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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十三 长兴楼

    定居京城的长安与三千对于这个繁华热闹的都市可以说是十分好奇,就像这座繁华的京城对他们也是同样好奇一样。

    人们总是喜欢靠近神话,而现在离他们最近的神话无疑就是那位南国神将以及南国神将的儿子了,在民间市井中总是会有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讲述着当年陈良攻入不老城时的场景,那无疑是南国百姓内心深处最骄傲的一段过往,所以当年陈良消失之后百姓很是愤怒,愤怒于一个阴谋论,只是那个关于鸟尽弓藏的传言很快就被官府压了下去,为此当年死了不少人。

    而今陈良重新归来,并且为南国带来了这么多天命者,毫无疑问百姓对他更是敬仰,而这敬仰也随着时间逐渐变成好奇。

    书房里,陈良看着眼前正在流口水的陈三千,随后看了一眼长安:“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

    长安恭声说道:“都会是好事。”

    陈良苦笑一声,“所以三千这次又会痴傻多久?”

    “不清楚。”长安摇了摇头。

    房间里变得安静了下来,听两人的对话似乎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陈良思考了一下却是说道:“这一次或许真的是好事,皇上对我们陈家起疑,之前一直试探三千是否真的痴傻,而且念界里面发生的事情这样一来倒是不会露什么马脚了。”

    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傻子,当一个傻子真的是一个傻子的时候,这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答案。

    “怎么了?”见到长安欲言又止的样子陈良不禁是问道。

    “陈家需要一个人出来。”长安看着陈良随后说道,“您应该明白一味退让并不能让那位皇帝彻底放心,他会一直忌惮陈家,就像忌惮赵家一样,我们的手里需要握住一些东西,一些可以保命的东西”。

    “你觉得皇上会杀我们?”陈良问道。

    “我是觉得我们不应该把命交给别人手里。”长安说道,“而且大哥不应该纠结于这些俗事。”

    陈良正在写字的手顿住了一下,“确实都是些俗事啊,你们这些孩子都是这样,少年老成反而不美,你和三千一样都是思虑过多,从小到大都是这般,心里像是藏了无数个秘密,看起来总是闷闷不乐,这样不好。”

    长安知道父亲的意思,事实上从陈良一回到京都便开始尽力摆脱皇帝的猜忌,他不想和那位皇帝发生冲突,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韬光养晦,不争权不夺势,不与半村的少年们再有接触,不与曾经的部下来往,可越是这样那位皇帝陛下似乎更加猜忌。

    长安说陈家需要一个人出来的意思就是他这个陈家养子需要展露一些头角,至少需要营造出长子无能养子夺权的意思来,这样陈家至少还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一些力量,估计那位南国国主也会乐见其成。

    陈良的权力来自于军部,民间有人说南国的军队实际上是陈家的私军,而南国的帝位可以在一夜之间换成陈良,这并不是一个玩笑,所以才有了陈良远走他乡十数年的事情,当然去半村是陈良自愿的,因为当年有人已经开始劝他取而代之拥兵自立,诈死远走是两全之法。

    军部那些人向来只看实力,所以三千是不可能继承将军之位,至少目前来看是不可能的,但是军部这股力量需要一个继承者,所以长安无疑是最好也是最有可能的那个。

    陈良并没有同意,可是长安却已经打定主意,接下来的便是沉默,似乎男人之间总是话很少,无论是君臣亦或是父子。

    终究陈良还是叹了一口气,“其实你看这京城,所谓贵族也好,世家也罢,种种行为,阴谋也好,诡计也罢都像极了小孩子们的打打闹闹,仔细想来都没甚意思。”

    “可是我见不惯一些人自以为是。”长安说道,“而且我也是一个孩子,实实在在的。”

    陈良闻言笑了笑,“是啊,你们都是好孩子。”

    “所以您不反对?”长安问道。

    陈良摆了摆手,“我在意的东西不多,你们是我最珍视的,所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长安拱手,退出了房间。

    三千又在和小鱼在玩闹,小鱼化作的那匹白马看起来丰神俊逸,当陈三千和它走在大街上的时候自然是很容易吸引许多人的注意,而且这匹马很明显是有灵性的,因为走在这宽敞的大路上更像是那匹马牵着陈三千而不是陈三千领着它走。

    小鱼似乎更喜欢热闹的地方,所以每每总是朝着人多的地方去,有时候陈三千不愿意去小鱼就会扯着他的衣服拖着他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走。

    它就像是个好奇宝宝,什么都要过去看一眼,然后尝一尝,特别是当它闻到了巷子里的酒香,便是一把将陈三千丢在了背上驮着他便是循着香味走了过去,从始至终长安都跟在一旁,同样的跟在一旁的还有那位表哥,今日的赵天凉似乎多了几分稳重,也不知道被那位公主母亲叫去说了些什么,近些日子颇是低调了许多。

    “我怎么感觉今天的三千有些不对劲呐,小表弟。”赵天凉一身锦衣映衬着那张俊秀的面容显得是温文尔雅。

    “有什么不同吗?”长安歪了歪头说道。

    “影帝级的表演无懈可击。”赵天凉啧啧称赞,他的声音很小,“简直就像是真的傻了一样,白痴总是喜欢自作聪明,而真正聪明的都喜欢装傻。”

    长安看着赵天凉,看了很久也没有说话,可是眼神却让赵天凉觉得有些不舒服,“小表弟,你这眼神怎么看着都像是在看白痴呢?”

    长安呵呵一笑。

    赵天凉一脸了然的样子,“那......我把“像“这个字收回来。”

    京都街头,少年白马,

    像是人间无事,

    优哉游哉。

    陈良也许是刚回到南国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所以对于陈三千与长安二人的管束就松懈了下来。

    陈母则更是觉得亏欠二人,所以对于两个孩子更是极尽宠溺。

    陈三千说喜欢,那么陈母便说买,陈母不在身旁的时候这句话便由长安来说。

    于是,渐渐望京城里便是有了第二个纨绔子弟陈三千,陈三千说不得是纨绔,但绝对是败家。

    他好像对于钱财没有什么概念,实际上一个傻子怎么会有钱财这种概念呢。

    没有吃过桂花糕的他就是因为觉得桂花糕好吃然后非要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给那人,让他把店里所有的糕点打包带回去,说是给长安吃,长安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随后放在了小鱼脖子下挂着的那个袋子里,最后都是被小鱼这个家伙给吃掉了。

    事实上陈三千所给的那些银票足够将那家店给买下来了。

    店主摸了摸脑袋,长安是谁?

    后来没多久他便知道长安是谁了。

    那一年长安十六岁,他在长兴楼坐了整整三天,在他对面坐着的是王城里的围棋国手之一韩墨。

    韩墨七十有六,眉发皆白,一身白色长袍。

    他不仅是南国最厉害的围棋高手之一,也曾经是南国的左相,五年前他辞官告老,便是修了这么一座长兴楼,成了这里一位喜欢看棋下棋的小老头。

    直到长安的到来,起初长安来到这长兴楼是为了陈三千而来。

    陈三千进楼看人下棋觉得好玩,两个人对弈时一动不动,他就上去乱摆两人的棋子,那两人都是爱棋如命的棋痴,对弈正酣时突然有人来搅局自然是极为生气。

    而他们二人不仅是在这长兴楼中在那整个望京城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还好当时跟在陈三千身旁的仆从机灵立刻回家打算将这事禀报给家主,可是等他匆匆忙忙赶回家却得知将军夫妇有事外出。

    情急之下又刚好遇到了二公子长安,将情况一说,长安不禁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当初自己与那古老夫子下棋的时候,每当自己快要输的时候,大哥总会故意将棋局弄乱。

    长安整了整衣服,进门之前以山泉之水净手。

    在他面前是两个面色铁青的老者,在他们身旁是一脸无辜的陈三千。

    看到长安到来,陈三千冲着他咧了咧嘴,就要到长安身旁,可是被两个老者拦住。

    从气机上看,这两位老者竟然有七阶实力,在这世俗王朝当中已算是一流高手。

    长安面色微动,却是示意陈三千不要动,与此同时一股刀意含而不发。

    两位老者本是这长兴楼中的供奉,他们自小与韩墨一同长大,既是儿时伴读,也是护卫。

    当韩墨辞官,他们自然而然就跟着也来到了这长兴楼,两位老者与韩墨同岁,一胖一瘦,胖的叫韩庞,其身形如弥勒,嘴角含笑,大腹便便,虽不是袒胸露乳却也是不拘小节,全然没有一个围棋高手应有的气质风度,反而时不时流露出些许痞气。

    瘦的名叫韩守,身形削瘦,一身长衫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风范,他的话很少,双眼总是微眯,又或许是他的眼睛实在太小,总之给人一种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冰冷感觉。

    感受到少年人的刀意,一胖一瘦两人对视一眼,却是胖胖老者笑意更浓,瘦者面容更冷。

    “哦?还敢在这里动手?”说话的是那韩庞,“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长安不卑不亢,淡淡说了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要您说,这里是谁的地盘?”

    “好!”突然一声叫好从不远处的一间房子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