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就像是嗓子里塞了一只破锣,半点也不耐听。

    “惶恐?”南宫白笑了,随即语气更加愤怒,“那些人打的是你的脸,但也是我的脸,拿起刀,去把那个人找出来杀了他,要是找不到,就用这把刀自裁吧。”

    程井闻言从地上捡起了那把刀,随后弯着腰退去,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清楚的了解皇上的愤怒,所以现在的他着急着去杀人。

    等到程井离开,南宫白坐回了位置上,脸上没有任何悲喜,然后翻看着奏折,程井走出皇宫之后便是立即去了一条巷子,巷子不大也不繁华,可是它的名字叫盛景巷,据说在很久之前曾是一座很热闹的巷子,可惜现在已经很没落了。

    程井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他骑着一匹马,马蹄声由远及近和着滴答的雨声鸣奏出一曲让人赏心悦耳的歌声。

    只不过很快就有惨叫声传来破坏了这份美好,在成为宿卫军首领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程井都是一个很没有存在感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背景,只知道南宫白很信任他,通常情况下这种人应该是个太监,身居大内当中,阴沉恐怖得像是一个冷血杀手,可是程井这个人脾气好得让人难以置信,见到谁都是一脸憨厚的笑容,有功劳也不抢,有危险第一个上,钱财更是不在意,但就是神神秘秘,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府邸在哪,因为他在各大青楼都包了一间房,那间南宫白赏赐的府邸他几乎没有住过一晚,偌大的地方自然也是没有一个女主人。

    而现在这个对谁都笑脸相迎的人正在拿着刀在巷子里杀人,

    刀很锋利,

    杀人不见血,

    马蹄声哒哒,从东巷口一直到西巷口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当程井从西巷口走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血水染红,一直以来程井都是南宫白手里最锋利的那几柄刀之一。

    “你的刀还是那么锋利。”雨幕之中传来一道声音。

    程井挑眉,看清了来人,那个人一身蓑衣还戴着个斗笠,身形倒是和自己相差不大,“我的刀就快要锈了。”

    斗笠下的那个人问道:“为什么要杀人,你明知道那件事与他们无关。”

    “无不无关你说了不算。”程井并没有收刀,而是慢慢举了起来,指向那个人,“宿卫军死了三十人,所以我就杀了你们三十人,很公平。”

    “人不是我们杀的。”乔三解下蓑衣摘掉斗笠说道,“因为我们没有必要杀你们的人。”

    程井笑了笑,“这些年我一直在避免一些事情,我知道总有一天皇上会让我杀一些我不想杀的人,所以我很少交朋友,不与人应酬不和人结党,不站队,不交心,可是对你,我还是走了心,这话听着有些怪,其实我真的把你当做朋友的。”

    摘下蓑衣斗笠的乔三看起来有些瘦弱,那张脸也很白,不知道是天生这么白还是因为面对一把指着自己的刀而吓得变了白,他也是笑了笑,“首先我很荣幸你能把我当朋友,但是我必须说一句,这件事与我无关。”

    大雨依旧在下,

    程井收了刀,“我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但是你应该知道和谁有关。”

    乔三惨笑一声,“所以你就杀了那么多人?”

    程井咧着嘴摇了摇头,“所以我才只杀了这么多人。”程井的意思很明显,他已经因为乔三少杀了很多人,算是给了面子。

    乔三点了点头,“跟你做朋友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说说吧,那天晚上你都看到了什么?”程井毫不在意乔三语气当中的讽刺,他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刀。

    “陈将军回来了。”这句话让程井一愣,这一愣只有一瞬间却是没有躲过乔三的眼睛,于是乔三笑了,“我建议你藏好你的刀。”

    “我们都是陛下的刀。”程井笑了笑,洁白的牙齿看起来森然,“而且我问的是你看到了什么,可不是问你陈将军的事。”

    乔三看着指着自己的刀,“我说的就是那晚的事情,我看到陈将军就出现在那里。”

    “陈将军什么时候回来的?”程井问。

    “七月十三。”乔三说道。

    “换句话说陈将军是在我宿卫军遇袭的之后才到的京城?”程井盯着乔三,杀意凛然。

    “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你应该知道我没必要欺骗你,而且,没必要拿陈将军骗你。”乔三笑了笑,似乎并不害怕程井杀了他。

    “陈将军也没必要杀我宿卫军的人。”程井收了刀,淡淡的说道。

    乔三看着雨夜之中流淌着的鲜血,不得不说程井的刀很快,自己终究是没有躲得过去,但是他又知道自己不会死,“事实是,我看到了陈将军,你不会以为我会认错陈将军吧,当年我可是在他手下当过兵的。”

    “所以我才看不起你。”程井冷冷的说道。

    乔三没说话。

    雨像是始终也不停,滴答滴答的雨声让人有些烦躁,这条巷子里死的都是他乔三的手下,十多年里一直埋伏着的好手,就应为一个猜疑就被程井杀了个一干二净,这让他不禁是觉得这些年来的隐忍只不过是一个笑话。

    程井瞥了一眼乔三,随后鄙夷的说道:“你要是还想活就跟着我走,不然你出了这个巷子也出不了京城。”他仰着头,雨水拍打在脸上,那双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天空。

    “你听到了吗?”乔三问道。

    程井皱了皱眉头,“什么?”

    “婴儿的哭声。”乔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阴森森的说道:“很多年前,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小兵,路过一个村子,也是一个雨夜,就像今天这样,不知道你有没有查清楚你们宿卫军遇袭的那天有没有人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我怎么没听到?”程井看着乔三问道。

    乔三闭着眼睛在笑,“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选择离开军部?”

    “你今天的问题有点多。”程井说道,“这不像你的风格。”

    “杀那么多人也不像你的风格。”乔三说道,“其实你比我聪明,当年......”

    “够了!”程井打断了乔三的话,“说说婴儿啼哭的事情,还有,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那么巧的出现在那里,并且那么笃定的看到陈将军?陈将军消失那么多年,你即便在将军手下呆过,可是时隔多年,你又怎么能够确定不是他人假扮?”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药材叫天婴,传说中这种药材和人参很像,但是它更加神奇,平日里形状如参,但是每到雨夜便会发出婴儿的哭声,当时我本来是打算去抢这东西的。”乔三说道,“那种药据说能够启智,你也知道陈家有一个痴傻的儿子,所以我才断定是陈将军爱子心切,毕竟一夜潜行百里对于陈将军来说并不难。”

    “你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程井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