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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十 入宫

    有人对陈三千动了手脚,至少在很多人看来有人终于开始试图去杀死这个有可能是楼的少年,当然更多的人还是不太相信陈三千竟然会是那位得了念界认主的楼,一个人的演技不可能那么好,不可能掩饰的那般毫无破绽。

    多日的观察下来,人们确信陈三千就是一个傻子,当然这个傻子有些奇怪而已,奇怪的点在于他的身体十分强悍,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强大得像是经受过无数个日夜修炼过后的结果,但是这个人的智力是真的有问题。

    更让人觉得微妙的是皇宫里对于这个被疯传为念界之主的少年不闻不问,甚至没有安排什么人手保护,这让鬼族的人更是觉得不可思议,甚至察觉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那感觉就像是在钓鱼,而陈三千就是一个被抛出来的饵。

    那位老谋深算的南国之主就像是端坐在钓鱼台的老叟,打着瞌睡,像是已经睡着,可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醒来,把自己这条鱼给钓上去呢。

    黑暗里,

    “鬼念大人怎么说?”

    “按兵不动,人族当中会有人出手的。”

    “是啊,人族总是喜欢内讧,那到时候我们要不要趁乱帮上一把?”

    “静观其变,要是真的事有可为,就出手,但是最深的钉子不要动。”

    “是!”

    ......

    陈三千的身体出现了问题,这一次似乎与往日不同,在半村里陈三千也曾有过这种症状,可是很快就会好转,而这一次陈良与长安都不在身边,南宫浅也终于是出现了一丝慌乱。

    第三天,陈三千依旧浑身高烧不退,意识模糊,陈母终于是走进了皇宫。

    守卫王宫的老兵看着这位将军夫人竟然没有阻拦。

    不知道是王宫的守卫真的宽松到了这个程度还是什么其它别的原因,陈母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进了那扇门。

    王端坐在龙椅之上,批阅着奏折,也不知是真的太专注于奏折里面讲的内容还是真的没能发现站着的陈母,只见他的眉头微皱,似乎是奏折里面的事情极为棘手。

    陈母也不着急,就在下面站着,不卑不亢,自然而然。

    终于,片刻之后,南宫白抬起了头,看到了陈母,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阿姐,你来了。”南宫白开口说道。

    “民妇见过王上。”南宫浅就要行礼,可是那要下跪的双膝却是被一股柔力托住。

    “阿姐你这是干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在,你我姐弟何须如此。”南宫白笑嘻嘻的从王座之上走下。

    上一位南国之王有十个子女,可是后来就只剩下两个,一个名唤南宫浅另一个便是现在的王,南宫白。

    “民妇不敢。”南宫浅却是越发恭敬,低垂着头说道。

    “阿姐,你这样我可生气了。”南宫白本着个脸说道。

    “好,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我来是为了那个可怜的孩子,你那可怜的外甥。”南宫浅顿了顿看向自己的那位弟弟,“我要他长命百岁。”

    南宫白面色一僵,却是呵呵一笑,“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保证让谁长命百岁呢?阿姐你太高估我了。”南宫白长叹一声。

    “小三千高烧了三天了,我不管这是天意还是有人在作祟,我只要一个结果,那就是让他活着。”南宫浅面对这位南国之王显得极为霸道。

    南宫白一脸宠溺的无奈,“回头我让黄芝去跑一趟,行了吧?”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三千抱有那样的敌意,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你虽然在笑,可是你不知道在你对一个人怀有敌意的时候你会下意识做一个动作,打小就是这样,别人看不出来,可是我看着你长大,最了解你的人还是我。”南宫浅看着自己这位曾经胆小爱哭的弟弟,有那么一刻她突然有些怀念过去他躲在自己身后的样子。

    她伸出手想要像当年那样摸摸他的头,却又突然收回了手,因为她才发现自己的弟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受了委屈来找自己为他出气的小孩子了。

    这让她有些悲伤却又有些欣慰,父亲的嘱托也总算是没有辜负,君王之术,眼前这个有时候连自己都看不透的人已经是运用的极为熟练了,“父王,阿弟终于成了你希望他变成的样子”。

    王有些好奇,难道自己真的那么容易被人看穿?

    “别的我不管,你的天下始终会是你的天下,这一点不会变,阿良那边你也不用担心,陈家永远会为南国鞠躬尽瘁,不会成为南国的威胁。”她顿了顿,却是转身背对着这位南国之主,话语也变得极为冷漠,“可是三千,你不能动他,那是我的命。”

    南宫白一愣,那一刻他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每当自己做错了事第一个惩罚他的不是老皇帝而是自己这位姐姐。

    当那个女子走出御书房,南宫白沉默了很久很久,他想了很多,想到自己还是一个孩子时,在自己还不是太子时的场景。

    阿姐从小天赋就好,心思缜密,作为他的亲弟弟南宫白相对来说就要逊色很多,懦弱,胆小,到处惹祸。

    那年父王病重,自己这一脉本就势微,为了得到继承王位的权力十个兄弟姐妹更像是仇敌,明争暗斗,也是让人心寒。

    当父王病情加重的那一天有人忍不住甚至请了刺客来刺杀,要的并不是他南宫白的命而是一个残疾或者说毁容的王子,因为一个王朝绝不会允许这样一个残疾的王。

    南宫白永远忘不了阿姐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那么瘦弱的她明明身体被吓得在颤抖可就是那么挡在自己面前,她说:“阿弟就是我的命”。

    南宫白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有些悲伤,阿姐的命给了他的孩子,不再是他了。

    阿姐本来有极好的修炼天赋,不论是才情胆识阿姐都胜自己百倍,甚至于父王曾经说过若非阿姐是女子自己这王位一定是会传给她的。

    那一天阿姐的经脉被打断,一身修为被废,从此无法修炼,而刺客也终于是被赶来的侍卫惊跑,当时的他躲在阿姐后面吓得不敢说话。

    南宫白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阿姐心头发誓一定要当上王,一定要保护好她。

    终于南宫白还是叹了一口气,“传黄芝!”

    哪怕是黄芝走出了将军府脸上的惊讶表情也都没有散去,因为三千的病实在是太怪了,黄芝见过陈三千的识海,在陈良一家人初次进京的时候皇帝便派他来看过陈三千,可今时今日与那日相比却又变得更为诡异了起来。

    如果说他一开始的发烧是有人用了某种手段的结果,可是当自己搭脉的时候看出的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虽然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可是当神念顺着经脉游走时,自己分明是看到了尸山血海,又仿佛是有天火陨石,自己那一缕神念不过是瞬息之间便被摧毁。

    黄芝不敢相信,再分出一股神念,这一次是直奔识海,这一次见到的却是一道道由禁制勾勒出的世界。

    乍看时像是有一座宫殿,一座城池,似真似幻,颠倒梦想,让人沉醉不知。

    再细看时却又见奇兽纵横,异花丛生,修神念者对于识海的认知自然是极为熟悉,可是即便是他,王朝的神念师,也被这幅景象给震撼到了。

    从来没有人的识海有如此景象,一般常人的识海大多是贫瘠的荒漠,寸草不生者也是有的,可是绿野千里,山川大河,异兽奇花这种识海他这辈子也没见过,就连自己修成神念也不过是有一个小镇般大小的绿地。

    黄芝看陈三千的眼神都变了,若非是缺了一魂一魄这孩子天生就是神念师的料,甚至于还能超越神念。

    念力灌注之下,三千的眉头一皱,像是睡觉时被突然唤醒,当他察觉到那股念力后,像是有一种本能就要把那外来者驱逐出去。

    黄芝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立即收了念力,只是念力回身之后脸色却是苍白如纸。

    三千却是慢悠悠醒来,陈母抱着他就是痛哭,没人发现陈三千眼睛里的痴气少了很多。

    当念魂珠进入了他的识海,化作那轮大日之后,陈三千的意识就已经清明了很多,更多的时候是他在冷眼看着这个世界。

    黄芝深深地看了一眼三千,起身告辞,甚至于有一瞬间他堂堂神念在与这个孩子的目光对视时有一丝恐惧。

    ……

    “这么说,三千这孩子身上……很不平凡?”当黄芝把今日所见告知王时,王看着黄芝沉声问道。

    黄芝低头回道:“极不平凡。”

    王皱了皱眉头,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长叹一声,“罢了,我答应过阿姐,要保三千长命百岁,既然答应了便不好食言。”

    王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他淡淡的说道:

    “传旨把三千接到王宫里来方便御医医治。”王拍了拍龙椅起身离开,而那道旨意却是被拿着传到了将军府中。

    “看来你还是不放心啊。”陈母接旨之后喃喃自语。

    她转身看着已经醒转过来的三千不知为何又是一阵心疼,“小三千的命,太苦了啊。”

    接到王宫当中居住以方便御医的诊治这看起来是天大的恩宠,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哪里是恩宠,这分明就是囚禁,质子。

    陈良,陈大将军在军部的权力与威望已经让这位王感到了威胁,特别是当断巷那一刀劈出之后,当人们得出陈良距离王境已经只差半步之后,王终于还是要采取一些措施了,又或者是说王还是相信了那个关于天诅地咒者的传说。

    “陈家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南宫白像是在开玩笑的自言自语。

    让三千进宫医治这件事陈母没有反对,甚至没有再去王宫里找那位阿弟,她知道这是那位王的底线,只要不去触碰那么三千便能够长命百岁,她太了解自己那位弟弟了,也太了解君王之术了,只不过仍旧是有些心寒。

    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所以她求的也不多,不外是家庭美满,家人平安。

    那一天母亲为三千收拾了许多衣服,一年四季都有,即便她有百般不舍可是她却不曾吐露半句。

    刚刚送走了长安,而今又要与三千分离,夫君儿子都不在身边,偌大的将军府里显得格外冷清。

    今天望京城的夜也让人觉得有些发寒。

    母亲守在三千身边一夜没睡,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怎么看也看不够,有时候她想要是能这么守在他身边一辈子那该多好,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看着他渐渐成熟。

    可惜啊,她做不到了,王权让她无从选择,她只能去妥协。

    当阳光从天边升起,母亲看着儿子久久没有说话,她知道他知道,所以甚至没有多说什么,母亲只是轻轻抚摸他的脸,告诉他要听话,别闯祸,而他仍旧像个没心没肺的傻子冲着自己笑。